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岁月随便掰一块儿下来，就是金子

　　一则
　　后脑一个点很痛，低头时眼前发黑，站直了没事。
　　没做晚饭。妈说菜吃现成的吧。先生中午喝多了，他不挑，我的胃口也好商量。豆豆放学后不住闲地吃，加上动画片，没有人吵她应该是小家伙最开心的时光。小家伙省心，除了喝牛奶像看犯人一样。
　　妈妈下午熬的八宝粥，还没断电，指望着妈妈经管，我也懒了。开电脑，歪在座椅里，追一会剧。平时舍不得时间看，只能每天做饭的时间逮空儿看几眼。这几眼有时候也看不爽，厨房、书房两边跑，剧情吸晴了，脚底一迟疑，兴许就出事了。
　　有次和豆豆讲述，宝贝儿，你不知道油着了是什么样吧。豆豆瞪我。我继续说，这油着了吧，冒出来烟是黑色的。我以前还真不知道。豆豆无波无澜。妈，实践出真知。
　　豆豆最近很不谦虚，夸自己理解能力特别强。她说老师每次提问她都是最后一个。我问为什么。豆豆说，我如果答对了，别人还怎么说呢。
　　现在豆豆边看动画边自我检讨，说数学竞赛考糊巴了。我没心听。热剧演得正酣，我是全情投入。小家伙倒是不介意，拿着卷子在我跟前嘟嚷。我嗯嗯着。她从头说到尾，错在哪里，对在哪里。我偶尔盯她一眼，一天没见着你，妈想死你了。小家伙撞我一下，妈你好好听。我坐直了。噢，宝贝儿，错的现在都会了吗？都会了。会了还说啥。不过，挨老师说了呀。我看一眼豆豆。该说。豆豆说，我还挺满意的，我以为我只能打五十分，结果打七十多分。
　　我觉得小家伙在给自己找理由。宝贝儿，你这哪里是在检讨，分明是在为自己开脱。豆豆说，她说班里只有一个同学入取了，一个小男生，个子很小。我说，个子小并不影响他考得比你好，是吧。豆豆说，是，我还有点小瞧他了。
　　先生在另一个房间，叫他吃饭，直接朝着墙拍两巴掌，吓得看电视的豆豆一激灵。豆豆喊，妈，你手不疼吗。我说，疼，也不是很疼，当按摩了。
　　先生过来了，看起来仍然迷糊。他看着饭桌上的剩菜嘟囔，这是头天用大锅做的酸菜，有味儿，我爱吃。先生每次外面有应酬，都是留一半肚子回家吃。每次都扬言，外面的饭，即使是龙肉，他也不稀罕。
　　我和逗逗一起打叉，他对吃什么更糊涂了。我喝两碗粥，吃了一棵糖蒜。糖蒜酸得倒牙，每次吃时，都要运足了气。吃过了，去蒜缸前，拼命地加糖。可是，下次吃，还是酸。我总结了，这个蒜味儿吧，也讲究先入为主，之前的味泡透了，再以后加什么都不能更改了，等真意识到这点，糖已经糟践了。
　　吃过饭，先生玩斗地主。头脑有酒精的作用，越玩越输，最后输得没脾气了，洗洗躺下，几分钟不到，酣声响起。
　　看看时间尚早。在qq里找到白天话没有说完的朋友。他说，今天不要让我看文章。我说，我的文章这么恐怖吗。他说，他只想说说话，放松一下。
　　我们说到音乐，说到小说。我说我对谁谁的小说着迷。他说我这方面很孩子气。然后说这是我的优点。我不信。他接着断言，你此生也无法脱离崇拜情结了，这样好，证明你还新鲜。
　　他说自己，缺乏这个。所谓怀疑无处不在，就是腐的一种表现。我已经腐了，而你还新鲜。多好。
　　二则
　　傍晚，和豆豆护送平妹去她住的房子。不远，边走边玩。
　　我问豆豆。三十年后，我们会什么样呢。
　　平先回答给豆豆听。和你奶奶一样。
　　豆豆说，时间不会那么快的，不想那么远的事。我现在啊，就想着回去早早睡觉。
　　我拍豆豆的头。对，睡觉，再不睡，这个头真不长了。
　　豆豆看着我的脚，妈，你为什么走路脚要往外撇呢，是应该这样走吗？
　　我笑。当然不是。
　　我让豆豆盯着我的脚，我开始认真地走，努力校正。这回不撇了吧？
　　豆豆站住，示范，两脚对齐了，妈，是不是这样走呢？豆豆边说边迈脚。
　　我跟着走，直着下去的脚，落到雪地上，脚印还是偏的。
　　豆豆是泄气了。妈，你还是怎么舒服怎么走吧。
　　我看着无奈的豆豆。宝贝儿，好像不是妈妈走得歪，是你的眼睛不正。
　　豆豆哼了一声，兴许是被我的脚急的，执意摘了帽子，一个劲儿地说不冷。一再地说，她最喜欢下雪天不戴帽子，喜欢雪落在头上的感觉。
　　我连忙按住她的脑袋，将刚刚下去的羽绒服的帽子扣了回去。
　　豆豆不情愿地说，妈妈不好玩。
　　平妹先到地方了，开院门的时候，我和豆豆已经走在返回路上。像这样，每天送平，一家人总共也没有几口，却是几处大房子，天天分散着睡觉，不只孤单，也麻烦。想一想，麻烦是麻烦，兴许有一天我还会想这时候呢。那个时候，我老了，父母亲不在了，身边的豆豆长大了，我的脑海里只有回忆了。
　　我说，宝贝，等你十六岁的时候，也要让我抱啊。
　　豆豆说，你现在怎么不抱我姐姐呢。我说，抱不动了。豆豆说，我那时候也抱不动。
　　我说，你就不能少长点吗
　　曈曈是秋天时过的十六岁生日，现在，她把头发烫得平平的，扎了耳眼，大冷的冬天不戴帽子，穿很薄的冬衣冬裤，有了神秘的电话，有了不说的心事，有了自己的朋友圈。今天是圣诞节，她包好了很多苹果，不知道会送给什么样的人。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自己的生活呢，仿佛昨天还牵着我的手。
　　真害怕成长哦。
　　在台阶上和豆豆分手。又忍不住地回头，抓了豆豆。她十一岁，长得很快，已经自诩有特别强的理解力，不再放学就缠上来没完没了。她不知道我的失落，和这个冬天的雪一样，有时候下的就是寂寞。
　　晚安，宝贝儿。晚安，妈妈。
　　回房间。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晚餐之后，各回自己的房间。我房间里的杜鹃花又开了。去年的时候，还在电脑里搬给一个朋友看，今年没这个心情了。好在，花还是照常开的，不管我的心情如何。
　　夜晚，听到花朵掉落的声音，像某些言语，明明说出来了，若不听，就仿佛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