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

　　放逐（六）
　　经过一晚的忐忑不安，子杰早早就起床买好了早点赶到了医院。童颜的面容依然苍白憔悴不堪。子杰心疼地伺候童颜洗漱，依然还是百般哄劝才让毫无食欲的童颜勉强吃下了半碗粥。
　　上午十点，紧张不安的四人终于等到了童颜的主治医师栗沧海主任的召唤，让直系亲属到他的办公室一趟。母亲撒贝盈依然陪着女儿，方世杰和秦子杰来到了栗主任的办公室。听到栗主任的招呼落座之后，紧张地等待最后结果的宣布。
　　栗沧海主任翻看着方童颜的病理检查报告，看着这个如花似玉姑娘的化验结果，他的内心十分的纠结。尽管已经历过无数次对病人家属宣告不幸的结果，可眼下面对这位病人的亲属，他们眼神里的担心和恐惧，栗主任还是有反常的于心不忍。
　　片刻的沉寂中，只听到栗主任反复翻看病历报告的声音，紧张的空气似乎已停止了流动。世杰和子杰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想尽快听到更害怕马上就听到的病检的结果。
　　一声长长的鼻息之后，栗主任将报告合上。两手交叉支在办公桌上。用柔和的眼睛看了他们一眼，说道：请问一下二位是患者方童颜的什么人？
　　世杰也清了一下喉咙回答说：我是她的父亲。子杰也忙回答是童颜的男朋友。
　　栗主任接着说：好，都不是外人，我也不啰嗦了，请二位有个思想准备迎着栗主任为难的眼神，世杰昨晚那不祥的预感更为强烈。
　　令爱患的是白血病！也是我们医学上通称的血癌！
　　世杰悬在嗓子眼的心一落千丈，紧绷的身子一下瘫软在椅背上。子杰则是用惊异瞪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位权威的主任医师，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他大声地质问：不可能！栗主任，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童颜她才二十二岁啊！我们才刚刚大学毕业，她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得这种病呢？我们在一起四年了，我怎么从来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好的征兆呢？她一直都是很健康的啊？你们弄错了吧？！
　　栗主任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患者家属这样的反应，他也愿意相信是医院的检查设备出了故障，或是化验的医生不负责任地搞错了化验的结果。可这种错误的概率几乎为零。他们所在的龙城医院是整个省城规模最大设备最先进的医院，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的病理检查的失误。
　　年轻人，先别激动，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但请你最好能冷静地听我说完好吗？
　　不等栗主任话音落下，子杰又急急问道：要不我们再做一次检查好吗？再最后确诊一下？
　　没有这个必要了，小伙子，我们医院的检查结果是整个省城最权威的，不会出错的，请相信我们的医疗技术！
　　方世杰抬起沉重的头，低沉地询问：栗主任，我来给我的女儿换骨髓好吧。这样，我女儿就能得救了，不是吗？很多的白血病在移植骨髓后都健康地活了下来，战胜了病魔不是吗？！
　　栗主任张张嘴却没有回答，又叹了口气，稍过片刻，他果断地告诉他俩：令爱的白血病已经是晚期了，已没有任何的必要换骨髓了，即使换了，她也活不了三个月了！请你们还是尽心满足孩子最后的心愿吧！
　　方世杰、秦子杰步履蹒跚沉重地走出栗主任的办公室，坐在走廊的长櫈上。二人一声不吭，任由眼泪默默流出不止，却不擦去。他俩该如何面对童颜呢？如何将这天大的噩耗告诉她呢？
　　冷静了很长时间，世杰对子杰说：还是瞒着她们娘俩吧！先别告诉她们结果了，就让童颜静静地走完这人生的最后之路吧！
　　子杰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童颜还有什么未完成的最大心愿吗？我们都尽量去满足她，好吗？
　　子杰坚定地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娶童颜为妻，请求您答应吧！我相信这也是童颜最后的也是最大的心愿！
　　世杰没想到子杰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按照常理，做为父亲的自己，如果能再这样的时刻听到女儿的男友这样的表白请求，他该是十分的欣慰。但昨晚折磨他的另一个担心还没有求证落实之前，他还是不能这样草率地答应子杰的请求。
　　子杰，你看童颜眼下的这种状况，身体肯定吃不消的，我们还是积极配合医生做最后的努力治疗，好吧？
　　子杰听后也觉得很有道理，那就等童颜调养治疗一段时间，出院了我们再举办婚礼！
　　世杰没再反驳，他在想着用什么样的借口瞒过童颜母女，他还在想，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验证一下那另外一个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