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hr我八岁那年,下毒毒死了我爹。 我爹是个烂赌鬼。 我出生当天,他待在赌桌上,把我大姐输给了邻村的老瘸子。 我大姐当天晚上就被那老瘸子强行带走了。 当时,我大姐只有十六岁。 在我们那越生越穷越穷越生与世半隔绝地方,女子命贱如蚁,赌场上买卖人口现象很常见。 任凭我大姐哭的撕心裂肺,任凭我娘呼天抢地,也没哪个邻居多管闲事。 老瘸子是个虐待狂,不到半年时间他就把我大姐活活折磨死了。 我大姐被带走的那天晚上,我娘上吊死了。 家里,一下子就只剩下我和我二姐两个丫头。 我二姐去赌桌上找我爹,被我爹嫌晦气一脚踹的半天直不起身。 村里讲究入土为安,喊不回来我爹,有邻居帮忙用草席裹了我娘,把我娘埋在了后山。 等我爹终于回来,我娘已经入土为安两三天了。 我爹骂我是丧门星,拎起我的腿把我狠狠摔到地上,还不忘记再朝我啐上一口。 我爹那一摔,直接把我摔断气了。 二姐摸黑哭着把我抱到后山上,在我娘的坟边给我挖了个坑。 就在我二姐把我放进坑里埋到一半的时候,命大的我又活了过来。 二姐把我抱下山,等我爹走了才敢回家。 我爹后来知道我又活了之后,虽然没有再次弄死我,但也根本不管我。 比我大八岁的二姐为了养活我,到处去求有奶水的女人喂喂我。 靠着我二姐的嘴甜勤快,我没有被饿死。 二姐和我相依为命的活着,日子过的很苦。 每次我爹回家,是我最恐惧时间。 他动辄就会打骂我和我二姐,我和我二姐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 为了让我少挨打,只要一看到我爹进门,我二姐就把我藏到床底下,独自承受我爹的打骂。 我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的时候,总是会想,如果我爹死了多好。 等我爹走了,我才敢从床下出来。 每每看着二姐外露皮肤上那青紫伤痕,我会忍不住哭个不停,二姐总是笑着安慰我说,一点都不疼。 我那时候认为,最糟糕的生活,也就是要面对我爹的生活。 我没想到,在我八岁那年秋天,我爹会把我二姐给卖了。 我爹说,他早就想把我二姐卖了,只不过我二姐原来太小没人买。 二姐带着我连夜逃出了村子,然而最终还是被我爹捉了回来。 不想被我爹卖掉,二姐用刀子划花了自己的脸,我爹暴怒,把我二姐活活打死在了我面前。 我哭昏在二姐的尸体面前,我恨死了我爹。 后来的一天,我下毒毒死了我爹。 看着我爹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满嘴白沫,我心中惊惧同时,也有解脱的痛快感觉。 等我爹死透,我哆嗦着坐在饭桌上,去吃我爹没来得及吃完的被我下过毒的饭菜。 活着太累,我不想再活。 然而,我却没能死掉。 或许是桌上剩下的有毒饭菜太少,我只是肚子绞着痛了一会儿后,就再没有多余感觉。 一次没死成,小小的我已然没了再次自杀的勇气。 腿软脚软着绕过我爹的尸体,我出门告诉村里的人,我爹死了。 没谁追问我,我爹的死因,村里很快来了几个人帮忙处理我爹的后事。 男尊女卑的地方,女人死了会直接下葬,男人死了则要在家停尸七天后才会下葬。 我爹的尸体被摆在了堂屋里,有人交代我,我需要为我爹守灵七天,并把我收拾成披麻戴孝模样。 当人们散去黑夜来临,恐惧感觉席卷而来,我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我泪流满面却不敢哭出声来。 我杀了我爹,我怕他死了也不放过我。 第二天,我正呆呆坐在院子里时候,村长带陶姑过来了。 陶姑六十多岁穿着整洁的白衣黑裤,脑后梳着长长的辫子。 村长看起来对陶姑很是恭敬,这让我很是讶然。 看到陶姑朝我走来,我手足无措连忙从地上起来。 陶姑温柔声音说,她想借用我爹的尸体为姑婆屋的人当尸首,问我同不同意。 我没听懂陶姑的话,不过也立刻点头同意下来。 陶姑拍拍我的头说声乖,也就和村长一起离开了。 我站在大门口看着陶姑的背影消失后,去找人问陶姑是谁。 人人都嫌披麻戴孝的我太晦气没谁搭理我,我不再多问什么,回家的路上,我对陶姑是满心的羡慕。 黄昏时候,陶姑又来了。 跟着陶姑一起的,有几个村民,还有几个同样是白衣黑裤脑后梳着长辫子的女子。 陶姑让村民替我爹穿上古装新郎服,她带来的一名女子换上了古装血红嫁衣,其余女子则是在我家堂屋贴上大红喜字并点燃了两根红蜡烛。 陶姑拿出一张红纸,写上我爹的生辰八字再写上古装嫁衣女子的生辰八字后,口中念念有词把红纸搁在两根红蜡烛中间。 接下来,随着陶姑一声吉时到,村民们把我爹的尸体架了起来,和那穿着古装嫁衣的女子开始拜天地。 死人和活人拜堂成亲,怎样都是件令人惊悚事情。 我站在堂屋门口胆怯不已盯着我爹那一直耷拉着的脑袋,唯恐这一折腾再把我爹给折腾活了。 拜堂结束后,我爹的尸体被脱了新郎服重新摆在了堂屋里,和我爹拜堂的女子脱了嫁衣披麻戴孝跪在了我爹的尸体旁边。 写着生辰八字的红纸被点燃后,喜字被撕掉,红烛换成了白烛。 陶姑招呼我过去,让我跟那披麻戴孝的女子一起守灵。 有伴一起守灵对我来说当然好,我麻溜跪在了那女子身边。 陶姑带着其余人很快离开,我家里,就剩下我爹的尸体,还有我和那女子。 那女子看起来挺害怕的,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我讲话。 从和她的交谈中我知道,她叫陈春喜,家是邻村的。 陶姑是自梳女,陶姑今晚上带来的女子都是自梳女。 自梳女,指的把头发像已婚妇一样自行盘起,以示终生不嫁独身终老的女性。 自梳女也称妈姐或姑婆,人们称呼自梳女都是姓氏加姑字。 自梳女多群居在一起,她们居住的地方称为姑婆屋,陶姑是她们那姑婆屋的主事人。 自梳女都是金兰姐妹,大家相亲相爱互相扶持,没谁敢轻易欺负抱团的自梳女。 想成为自梳女要经过自梳仪式,我也可以让陶姑给我自梳。 在得知我也能成为自梳女,我满心激动。 陈春喜让我稍安勿躁,说等我爹下葬后,她会带我回姑婆屋,再问我,我爹是怎么死的。 陈春喜的问题让我的激动心情瞬间荡然无存,我瞟一眼我爹的尸体,支支吾吾说我也不清楚。 我已经找到了生路,我不想让谁知道我杀人了,免得陶姑会不收我做自梳女。 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有一种生叫做半死半生,还有一种生叫生不如死。 等到我爹在家停尸七天终于下葬后,我收拾好几件补丁衣服也就准备和陈春喜一起回去姑婆屋。 陈春喜的家人这个时候找来了,想让她在家住上一个晚上后再回姑婆屋。 陈春喜想让我跟着一起,她家人并不同意,说我一家人除了我之外都死绝了,我太丧气了点。 陈春喜拗不过她家人,迟疑着还是独自跟着她家人离开,临走时候叮嘱我别乱跑,向我保证她会在第二天过来接我。 我迫切想要逃离我的家,我想要立刻去姑婆屋,不过看到陈春喜那为难模样,我迟疑着还是点头说好。 在陈春喜离开后,我坐在大门口直到天黑才回屋。 我不知道姑婆屋在哪里,我唯一的一次离开村的经历,还是我二姐带我逃跑的那次。 我只能等陈春喜回来接我。 家里空荡的瘆人,回到屋里我直接躲到了床底下,不敢大声呼吸。 堂屋里有动静突兀传来,惊的我毛骨悚然瞬间屏住了呼吸紧闭了双眼,在听到随即传来的一声猫叫后,我才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睛。 我这一睁眼不打紧,黑暗中,我竟是看到了我爹的脸。 我爹的脑袋倒立着,双眼直勾勾盯着我。 我颤抖着使劲往后缩,我爹没有动静,就那么直勾勾眼神盯着我。 等我退无可退,我爹的脑袋从我视线中突兀消失。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爹没有再次出现,四周死寂一片。 在这样坏境下,我颤抖的更是厉害,目光时时关注床底外侧。 我那个时候才意识到,我的夜视能力居然那么好,我的双眼竟是能清晰看见黑暗中的任何。 良久后,我的眼神余光不经意间看到,我爹不知道何时也已经到了床底,他穿着古装新郎服就待在我的右侧。 我情绪崩盘,尖叫一声快速从床底爬出去,再冲进院子冲向大门。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被从外面推开,陈春喜双眼呆滞面无表情赤脚走了进来,她的身上,竟是又穿上了那身血红嫁衣。 我猛然停下动作转头去看,我看到,我爹正脚尖垂直地面悬空着朝我逼来。 2:hr看到我爹的动作,我顾不上多想什么,再次朝着大门冲去。 我经过陈春喜身边时候,陈春喜继续双眼呆滞面无表情的朝前走着。 冲出家门后,我忍不住再回头望了一眼,我看到陈春喜已经停下了脚步,我爹正站在陈春喜对面低头看着她,眼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清楚陈春喜很危险,太过惊恐的我自身难保根本不敢停下逃跑的脚步。 我边跑边频频回头看,我爹并没有追上来。 陈春喜的性格年龄都像极了我二姐,几天相处下来,我已经很喜欢她,我一点都不想她出事。 我越跑越慢最终在村口停下了脚步,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回去看下陈春喜。 纠结良久,我还是决定回去看看陈春喜。 我蹑手蹑脚来到我家大门口朝里面看,我看到,陈春喜正赤裸着躺在血红嫁衣上面,我爹正分开她的双腿压在她身上不停耸动。 有鲜血,正沿着陈春喜的大腿内侧不住流淌。 