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者的窥看

　　暑假去青海游玩，最触动的莫过于拉卜楞寺。甘南最大的寺院。每天附近的藏民都来这里朝拜。拉卜楞寺坐落在一座县城。我们下车的地方是一条街，专供游客。店铺皆为藏民开，偶尔一两个喇嘛穿梭其中，享受为数不多的放假时光。这里的店铺十点之前大多不开门，主人都去寺里朝拜了。街道很窄，矮小的店铺，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脉。蓝天洗的发白发亮，干净纯粹。映衬这个安静虔诚的聚落。在巨大辽阔的幕布下，如躺在母亲怀抱的乳婴，安详。
　　再往前走，漫天黄沙，苍凉之感，一堆商贩挤在十字路口，恰如农村集市。有几厘米厚大如脸的烧饼，各种水果自是超市比不上的。几条羊肠小道交汇，简直快看不清前方在哪里。一条简单的土路摆在眼前，你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一个景点的入口。几位佝偻身躯、满脸褶皱的大娘安静飘过，踏上那条朝圣路。
　　就是如此的真实感。我窥看到这些朝圣者的世界。不再是冷冰冰的数字与人造景观。我们像一个借宿者，悄然经过，虔诚窥看，淡然走过。不必打扰，不必喧闹。如此，安好。
　　拉卜楞寺很大。沿着小道，左手是波光粼粼的河水，缓缓淌向远方；右手沿路是不断的转经筒，简洁朴素的藏画，木制的走廊，左角阳光打在佝偻的朝圣者背上，光影浮动的微尘，是温暖干燥的味道。一半阳光，一半阴凉，从不迷茫。一位大娘一边转一边念经，见我挡道直接把我像拨虫子般退到一旁。顿时头上三条黑线朝圣者的目光从未有过游人或俗世之物。他们朝拜时一心向光，背佝偻的近乎九十度。如此卑微虔诚。当地藏民每天都如此，绕寺做功课，简单充实。
　　走了大约半小时，终于看见寺了。大气霸道，不似塔尔寺小巧玲珑，供游人观赏的精致唯美的寺院。有的隐匿在山中，有的威武伫立在山腰。它们，是朝圣者心之所归所依。满目都是人，当地藏民，喇嘛，游客。我们很幸运，轻轻踏足其中，悄然沦陷。
　　说实话，寺里的东西我倒大多不记了。唯一觉得满足的，是看到这些生活在大地西南部，向着心中的光，有虔诚信仰，做与我们做的不同，想与我们想的不同如此生活的人们的天地一角。
　　这里，遍地都是寺院，走在土路上，不经意往左看，便有一座小寺站在旁边，里面是几个喇嘛。哪里有寺，那里就有朝圣者。
　　朝圣者站的地方，必定有光。
　　我们一家随意走进一座小寺。我欲照相时，一位年纪稍大的喇嘛告诉我禁止照相。我吐了吐舌头。他接着问：你们是一家人吗？接着告诉我们里面是哪位菩萨，拜拜吧。我们拜佛时，他在身后静默，远处的小喇嘛扫着地。这便是他们的生活。老喇嘛笑容慈祥温暖，好似弥勒佛。
　　这里，比塔尔寺更有人情味。来青海这边的寺庙。不是看佛，看的是朝圣者的虔诚信仰沐浴在一片圣光，清风徐徐。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这是一片净土，是亘古不变的守望。偶然窥看，便甚觉卑微浅陋。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不知栖息在这片土地上的朝圣者是否也如此。只是当他们朝拜时，心中必然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