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与朋友相约去布尼梯田看花。 布尼梯田,位于龙胜县泗水乡周家村境内,这里有岩洲、李家、毛寨三个寨子,居民大多是红瑶,布尼为瑶话多彩、美好之意。几年前,有老板利用这里壮观的梯田和独具特色的资源进行旅游开发,使之成了龙胜旅游的新热点。 到达山脚,可坐缆车直达山上的观景台,也可以开车盘绕而上,我们却选择了亲近自然却考验意志力的步行。 01空中花园 在停车场停好车,便开始爬山。山路像一根细绳在梯田间跌宕出没,过去它是村民连接外界的交通要道,如今沧桑中已显得荒芜。 小路两边的梯田像递进的阶梯,一级级铺向山顶,铺向天空。梯田里开满了紫白相间的醉蝶花,一株挨一株,一棵挤一棵,它饱蘸激情,蜂拥而上,像一片燃烧正旺的紫白色火焰,从山脚烧到山腰,几乎撑破了的视线,灼伤了眼睛。这些积攒很久的美艳从土地深处、季节深处迸发出来,那样轰轰烈烈,顿时让我心旌摇荡,意乱神迷。 醉蝶花的花蕾为矩圆状披针形,花由底部向上次第开放,花色自变,由淡白转为淡红,再由淡红转为淡紫,最后呈现粉白色,花瓣轻盈飘逸,盛开时就像蝴蝶在翩翩起舞。一棵花能包容这么丰富的内容,让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这时,从云层中撒下细细碎碎的阳光,落在层层叠叠的花海里,仿佛在编织着一个多彩而绚丽的梦。我抵挡不住花的清香和色彩的蛊惑,向前靠近它,用手轻触娇嫩的花瓣,感受露珠从指尖滑落的快意。朋友赶上来为我拍照,我站在齐腰深的花中,像游进紫白色的海水里,波浪很快就淹没了身影,我不得不掂起脚尖,面对镜头,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 在山的另一面,种有一大片金鸡菊,金黄色的花朵像星星缀满了层层梯田。那种黄,嫩茸茸,亮晶晶,似溢彩流金,撩拨得你心里痒痒的。它织成了一片硕大的黄锦,有如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雄阔气势。这些金黄色和紫白色在视觉里不断切换交融,互相映衬,演绎得异彩纷呈,我那粗粝的感官竟被它们碾磨得生动明亮起来,心像拽着一只小鹿在狂奔乱跳。 梯田的坡度很大,似乎上面的花就长在头顶。我们一级级,一步步,在七月的阳光和鲜花簇拥下,努力地向上攀登。衣服很快被汗水浸渍得湿漉漉的,但大家并不气馁,一路笑语欢歌,脚步里释放出快乐的节凑。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不懈努力,终于登上了最高观景台。从这里下望,近千亩梯田在起伏的山岭上连绵铺展,组成了一片花的世界,花的海洋,让人目不暇接,犹如一座空中花园,在天地间肆无忌惮地怒放着芬芳和美丽。此时,有一缕浮云随山风飘过,花海梯田顿时缥缈如仙境,身临其间,仿佛登临天国,那种心旷神怡的快慰永远无法用言语表达。 02加乌瀑布 在花海梯田顶部的右边,有一座矗立在山坡边的亭子,叫观瀑亭,是观看加乌瀑布的最佳地点。 加乌瀑布因其间有一块巨石像一只乌龟在饮水而得名。这里山高水陡,山林茂密,水量丰沛,当溪水从高高的山顶上奔流而下,便形成了众多壮观的瀑布。 站在观瀑亭里向上望,只见远远的山顶上一条白练从云端跌落,那种凝是银河落九天意境立即浮上心头,似乎一千多年前李白已为这一奇观做好了预约。之后水在山林中穿行,约隐约现。再往下,水的姿势越来越清晰,它在一块块巨石上顽皮地奔腾雀跃,飞花贱玉。直至近前,多级瀑布相连,水从数十米高的悬崖上泻下来,勿高勿低,如银柱,如绸缎,如白纱,如发丝,有温婉,有妩媚,有奔放,有雄浑,在形体的不断变化中,挥洒着飒爽豪气,荡漾着万种风情。 来到瀑布下面,顿感凉风扑面,玉珠纷飞。我把手伸进清澈明亮的溪水中,虽是七月流火,却有一股冰凉的快意由手及心。掬起一捧水仰头喝下,那股清凉甘甜从唇间略过,直达肺腑,很快传遍全身每个毛细血管,人马上神清气爽起来。面对这山光水色,真想让疲惫的心灵在这宁静清凉的世界里自由地栖息、徜徉。 03做客瑶家 布尼梯田周边的人家,都是一座座别具特色的吊脚木楼,它镶嵌在梯田边,像一帧挂在墙上的风景画,明净、秀美,迷人。 红瑶是瑶族的一个分支,因住在大山上,终年云沉雾绕,为了驱赶雾霾寒气,给生活增添亮色,给心情牵进阳光,他们对鲜艳的色彩有执着的偏爱,特别是女性喜欢穿自己绣制的、斑斓绚丽的红色服装,被称为挑花林中的民族,红瑶因此而得名。 我好奇地随意询问路边一男子关于红衣制作的情况,没想到他竟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把拉住我的手:到家里去说。我们一行便跟着他来到宽敞洁静的木楼上。他热情地跟我们聊天,女主人则架起锅头打起油茶来。不久女主人用茶盘把油茶端了上来,米花、花生、黄豆、鲜玉米、葱花、香菜、糯米粑粑等一应俱全,加上金黄色的茶汤散发着浓郁的芬芳,敏感的味蕾一下子活跃起来。我慢慢地品味着萦绕在舌尖上那香喷喷的滋味,品味着主人的真挚与热情。油茶要喝四杯主人才允许你放下碗筷,这是瑶家的习俗,意为四季平安,四季发财。当然如果你已经喝够了,不想再添加,也不要生硬的拒绝说我不要了,只需把筷子横放在碗上,主人就明白了你的意思。 喝完油茶,女主人利用休息间隙开始绣制红瑶服装。只见她飞针走线,动作娴熟,很快一个精美的图案就呈现在我们面前。她说,红瑶姑娘从十二三岁就开始学习针线活,到出嫁前,针法、绣法、图样穿插组合等技艺都达到了一定的水平,这时姑娘就用情郎赠送的定亲之物丝线,全身心地投入绣制嫁衣,一件精致的绣花嫁衣往往要花费一年以上的时间。因为制作复杂,弥足珍贵,2014年,红瑶服饰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之后,主人又挽留我们吃午餐。他把炕下熏得黑乎乎的一块腊肉摘下来,洗净,用柴火慢慢蒸,那股清香从锅中逸出,让我口中的涎水禁不住地奔涌出来。我们就着腊肉,喝着自酿的农家米酒,听女主人唱着别有韵味的瑶族山歌,大家个个意趣盎然。 那天我醉了,醉在主人芬芳浓郁的米酒里,醉在瑶族多姿多彩的风情里,醉在花海梯田烂漫无边的美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