小小的我还不知道那叫强奸,但陈春喜大腿内侧流淌的鲜血刺激得我恨意滔天。 我没忘记,我二姐被我爹活活打死在我面前时候的模样,我二姐满身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染红了地面。 满心的愤怒令我忘记了恐惧,我随手扯断门口低矮桃树上的树枝后,冲进院子就用桃枝去抽打我爹。 我爹看起来对桃枝很是惧怕,我一抽他他就立刻离开了陈春喜的身体。 陈春喜在我爹离开她的身体后,还双眼呆滞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挡在我爹和陈春喜中间,我爹衣衫不整阴鸷眼神盯着我,我手握着桃枝紧抿着双唇回瞪着我爹。 对峙一会儿,随着我心中的愤怒情绪渐渐消退,我在我爹的目光中慢慢要败下阵来。 我对我爹的恐惧日积月累早已经渗入我的骨髓,那不是短时间内能消除掉的。 他是人的时候就令我恐惧,他成了鬼更令我恐惧。 万幸的是,就在我要败下阵来时候,我爹居然收回了他的视线飘荡着离开了。 直到再看不到我爹,我瘫软在地开始颤抖个不停。 在地上坐上一会儿后,我找块干净的布替陈春喜擦拭掉她大腿内侧的鲜血,再费力替她穿好衣服后,手握着桃枝陪着她一起躺在院子里。 接下来直到天亮,我爹都没有再回来。 陈春喜就那样双眼呆滞着,任凭我怎样叫她她都不应。 当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陈春喜猛的一个哆嗦从地上坐了起来,再茫然四顾,看到我之后目瞪口呆。 我等她回过神后,简单告诉她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告诉她,我爹压在她身上把她弄流血事情。 陈春喜听了我的话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再开口是说,她昨天晚上应该是中邪了,待会我们回去姑婆屋后她要让陶姑替她驱驱邪才行。 陶姑不但是她们姑婆屋的主事人,陶姑还有替人驱邪的本事。 陈春喜边讲边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刚走了一步就皱着眉头嘶了一声停下来脚步。 我连忙问她怎么了,她眼神闪烁几下摇头说没事,再急急冲进了厕所。 我去屋里拿了装着衣服的包袱后坐在大门口等着陈春喜,良久后她才从厕所出来。 陈春喜脱了嫁衣穿上我二姐的衣服和鞋子,带我先去了她村。 我在她村的村口等着她,她回家换身衣服换双鞋子拎了包袱后,和我再回去姑婆屋。 她一路上走的很慢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她让我保证,我不会再告诉其她人我们昨天晚上的经历。 在我保证后,她突然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她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看着她哭我也跟着哭了起来。 我一哭她反倒过来安慰起我来了,向我承诺,她以后都会照顾我,姑婆屋里的人都很和善,我不用担心什么。 当我跟着陈春喜到达姑婆屋后,我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姑婆屋距离我们村子只有一个小时的脚程,然而我之前从不知道姑婆屋的存在。 如果我二姐也早早过来自梳,她就不会死了吧。 或许我二姐早就知道姑婆屋的存在,她只是放心不下我,才一直没来自梳。 姑婆屋院子很大,里面房间很多自梳女也很多,她们对我果然都很和善。 现在有关自梳女的报道很多,但统计工作做的都不到位。现存的自梳女,远不是各种报道中所提到的数量那么少年龄那么老。 自梳女,也并不只是珠江三角洲地区独有的特殊群体。 我八岁那年在距离我们村只有一个小时脚程的姑婆屋,见到诸多各个年龄段的自梳女,距离现在也不过十年而已。 在得知我想要自梳后,有自梳女带我去洗漱,另加给我检查身体确认我是处子之身。 陶姑当天晚上就替我自梳了,听着陶姑替我自梳时候轻柔声音念着八梳决,我无声泪落。 从今之后,我甘妹也是一名自梳女了,我再不用命贱如蚁。 陶姑替我自梳后,带我去往姑婆屋的正厅。 正厅里供着不少神像,正厅房梁处横着很多木杆,木杆上的钩子上挂着许多正在燃烧的塔香,每支塔香中间挂着一个木牌。 陶姑告诉我,每支塔香能燃一个月左右,塔香中间的木牌上写的是上香自梳女的名字。 以后我要和其她自梳女一样上香,只要我上香时候心中虔诚,护佑自梳女的神灵就会护佑我。 在我点头说明白后,陶姑让我在神像前面一一叩头。 我叩头结束后,陶姑取出一个木牌写上我的名字,点燃一支新的塔香,并把写有我名字的木牌挂在塔香中间。 忙完这些,陶姑告诉我,自梳女不得与人苟且更不得嫁人,否则就得不到神灵的庇佑,按规矩是要遭受酷刑毒打后被装入猪笼投河溺死的。 听完陶姑讲自梳女的规矩,似懂非懂的我默默点头。 我不知道什么是苟且,我没想过要嫁人,我疑惑,既然自梳女不能嫁人,陶姑为什么要把陈春喜嫁给我爹。 陶姑拍拍我的头,招呼一名自梳女去为我安排房间。 从那之后,我就在姑婆屋住下了。 住下之后我知道,自梳女的收入,一部分来自陶姑接回来的繁多手工活大家多劳多得,一部分来自她们结伴外出帮工。 自梳女每个月都要上交给陶姑定额的钱,以维持姑婆屋最基本的开支。 时不时的,陶姑会外出替人驱邪。 自从进了姑婆屋,我没再出过姑婆屋的大门,直到陈春喜在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来我房间。 陈春喜进来我房间后神色张皇紧闭了房门后,拉着我的手哆嗦个不停,压低声音对我说,她怀孕了,即便我没说,她也早知道她中邪的那天晚上,我爹肯定强暴了她。 她已经偷偷找人找到了解决办法,只要晚上把她求来的东西埋在我爹坟尖上,我爹就没法再出来缠着她,她肚子里的东西也会自动消失。 女子不嫁,死后只能做孤魂野鬼没法轮回投胎。 自梳女不能嫁给活人,为了死后不用做孤魂野鬼没法轮回投胎,只能嫁给死人嫁给鬼,但其她自梳女结冥婚都没出事,偏偏就她出事了。 她现在怀孕了,如果被其她自梳女发现,她肯定会被溺死的。 陈春喜讲到这里捂着嘴哭了起来,再开口是求我一定要帮帮她,不然她只有死路一条。 我手忙脚乱拿个毛巾递给陈春喜,问她我能帮她什么。 陈春喜说,她害怕一个人晚上出门,她想让我陪她走一趟。 想到一切都是我爹造的孽,另加我来到姑婆屋后陈春喜对我照顾有加,我虽然也胆怯晚上去我爹坟上,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陈春喜以家里有事为籍口带我离开了姑婆屋,我一路上折了很多桃枝攥在手里。 当我和陈春喜到达我爹坟上时候,已经是半夜。 后山上大大小小的坟头很多,黑漆夜里走在坟堆里,我强忍着心中恐惧才不至于落荒而逃。 陈春喜哆嗦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黄布包裹的东西埋在了我爹的坟尖上面,并用刀子划破左手掌心,把血滴在我爹坟外他脚跟位置。 随着有血滴落地面,我爹的头突兀从坟尖处冒了出来。 我被骇的双腿打颤,拉起吓傻了的陈春喜就跑。 直到跑回到姑婆屋附近,我和陈春喜才停了下来,我回头去看并没有看到我爹跟来。 我累得喘不过气来,陈春喜神情恍惚着不停念叨着,不该这样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等到天色微亮,陈春喜一把拉着我回去姑婆屋,说她待会要再去问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跟着陈春喜回去姑婆屋,姑婆屋早起的自梳女看着陈春喜都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边走边望向陈春喜,我看到,不知道何时,陈春喜的肚子竟是已经快撑破衣服,而陈春喜还在精神恍惚的走着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我心跳如鼓扯扯陈春喜指指她的肚子,陈春喜低头瞟一眼她的肚子后,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整个姑婆屋因为陈春喜的肚子变大炸开了锅,在陶姑的追问下,我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向陶姑讲述了我所知道的有关陈春喜的一切。 陶姑紧皱了额心,吩咐人看好昏厥未醒的陈春喜,让我立刻带她去我爹坟上看看。 再次来到我爹坟前,陶姑的脸色很是难看,问我是谁给我爹选的坟地。 我摇头说不知道后,陶姑带我去问村长,村长带我们去村里那瞎眼算命先生家,说这些年村里有男人死了都是瞎眼算命先生给选的坟地。 瞎眼算命先生姓何,村里人都尊称他为何老。 等我们到达何老家的时候,却是发现他已经吊死在房梁上了。 何老的脑袋光溜溜的,地面上散落着头发,他上吊用的那麻绳很细,细到我轻轻一扯就能轻易扯断那麻绳。 3:hr随着房门推开冷风紧跟着灌进屋里,地上散落的头发被吹的到处都是,何老的尸体悬在细细麻绳上面飘来荡去。 村长被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我站在门口看着何老那暴突的双眼青紫的脸还有他伸出来的长长舌头,也没敢进屋。 