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hr塘坝工地收工了,年轻人急三火四的往家赶。 孙彪因为与春子有约,故意地在工地上收拾着散落的工具。 春子看人都走远了,就喊: 回来吧,没完了? 孙彪笑着往回走。 快走几步呀,七老八十了咋的?春子笑着善意的责怪道。 孙彪急忙几步走进屋里。 春子一把搂住了他: 你不急,我还急呢! 孙彪急忙扭头向门外看。 春子说: 一个大男人胆小的象蚝子!人都走远了。 小心点,别让人看着,那不好。孙彪小声说。 看着就看着,咱们这么大,人家早成家了!谁看见还能笑话咋的?春子两眼看着孙彪认真地说: 我问你,你到底看上我没? 孙彪只是笑,没有表态。 春子一把推开孙彪: 原来我是自作多情啊! 孙彪急忙又把春子搂在怀里,歉意地说: 你看你!我只是不敢往好处想。我看上你那是一定的,不就是怕你爹妈反对嘛! 你怎么知道他们反对?春子问。 今天早晨,我去给你家劈柴,硬是让你爹夺下斧子把我撵回家了。告诉我以后不准再为你家劈柴了。我看那脸色不大对劲孙彪很自卑地说着。 反对就反对,我是我!他们是他们!只要你以后对我好,我不管别人怎么反对我也不回头!春字说着把嘴伸了过去。 孙彪激动不已,他深深地吻住春子的双唇,紧紧地抱住春子,仿佛担心她飞了似的。 他逐渐侧起身子,担心春子触碰到他激动到极点的所在。其实春子早就感觉到了,那感觉是有生以来最神秘的向往。她用双手扭过来孙彪的身体,让自然与心理回归。那种似乎有障碍的接触,恰恰是一种渴望的粘合剂,早已让两人醉了。孙彪不情愿地推开春子说: 咱们回去吧。一会儿你家等急了,会来接你的。要是看见我们俩在一起,那多不好! 什么多不好?我没怕,你怕上了?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是没结婚的结婚了。木已成舟,让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春子的话坚如磐石。 孙彪急忙说: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那要闹出大事的! 什么大事?天塌了有我顶着!你不用怕,就说我粘上你了,你没有任何责任!春子的话坚决、自信。 孙彪听了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下乡三四年了,此时此刻才感到身后有个撑腰拿主意的人。 再亲我一下!春子贪婪地渴盼地看着孙彪。 孙彪一下子拥抱过春子,由衷地说: 春子,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好爱!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生与死都属于你!春子含泪激动地说。 只准说生,以后不准说那个字!孙彪深情地说。 嗯,我听你的。春子俯在孙彪的胸中答应着。 咱们回去吧,你爹你妈不见你回去,真的能来接你。孙彪又一次说。 春子抬起头,拉着孙彪的手说: 走,和你在一起,总是呆不够! 我也是。离开你,脑海里时刻都是你的影子、你的微笑孙彪吐露着真言。 你坏!春子满意地拉着孙彪的手,走出水房。 朦胧的暮色里,从村子那边走出两个人。 孙彪说: 一定是你爹和你妈来了!说着想挣脱春子拉着他的手。 春子死死地攥着不放: 怕什么?我都不怕,让他们看看我们俩就是好! 不行!不行!那你回家要挨骂的。孙彪还是在挣脱自己的手,春子依然死死攥着不放。 春子!是春子妈的喊声。 春子!是亓正那粗邝的声音。 孙彪急了: 松开手,我从那边走开! 春子厉声说: 干嘛呀!我们正正当当谈情说爱,也不是偷鸡摸狗的事。你怕什么? 他们不是反对吗!孙彪挣着手说。 对面而来的老人走近了。 孙彪显得慌张异常。 你怕是不?我不怕!春子说着转身一下子拥抱住孙彪: 让他们看去吧! 沈玉久在刘主任劝说和他副手吴队长的再三劝说下才回了石山子。他听了吴队长说任茹的情况,痛苦万分。捶着自己的脑袋说: 作孽呀,作孽呀!因为我连累了孩子!, 说着和吴队长径直来到任茹的住处。推开任茹住处的门,只见几个妇女陪着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的任茹。沈队长怔住了,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任茹见了沈队长眼前一亮,一步穿过去拉着沈队长的手说:唱!唱!你也要唱 说着唱了起来: 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 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 唱啊!你到唱啊!任茹唱了两句,见沈队长不唱,就摇着沈队长的手哀求着。 