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磁州窑彩绘，这样的红配绿很高级

　　红绿彩绘
　　宋磁州窑红绿彩妇女坐像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
　　红绿彩创烧于北宋晚期至金代早期，鼎盛于金代，衰败于元代，开创了釉上红彩的先河，为明清釉上五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虽然在中国古陶瓷的历史长河中昙花一现，但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磁州窑经二次烧成的红绿彩瓷塑人物，则更是宋金时期磁州窑瓷器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它们不仅凝结了当时匠人的智慧，更让今人得以窥探当时社会的众生相。
　　独树一帜的红绿彩绘
　　宋金时期的传统制瓷工艺，是瓷器发展史上一个空前繁荣昌盛的时期，通过瓷器贸易，影响力遍及全球。宋金瓷器以器形优雅、釉色纯净、图案清秀为代表，可以说当时的制瓷工艺水平上达到了一个新的美学境界，无论从器型还是釉色，宋金瓷器在中国陶瓷史上都是难以逾越的巅峰。磁州窑系是北方地区最大的民窑系统，在长期陶与瓷的各种烧制实践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风格与黑白分明的特征，磁州窑不仅烧造白瓷、黑瓷、绿瓷、三彩瓷等，还在白瓷基础上烧出釉下彩绘、釉上彩绘等。磁州本地没有像定窑、景德镇湖田窑那样优质的瓷土，智慧的磁州窑工匠们开创了化妆瓷器的烧造，在一般的瓷土上施化妆土，使其更白更纯净，再在施好化妆土的瓷器上进行点彩、剔刻、绘画等。这些装饰技法构成了磁州窑产品的风格体貌，并将陶瓷技艺与书法绘画艺术融为一体，开创了陶瓷艺术的新纪元。受到社会各阶层人们的喜爱与追捧，产销量也遥遥领先于其他窑口。
　　宋或金磁州窑红绿彩持莲童子立像
　　2017年嘉德春拍
　　在磁州窑众多的装饰技法中，红绿彩瓷器独树一帜。每个中国人都对红色有着不同的理解与追求，红色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同时寓意着美好和吉祥。红彩的创烧，让素雅的宋瓷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红绿彩瓷器是在已经高温烧成的瓷器釉面上，再描绘花纹、图案后，二次入窑烧至800左右，烧成低温釉上彩。其彩料包括红、绿、黄、黑、金、银等色，因红、绿两色彩为主基调，故通常称为红绿彩。红绿彩瓷器制品，主要分为两类：第一类是以生活器皿为主，如瓶、碗、盘、等。第二类就是瓷塑神祇世俗人物造像。后者是红绿彩瓷器中最为杰出的代表。
　　瓷塑人物像往往都是每个窑口最精华的艺术创造，如定窑的孩儿枕、景德镇湖田窑的瓷塑人物佛像等。前两者均是在人物塑像上施釉，宋磁州窑红绿彩妇女坐像，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而磁州窑红绿彩则更进一步在瓷塑人物的基础上增加了绘画的技法，如以黑彩红彩勾勒人物轮廓衣褶鞋帽；在一些特殊位置书写文字；在人物衣服上绘画各种花卉、动物、器物等，最后填绿彩、黄彩，就更显五彩缤纷，历经千年依旧光彩夺目。此外，红彩还可以用国画中晕染的手法，表现人物的腮、唇、肌肤等，更添人物的生动、唯美。两种彩料还可叠加，碰撞出不同的色彩来，极大地丰富了色彩的多样性。有些画工极其精细，还有鎏金鎏银做点缀，更显红绿彩人物塑像的珍贵与华美。
　　金磁州窑红绿彩鸳鸯戏人孩儿枕
　　彩绘人物，以临水窑为魁
　　在宋金时期磁州窑系的众多生产红绿彩的窑口中，磁州临水窑烧造的红绿彩瓷塑人物像最为抢眼，2002年磁州临水窑窑址发掘，就发现了大量红绿彩人物像标本及残件，还有相当规模的窑厂窑具等。带有临水窑款式的红绿彩塑像标本也发现很多，如磁州临水焦家造焦二记焦三记临水镇安家记磁州张李家造高小二高一申二等落款。