陶姑走进屋里,围着何老的尸体转上一圈后,对我和村长说,她要替我爹迁坟移墓。 村长连忙点头说好,我也毫不迟疑点头同意。 村长招呼几个村民过来把何老的尸体放下来后,问陶姑细细麻绳怎么能吊死人。 陶姑提及鬼剃头,说何老是被剃了阴头。 被剃了阴头的人,三魂已失,身比魂轻。 村长一副恍然大悟模样,对陶姑更显恭敬,立刻去再喊人跟着我和陶姑去后山迁坟移墓。 挖坟之前,陶姑让人将白布挡在我爹坟的上空。 我爹下葬时候是有棺材的,当棺材被打开,棺材里并没有我爹的尸体。 挖坟的时候,我也没看到,坟尖上之前陈春喜埋的黄布包。 挖坟的人面面相觑,陶姑的额心更紧皱起,她没再多说什么,只交代人把棺材合棺再随便埋到别处后就准备带我回去。 村长追在我们身后问陶姑,该怎么处理何老的尸体,我爹的尸体不见了何老死了,这两件事会不会让村子出啥乱子。 陶姑脚步不停,对村长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会不会出乱子她还不清楚,随后她会再来村里。 在路上,我忍不住问陶姑,我爹去了哪里,他是不是被埋错地方了。 陶姑说她也很想知道,我爹的尸体现在在哪里。 后山上就那么一个凶穴,刚好用来埋了我爹。 那凶穴,占背主和反肘两凶。 背主凶穴埋人,其后代会有人不敬长辈忘恩负义;反肘凶穴埋人,其后代会有人争强斗勇遭遇横祸。 她看阴穴的本事不行,她并不知道两凶叠加后,凶穴的效果又会发生怎样改变。 她不想我爹的阴穴对我不利,也希望藉此能窥出点跟陈春喜怀鬼胎事情有关的线索,所以提议替我爹迁坟移墓。 她也没想到,我爹的尸体和之前春喜埋在我爹坟头的黄布包,竟然都不见了。 听了陶姑的答案,我嘴巴张张终是什么都没说。 我们家除了我之外都死绝了,我已经自梳不会和活人结婚,如果不像陈春喜那样出事,我也根本不会再有后代。 而我,不会忘恩负义也不会争强斗勇,我只想安安稳稳的活着。 陶姑问我还有什么问题,我迟疑着问她,陈春喜是不是真的会被溺死,再急声说,陈春喜怀孕不是她的错都是我爹造的孽。 陶姑苦笑一声,说她知道陈春喜是无辜的,现在,不说别的只说陈春喜怀了鬼胎事情,陈春喜能再坚持几天谁都说不准。 正常情况下,鬼胎在人体里要待足三个月才到瓜熟蒂落那刻。 但陈春喜肚子里的鬼胎,难说。 鬼胎瓜熟蒂落那刻,也就是母体死亡时刻。 陈春喜从怀了鬼胎那刻起就已经没救了,她现在急着赶回去,就是想要早点弄明白,陈春喜到底是从谁那里,得到的所谓解决办法。 如果她猜测没错的话,陈春喜那所谓的解决方法,是催生鬼胎的方法。 村里的情况我也已经看见了,事情很棘手,极有可能,陈春喜出事的背后是有人在捣鬼。 早知道村里会是那样的情况,她会待在姑婆屋里,直到陈春喜醒来后再说其它,她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听了陶姑的话,我更加快脚步赶路,我不想我连春喜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当我和陶姑回到姑婆屋时候,姑婆屋里的自梳女们都待在陈春喜的屋外,脸上带着惊惧神色。 陶姑面色凝重让我稍安勿躁原地等她,再快步回去她房间。 我心中太过急切想要知道春喜的情况,我没等到陶姑出来她房间就冲入了春喜房间。 在春喜的床上,有已经断气赤裸着下半身圆睁着双眼的春喜,和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娃娃。 刺眼的鲜血染红了大半的床单和被子,那女娃咯咯笑着在血泊中爬来爬去。 眼前所见,令我的脚步有瞬间的滞住,我快步走到鬼胎面前,伸手就去抓她的胳膊想要把她从床上扔下去。 我恨这个鬼胎,是她要了春喜的命。 悲伤和愤恨情绪交加,令我暂时完全无惧鬼胎。 我的手刚碰触到那鬼胎的胳膊,那鬼胎一扭头就咬住了我的虎口位置,剧烈疼痛感袭来,我条件反射收回手再连连后退。 鲜血顺着我虎口位置流淌下来,我虎口位置已经缺了一块肉。 女娃把她嘴里的肉吐出来,咯咯笑着坐在床上朝我伸出了双臂。 这个时候赶来房间的陶姑脸色遽变,立刻把其手中的黄符掷向鬼胎。 鬼胎猛的扭头望向陶姑,她那原本黑白分明的双眼,瞬间尽是黑漆色,再从床上弹跳而起,眨眼间已从窗口冲出弹跳着跃出姑婆屋的院墙。 黄符紧追在鬼胎身后,随着鬼胎跃出姑婆屋院墙也不见踪影。 陶姑快步走向我,拉起我受伤的手。 我正想对陶姑说没事,我的眼前一阵发黑,差点一头栽倒。 陶姑扶着我,急声让人去做简易担架,再对我说,我这是中了鬼婴的毒,她待会就送我去道观解毒。 我看向我受伤的手,发现伤口位置已经变成了黑色,且那黑色正朝着四周渐渐蔓延开来。 恐慌情绪充斥我的心间,我颤音问陶姑,我会不会死。 在陶姑说或许会,也或许不会后,我紧抿了双唇不再多问什么。 简易担架很快做好,陶姑让我躺在担架上,让两名自梳女抬上我,跟着她一起去道观。 道观在距离姑婆屋较远的山上,一路上,我时而冷的要命,时而热的满头大汗。 当我身体温度开始不正常后,我伤口处开始火烧火燎的痛,身体酸痛难捱不停的抽搐。 小小的我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唯恐自己会惹人厌烦被丢弃在路上。 那山没有上山的路,到处都长满杂草和树木,走起来很是吃力。 我听到抬着我的李姑有问陶姑,道观里的敬衍老道本事有多大。 陶姑说她没见过敬衍老道,她只是听说过敬衍老道,她不会解鬼胎的毒,只能是带我过来碰碰运气。 她之前没来过道观,这也是她第一次上山去道观。 听到陶姑的话我渐生绝望情绪,越发觉得难以忍耐身体的不适。 当我们走到半山腰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我已经不再时冷时热不再抽搐,我伤口处却更加疼痛。 我感觉到有什么在咬着我的伤口使劲的吸我的血,但我抬手却没看到伤口处有多余什么。 从我开始有被吸血的感觉后,李姑说了好几次我太沉了点,走在队伍前面的陶姑有扭头望向我,不过也只是宽慰我很快就到道观了。 当我被抬入位于山顶的道观,天色已经完全黑漆。 我们一行在道观并没能找到敬衍老道,整个破败的道观里只有一个正在打坐的小道士。 小道士约莫大我一两岁,他穿着过大的道袍,头顶上挽着发髻,从我们一行进来道观之后,他就冰冷着脸坐在蒲团上冷眼旁观我们不发一言。 直到陶姑向他打听敬衍老道的下落,小道士才开口讲话,告诉我们,敬衍老道出远门了,具体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他并不知道。 陶姑紧皱起额心,束手无策望向我。 我彻底绝望,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情绪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 滚出去!过上一会儿,小道士突然冷声开口,盯着我的伤口处从蒲团上起身走向我。 小道士的话让我哭的更是厉害,我都已经没救了,他还让我滚出去。 陶姑审视目光望向小道士,抬我来的两名自梳女气愤的指着小道士说他太没礼貌。 还不滚?小道士走到我身边蹲下身体,再冷声开口。 随着小道士的这句话,我看到,有半透明拖着长长尾巴的不知名东西在担架上显现出来,我伤口处那种被什么使劲吸血的感觉紧接着就消失了。 那不知名东西跳到地下的瞬间,就从我视线中消失。 我心中瑟缩间止住了眼泪,正指责小道士没有礼貌的两名自梳女也立刻噤声满眼恐慌,陶姑则是难掩讶然情绪。 她中了鬼婴毒。小道士的目光,沿着那不知名东西跳落处一路移到道观口后,再次冷声开口。 我心中升腾起希望眼巴巴望着小道士,陶姑郑重表情请求小道士替我解毒。 哭的丑死了,搁在这里吧,半个月之后你们再过来接她。小道士替我把脉,再检查下我的伤口后,嫌弃目光瞟我一眼。 陶姑毫不迟疑答应下来,再按照小道士要求与另两名自梳女立刻离开道观。 陶姑她们走后,小道士蹲在我身边冷眼看着我。 叫声左哥哥,我送你去你住的房间。在小道士的冷眼关注下我有些不知所措时候,小道士却又突然裂嘴笑起露出雪白牙齿。 小道士的画风改变,把我骇了一跳。 我忍不住白了一眼小道士后,再老实叫声左哥哥。 我身体虚弱到站不起来,我还要靠着小道士替我解毒,自然是不会跟小道士叫板。 小道士愉悦了表情,立刻拿出一个瓷瓶倒一粒药喂我服下。 我服下那粒药后,有清凉感觉很快传遍我的全身,我的力气开始渐渐回拢。 小道士蹲在我身边告诉我他叫左墓他十岁了,再问我叫什么几岁了。 在我回答说我叫甘妹我八岁了之后,左墓告诉我,敬衍老道是他的师父,但他并不是道士。 我可以放一百个心,他绝对不会让我死。 只不过左墓挠挠头,有些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我落下的心再次提起,立刻追问。 只不过,我并不能解净你中的毒,我最后会把你身体里剩余的毒给压制在你体内。左墓讲完,再急急向我申明,并不是他学艺不精,就算是他师父在,他师父也没法解净我中的毒。 我长舒一口气说没事,对我来说能活着就好。 左墓张张嘴想再讲些什么终究没讲,把我扶起来,安排我住到他隔壁房间。 左墓去做好饭端到我房间,和我一起吃过饭后告诉我,现在天已经黑了,他天亮后就会去找齐接下来为我去毒的材料。 我吃的那药丸,已经止住我体内毒素的蔓延。 我对左墓说谢谢再点头说好,问他,之前那半透明东西到底是什么。 