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之夜（三十二）

　　躁动之夜（三十二）
　　李萍
　　十六hr方芳在三十岁上把自己嫁了出去。
　　相了无数次的亲，终于相到了自己满意，人家也对她满意的夫君。所以说，还是她最深恶痛绝的相亲拯救了她。这世界就是这么地矛盾着。
　　虽然是相亲配对，但所有的浪漫，所有的风花雪月，所有的柔肠百结，分分和和，他们也都有过。
　　感情有了新的执着点，方芳才可能将旧的一网打尽。葛泰对她来说，已是一个缥缈的影子。甚至他跟灿鸣琴瑟和谐，婚姻美满时，她时不时会想，也许她和葛泰并不真正适合。葛泰是安静的，她也是安静的，那么他们的婚姻必是一潭死水。而灿鸣总会耍一些小花头，让死水一潭的婚姻起一点儿小浪花。比如秋天到了，桂花会开，他总会在单位院子里折来一枝，突然举到她面前让她去闻。哇好香！方芳叹道。随后就嗔怪他不该乱折花木。但这个把戏她还是很受用。他们年年心照不宣地上演着。姬红曾跟她说过，如果宏志背叛她，她会杀了他。她那个杀字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同时眼晴里露出从未有过的寒光。使得方芳相信她会那样做。那么灿鸣如果背叛她呢？她不敢往下想。索性不去想。因此她总说：存在是合理的。
　　有人结婚，就有人离婚。金亮亮离了婚。那是在他们的儿子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彼时他们已搬进了大房子。
　　金亮亮是同学中最先拥有大房子的人，一百多平米。
　　那房子在二楼。进得门去，墙裙是木质的，和窗框、门框一体，涂了暗红色的漆。地板铺着釉红的地板砖。虽然天花板上吊着水晶的吊灯，但屋里还是显暗。她的夫君依旧是木木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躲进了房间。倒是两条小白狗，超级热情，一个劲儿往人身上扑。方芳对这种热情并不领情，一味地躲避着。卫生间安了新式的电热淋浴器，方芳一个劲儿在心里担心它的安全问题。金亮亮带着姬红和方芳在各个房间里参观。方芳真的是心生羡慕。金亮亮和夫君都在同一个银行系统，所以才能在积分中得高分优先分得大房子。
　　而今，大房子留给金亮亮和儿子，她的丈夫净身出户。
　　方芳得知这个消息时，十分震惊。从没有听到过金亮亮嘴里流露出一丝一毫对丈夫的不满。是那个AA制惹的祸吗？而AA制的另一位实践者，在外地工作的林慕兰，也随后离了婚。
　　方芳和灿鸣没有实行AA制，倒不是她不想，而是灿鸣是个很传统的人，从小被灌输的就是男主外、女主内思想。男人就是挣钱养家的。虽然女人现在也挣钱，那就两项搁一块儿。大的家庭开销两人商量着来，日常支出他就懒得管了，还落得省心。这样女人就仿佛被赋予了一种权力似的，在家里就有了崇高的地位。而AA制，女人享受不到在家里的这种女主人的地位和权势，所以是一种心理上的缺失。除了女人这种心理上天然的缺失，两人势必还会产生经济上的摩擦和算计。人都是自私的，各自管各自的钱，那算计就少不了。嫌隙也就因此被埋下。婚姻被这种长久的算计磨蚀者，这庞大的机器天长日久怎经得起？损坏是必然的。方芳这样思量着，也存着了一丝后怕。幸亏当初没那么先锋，没那么精明，这婚姻还在平稳地过着。当然争吵总会有，但方芳学会了不较真。自己都一身毛病，怎好挑剔另一半不够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