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我和爸爸

　　文李春梅
　　农村有句流传的话闺女是爸爸的小棉袄。而爸爸却说我是他的羽绒服，比普通的小棉袄还暖和。
　　爸爸有两个女儿，姐姐和我。姐姐大我三岁，但是身体不好，早在1999年因血液病去世了，那年她才31岁。那年，我还没有车，姐姐在区医院住院，爸爸拖着疼痛的身体骑着自行车往返92里地去看她。爸爸的腰部骨折，终生痛苦，从没有太好过，记得小时候一到阴天下雨前总能听到他哎呦哎呦地叫，哪怕翻个身看着他都是痛苦的表情。
　　姐姐和爸爸的脾气一样，都是那么倔，一言不合两个人就能吵起来。每次都是两败俱伤了还罢手。爸爸说她不孝，姐姐说他不疼她。我这个人从小就头脑简单，从不过问他们的事，也不去琢磨，只听爸爸说，还不如我二闺女呢！我二闺女不气我。从小我就在爸爸的表扬下慢慢长大，也慢慢有了受宠爱的感觉，心里边也有优势，我暗暗地敢忤逆他，姐姐就没有那个特权。记得我上初中那会儿，姐姐初中毕业了走上了社会，按说应该有自主权了吧？她把长长的辫子剪了，因此，姐姐挨了爸爸的打，然后被轰出家门。直到晚上，我还在村里各处搜寻姐姐的身影。就为了那两根辫子，唉！后来，我才知道，爸爸对大长辫子情有独钟，那时候他看中妈妈就是因为长发及腿，两根乌黑锃亮的大辫子一甩一甩地牵动了他的心，而妈妈剪发同样也挨了他一顿饱打。
　　在姐姐剪发一个星期后，我想试试他到底怎么想的，结果，我并没有和爸爸商量就到理发店把头发剪短了。当我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惊呆了。我心里早就预想出了好几种场面。愣了十几秒钟，我笑嘻嘻地问：爸爸，我这头发漂亮不？爸爸笑了，说了句：嘿，我二闺女这头发一剪，真像成方圆（当年成方圆正红）。爸爸话音一落，我心里这个美呀，原来爸爸特别疼爱我！
　　姐姐死后，爸爸一直保持沉默，一句话不说，其实我们都能体会到他心里的痛。终于有一天，坚强的他再也撑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后来，爸爸病了好多日子。那时候，姐姐没了，我怕爸爸伤心，在他病的时候，我不离他左右照顾他，甚至在他发高烧的那几天，昏迷不醒，我给他接屎接尿，还不时安慰他说：爸爸，你还有我啊！
　　半个月以后，爸爸逐渐好了，也记起了我给他接屎接尿的事，总觉得不好意思，总和我说真不应该啊。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在我再三追问下，爸爸说出我不是他的亲闺女。这一消息如同炸雷，炸的我犹如浑身碎片，再也调整不过来我是一个完整的人！怎么会？怎么可能？！爸爸一向偏爱我，同样的错出现在我和姐姐身上，他批评我的时候就是避重就轻，轻描淡写地说说算了，对待姐姐可不是这样了，每次都小事化大，上纲上线。当时的我年纪小，并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姐姐脾气倔，就该说。可是，如今我觉得爸爸肯定不是这样想的。他真的好伟大，他宁愿自己的亲闺女受委屈，他也不愿意埋怨我什么，有好吃的总是我分多一半，他对姐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妹妹小，你得让着她。当时的我的确不明白，姐姐大，应该多分啊，为什么小反而多分？殊不知，爸爸时时刻刻在维护着我疼爱着我。
　　我还记得爸爸这样说过，他说：我是军人，我有军人的作风，不论是亲生的还是抱养的我一律对待。可是当时我就不明白他的意思。闹了半天，他一直是这么要求自己的。
　　近几年，爸爸的病越来越多，生活不能完全自理，一般都是妈妈照顾，可是我每隔一天就会来家里看看他，经常买一些他爱吃的东西，到了之后，我就用手撕开给他吃。待到正餐时候，我一口一口地喂饭给他，吃东西不利索了，口水往下流，东西往地下掉，每次我都不厌其烦地伺候他。我只要有两天没来，他就心神不宁地叨咕着，二丫头咋还不来呢！有一次住院，临床的老人的闺女态度非常不好，我爸爸说，都说闺女是爸爸的小棉袄，我家二闺女是羽绒服。临床老人愤愤地说：我家的闺女是的确良，取的确心凉之意。就这件小事，爸爸逢人便讲，人家的闺女是的确良，我是他的羽绒服。
　　今年5月12号那天，是我一生难忘的日子。那一天，我爸爸永远离开了我。爸爸走了，留给了我深深的心痛和懊悔。
　　11号，我陪着他一天，爸爸自从得病后不怎么说话，可是就在那天下午，他和我说了很多话，他还说牙疼，我说是牙床子疼吧？没有牙怎么牙疼？他点点头，我说吃点止疼片吧？爸爸说不吃。我真后悔为什么不带爸爸去医院，也许在医院就不会死了！我还和爸爸开玩笑说，胡子那么长，吃饭时饭没吃着，胡子先跑碗里去了，明天给您刮胡子。然而，爸爸没有等到这一天，在12号这天早晨，妈妈发现他时身体已经僵硬了！他带着对家人的眷恋，离开了我们，却给我留下了永久的遗憾
　　天下最深的痛莫过于亲人之间的生死离别，爸爸您叫我怎么能受得了？这突然传来的噩耗惊的我如晴天霹雳，再怎么我都不相信这是真的，我的爸爸怎么可以死？他明明昨天还和我说话，眼泪快哭干了，再也哭不回来您了，我就想让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再和我说几句话！爸爸啊，我再也见不到您的容貌，听不到您的声音了！我不相信您就这样离开了我，仿佛就是做了一场噩梦，整个身心像是被掏空一样。爸爸呀，我真不甘心接受这个现实如果有来世，我还做您的女儿，您不要喝孟婆汤，不要糊涂，一定要记得我啊！若干年后，我也不喝，我还会找到您，一定一定还做您的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