左墓说知道太多对我不好,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在离开房间时候嬉笑着交代我,我如果有事,只要我大声喊左哥哥他就会立刻赶来。 我冲着左墓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在左墓离开房间后我很快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时候,我突然被冷醒。 睁开眼睛我看到,黑漆房间里,鬼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我的床上,她正露出两颗獠牙咬向我的喉管。 4:hr我被骇的差点昏厥过去,我想要大声呼救,却发不出声音,我想立刻推开鬼婴,却手软到抬不起胳膊,只能用指甲去抓挠床板。 鬼婴黑漆着双眼望向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那獠牙后,再次低头咬向我的喉管。 我使劲后仰了头,终于尖叫出声。 剧痛随即从我喉管处传来,我直接昏厥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鬼婴已经不在,左墓正冰冷着脸坐在我身边,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还活着?!看到左墓我惊喜不已不禁脸上扬起大大笑容,脖颈处传来的刺痛感,让我再想起晚上那恐怖画面,我不禁又泪流满面。 左墓手忙脚乱站起来,看着我又哭又笑不住挠头。 甘妹,那鬼婴其实也没吸你多少血。左墓半天才憋出来这句他自认为很安慰人的话。 等我不再又哭又笑后,左墓告诉我,他昨天晚上听到我的尖叫声冲入我房间时候,那鬼婴已经离开了。 他为我包扎好伤口后,就一直守在我身边。 以后我住在道观的日子里,他白天晚上都会尽可能的陪着我,免得我再被鬼婴吸血。 可是,鬼婴很厉害,她可能也会吸你的血。听到左墓说会陪着我,我心中感动之余,又担心起他的安全问题。 我从床上坐起来,低头交缠着手指。 我虽然提醒了左墓鬼婴厉害,但还是希望他能陪着我。 不怕,我血多。左墓揉揉我的头顶笑了起来。 等我吃过午饭,左墓也就准备出发去为我找寻去毒的材料。 我害怕鬼婴会突然回来找我,强烈要求要跟着左墓一起,左墓稍微考虑下也就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的身体很虚,没走多远就累的气喘吁吁。 每每我走不动的时候,左墓都会不厌其烦的停下来,等我歇好之后再继续上路。 左墓找的去毒材料都在山上,那些去毒材料很繁琐也很奇怪,他甚至还带回来一个乌鸦窝。 等找齐去毒材料,天色已近黄昏。 回去的路上,左墓一直都背着我。 左墓的个头虽然只比我高一头,他的力气却很大,背着我在山上行走一点都不显吃力。 左墓说,做哥哥就要有做哥哥的样子,哥哥照顾妹妹是天经地义事情。 左墓的话让我心中倍感温暖,我主动向左墓提及我和鬼婴的关系后,左墓说,难怪鬼婴会追到道观吸我的血。 因为我和鬼婴同父异母,鬼婴也就能轻易感知到我的位置,我的血对鬼婴来说也是最可口的。 鬼婴嗜血,以血为主要食物。 听了左墓的话我忍不住哆嗦一下,左墓说,有他在,我什么都不用怕。 回到道观吃过晚饭,左墓用他收集的去毒材料熬了一大锅热水,再把热水一盆盆端进我房间里倒入一个浴桶里面。 我跟着左墓亦步亦趋,不时打量四周,唯恐鬼婴再来找我。 等热水放到稍烫程度,左墓背对着木桶坐下,让我脱了衣服进浴桶泡着,叮嘱我,我要等身体不再有黑色汁液流出后,我才可以出来浴桶。 我依言而行进入浴桶,我的皮肤一碰触到浴桶里的水,就开始火辣辣的痛。 忍耐着不适我把脖子和脖子以下身体都浸泡在浴桶的水里,没多久,就有浓黑的汁液从我毛孔里流淌出来。 当全身都浸泡在浴桶的水里后,我痛的直哆嗦。 待在水里一会儿,我就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左墓不停的和我讲着他的事情,不时让我应一声,提醒我不能睡着。 从左墓的话语中我知道,左墓没见过他的爹娘,他师父也从不跟他提起他的爹娘。 他师父行踪不定,他是三年前才跟着师父过来这道观的,来到这道观后,他师父经常把他一个人留在道观里。 三年内,他遵从师父交代没有下过一次山。 他师父不让他轻易下山,是为了避免他十二岁之前造下杀孽,这个杀孽不单对人,还包括鬼和妖以及动物。 之前吸食我血的半透明东西,其实就是只妖,那妖除了没事爱吸点人血之外并不会对人造成过多伤害,那妖善于隐身很难被发现。 他师父说,他如果在十二岁之前造下杀孽,后果会非常非常严重。 一般情况下,他师父只要在一句话里用上两个非常,就说明这句话绝对是真的。 甘妹,叫声左哥哥。在我又一次坚持不住快要睡着时候,左墓让我再发音一次。 我叫声左哥哥后清醒一点,看到身体已经没有黑色汁液流出来后,我离开浴桶擦干身体后穿上左墓给我找的衣服。 我穿上山的衣服太脏了点,左墓给我找的衣服是他的秋衣秋裤。 左墓让我待在房间里歇着,他把浴桶里的水一盆盆舀出来泼到院子里。 我从浴桶里出来后皮肤还在火辣辣的痛,另加左墓并没有远离我的视线范围,我没有再跟着左墓亦步亦趋而是听他的话待在房间里歇着。 我的目光不经意望向窗口时候,我看到,鬼婴竟是正待在窗外,黑漆双眼望着我。 我惊呼一声跑向左墓,左墓转头望向窗口时候,鬼婴已然消失不见。 我不敢再远离左墓半步,晚上睡觉时候,我执意让左墓跟我挤在一张床上。 左墓涨红了脸迟疑良久,才紧挨着床边躺下。 我住在道观里感觉日子过的很快,鬼婴没有再来找我,左墓每天除了打坐就是陪着我玩。 每天晚上我都需要泡在左墓熬制的洗澡水里,直到没有黑色汁液流出身体。 我每次泡澡,从我身体里流出来的黑色汁液越来越少。 春喜七天出殡前一天晚上,左墓告诉我,我之后不用再泡澡,只需要慢慢调养身体即可。 我当时身体变黑的地方都已经恢复原状,我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只是我的身体依然虚弱。 春喜七天出殡那天,我对左墓说,我想要下山送送春喜,但左墓如何都不答应。 一个整天,左墓都盯着我,免得我私自下山。 晚上时候,我正准备睡觉,春喜的鬼魂来到了我的房间。 春喜穿着白衣黑裤梳着辫子,就如同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候她的模样,只是她的脚尖是垂直地面悬空着的,她的脸色很是惨白。 她站在门口,畏惧目光望着左墓。 看到春喜我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我跑到春喜身边,想要拥抱她,我的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我有些呆愣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之前用桃枝抽打我爹时候,桃枝是实实在在打在了我爹身上的。 我跑到春喜面前后,春喜还在畏惧目光望着左墓。 在左墓冷冷一句长话短说后,春喜哭泣起来,对我说,她的尸体不见了,她进不去姑婆屋没法求陶姑,只能找到我求我帮她找回尸体。 我心中震惊立刻点头应下,告诉春喜等我能够下山,我会去求陶姑,和陶姑一起尽力去帮她找到她的尸体。 春喜对我说谢谢,再说她会先去找找看,等她一有消息她会再来通知我。 我对春喜说对不起,春喜摇头说她从没怪过我,都是我爹的错和我无关。 春喜讲完,冲着左墓深鞠躬后,转身穿过门板离开。 我疑惑望向左墓,看到左墓正咧着嘴露着雪白牙齿冲我笑。 我问左墓,春喜为什么好像很怕他,左墓挠头说其实他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好像他见到的鬼魂都怕他。 我满心都是春喜尸体不见了事情,没去多纠结上面问题。 我向左墓提及,之前我跟陶姑回村替我爹迁坟移墓那天的经历,告诉左墓我爹的尸体也不见了。 左墓思索一会儿,问我,我爹和春喜的生辰八字都是多少。 我仔细去想,春喜和我爹冥婚那天晚上,陶姑在红纸上写的内容,但如何都是记不起来。 我苦皱了小脸坦言说不知道,左墓笑着让我早点休息,说我只有早日养好身体我才能下山去帮到春喜。 我听话躺在床上后,再问左墓,为什么我的手会穿过春喜的身体,为什么我之前用桃枝抽打我爹时候,桃枝是实实在在打在了我爹身上的。 左墓告诉我,鬼魂的等级只有最高时候鬼魂才有实体,我们见到的鬼魂,绝大多数都是虚体。 鬼胎是种特殊的存在,鬼胎生来就有实体。 桃枝能避秽却邪,当物件能对鬼魂形成实质伤害时候,虚体鬼魂就会看似实体其实还是虚体。 左墓讲到这里,摸出一把上面刻着一个左字的小巧桃木匕首递给我,让我带着防身,说那桃木匕首是取桃树向阳面及背阴面的树枝做成的,能阴阳相济。 我收了左墓递给我的桃木匕首仔细收好,对左墓连声说着谢谢。 左墓笑我太好打发了点,我说我本来就很容易知足。 接下来的时间段里,左墓趁着我晚上熟睡时候替我压制了身体内剩余的鬼婴毒,春喜没有再来找过我,鬼婴也不曾再出现过。 左墓在替我调养身体同时,教我简单的打坐姿势和静心口诀,并教我如何使用桃木匕首对付鬼魂,还跟我讲了不少与鬼魂有关的基本常识。 我在道观待满半个月的那天黄昏,陶姑上山来接我。 左墓在陶姑过来道观后,又恢复了全程冰冷模式。 陶姑送上谢礼向左墓表示感谢后并没有立刻带我离开道观,她想请左墓下山去我们村走一趟。 