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兴到衰的，家庭根源

　　大嫂又住进了市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这今年刚过半，但她已住院第4次。
　　大哥气得拿了征收房子的两万块钱都交进了收费室，语气沉重地说：这次交了，下次不再管了。
　　可这话，大哥已说了不止千遍，但每次大嫂犯病，大哥都费尽周折，第一时间送大嫂去医院。
　　昨天大嫂就犯病了，说自己不想活了，拿了把不常用的生锈了的老刀，在那抹脖子。大家连哄带劝，兴好只是皮肤有点红杠，没破皮。
　　大嫂现在患有心脏病，胃病，肾脏病关键还有伴随她30多年的精神病，身体己经变形的不成样子，不男不女，疯疯癫癫，这样的日子，早已把大哥拖得精疲力尽。
　　大哥是大舅家的大儿子，大舅家两男两女，其余3个健康帅气，都有心仪的工作。唯有大哥待在农村老家，守着十几亩地，一个疯妻子，孤独前行。
　　大哥天生罗锅，个子1米5左右，半斜着肩，上下门牙都向外撇着，皮肤黝黑发红。
　　大舅壮年时，是名画家。他在县剧团工作，每每看到大舅用五彩的笔，把大的天幕装扮得雄伟壮观，五彩滨彩，我都会捂着嘴惊叹。
　　快年关，腊月初大舅就开始在家人的帮助下做闹社会的行头。
　　威猛的狮子头像，俏皮的猴子，咧着嘴的大头娃娃，尤其是那条5米多长的大金龙，张牙舞爪的很是威风。还有那逼真的舞狮子，全家总动员做着、笑着、闹着，很是开心。
　　那时的大嫂母，也是能人，针线厨艺样样好，大家都夸她能干。
　　那时的大嫂总是笑眯眯地忙里忙外，不曾多说话，但勤俭老实厚道。
　　放了寒暑假，我总是她家的常客
　　，因为大舅家有个同我年龄相仿，情投意合的表妹。
　　大哥总是拉着他的修鞋车，不紧不慢地去8里外的集市上修鞋。回来顺道拉回些水果和蔬菜。
　　二哥个子1米8，高大帅气。既是体育老师又兼美术。
　　一个大姐在县剧团弹琵琶，一个同我年龄相仿的表妹，在石油子弟学校就读。
　　暑假的盛夏，玩累得我俩，洗了脚，就可以坐在椅子上开心地吃大哥白天从集市上拉回的西瓜。
　　大哥家有俩儿子，一个已成家，也有俩女儿。一个饭店帮工少有回家。一个大女儿已远嫁。
　　先是大嫂奇怪的疯了，又打又闹。接着大舅断断续续得病住院，以后就卧床不起了。最后见大舅时，身上已长了褥疮，身体浮肿，脚上也莫名的烂了好几块。
　　二哥，和大姐表妹先后都去了大城市工作定居。
　　得了帕金森氏症的大舅母，每天，颤颤巍巍地伺候在大舅的周围。
　　后来，大嫂疯疯癫癫地乱跑，不但不能做饭，还得要人整天寸步不离地看着。
　　大哥，再没能拉着他的鞋车去摆摊挣钱，大嫂整日的神志不清，搞得既做家务又干农活的大哥焦头烂额。
　　渐渐地，大哥的大儿子已经懂事了，但最终还是个傻二哥，给别人帮忙倒是力所能及，但给自己过日子，怎么也不上心。
　　大哥的儿媳妇带两个女娃，也终没能出去挣点钱。
　　家家里病的病，疯的疯，一整日在家忙活的也只有我那个罗锅的大哥。
　　大舅病的是越发严重，从之前的一病不起，到神志不清，最后撒手人寰。
　　得了帕金森氏症的舅母，手和嘴整日不停地抖，家务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最终舅母被在大城市工作的二哥接了去，那里还有弹琵琶的表姐和同我年龄相仿的表妹，大哥的负担算轻了一些。
　　那些年轮翻住院的大哥家的两孙女，终于也大了一些。
　　大哥家的俩儿子，终日在外面打工挣钱。但没有计划的哥俩终没能交给大哥一分半厘补贴家用。
　　大哥的大女儿，由于妈妈早先生病，为照顾家庭也过早辍学。婚后在餐厅做工，生活也不尽人意。
　　由于大哥罗锅，加之大嫂常年疯癫，所以每次大嫂的住院报销比例会高一些。
　　大嫂得病，除了疯加上常人的卧床不起，病种也越来越多。大嫂时常疯病发作，再加之心脏病，脑病等其它突发病，折腾得大哥终日的忙碌。
　　大哥一生又当爹又当娘，大嫂一病便拉着各大医院的跑，但自己积劳成少疾，也始终没在意过。
　　大哥总是气愤的在大嫂住院后，嚷叫着：这次看好了，下次不再管了。而日后一旦大嫂犯病，大哥可一次都没退堂过。
　　大哥就这样，陪伴着时好时糟的大嫂30多年，没有因为大嫂的离职，大嫂有病时的折腾而放弃过，平淡地接受着这不公的命运。
　　原来令人艳羡的家庭，因大舅一病不起，大嫂变疯，舅母整日全身的抖，就再没了欢声笑语。
　　家里的主角一个个散场，唯有大哥，一个天生罗锅的大哥还在坚守。
　　白天忙了地里，忙家里。晚上熄了灯，在夜里，大哥一个人孤坐在门前的石凳上，一口一口地吸着自制的烟卷。
　　烟雾通过大哥的每一根神经，通过他平静的面孔，散向远方，他不急不燥，慢悠悠地吸着，平静地坐着，静待又一个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