短篇小说大赛 离婚一年后,我又躺在了前夫床上。 我呆呆地望着他说道:轻点行吗? 他随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开始前我趁机讨好他,说道:其实,离婚后我还爱着你。 他拿着手术刀的手抖了两抖,冲旁边喊道:麻醉师,你的药行不行啊? 那人回道:啊?我还没打呢。 他说道:不早说,我都准备下刀了。 我急了:陈利你不能公报私仇,我要出了什么意外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 我天性果断,做事一向干脆利落。比如,我的婚姻,开始的仓促,结束的仓皇。 一年前我被闺蜜的婚礼刺激,急急火火地寻找结婚对象。正巧,高大帅气的陈利进入了我猎人般的眼帘,在干了两打啤酒一瓶红酒后,我俩匆匆领了证。 三天后,我俩冷静下来准备好好经营婚姻,当谈到婚姻协议第三条第五点时,我们决定离婚。我就不明白了,结了婚就非得要孩子吗? 等我醒来时陈利已经不在,只有两个中年医生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许是我闹出的动静惊醒了他们,只听一人说道:哎呀妈呀,终于醒了,你这药也太足了。 不会啊,正常量,是这小姑娘太能睡了。 我刚要反驳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不禁悲从中来,陈利果然没有放过我,泪水慢慢模糊了我的双眼。 年长些的医生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兴奋地对同伴喊道:哎,你来看,哭了嗨。 什么情况?怎么听着这么幸灾乐祸呢。 还真是哈,做个阑尾炎手术戏这么多的小姑娘还是第一次见。 伶牙俐齿的我此时的愤怒无法表达,正是你们这些不负责任的医生才造成了这么多医患纠纷。 赶紧推到病房去,马上下班了。 另一个医生对我说道:小姑娘先别哭了,一会儿再跟你家属哭诉去,他们该等急了。麻药刚过,你一会儿再起来。 我没事?没成植物人? 被推出去的时候我闺蜜菜菜正刷着抖音哈哈大笑,没注意到虚弱的我和愤怒的医生。 那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在医院不知道保持安静?医生训斥完我闺蜜又环顾四周喊道:刘晨晨家属呢? 菜菜刚羞愧地低下头,又不得不厚着脸皮来认领我。 医生看看她又看看我,意有所指地问道道:亲姐妹? 等我恢复过来后我俩互诉衷肠,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家医院。 第二天一早,陈利来查房。 伤口有什么感觉? 疼。 掀起来我看看。 不,我们已经离婚了。说完我才觉得有些多余,没离的时候我也没让他看过。 你放屁 你魂淡! 我是问你放过屁、排过便没有,判断一下肠功能恢复情况。 做记录的护士因为憋笑拿笔的手微微颤抖,菜菜因为大笑发出了鹅叫声。 陈利有些不悦道:都出去。 菜菜为弥补过失忙扶起我来,一边帮我穿鞋一边小声跟我说道:快,帅医生生气了,咱先出去。 陈利和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哦,哦,你是病人。 病房里只剩我们俩人时陈利坐到了我床边,背对着我问道:你那天说的是不是真的? 哪天?说的什么?我离婚后还爱他?是不是真的呢? 我行事果决,一手快刀斩乱麻玩的得炉火纯青,唯独这件事常常困扰我。我知道一时半会儿理不清,也知道这都不重要。 我还是没改变主意。 陈利急迫道:其实不生孩子的话,领养一个也挺好。 我看着他的背影皱起眉头,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还去领养? 陈利连忙转过头来,我看到了他因为妥协而涨红的脸。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说什么孩子家庭之类我听不懂的话。最后,狂躁的他拿手指着自己太阳穴吼道:你,你,你这儿指定有点毛病。 他说的没错,我是有点毛病。我五岁那年父母出了意外,我甚至想不起来见他们最后一面时的情景。只记得那天放学回家后,很多见过或是没见过的人在我家里进进出出,偶尔还有人摸着我的头说着就是可怜这孩子呀。 丧事办完后,可怜我的人都不愿意收留我。奶奶执意搬过来照顾我,不理二伯母在背后骂着早晚让她克死你。 我没二伯母想象中的威力,奶奶顺利把我养大了,当然,只是身体上。 陈利说得也不十分准确,我一直觉得我的毛病在心里,而不是脑子里。相反,我觉得我足够聪明,才能在小小年纪感悟真谛。 幼年的苦痛使我早早学会封闭自己,就像乌龟,不对,是像刺猬,乌龟遇到危险只会被动躲藏,而我不是,我会将靠近我的人刺伤。 我的人生信条是,对这世界不施恩不欠账。但我现在还做不到,我还欠着奶奶的账。 此后的几天陈利只是例行查房,与我再没有多余的交流。我暗自庆幸,差点又给自己招惹麻烦。 傍晚,护士来通知明天上午办出院。我跟菜菜终于松了口气,正兴奋地计划着去哪开开荤,陈利突然出现在门口喊道:病人家属来一下。 菜菜受宠若惊道:是我吗?晨晨,帅医生叫我吗? 陈利扶着额头先走了,我给菜菜打气道:不要给他任何机会,你一定要把持住自己,你可是有家室的人。 