陶姑说,在我待在道观的日子里,我们村又发生了很多事情。 何老的尸体在停尸时间段无端失踪了,她始终没能找到何老丢失的三魂,我们村频频出现家禽和村民被吸血死亡事情。 春喜死在姑婆屋,她身为姑婆屋的主事人,有责任去弄明白春喜出事背后到底是谁捣的鬼。 她这段时间会经常去我们村里,想通过调查我们村最近发生的事情,看看能不能再找出点与春喜出事有关的线索。 她在调查过程中,不但没找出丁点与春喜出事有关的线索,也没能找出村里频频出事的任何有关线索。 越是这样,她越觉得诡异。 左墓静静听完陶姑的话,没有直接拒绝陶姑请他下山的请求,他冷声让陶姑从陈春喜和我爹结冥婚事情开始讲起。 陶姑讲到我被鬼胎咬伤事情时候,左墓打断陶姑,问她,我爹和春喜以及何老的生辰八字分别是什么。 在陶姑回答之后,左墓告诉陶姑,春喜曾过来过道观,春喜的尸体也不见了。 陶姑皱起额心满眼思索状,左墓又提及五墓术,陶姑满眼震惊。 5:hr看到陶姑的反应,我忍不住低声问左墓,什么是五墓术。 左墓告诉我,五墓术是一种黑巫术,那黑巫术能使死人复生。 五墓术中,四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人的尸体和魂魄,另加一个鬼婴缺一不可。 而我爹和春喜以及何老,都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 左墓讲完,陶姑紧接着开口问我,我们村里还有谁符合条件。 我不知道什么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我也不知道村里其他人都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听到陶姑问我,我只能是告诉她,我二姐曾给我讲过的,我娘我大姐我二姐和我的出生年月日时。 陶姑点点头说那都不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左墓说事不宜迟他愿意下山走一趟,他不能坐视不理黑巫术。 听到左墓同意下山,我喜忧参半。 可以和左墓多待段时间,对我来说如何都是开心事情,但我也没忘记,他曾讲过,他师父不让他轻易下山事情。 我想要提醒左墓,陶姑和左墓已经朝着道观大门方向走去,我只能把想要出口的提醒咽回肚子里。 陶姑带着我和左墓先走一遍我们村附近的村子,去各村村长家翻看他们村的花名册,都没发现有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人。 各村村长看起来对陶姑都很尊敬,他们虽然不知道陶姑为什么要看花名册,也都很配合陶姑的行动,并保证不再和别人提起陶姑曾看过花名册事情。 回村的路上,陶姑说通过花名册找人最省时省力。 待会到村里后,我们也直接去找村长看花名册,找出还有谁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 如果那人还活着,或者尸体还在,我们都可以守株待兔;倘若尸体已经不见了,我们就要去找出,村里村外有哪些地方隐秘且适合施展五墓术。 左墓反对,说不能打草惊蛇,说在我们没能找到活人或尸体之前,我们要把村里人人都看成是暗处的那个人,包括村长。 陶姑轻声笑起,赞左墓后生可畏,让我讲讲我眼中的村长是怎样一个人。 我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上陶姑的话茬。 我下毒毒死了我爹,那毒是村长给我的。 从我二姐死后我恨死了我爹,我想让他死,但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他死。 就在那个时候,村长出现了。 那天我正一个人坐在门口发呆,村长经过我家门口,边歇脚边和我聊天,还跟我讲起一个故事。 故事里,弱小的人因为备受强大的人的欺负,就用下毒的办法杀死了强大的人。 村长讲完那个故事,在我面前拿出两包药,说如果把那两包药混在饭菜里的话,谁吃谁死。 听了村长的话,我当时就想从村长手里得到那两包药,用那两包药毒死我爹。 不过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我并没有钱去买那两包药。 村长临走时候却主动把那两包药给了我,说那药药耗子很管用,说他知道我爹从不顾家不会买那样的药回来,他是看我太可怜才给了我那两包药。 村长走后,我小心翼翼收起了那两包药。 再然后,我等到我爹又回家时候,把那两包药混入了我爹的饭菜里面。 陶姑问我怎么不说话,我连忙说,我跟村长不熟。 陶姑没有再追问什么,再次和左墓商议起进村后该如何行事。 我闷头赶路,心里很不平静。 我越想越觉得,村长给我那两包药并不是真的可怜我,并不是真的让我药耗子,他想要让我药的是我爹。 或许,村长就是那个暗处的人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我纠结的要命。 我不能把村长给我药的事情告诉陶姑和左墓,我不想让谁知道,是我毒死了我爹。 可是,如果暗处的人真是村长,我的隐瞒会让陶姑和左墓更多危险,多走很多弯路。 太过纠结,我走路都忘记看路了,直接走进了路边的深沟。 左墓把我从深沟里拉出来,问我怎么一副魂不守舍模样。 我低头拍着身上的土不去看左墓和陶姑,我说天已经黑了没看清楚路很正常,我没有魂不守舍。 左墓让陶姑走远一些,说他有话要和我单独聊。 陶姑走远后,左墓伸手捧起我的脸强迫我和他对视着,紧皱着额心低声再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紧抿着双唇不说话,过上一会儿,左墓松开手点点头,说我的眼神已经出卖了我,他已经知道了我所有秘密。 我信以为真顿时慌了,连忙扯住左墓的衣服,求他不要把我的秘密告诉陶姑。 左墓揉揉我的头顶,说他是我的左哥哥,我不让他告诉陶姑,他自然不会告诉陶姑,但是,我一定要亲口给他讲一遍我的秘密。 我只有把我的秘密通过嘴巴讲出来,我的秘密才能成为我们两个的秘密,他就能帮我分担一半的心理压力。 我不疑有他,立刻竹筒倒豆子把我毒死我爹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左墓,告诉他我毒死我爹的毒药是村长给我的。 左墓静静听我讲着,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悲悯。 讲完我心中最深的秘密后,我的心突然就轻松很多。 左墓双手扶着我的肩膀,低声对我说,以后我的秘密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以后他会保护我不会让我再受苦难。 我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不敢哭出声唯恐陶姑听到我的哭声。 左墓静静陪着我,不时的拍拍我的后背。 等我不再哭泣后,左墓替我擦干眼泪,带我去赶上陶姑。 陶姑并没有追问什么,我们一行沉默着赶路。 当我们到达村子时候,整个村子静寂无声不见灯光,我们一行直奔后山。 左墓在坟堆里兜兜转转一遍后,指着后山上的三个坟,说那三个坟都是空的。 左墓所指的三个坟,其中一个是春喜的坟,另一个是我二姐的坟,我不知道最后一个坟是谁的坟。 我爹之前被埋的地方,已经被填成平地。 我讶然不已,在听到陶姑说,那三个坟中,有春喜的坟,和我爹后迁的坟后,我说还有一个是我二姐的坟。 我追问陶姑,既然我二姐不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她的坟墓为什么没有尸体。 陶姑说,或许,我二姐的尸体被偷梁换柱埋到了其它坟里。 左墓很是肯定的说不会,说这后山上的其余坟墓都不曾被动过。 陶姑长舒一口气,说看来最后一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人,暂时还没死或者尸体还没被盗走。 我让左墓再仔细看看,左墓说他不会看错。 我们一行在后山守到天色微亮并没多余发现,也就一起离开后山。 刚走到山脚下,村里就有鞭炮声传来。 陶姑带着我和左墓立刻循着那鞭炮声赶去,原来是村里的李大爷刚刚过世了。 李大爷平时鲜少出门,他是我们村最年长的人,他家人对他很是孝敬照顾有加。 我们一行去吊唁过李大爷后,陶姑向李大爷家人打听李大爷的生辰和死因。 得到答案后,陶姑对李大爷家人说,李大爷已过期颐之年且无病而终可谓是福寿兼备。 李大爷的丧事是地道的喜丧,如果能遵照老规矩让李大爷在家停尸满七天后再下葬,李大爷的后人会因此得到诸多福报。 陶姑的话使得李大爷家人不再哭丧个脸,陶姑再说,她想带我和左墓为李大爷守灵,籍以沾点喜气。 没谁拒绝陶姑的提议,于是,我和左墓就跟着陶姑一起,开始待在李大爷家。 李大爷家人对陶姑很是尊敬,布置灵堂的时候事事都听从陶姑的安排。 左墓悄悄告诉我,李大爷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人,李大爷已经一百零八岁了。 人寿以百年为期,人能活过百岁的话,阴间都会专门为其造个名册,这也是暗处的人再心急也只能等李大爷寿终正寝后再动手的原因。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看好李大爷的尸体,再等到李大爷头七回魂夜魂魄离骨之后,只让鬼差带走李大爷魂魄。 