沈队长难受地流下了眼泪,双唇哆嗦着说: 孩子:咱唱,唱。 就和任茹唱了起来: 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 在座的几个妇女和吴队长难受得都转过身去抹着眼泪 月亮,亮亮地照进了王文才家的窗子。 王文才轻轻推开李玫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坐了起来。 李玫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看着他。见他掀开被子转身下地,也爬了起来: 我也去! 去哪儿呀?你怎么也醒了?王文才问。 去厕所呀。李玫说。 你要去厕所?走,我陪你去。王文才说。 你不去呀?李玫问。 我不去。走,我陪你。王文才说。 你不去,我也不去。我是想陪你去呢。那你起来做什么?挺冷的。李玫追问道。 不干什么,感觉有点胃疼。王文才回答。 吃药啊!李玫开了灯,起来到窗台上去拿氢氧化铝凝胶。 啊!她拿起那装药的大瓶子,发现药已经冻成了冰陀,瓶子也冻得开了裂。 你趴下,盖好被等着,我到厨房烧把火化开。李玫叮嘱道。 不用你,我自己来!王文才披上衣服说。 你等着吧!李玫坚持着。 王文才说着已下了地,李玫也穿上了衣服。 王文才说:深更半夜的,你别摔了,五、六个月了,咱得注意呀! 我没有那么娇贵。告诉你我去弄,你偏不让。李玫说着也跟在王文才身后进了厨房。他们在灶坑里点着一把火,烧开了水,把装着药的破瓶子放在一个小盆里在大锅的热水中融化 好长时间那药才化作黏稠状,王文才捡出盆里那裂开的玻璃瓶子,端起盆刚要喝,被李玫一把抢下,王文才愣了。 不行,这么喝危险!你等等。李玫说。 王文才看着李玫从大锅里舀出些热水倒在洗面盆里又兑上些凉水,认真地洗起手来。洗完后,两手伸进药里捧出一捧药在空盆上两个手掌轻轻地搓着,一次、一次 唉哟!李玫轻声叫唤了一声,只见左手掌上那粘糊糊的药染红了一片。玻璃,你看!这玻璃,喝进去多危险!李玫拧着眉头说。 王文才突然明白了细心的妻子在做什么,感动得拉过李玫的手,用热水洗了洗说: 剩下那点药不要了,没有一口! 洗完拉着李玫进了卧室,给她抹上了红药水。 王文才喝了药和李玫又躺在炕上。李玫说: 喝上药,一会儿就能好点。 王文才说: 嗯。你睡吧。 李玫在月光中看着王文才睁着眼睛,就说: 这病和你的情绪有关,什么事也不要太在意!走一步,算一步。咱们良心正,没做坑人的事,脚正不怕鞋歪!害人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咱怕啥? 王文才说: 我不在乎自己怎样,主要是你。你现在这情况,孩子好几个月了,千万别跟着我着急上火!一但有什么情况,我们为了保护自己也要随机应变。他们要真的把我打成反革命,你就和我离婚 什么?你说什么!李玫急了。 为的是孩子和你的将来与安全,懂吗?王文才解释。 我不懂!死活我也和你在一起,我就懂这个道理!李玫的话声显然有了抽泣的味道。 我说离婚是假的、暂时的。等到弄清事情真相的时候,我们再复婚。王文才安慰李玫。 我不听,我不听!李玫瑰几乎哭着喊了起来。 王文才看李玫难受的样子,轻轻拥抱过她,顺从地说: 不听,不听,你说了算!你说了算! 刘主任从县里回来,在大队向赵主任传达了王书记的意见。刘主任说: 对于丢了种子的事,王书记还专门请示了县里的领导。县里领导说,这是从北京毛主席身边带回来的有十分纪念意义的种子,丢了很可惜,很遗憾。应该受到批评。因为这种子来之不易,但是不要硬往阶级斗争的纲上线上拉。那样会带来负面效应。王书记说沈队长和任茹都有错,不该弄虚作假。但是没有那么严重,我们千万不要小题大作。王书记强调:沈队长要马上恢复他的工作;任茹如果真的精神出了问题,要宽慰她。如果还不见好,可以派人送回家去交给她母亲,让她换换环境,安静地恢复一阶段,等好了再回来。;关于曾庆富逃跑的问题,需要调查清楚再下结论。王文才是不是与之合谋坑害贫下中农的孩子,这是个大问题、原则问题。王书记说:首先要找公社医院的医生问清楚孩子得的是什么病,用青霉素是否合乎治疗方案?如果应该用这种药,在试敏过程中出现意外,那就与曾庆富没有关系,更谈不上合谋的问题了。再就是赤脚医生用的药是否是青霉素?是否是在有效期内?这些都需要弄清楚。在没有弄清事实之前,王书记说大队不能轻易地下结论,这样会造成混乱。 赵主任听着,卷着烟,脸色很难看,什么也没说。 刘主任继续说: 我看王书记的意见对,咱们就按王书记的意见办吧。王书记还说传达国庆观礼的巡回报告还要继续一段时间,他说要我们把整党与农田基本建设结合起来。用整党焕发出的革命干劲用在治山治水上,体现出政治建队的丰硕成果。 赵主任点着烟,狠狠抽了一口带有情绪地说: 在王书记眼里,咱孤岭是个桃花源,。行啊,咋说就咋办吧。要不累咽气了都不知道咋死的!刘主任:王书记关于沈玉久和任茹的处理意见,你抽时间到一队去落实。