我一定会努力的。然后我听见欢快的脚步越来越远。 半个小时后菜菜才回来,她努力保持平静的样子很欠揍,在我疾风骤雨的攻势下她很快败下阵来。 都说什么了? 他问了你的事情。 你说了? 嗯。 全都说了? 全都说了。 怎么我以前没发现你表达能力这么强呢? 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我摇着传单做成的羽毛扇,手抚想象中的长须,发现敌人此举不简单。 我对菜菜说道:他肯定是打听我的收入情况,要把我再推荐给脑科医生,毕竟前几天他已经埋好了伏笔。 那应该怎么办呢? 哼哼,那我就给他来一招腾笼换鸟。 第二天一大早,不等医生上班,我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跑路,留下菜菜等着办出院手续。 行动非常顺利,我一步不停跑到医院大门口。一群疑似医闹们在大门旁边做最后部署,这群人少说也得有十来个,年纪有老有少,还都十分从容淡定的样子。 果然是家黑心医院,甚至旁边走过的几个医生竟然还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局面的复杂程度超出我想象。 我暂时忘了现在的处境,吃瓜群众的自我修养驱使着我慢慢靠近。我绕过绿化带,用旁光,不对,用余光瞄准那群人自然地斜插上去,支楞起耳朵等待接收信号。 一会儿他出来我们就一拥而上,绝不能让他跑了。 好家伙,这么刺激。 对,最少也得让儿子把话说完。 儿子呢?没看见呀?主角还没来? 我们这么多人会不会吓到他?吓晕了怎么办? 晕了就更劲爆了呢。 越听我就越不想走了,从小到大我见过的最大规模的战争场面还是分别以大伯母和二伯母为首的家庭混战。此时,我像个战地记者一般缓缓转移到绿化带边缘,拿出手机给菜菜汇报前线战况。 本台最新消息,人群出现了一阵骚动,让我们把镜头对准医院大厅。是陈利?对,确实是他,人群确实是因为他的出现而骚动。 不知道这黑心医生制造了多少医患纠纷,本评论员认为,此时他最好的选择是赶紧回办公室躲起来。 不,他没有,他向着人群跑了过去,这个笨蛋 呃,有些误会,他们没有起冲突,看场面陈利跟他们应该是一伙的,他们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目标。 菜菜,你怎么一句话不说,你从病房窗户里能不能看见? 菜菜终于发来一句话,对不起,晨晨。 我边转移战场边给她发去语音,你又整什么幺蛾子?我跟你说我现在没空,他们往我这看了,我得藏进绿化带里,你从楼上看看能不能看见我。 我正朝楼上挥手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揽住脖子拉出了绿化带,我回头一看,是陈利。 他紧紧抓着我的手,我费尽力气也挣脱不开。医闹们纷纷围了过来,还夹杂着几声快,别让她跑了。 我不明所以,激动地大声质问陈利。陈利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人群里也叽叽喳喳个不停,我感觉头昏脑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最后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慢慢苏醒过来时我听见周围有人说话,我继续装睡。 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你们先回去吧,都跟你们说了她睡起来跟猪一样。 是陈利的声音,魂淡,你才是猪呢! 不,我们大家谁都不走,不光是为了你这孙子,小姑娘身世太可怜了,做不了一家人也可以做朋友嘛。 爷爷,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老人家瞎说什么,谁可怜了?本仙女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陈利,今天我们全家一起出动,倘若人家姑娘真的答应了,以后你绝不能负了人家。 当然了,老爸。 无论我多么努力,眼角的泪水还是冲破紧闭的眼皮,汹涌地流下来,落在枕头上快速洇开。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我意识到可能被发现了,慢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陈利正趴在我眼前瞪着我,没给我继续假装的机会,他掰开我的眼睛,说道:晨晨,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因为刚才闭眼太过用力,此时视力还有点模糊。看了半天才看出上面几个大字遗嘱及委托抚养协议。 陈利介绍道:我爷爷姥爷舅舅姑姑堂哥等等都已经签了,等我们有了孩子哪怕我们出了意外,也会有许多亲人像我们一样爱他。 他激动的地一口气说完,嘴里喷出的气弄得我眼睛痒痒的。 晨晨,你能再嫁给我一次吗? 我放声大哭起来。 第二天,菜菜缠着我们也要在协议上加名,我断然拒绝,出卖过本仙女的人不值得信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