陆续有村民赶来吊唁李大爷,吊唁之后就都又匆匆离开。 左墓冷眼看着来来往往的村民,对我说,村民们看来都已经被最近发生的事情吓破了胆,这样更利于暗处的人实施计划。 村长跟着几个村民过来一起吊唁过李大爷后,宽慰下李大爷家人再跟陶姑打声招呼,也就准备离开。 陶姑叫住了村长,让村长把村里的花名册拿来看看。 村长没有追问什么,立刻回家为陶姑取来村里的花名册,问陶姑还需要他做些什么。 在陶姑说没事了之后,村长告辞离开。 我没看出村长的表现有什么异样,在村长走后我低声问左墓,村长会不会是暗处的人,左墓说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陶姑翻阅过村里的花名册后告诉我和左墓,李大爷是村里最后一名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人。 我跟陶姑和左墓待在李大爷家,转眼也就到了李大爷头七回魂夜。 在此期间,村里又死了两个人,我和陶姑以及左墓从进了李大爷家后就没再出门过,李大爷的尸体一直没丢。 晚上天一擦黑,陶姑就找理由打发李大爷家人都离开灵堂,再在李大爷的棺材前面竖起三根刻满奇怪图案的粗香,用香灰撒满灵堂的地面。 做完这些,陶姑把我整成披麻戴孝模样,拿一炭火正旺的火盆搁在我面前,再递给我一大把棺材草,交代我一旦看到香灰上有凭空出现的脚印,就一定要扔一根棺材草到火盆里面。 在我点头说好后,陶姑和左墓都站到了棺材后面,只留我一个跪在棺材前面。 6:hr陶姑和左墓明明就站到棺材后面,却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我跪在棺材前面,攥着棺材草紧盯着灵堂入口,心里很是紧张。 陶姑和左墓之前并没有跟我多讲与当晚有关的事情,我只知道,当天晚上是李大爷魂魄离骨的头七回魂夜,我们只能让鬼差带走李大爷魂魄。 我在陶姑把棺材草递给我之前,还不知道当天晚上我的任务是什么。 陶姑和左墓站到棺材后面没多久,就有鬼魂贪婪目光盯着棺材进入灵堂。 那鬼魂本来是踮着脚尖悬空而来的,他进入灵堂后,再行走间跟正常人走路一样。 随着那鬼魂进入灵堂,香灰上出现了那鬼魂的脚印,虽然香灰上的脚印并不是如陶姑所讲是凭空出现的,我还是立刻朝火盆里扔出了一根棺材草。 鬼魂的关注力瞬间转移到火盆上,并停下了脚步。 棺材草落入火盆后立刻被炭火燃尽,而那鬼魂手里则是凭空出现了一根棺材草。 鬼魂拿着棺材草,欢天喜地离开灵堂。 我长舒一口气瞟向棺材后面,在看到陶姑冲我微微点头后,我放下心来知道自己之前并没做错。 后来我知道,陶姑之所以会在灵堂地面上撒下香灰,并在提到脚印时候用上凭空出现四个字,是因为陶姑当时还不知道我有阴阳眼。 陶姑当时只知道我曾在我爹头七晚上看到过我爹的鬼魂,而一般人都能轻易在家人头七晚上看到家人的鬼魂。 我之前因为春喜肚子变大,而向陶姑讲述我所知道的有关陈春喜的一切时候,没有提到我还在我爹坟上看到过我爹的鬼魂。 左墓向陶姑提及春喜的鬼魂曾过去道观时候,也没提到我能看到春喜的鬼魂。 瞟一眼陶姑确认了自己并没有做错后,我也就收回视线继续紧盯着灵堂入口。 很快就又有鬼魂过来灵堂,那鬼魂在我朝火盆里扔出一根棺材草后,攥着他手中凭空出现的棺材草却没有离开,而是盯着火盆继续朝着棺材方向走。 我连忙再朝火盆里扔出一根棺材草,那鬼魂才终于离开。 随着时间继续,陆续又有鬼魂来到灵堂,不过都被我用或多或少的棺材草给打发走了。 当我手中的棺材草只剩下一半时候,我开始心里忐忑不安棺材草扔完后,我该怎样才能打发掉再来的鬼魂。 我抽空再瞟一眼站在棺材后面的陶姑,陶姑老神在在。 我刚收回望向陶姑的视线,我就看到,有两个全身裹在黑袍里手里拿着锁链的鬼魂,出现在了灵堂入口处。 随着那两个鬼魂出现,有狂风冲入灵堂把灵堂地面上的香灰卷向棺材处。 那两个鬼魂一起踏入灵堂,直朝着棺材而去。 我连忙朝火盆里扔出棺材草,那两个鬼魂却瞟都没瞟火盆一眼,陶姑和左墓依然静静站在棺材后面。 我不禁傻眼,只能攥着剩下的棺材草求助目光望向陶姑和左墓。 就在两个鬼魂走到棺材前面,其中一个鬼魂准备朝着棺材甩出手中锁链时候,陶姑冲着两个鬼魂掷出两张黄符。 两张黄符眨眼间就黏在了鬼魂的脑门上,两个鬼魂被定在原地。 陶姑朝着两个鬼魂招手间,两个鬼魂飘荡到棺材后面后静止不动。 我刚松了一口气,就又看到两个全身裹在黑袍里手里拿着锁链的鬼魂,出现在了灵堂入口处。 又来?!看到灵堂入口的情况,我跪坐在原地静等陶姑再贴了这两个鬼魂。 这一次,不等两个鬼魂靠近棺材,左墓已经从棺材后面闪身出来。 两个鬼魂对视一眼立刻顿住了脚步忐忑了表情,其中一个鬼魂恭敬语气对左墓说,他们是按规矩前来带走李大爷的鬼魂的。 左墓冷着脸点点头,走到我身边拿过我手中剩下的棺材草都扔到火盆里面。 随着棺材草在火盆里燃烧掉,两个鬼魂手中出现棺材草。两个鬼魂面露喜色,连声对左墓说谢谢。 左墓朝着两个鬼魂摆摆手,两个鬼魂拎着锁链走到棺材前面,其中一个鬼魂朝着棺材甩出锁链,李大爷的鬼魂瞬间出现在锁链中。 两个鬼魂跟左墓告辞后,用锁链拖着李大爷的鬼魂悬空着离开。 我望着左墓瞠目结舌,我早已经认定左墓懂得多本事大,但我没明白为什么连鬼差都会对他很是恭敬。 左墓揉揉我的头顶冲我咧嘴笑了一下,就转身走向还待在棺材后面的陶姑那边。 陶姑正在问那两个被贴了黄符的鬼魂,他们是受何人指使过来灵堂的,他们来灵堂是想把李大爷的鬼魂带去哪里。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拍沾到身上的土和香灰,也就准备过去陶姑那边,春喜的鬼魂这个时候却出现了。 春喜站在灵堂外面,满眼哀伤望着我。 我快步走到春喜面前,春喜告诉我,她之前被拘了魂魄今天晚上才逃出来所以一直没能再去道观找我。 就在刚才,她感应到了自己尸体的位置。 春喜讲到这里,陶姑和左墓也都从灵堂里出来了。 春喜求陶姑帮帮她,说她虽然已经死了但还是希望自己的尸体能入土为安。 不等陶姑回答,春喜就朝着大门口方向飘荡而去。 我连忙跟上春喜,陶姑扬声跟李大爷家人打声招呼后,和左墓也紧跟着追上来。 春喜带着我们直奔后山而去,她难掩焦急飘行的很快,我和陶姑还有左墓跟的很是吃力。 当我和陶姑还有左墓追到后山坟堆处后,却是不见了春喜的踪影。 左墓面色凝重说声糟糕转身就往后跑,陶姑立刻点燃三炷香举到齐眉位置,再开始吟唱晦涩咒语。 我杵在原地,望着左墓的背影,没明白他和陶姑到底都在紧张什么。 我觉得,应该是春喜太过心急走的太快导致我们跟丢了春喜,春喜很快就会回来,春喜没理由欺骗我们。 我清晰记得左墓说过五墓术中缺一不可什么,就算是春喜故意把我们从李大爷尸体边引开,但李大爷的鬼魂已经被鬼差带走。 没了李大爷的鬼魂,就算是李大爷家里人任由暗处的人带走李大爷的尸体,那五墓术也已经凑不齐它缺一不可的条件。 随着陶姑的吟唱声起,我看到,有鬼魂从后山的坟墓里相继钻出来后立在坟头上,还有繁多鬼魂从远处飘荡而来。 所有现身的鬼魂,都呆滞着目光,都没太靠近我和陶姑。 看到那么多鬼魂现身,我心中瑟缩不已,后悔自己之前没跟着左墓一起离开后山。 当陶姑停止吟唱,立在坟头的鬼魂立刻钻入坟墓之中,从远处飘荡而来的鬼魂则是瞬间遁入黑暗。 陶姑紧皱着额心说她招不来春喜的鬼魂,带我赶回李大爷家。 陶姑的话算是确认了春喜真的欺骗了我们,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提醒陶姑,李大爷的鬼魂已经被鬼差带走,陶姑说,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鬼差都奉公守法。 一路上,我和陶姑不时的与鬼魂擦肩而过,那些鬼魂惊悚着我的神经,让我再次后悔自己没和左墓待在一起。 有左墓在,我除了看到过特意来找我的春喜的鬼魂,以及前往灵堂的鬼魂,根本不会再看到其它虚体鬼魂。 当我和陶姑再次回到李大爷家,李大爷家大门敞开着,李大爷家人都昏倒在灵堂里,灵堂里已经不见了李大爷的尸体,以及那两个被陶姑贴符的鬼魂。 我和陶姑快速找遍了李大爷家的里里外外,都没有找到左墓。 我顿时紧张起来,拉着陶姑就往村长家跑,在路上不等陶姑问我什么,我主动对陶姑说,左墓和我都怀疑村长就是暗处的人。 陶姑沉默着跟我一起去往村长家,当村长家近在眼前时候,陶姑加速朝着村长家那高高的院墙冲去,再蹬蹬蹬踩着院墙就到了院墙上面,跳入村长家院子后替我打开院门。 陶姑在我面前露的那一手让我讶然不已,当我进入村长家大门时候,陶姑又已经从村长家堂屋出来了,对我说村长不在,他家人都处于昏迷状态。 听到陶姑的话我差点哭了,我担心左墓出现什么状况,左墓再懂得多再本事大他也只比我大两岁而已。 陶姑陶姑审视目光望着我,问我,我是否双眼能轻易看到鬼魂。 在我点头之后,陶姑迟疑下,左手平伸掌心朝上托着右手手腕,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竖直朝天,右手其余手指弯曲指向手心,念道,圣女在上,遥祭无光,招引亡魂,令指如山。 陶姑的话音刚落,有自梳女打扮的五个鬼魂突兀出现在陶姑面前。 陶姑向她们描述下左墓的外形,让她们速度去找到左墓。 那五个鬼魂闪离村长家院子后,陶姑再问我,我是否也看到了刚才她招来的鬼魂。 我如实点头说是,陶姑眼底带起我看不懂的情绪,再猛的背过身去。 我问陶姑怎么了,陶姑背对着我说没事,再说那几个自梳女鬼魂善于寻觅,短时间内在特定范围内有过行动痕迹的任何。 