　　临水窑紧邻滏阳河，滏阳河又与卫河运河等相通，水运极为方便，主要产品远销山东、河北、河南等中原地区。近年来在中原不同地区出土带有临水窑款的塑像屡见不鲜，如河北保定沧州地区、山东德州济南聊城等地区、河南安阳新乡等都有临水窑红绿彩塑像人物像出土。在河南南阳地区出土的红绿彩仕女像，底部用红彩书写临水镇焦二造就很能说明问题，临水窑红绿彩能突破河南众多优秀窑口的围堵，远销至600公里外的河南南阳地区，跟唯美的造型、轻巧的器身与接近完美的产品质量是分不开的。在河南地区众多优秀的磁州窑窑口中，只有扒村窑有少量大件红绿彩人物塑像标本出现，残件也非常少见，从数量质量上都难以与磁州临水窑相比肩。焦作修武当阳峪窑，大量生产精美的红绿彩盘碗瓶等，但人物像只发现20厘米左右及以下的小件。长治八义窑生产的红绿彩产品也多以碗盘生活器皿为主，生产的人物塑像也大都是在10厘米以下的小玩具，精美程度也无法与临水窑生产的红绿彩瓷塑人物像相提并论。磁州临水窑是迄今为止所发现的烧造红绿彩人物像最多且最精的窑口。
　　金磁州窑红绿彩侍女塑像（残）
　　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
　　金磁州窑红绿彩胡人护法天王像
　　窥视宋金社会众生相
　　红绿彩瓷塑人物像一般需要二次入窑才能烧成，烧造难度很大，成品率很低，北宋晚期至金代早期一经创烧，那鲜艳的色彩、灵动的造型，就受到普罗大众的喜爱。红绿彩瓷塑人物像大都为模制中空，胎体轻薄中空非常轻巧，便于携带把玩。它轻薄的胎体很不利于保存，千百年来极少有完整器物流传至今，大都有残损，由于完整件实在太少，残件拼接起来不缺块都视作完整件对待，所以现在收藏家对此类器物的完整度要求都不高。另一方面，红绿彩瓷器为低温釉上彩瓷器，埋藏环境不同，对釉彩的影响也较大，只有少部分保持原来鲜艳的色彩。相对而言，磁州窑白地红绿彩瓷器数量远比磁州窑白地黑彩瓷器少得多，故而显得尤为珍贵。
　　从传世及出土的磁州窑红绿彩瓷塑人物像来看，佛道类有端坐高台的佛祖像；骑青狮的文殊菩萨像；骑白象的普贤菩萨像；大腹便便的布袋和尚像；黄袍加身的二郎神像；红袍戎装的胡人天王像；胡貌梵像的个式罗汉像；还有普罗大众喜欢的招财神像、关公像、财神赵公明像；愿孩子高举得重的文曲星像书生像等，多为寺庙或放置家中供奉。邯郸峰峰中国磁州窑历史博物馆藏佛祖释迦牟弥像高近62厘米，是全国乃至世界上最大的一尊红绿彩瓷塑佛像。释迦佛结跏趺坐在精美的莲花座上，其头部为低平螺髻，整张脸长而圆，丰满而润腻，给人一种可亲、可近、可爱、可敬之感。
　　宋或金磁州窑红绿彩童子立像
　　造像躯体壮硕，宽肩阔胸。衣纹线条流畅自如，佛装施彩敷色华丽繁缛，这也是它的珍贵之处。神祇世相中有一部分是成套出现，如邯郸峰峰磁州窑历史博物馆藏佛家三圣像，大名县宋城出土的同样风格不同造型的十六罗汉像，山东聊城出土的五件一组的二郎神像等，这些多为寺庙定烧，并供奉于庙堂之上。
　　世俗人物类有雍容华贵的贵妇；手抱官印的老种经略相公；驯化猿猴的毛女，红袍官帽的文官像；抱瓶、抱花、抱食盒的仕女像等。各世像能直观反映当时的着装风格，衣服款式、颜色的搭配，比墓室壁画还要直观立体。
　　百戏玩具是活跃于日常生活中，深受百姓儿童喜爱的工艺品，百戏玩具之可爱者当属姿态不同的各式童子，有持莲童子、持乐器童子、抱书读书童子、蹴鞠童子、摔跤童子、傀儡娃娃，还有提笼架鸟的小公子，用来求子的襁褓娃娃等。玩具动物类的有驰骋沙场的战马，四时捺钵的猎犬，哨子小狗黄牛等。
　　金磁州窑红绿彩贵妇像
　　这些红绿彩塑像在宋代之后的金代十分盛行，它是汉、女真、契丹等多民族融合的产物，红绿彩塑像对研究宋金时期的佛教道教塑像及民族信仰都有极高的价值。世俗人物像为研究宋金平民服饰发展演变，金代官服制度的变迁，百姓发饰、装容的变化、社会各阶层的风俗，提供了极其有力的实物证据。红绿彩瓷塑人物像反映了社会的方方面面，为宋金时代的社会生活史提供了不少宝贵而丰富的细节。红绿彩瓷塑人物像不仅是宋金瓷器的精华，还是观照当时社会的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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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编辑里木
　　原文刊载于《收藏拍卖》杂志2020年8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