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告别故人

　　婚姻是过的，爱情是梦的。我不能说我不爱齐含，我对他更像是依赖，像孩子对父亲那样的温存。他会躲在他的书房里写歌，心情不好时就会把门反锁。我有钥匙，这是件值的庆幸的事。咔哒门开了，屋里只有昏暗的橘灯在亮，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看不到街上的情侣，听不到树上的鸟叫，闻不到巷口小磨油的浓香。我端了一杯果汁进去，换掉他的浓茶。他回头看我，眼里却是满满的不耐烦，我一贯禁不住别人严厉的目光，我开始紧张起来，还有点害怕。为了掩饰我的不安，我有抬手抽起桌上一张写好的纸，话还没说出口，却听到玻璃杯倒下的声音，你进来干什么？笨手笨脚的，只会给我惹祸！手下他已经在拯救他的书稿了，我眼里泪水已经在回旋了。我还是没走，在他站起的时候，我从他的后背冲过去抱住他，他能感受到我的力度。无言的力度从我的身体冲入他的神经末梢。他没有回头却揽我入他怀中，带着我，去拉开窗帘。
　　我不跟一个人相处的时间很长，因为时间会让我产生爱的错觉。我想我大概就是对齐含产生了这类的错觉。不过更好的是这个人是他。当我手机叮咚有短信提示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心里有股酸水冒出，流到了我的鼻子和眼睛里，即使我没存他的手机号，我还是能够一眼就看出是张海，他说：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我不知道这条短信的影响有多大，我甚至有点期待。然而，当我抬起头看到正在吃饭的齐含时，我觉得这真是一件荒唐的想法。他看到我在发呆，就敲了敲碗说：传销给你发的赚大钱的？看你想的，有的话，让小人也发发财呗。我噗嗤一笑，一边吃你的饭去吧，放心吧，他期待的探过头来也不会带上你的，损色儿。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嘴里塞满吃的张口就问：今天星期六，你有什么活动啊？我双手挡脸嫌弃地往后坐了坐，和阿真逛街，你去吗？你俩？太恐怖了，不去不去！真不去？真！不！去！说完便扬长而去。
　　我站在路口，看着呼啸而过的车，我却觉得到处都是张海的影子，那辆公交像是我们坐过的，那家商店像是我们去过的，头顶飞过的鸟像是我们遇见的。我忽然改变了主意，我想见他，我迈开腿跑向他的方向。我只知道我想见他。当我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我却想到了齐含，齐含的脸庞不断与他的脸重叠，分离，重叠，分离我不肯再往前一步，我的脚步沉重的再提不起来一步。我望着他，他也看到了我，我们隔着稀薄的空气相见。几米的距离，好像过了几年，我觉得我们的回忆从这稀薄中奔驰而过，留下光影的尾巴，我什么都抓不住，我双手捂住脸，眼泪不停地在粘黏我的手掌心，我们什么都没机会了。我的话像一座大山一样砸在他的面前，止住了他的脚步。他低下头，暗哑的声音飘过来：我只是想问问你过的好不好，我只是有点想你，我只是有点记不得你的样子了，我的眼泪没有止住，心里空了一片，不足以我直直地站立，我弯下腰来，有点痛。不知道有多久，当我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他了。我的脑海只有齐含的身影，我知道他守着我们的家，我只想快点回到他的身边，尽快。我着急的回到我们的家，我疯狂的拍打着门，期待着齐含能从这扇门里出现，然而，直到我用尽全力却还是没有我想要的结果。我的手开始颤抖，我开始啃咬手指，我颤抖的在包里找着钥匙，颤抖着打开那扇门，我找遍家里的每个角落，书房，卧室，厨房，窗帘里，或许他是在和我捉迷藏。我不再寻找，我有点累了，我靠着鞋柜坐了下来，我还是觉得我的指甲有点长，牙齿是个很好的指甲刀，我很想告诉齐含，我很想他。过了好久，门锁传来一阵异动，门开了好久，终于齐含出现在了那扇门里。我站起来紧紧地抱住他，他透过我看到家里的狼藉一片，问我：这是怎么了？我找不到你了，我害怕你在这里我却没有找到你。他摸着我的头说：真傻！他掰开我缠绕在他身上的手臂，把我按到沙发上，把电视遥控器放到我手里：小朋友，你看会电视，黍黍去给你做好吃的啊！我看着他点点头，他抬手擦掉我的眼泪，就去收拾乱掉的东西了，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越来越满，齐含，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他头都没有回，那太好了，你快爱上我吧！他的身影被拉长，拉长，他却不肯回头，是的，是不肯。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想再见一次张海，安静地见一次，没有眼泪，没有爱情，或许只是告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