陶姑的话让我心中升腾起希望,我没明白陶姑怎么不早早找来那几名自梳女鬼魂,热切盼望着那几个自梳女鬼魂能快点回返。 再过上几分钟,五名自梳女鬼魂回返,带我和陶姑径直去往村里的枯井,说左墓从跳入井口后就再没有出来。 7:hr枯井位于我们村的正中央位置,从我有记忆开始,那口井的井口上就常年压着一块大石板。 据村民们说,那口井是突然没水的。 当我和陶姑跟着五名自梳女鬼魂速度到达枯井边时候,我看到,井口的大石板已经被移开,露出黑黝黝的井口。 我心急如焚问五名自梳女鬼魂井下情况如何,她们五个无视我无视的很是彻底,根本连瞟我一眼的动作都没有。 陶姑让我稍安勿躁,告诉我,既然她们只追踪到井口位置,说明她们无法进入枯井,枯井里肯定布置了什么阵法。 我追问陶姑接下来该怎么办,陶姑说她会到枯井里走一趟,我立刻要求跟着一起,陶姑稍微考虑下也就点头同意我跟着一起。 确定了入井,我开始发愁该去哪里才能找到足够的绳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五名自梳女鬼魂背对着井口并立一起,她们脑后的辫子眨眼间交缠一起。 我怔楞间,陶姑背上我叮嘱我搂紧她的脖子后,拽着那交缠一起的辫子跳入枯井。 我和陶姑快速朝着井内下坠,陶姑始终拽着那交缠一起的辫子。 我忍不住伸出手指去碰触那辫子,我的手指却什么都没碰触到,那辫子并不是实体的。 枯井的井壁上长满青苔,井壁从上到下每隔一段都有插入井壁的铁环,空气里带着潮湿的味道。 我和陶姑到达井底后,踩到的不是泥土而是一块把井壁完全卡住的石板,有水声从石板下面隐约传来,井壁上有一窄窄通道。 落到石板上后,陶姑松开了她手中的辫子,那辫子朝着上面快速收回。 我跟在陶姑身后顺着那通道前行,没走多久,前面的空间猛然变得开阔起来,开阔空间呈八卦形状,开阔空间之后再没有路可走。 左墓正站在那开阔空间里紧皱着额心满眼思索状,有一个男人趴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地面上一片狼藉,或竖或倒着或燃或灭的香烛,麻绳和铜钱以及黄纸和碎布散落的到处都是。 看到左墓我激动不已,我立马跑到左墓身边,拉着他上下打量,连声问他有没有受伤。 在左墓摇头说没事后,我终是放下心来。 陶姑把地上那个男人翻过身来,那男人的脸皮肉翻飞满是鲜血,脖颈处有深深刀痕。 左墓告诉陶姑,当他进来这里时候,这里就只剩下地上的男的,这个男的当时已经死了,空气中有还没完全消散的聚魂兽的味道。 他把这开阔地方都检查了一遍后,并没有多余发现。 如此看来,我们并没能阻止住五墓术的实施,地上的男人应该就是暗处的人,他复活了别人,自己却被杀了。 他得空的时候,一定要去揪出那两个徇私枉法的鬼差。 陶姑仔细去检查那男人尸体,得出的结论是,那男人的身形和头发跟村长相似,其脸上的肤色跟其余地方的肤色很是不同,应该是长期带人皮面具导致的。 陶姑刚讲到这里,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左墓拉着我拔腿就跑,跑出井壁通道后,背起我就攀着井壁上的铁环快速朝上。 左墓背着我出来井口时候,五名自梳女鬼魂还杵在井口。 左墓背着我出来井口就径直朝着远处跑去,他貌似不曾看到那五名自梳女鬼魂,五名自梳女鬼魂看到左墓后则是眼神里都带起畏惧情绪。 因为担心陶姑的安危,我趴在左墓背上一直都扭头回望,我看到陶姑拽着自梳女鬼魂们的辫子紧跟着也从井口出来后,速度朝着我和左墓追来。 那枯井位置地面,在陶姑身后渐渐塌陷下去。 等到左墓跑到安全距离停了下来后,几名自梳女的鬼魂已经不见,那枯井位置已然成了一个偌大深坑,有水从坑底不断涌出。 我心有余悸看着那深坑,问陶姑井下那男人到底是不是村长。 陶姑摇头说真正的村长应该早就死了,我们之前看到的村长是个冒牌货。 冒牌货和被复活的人之间关系肯定非同一般,我们想要知道被复活的人是谁,就要先知道冒牌货到底是谁。 冒牌货为被复活的人做了那么多事最后却不得好死,极有可能是被复活人觉得冒牌货是个累赘,为免暴露自己才痛下杀手。 陶姑讲到这里,带我和左墓再回到李大爷家,李大爷家人已经醒转,正因为李大爷尸体不见事情乱成一片。 看到我们回来,李大爷家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求陶姑帮忙找找李大爷的尸体。 陶姑让他们稍安勿躁,等他们不再讲话后,再说我们有在找李大爷尸体但是并没能找到。 他们已经遵照老规矩让李大爷在家停尸满七天,不管李大爷尸体最后去了哪里下不下葬,他们和他们后辈该得的福报一点都不会少。 李大爷家人听了陶姑的话脸色稍霁,不再多说什么开始连夜撤掉灵堂,等他们忙完,陶姑再宽慰他们几句后,开始向他们打听与村长有关事情。 他们告诉陶姑,村长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的村长,村长之前怕老婆为人很是老实本分。 也就最近两年,村长不再怕老婆把他老婆打的服服帖帖的,还经常赌博。 村长手臭经常输,但他好像不差钱,也没见他因为赌博输钱把家底给输光了。 村长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时候,村里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事情。 天亮之后,村里因为枯井处那深坑炸开了锅,陶姑带着我和左墓去往村长家。 村长家只有村长老婆一个在家,看到我们来,连忙迎了上来,陶姑问她村长去了哪里,她尴尬着表情说不知道说他可能去赌博了。 陶姑直接告诉她,村长应该早就死了,她说的赌博村长是个冒牌货,并告诉她,我们昨天晚上在枯井里看到的那具男尸的模样。 村长老婆瘫坐在地上,呆愣一会儿后就尖叫着把我们往外赶,说我们个个都有毛病。 陶姑说了句待会我们会把村长是冒牌货事情告诉村民后,村长老婆连忙关了大门,捂着嘴哭泣起来。 陶姑先向村长老婆保证,如果村长老婆配合,我们都不会再跟其他人提及村长是冒牌货事情,再让她仔细想想,村长是什么时候变的跟原来不一样的。 陶姑的话音刚落,村长老婆就急声说,村长是从村里顾大海死后开始变的不一样的。 陶姑微皱了额心,让村长老婆讲讲顾大海的事情。 村长老婆说,顾大海是个二流子整日里就会为非作歹横行乡里。 顾大海性格暴躁,娶来的老婆要么被他打死了,要么就是受不了跑了,连个后代都没有。 顾大海好赌,他赌博的本钱据说都是他姐姐寄给他的,他姐姐是名自梳女貌似叫顾心瑶。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十多年前他姐姐突然就不给他寄钱了,从那之后,顾大海的气焰敛了不少,而且很快就穷的叮当响。 顾大海是在两年前突然暴毙的,他死的时候没有亲人,也没村民愿意为他守灵,他在家停尸才一个晚上就下葬了。 顾大海在家停尸的那个晚上,是村长为他守灵的。 顾大海下葬后,村长连着好多天都不跟她睡一个床,说话做事也与平时不大一样。 再然后,村长虽然和她又睡在了一起,但和她睡在一起时候从不让点灯,她也总是觉得那身体不是她当家的身体,但那张脸还是她当家的脸。 再后来,村长动辄就打骂她和孩子,还染上了赌博经常不在家。 家里的钱都是她管着的,村长虽然赌博,但从不找她要钱。 村长老婆讲到这里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问陶姑,是不是顾大海冒充了村长,如果是的话村长又去了哪里。 村长老婆问完后又摆手让陶姑不用回答,捂着嘴不停哭泣。 有人这个时候过来敲门,村长老婆连忙擦干了眼泪去开门。 陶姑带我和左墓离开村长家后,再去往顾大海家。 顾大海家已经破败不堪,我们把顾大海家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并没有多余发现。 陶姑站在顾大海家的院子里,紧皱着额心沉默不语。 我低声问左墓,如果冒牌货真的就是顾大海,他复活的人会是谁。 左墓嫌弃瞟我一眼后,说冒牌货肯定是顾大海,至于顾大海复活的是谁他也不知道。 我白一眼左墓,再问他,四具尸体和四个魂魄以及鬼婴都去了哪里。左墓告诉我,当五墓术完成,我说的那些都会随之消失不见。 左墓回答完我的问题,问陶姑知不知道顾大海的姐姐顾心瑶。 陶姑轻声叹息一声说知道,说她和顾心瑶曾经很熟,只不过十多年前她和顾心瑶在南洋走散了。 从那之后,她再没有顾心瑶的音讯。 如果不是村长老婆提起顾大海时候提及顾心瑶,她几乎忘记顾心瑶还有个弟弟顾大海。 左墓说,或许顾大海复活的人就是顾心瑶。 陶姑先说或许,再说她印象中的顾心瑶很善良,绝对不会用五墓术这种黑巫术,绝对不会亲手杀了自己弟弟。 村长老婆也已经讲过,顾心瑶是从十多年前突然不寄钱给她弟弟的,顾心瑶应该在十多年前就死了。 我们如果假设被复活的人就是顾心瑶,顾大海不会等到最近两年才开始筹谋。 顾大海复活的人,应该是另有其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想要找出被复活的人无疑为大海捞针,被复活的人,应该在出来井口后的第一时间就离开村子。 左墓接上陶姑的话茬,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左墓的话音刚落,有成群的乌鸦呱呱叫着从我们头顶飞过,在村子上空盘旋。 