我派人到公社医院去调查曾庆富出的处方是否合理的问题。 刘主任点头说:行,我回家吃口饭就去。 赵主任没精打采地说:那就这样。 说着,两人一起走出大队部办公室。 创业队全体青年都在甸子里刨土煤子,用爬犁送往山坡、沟里的大田里。 赵库从厨房用箥箕端着新烙出来的粘火勺倒在门外大笸箩里冻起来。门外三四个大笸箩都几乎装得满满的。他走进厨房对三个妇女说: 这两天可把你们累够呛!为了青年咱们累就累点吧。让城里的孩子们父母也高兴高兴,嚐嚐咱山里的新鲜货。干完了,你们歇歇。下午把我和青年这一秋一夏捡的蘑菇,给分一分,分五十六份。一个青年一份,估计每人能分个二、三斤。 妇女们纷纷说:这老头真是热心肠,好人好报! 大叔你就是年纪大,,要不你当咱村里的头,准不比王书记差! 哎。那可不能乱说!王书记可是咱孤岭好当家人。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赵库由衷地赞许着。 那是!那是!你,谁也说不出个不字!妇女们边干边说。 赵库说: 别那么说。我这人毛病多着呢,都知道我是个倔巴头子,性子急啊!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改不了啦。看来就得带棺材里啦! 你老头别看倔,正义,人缘好!什么事都替别人想,你比赵主任威望还高。!一个妇女说。 别提他!全孤岭我最看不上眼的就是他!一提到赵主任,赵库顿然间来了气。 这老头,真是的!还真生气了?那个妇女不好意思地说。 不说他。这两天你们几个够累的了。烙粘火勺,成天哈着个腰。我知道,腰酸腿疼啊!今天我和大海说了,晚上好好犒劳你们一顿,杀两个鸡。赵库笑着说。 不用,不用。这点活算啥呀!妇女们推让着。 今天我说了算,三、四点钟就开饭,耽误不了你们回家忙火晚饭。就这么定了!说着老人走出伙房。 一个妇女小声说: 这老头,他家的好德性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那可是真的!大家应和着。 春子被他爹妈带回家。 亓正狮子样的怒吼: 伤风败俗!两个人在大道上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他是个好人也有情可原,咱们找不到,烂家里也不找那样的! 春子也没好气地说: 他那儿坏,不是好人,他偷了摸了? 他爹是大右派,比偷了摸了还严重!那是阶级敌人,和咱们势不两立,你知道不?亓正喊得更响了。 他爹是右派,没人说他是右派。他也没有反对党、反对毛主席!春子仍然一句不让。 春子妈和颜悦色地说: 春子:你爹为了啥?不还是为了你这一辈子不受苦不遭罪,能安安生生过好日子吗? 春子没有顶撞她妈,流着眼泪。 亓正的声音和缓了下来: 早知道这样,我们还不如在原来的地方,不过来呢!谁想到出这么个麻烦。 秋子在那边做作业,小声嘟囔: 什么都管,人家自己的事连自由也没有! 春子妈喊: 少说话,你懂个屁! 秋子瞅了她妈一眼,不说话了。 话说不少了,你明天就和他弄利索。再不准来往!否则,你就别进这个家!亓正下了死令,看来一点活口也没有。 利索不了啦,晚了。生米已经成熟饭了!利索了就再也没人要我,我只能死给你们看!春子哭着喊着说。 亓正一听气得直哆嗦,喊: 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晚了。我已经成他的人了!春子把话咬得死死的。 亓正脱下鞋,举着朝姑娘打去。被春子妈一把拦住: 住手!你干什么? 亓正气得坐在炕沿上,抱头大哭起来。 春子妈把春子拽到外屋地,小声说: 春子,你说的话是真的?别吓唬妈。 真的,估计已经怀上了!春子说的更进一步。 唉,那可怎么整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事就自己随便做主!春子妈说着流下了眼泪。 缓了一会儿,要不咱进城找你二姑,偷偷地流了吧?春子妈商量着。 不去!要是不要这肚里的孩子,你们也别要我!我和他一起去,我一会儿就到山上去吊死,你们也省心了!春子边哭边说。 春子妈哭着喊: 这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呀!你怎么这么傻呀! 亓正走到外屋,气哼哼地说: 明天我就去大队汇报,一个右派狗崽子竟这么做孽! 行,白天你去报告;晚上回来你给我收尸,我不能白叫你们爹妈一回,总不能把我扔在山上喂狼吧!春子咬着下唇,叫着号。 秋子听了急忙跑出来,哭着说: 姐:不能,不能那样啊! 春子搂着妹妹哭着说: 姐姐忘不了你对姐姐好!等死了另拖生,还要你做我妹妹。别想姐,姐该死! 春子妈流着泪说: 春子,那歪门拙道的不能想,不值啊! 亓正听女儿这么说,再没敢僵持下去,气得进屋叭哒叭哒地抽起老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