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偷

　　偷，总归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在我童年的末期到少年的初期，我度过那不光彩的两年。
　　才小学5年级的女孩能偷些什么呢，无非是文具店里BlingBling的小本子和笔。那段清闲的没有太多作业和辅导班压力的日子，我逛遍城里的文具店，欣赏每一本图案明媚的本子，轻轻抚摸每一支做工精细的笔，然后趁店员不注意迅速塞进衣袖最后表面云淡风轻地离开，嘴里还有模有样地念叨着：没找到我喜欢的。就这样，我的抽屉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赃物，那时我觉得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清点归类它们，按花纹，按图案，按风格或按心情。我从不用它们写字，它们在我眼里就是那展示架上的珍宝，静静欣赏就好。
　　其实那时我的家教很严，我有一个很严厉的母亲，每天尽心尽力看着我的学习还有生活。她当然不知道她那样一个传统的在乎名誉的人会有我这样喜欢小摸小偷的女儿。对于满抽屉的赃物，我给她的解释是：是我好朋友阿笙的，阿笙偷偷拿了她妈的钱买了这些不敢带回家，所以放我这。母亲听后皱皱眉说，以后少和阿笙玩。我表面顺从，其实偷偷和阿笙玩得更欢。
　　现在长大后回想，那时我不和阿笙玩，我能和谁玩呢。班级里漂亮家境优越的女孩们总是会形成一个圈，而我就是那孤独的圈外人。虽然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我没学唱歌跳舞，没有漂亮的衣服鞋子，最重要的是我的家里很穷。这也就是很多人小时候会去偷父母的钱买东西，而我直接去商店偷东西的原因。因为我知道我的母亲钱包里也没钱。阿笙也算圈外人吧，小时候总是会隐隐约约听到传闻说她的妈妈是狐狸精，她的学习也很差。所以两个孤独的人很容易走到一起，尤其是在那段需要友情的年少时光。
　　其实按现在的话来说，阿笙那时就是问题孩子，我本是一个乖乖女，后来伤了母亲的心也让老师失望：我慢慢也成了问题少女。我的偷窃行为就是和阿笙学的。我已经忘了第一次偷窃是何时何地和景，可能是和阿笙看到别人院子里石榴熟了；可能是阿笙得意的和我分享她新到手的乳白色自动铅笔后；也有可能是我看到同桌新换的粉嫩的新米妮书包要知道那时我的是别人用旧送的二手书包，我没有自动铅笔，我一直用小刀修我的铅笔头，因为我甚至连转笔刀都没有。我不舍得买自动钢笔，所以经常我打墨水时会弄脏手。贫穷一点点吞噬我的自尊，我开始享受偷窃给我带来的美好：我不用任何努力就能轻易得到，而母亲说的好好学习考好大学才能有好日子，我才小学5年级，我得等多少年啊？
　　偷了一抽屉的文具，我和阿笙从没失手过。后来我们不再满足于文具，我们开始偷钱。我们那时一定是穷疯了，所以做梦都在绞尽脑汁想怎么行动。街上卖水果小贩铁盒子里的钱，来阿笙家打麻将客人的钱，邻居家随手放在茶几上的钱说来也奇怪，可能是我们偷拿的金额小（5元10元，最大一次也就50元）一直没有被人抓到。每次得手也会提心吊胆，但马上被花钱时的喜悦冲散。
　　就像小时候写作文时光如一匹骏马，哒哒哒的飞奔而去，在我和阿笙偷偷摸摸的两年里，转眼6年级也结束了。升入初中，我们被分到不同班级，我也搬家去了小城的另一边，学业压力重了，见面的时间少了，感情自然也淡了。初中里，我虽然没成为好学生，但也慢慢明白一些事理不再小偷小摸，另外就是我觉得偷来的东西不能和阿笙一起分享，怪没意思的。而阿笙也变了样，她混迹校园小有名气。有一次碰到她告诉我最近准备偷手机，我一愣，明白我们不再是一路人了。我没有劝说阻止，因为5年级时我当然知道偷是可耻的但我还是跳入火坑。别人的劝说是听不进去的，只能自己慢慢成长领悟吧。
　　很庆幸我领悟得早，后来我考入我们当地不错的高中，埋头学习。我惊讶地发现原来我的青春叛逆期是在5年级开始，和初中一起结束。阿笙初中后去了外地一家职业学校，从此我们再也没见过面，一晃，成了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