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心中的杂念，随笔小文秋天的童话，写一座城市写一个人

　　武城十一月的秋天，是在关山大道的一派拥挤和杂乱里拉开序幕的，除了密集扎堆守在雄楚大道路口的水电工，再就是来往进出三医院的匆匆路人。一面是有悠然自得满足表情的民工，一面是有无限复杂心绪的病人，将初秋城市的状态点缀得厚重又肃穆。我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第一次离开藏龙岛，去到城市遥远的另一边。
　　城市秋天的样子，应该是和我十二个月前看到的如出一辙，我在心里念叨着，想着又会有层林尽染的南望山和一望无垠的东湖在车窗畔展现，至少还能看到银杏做的行道树。这一定是我的自我想象不够，或者太过张扬，让我在这个年头的十一月什么都没看到：记忆里的山水之景，银杏画卷被大路两旁高耸的施工挡板隔断，路人在挡板的一头，高大机器臂膀撑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有公交车在行走，我一定不认得此处地方。
　　机器四处倾斜，工地黄土和巨大的噪音，全都被放在主干道上，让我一时莫名不已。以往见到和回想着的地标建筑，甚至一些看着很文艺很复古的小建筑都一并被深蓝色的建筑挡板代替。我坐在车窗前，望着窗外缓缓而过的颜色挡板，重复着和新鲜出现的，连在一起，仿佛在巡游某一处工地的感觉。换一句话说，城市在此处的形象和样子，大概就是一块大工地，先前那种让我油然而生的对城市秋天幻想的品质，霎时间荡然无存。
　　我想起同样是在三年前，我在胜利街目睹的城管拆房子的情景，那时候我看到的机器被换成一群手拿铁锤的制服人，他们围着一栋老建筑，甚至都不用在墙上画出一个带圈的拆字就能瞬时毁掉一处房子。季节和时节无论变得如何温情，只是徒然将文艺气息的建筑掩埋得更深一些罢了，这个世上总有很多野蛮的力量，热衷于破坏，对故事和故事里的诗情画意熟视无睹。这种带着锤子就能制造出无限破坏的场景现在虽不常见于城市的角落，我却对同样是基于这种破坏的施工产生了骨子里的排斥感。
　　施工和破坏继续上演，然而秋天里的温情画面也不少，公交车在进入到和平大道建设一路后，我所见到的车窗外画风突然转换。宽阔的枫树红林在路两旁的民房下聚集成排，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行道树，红枫枝头矮小，路人表情高涨，他们的素颜在秋天的阳光里显得温润如玉。我猜想，一定是因为我自己心情的转变，才会爱屋及乌，对着这一方水土之上的人产生丝丝敬意；也一定是因为这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遂让他们如此珍惜那珍贵的红枫树，将丰盛的秋之美景定格在画卷里。
　　和建设一路的自然之境一脉相承，建设二路上高大的梧桐树也成了让我唏嘘的绝美景致。梧桐行道树，遮天蔽日，即便到了秋天，干枯的梧桐叶仍有不少挂在枝头，他们相互簇拥在一起，远远望去，就像打翻了颜料的色盘。粗犷的树头断枝，细致的枝间残叶，都在秋风里旋转，若没有记错，我崇敬的那一位千百年前的诗人贾岛，他就曾反复穿梭于这种场景里的都城。秋色可人，宛若寂静的童话，都城万千游马人，奈何猜不透亲在谁家，诗人落寞，只得念着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的句子，潸然泪下。
　　古人对于秋天和秋意的想象深刻，偏偏留给同样要四处穿梭在城里的我而言，内心萌生的诗情画意就只有三言两语了。说秋意绵绵不免文绉，说秋天童话也有点想当然，事实上，在秋日午后才过的暖意里，我只不过走了一趟三弓路，只不过游了一处众圆广场，只不过是与一位女子用几乎坐而论道的方式安然度过。秋天给我的感觉，有一点炊烟袅袅，有一点余音缭绕，它就荡漾在那一杯苦苦的咖啡里，透露出的却是无限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