陶姑和左墓对视一眼面色凝重,看到陶姑和左墓的反应我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心中忐忑接下来还要遭遇什么。 我曾听人讲过,看到乌鸦是要倒大霉的。 8:hr乌鸦出现后,陶姑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天空中的乌鸦沉默不语,我张皇着神色压低声音问左墓,看到乌鸦会倒什么大霉。 左墓瞟我一眼咧着嘴无声笑了起来,告诉我,平日里我们看到乌鸦是无所谓事情,乌鸦的叫声才是灾祸的预警。 乌鸦除了是人类以外具有第一流智商的动物之外,乌鸦还能带领人的灵魂穿越阴阳。 当成群的乌鸦出现,那是有谁利用乌鸦从阴间引出了大量鬼魂为己所用。 左墓的回答令我心中更是忐忑,我说现在是大白天,左墓说,吸食了人的阳气的鬼魂,是不怕阳光的。 天空中的乌鸦在村子上空盘旋一会儿后,齐齐朝着后山方向飞去。 陶姑带着我和左墓立刻离开顾大海家院子就准备去往后山,然而不等我们走出多远,我们就被快速赶来的村民们围堵了起来。 村民们双眼呆滞,赶来时候至少也是三人排成一队。 每个村民的背上都趴着一个鬼魂,那鬼魂紧搂着村民的脖子,其嘴巴凑到村民的鼻子下面不停的吸着什么。 除去队伍最后面那村民身上的鬼魂之外,队伍中其余鬼魂,除了会紧搂着村民的脖子用嘴巴在村民鼻子下面不停的吸着什么之外,还用脚再紧夹着后面村民的脖子。 当两个队伍碰到一起后,两个队伍会合二为一。 其中一个队伍最后面村民背上趴着的鬼魂,会立刻伸出脚,再紧夹着另一个队伍最前面村民的脖子。 陶姑和左墓带着我只一味避让却没有出手,避让的结果是,我眼睁睁看着村民们快速归为一队,呈螺旋状把我们包围在中间。 村民们把我们包围其中后并没有攻击我们,这让我心下稍宽,不过陶姑的脸色却是更显凝重浑身的气势骤然改变。 那样的陶姑令我倍感陌生,她浑身的气势令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当时不知道陶姑那骤变的气势算是怎样一种气势,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嗜血的煞气。 只有曾经历过长期茹毛饮血日子的人,身上才会有那样气势。 陶姑望着人群提醒我和左墓不要随意移动位置,说一旦我们乱动,包围圈会更加缩小。 我不敢乱动,瞟一眼正若有所思目光望着陶姑的左墓,低声问他,怎么这些鬼魂都不怕他。 左墓收回了他望向陶姑的视线,告诉我,那些鬼魂都被控制了,鬼魂被控制之后就暂时失去了本身的情绪波动。 左墓提到人鬼蜈蚣,对我说,用我眼前所看到的方式,通过鬼魂使得人和人相连一起的队伍被称为人鬼蜈蚣。 人鬼蜈蚣中,人和鬼的行事都绝对遵从蜈蚣头的安排。 蜈蚣头是队伍中的某一个人,蜈蚣头背上的鬼魂是领头鬼魂。 蜈蚣头通过领头鬼魂,来控制队伍中其余鬼魂,进而控制其余人。 只有找出蜈蚣头,一举令其背上那领头鬼魂魂飞魄散,才能解救村民。 否则,整个队伍的人,都会立刻丧命。 人鬼蜈蚣形成后,在没找出蜈蚣头没找出领头鬼魂之前,我们只能先尽量不伤害到队伍中的任何人或鬼魂。 不到万不得已情况下,我们不能让无辜村民都跟着丢了性命。 听着左墓对人鬼蜈蚣的解释,望着把我们层层包围起来的村民和鬼魂,我心中惊恐和担心情绪交织。 从我爹死后我遇过鬼也遇过妖,我心理承受能力虽然持续被强行提升着,但面对人鬼蜈蚣我依然惊恐。 虽然我才只有八岁,我已经切身感受过村民的人情淡薄,但我也不想无辜村民死绝担心最后真的会出现万不得已情况。 陶姑在左墓跟我解释完人鬼蜈蚣后,一把把我拎起来双脚踩在她的肩膀上,让我仔细看看,人群里有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陶姑的这个动作把我骇了一跳,也使得包围着我们的村民骚动起来。 包围圈更加缩小几分后,村民又恢复了静止状态。 我颤巍巍从陶姑的肩膀上站起来,仔细去看人群里有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陶姑双手扶紧我的双腿,缓缓旋转着身体。 我把人群都看上一遍,我看到的人们都是我们村的人。 我在陶姑肩膀上蹲下身体,告诉陶姑我看到的结果,陶姑摇头,说她没想到,被复活的人在村里竟是还有帮凶。 陶姑紧接着问我,村长这两年跟村里的谁走的较近,我仔细想想,说我曾听村里人讲过二狗子很巴结村长。 陶姑让我,别再看二狗子别用手指二狗子,用嘴巴讲出人群中二狗子的模样和确切位置。 我再从陶姑肩膀上站起来,用眼神余光确认下二狗子在人群中的确切位置后,再蹲下身,告诉陶姑二狗子的模样和位置。 陶姑缓缓转身朝向二狗子所立着的方向后,把我猛的搁在地上,再弹跳而起踩着包围圈最内里的村民的头顶,直冲向二狗子所处位置,并掷出一张黄符。 村民们情绪突兀暴躁起来包围圈开始快速缩小,左墓把我护在他身边满眼冷然。 我紧张不已,抓住左墓的双手唯恐他杀生。 随着一声惨叫,朝着我和左墓围拢过来的村民顿时僵立在原地,而那时,有村民的胳膊已经抡到我和左墓的头顶位置。 当村民僵立在原地,村民背上的鬼魂纷纷离开村民后背,速度朝着四面八方遁去。 背上没了鬼魂的村民们满脸疑惑面面相觑着,那把胳膊抡到我和左墓头顶位置的村民,在其背上鬼魂离开后,连忙收了胳膊冲左墓赔着笑脸。 左墓拉着我挤到陶姑身边,陶姑正站在二狗子面前,二狗子瘫坐在地上面如土色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陶姑质问二狗子他是受了谁的指使,二狗子猛的抽搐几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有黑血从二狗子的嘴角溢出,其外露的皮肤速度变成了紫黑色。 二狗子的死带起村民们的惊呼声,陶姑从村民们那里得知,二狗子是个单身汉之前谁都不待见他,他也就这两年跟村长走的较近之后,带着我和左墓立刻赶往后山。 去后山的路上我问陶姑,她怎么那么肯定蜈蚣头就是二狗子,陶姑说她并不肯定,但她不想再僵持下去。 既然早晚都要赌一赌,早赌远比晚赌好。 陶姑的回答令我后怕不已,她只是不想僵持下去,就赌上了全村人的性命。 当我们到达后山时候,我看到,后山上那已经被填成平地的凶穴,又已经被挖出来一个坑。 只是,那坑里什么都没有。 陶姑走到那处凶穴位置轻嗅几下,问左墓,背主和反肘两凶叠加后会什么效果。 左墓瞟一眼那凶穴位置,说背主和反肘两凶叠加,那墓穴就成了绝佳的养魂地。 养魂地能尽敛四方的煞气和阴气,当有谁被葬在里面,其鬼魂等级能提升的很快。 养魂地在未被启用前,它的存在,能使得附近地方都不闹鬼。 一旦养魂地被启用被葬入尸体,养魂地就失去了,能使得附近地方都不闹鬼的功效。 陶姑说原来如此,说果然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被复活人居然利用凶穴吸食了煞气和阴气。 陶姑讲到这里,问左墓怎样才能毁了凶穴。 左墓让陶姑下山去叫些村民带着铁锹筐子过来,陶姑让我跟着她一起下山去叫村民。 我不放心让左墓一个人留在后山,我让左墓也跟着一起下山,左墓冷着脸摆手说没事。 我和陶姑叫来村民后,左墓指挥着他们在凶穴位置填土。 我又累又饿坐在一边歇着,陶姑走到我身边,让我给她背一遍,自梳女要遵守的规矩以及不守规矩要接受的惩罚。 我不明所以依言背诵一遍后,陶姑对我说,身为自梳女,我要谨言慎行时时记清自己的自梳女身份,否则得罪了神灵谁都救不了我。 陶姑给我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故事,告诉小小的我,即便是我无心,倘若我惹了桃花,对方也是会受到神灵降罪的。 在陶姑向我普及完惹桃花的意思后,我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我是一名自梳女,男女授受不亲我以后不能再和左墓走的太近,而我,早已经不知不觉间把左墓当成最亲的人。 我沉默着点头后,陶姑再叮嘱我,我不能跟外人提起有关自梳女鬼魂事情。 我能轻易看到任何鬼魂是因为我有阴阳眼,我双眼异于常人。 如果我不想被别人视为异类,我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轻易提及我双眼能轻易看到鬼魂事情。 我再次点头后,陶姑拍拍我的头,说我自愿成为自梳女本就有得必有失,世间万事都是得失相伴祸福相依的。 我望着正指挥村民填土的左墓,轻声问陶姑,我可不可以认左墓当哥哥,陶姑说不可以。 我不再讲话,低头抱着膝盖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陶姑静静挡在我面前。 等到左墓让村民填土完毕已经到了午后,陶姑说凶穴已被毁掉,这村里应该已经没有被复活人可利用的什么。 村里的事情暂时先告一段落,她会负责追查出顾大海复活的人到底是谁。 左墓没有异议,陶姑带我和左墓离开村子。 在路上左墓问我怎么不讲话,陶姑说我可能是太累了点,我勉强笑着点头说是。 又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我和陶姑跟左墓分手,左墓向西回去道观,我和陶姑向东回去姑婆屋。 分手之后我很想回头再看一眼左墓,但又怕万一累及左墓受到神灵降罪。 我没曾想到,那次分手竟是我和左墓见到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