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手记荣与辱（杨德振）

　　文丨杨德振
　　荣与辱，是每一个人在社会实践活动和生活中所呈现的一种价值判定标准。是指社会对人们行为褒贬评价以及人们对这种评价的自我感知。知荣辱，是人性的标志，是人区别于动物、人之为人的重要标准。
　　荣是什么？荣就是荣誉、光荣、荣耀。是一个人行为付出在社会上得到正面、优秀评价的结果，是一个人脸上添光、家庭沾光、社会荣光的正能量因子，是中华传统伦理中最基本、最高尚的道德参照物。
　　辱是什么？辱有多重字义，本文主要就是耻辱，辱没、屈辱的意思，它是与荣唱反调的字。是一个人外在行为举止所带来的负面能量所产生后果的直接判断结果，人们不屑己见或嗤之以鼻，亦或憎恨厌恶，当事者无地自容、颜面尽失，这就是耻辱的结果和表现。一个人口头失语、行为失范、举止失态、聚会失约、时间失联、方法失策、措施失控等等内容，皆是引来耻辱傍身得元凶和行为。
　　荣与辱放在一起，就构成了一个人的荣辱观。荣辱观体现一个人道德素质高低的程度，它是由一个人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所决定的。有什么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就有什么样的荣辱观。不同的时代，不同的阶段、不同的政党，由于世界观不同，导致荣辱观各异。恩格斯说：每个社会集团都有它自己的荣辱观。在中国历史中，奴隶主阶级以占有奴隶、出身高贵、拥有特权为荣誉的标志；封建地主阶级以金榜题名、高官厚禄、封妻荫子为荣誉的象征；在外国历史中，资产阶级则以金钱和财富的多少，作为衡量荣辱的标准。在中国现阶段，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广大劳动人民有自己的荣辱观，那些热爱劳动、技艺高超、勤俭朴实、见义勇为、忠于爱情、为人正直、主持正义的人，是最受尊重、最为光荣的一群人；而那些不劳而获、欺诈勒索、坑蒙拐骗、巧取豪夺、沽名钓誉、谄媚取宠、卖身投靠的人，是最卑鄙、最可耻的人。正确的荣辱观，是一个民族赖以生存、共同生活、共同发展的灵魂；是一个民族生命力、创造力和凝聚力的集中体现。
　　中国先贤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提出了自己的荣辱观。管仲的一句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每每为后世道及。荀子说：不知荣辱乃不能成人；后来，古人又提出了不少有关荣辱的格言，譬如：宁可毁人，不可毁誉，宁可穷而有志，不可富而失节，立大志者，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等等，充分说明古代的哲人志士们将荣辱放到了与人格同样重要的地位。
　　一个人在生活、工作中，要知荣弃耻，褒荣贬耻，扬荣抑耻，只有这样，才能明荣辱之分、做当荣之事、拒为辱之行。写到这里，我想起了二战时期一个美军少尉的故事。
　　美国少尉布彻奥黑尔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战斗英雄，是南太平洋列克星顿航空母舰上的战斗机驾驶员。一天，他所属的飞行中队执行一项任务。出发不久，他看了一下燃料表，发现地勤人员忘了给他加足油料。没有足够的燃料，他就不能够完成飞行任务。因此，中队长让他返回航母。
　　他极不情愿地离开编队返航。然而，没过多久，他吃惊地发现了一个情况：一个日军战斗机中队正朝他的航母飞过去。他清楚地知道，航母此时没有任何准备和防御能力，因为所有的战斗机都已经外出执行任务了。而他当时既无法及时与中队取得联系，又无法向航母发出敌情警报。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设法将敌人引开。于是，他不顾个人安危，驾驶他的老式F4F野猫战斗机扑向敌人的机群。敌机猝不及防，一连两架被他击落。然后，他在乱了套的机群里上下左右穿行，不断地朝敌机开火，直到弹药耗尽。即使这样，他仍然英勇地继续战斗。他尽可能多地撞击敌机的机尾和机翼，让他们失去飞行能力。最后，受到重创的敌机不得不放弃原先的轰炸计划，改道撤退。布彻奥黑尔回到航母后，战友们从他的机舱上的摄像机里看到了他保护航母的全过程。据统计，他一共击落了五架敌机。
　　这件事情发生在1942年2月20日，布彻奥黑尔因此成为二战中美国海军的第一位王牌飞行员，也成了第一位获得国会荣誉奖章的海军飞行员。一年后，布彻在一次空战中阵亡，时年29岁。他的家乡没有忘记这位二战英雄，给他建了纪念碑，现在的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也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奥黑尔的这份光荣是以生命为代价的，惊天地，泣鬼神。相比之下，我们有些国人，荣辱不分，美丑不辨，是非不清，善恶混淆，最后均以自取其辱收场；还有一些人没有了羞耻感、知耻感、耻辱感，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干得出来，对任何羞辱的事情也无所谓；没有了负罪感、内疚感、忏悔意识，就什么也不怕、什么也敢干。人一旦不知耻辱，做人便难以做好人、办事难以办好事。与此同时，损人利己、见利忘义、违法乱纪、骄奢淫逸等世代不齿的行为便会被一些人引以为荣；而对于廉洁奉公、为人民服务、艰苦奋斗等，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不能理直气壮。每个人要明白，人生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人不断地增荣去辱或增辱去荣的循环过程。光荣增多了，就不会去干丢脸的事，甚至还可以抵消原先的耻辱和负面的影响及作用。耻辱添多了，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从事光荣的事情或争取新的光荣。虱多不怕痒，辱没脸面的事就会继续干下去。在这里，我再讲一个古代皇帝及其儿子在对待荣辱方面的故事。
　　陈后主叔宝在位期间，淫靡好色，安于享乐，荒废朝政，大兴土木。尤其宠幸宫女张丽华，为博美人开怀，竟违背祖制，无故废了前太子陈渊，将张丽华的儿子陈深立为太子。
　　就在陈后主打算再接再厉，将爱妃张丽华扶上皇后宝座时，公元589年，隋军兵马长驱直入，攻陷了皇城。
　　懦弱、怕死的陈后主，瞬间失却了往日潇洒浪漫的风度，得知皇宫失守的消息后，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跑。尚书仆射袁宪严肃地说道：隋军进入皇宫后，必定不会对陛下有所侵侮。事已至此，陛下还躲到什么地方去？我请求陛下把衣服冠冕穿戴整齐，端坐正殿，依照当年梁武帝见侯景的做法。
　　一心想逃命的陈后主没有听从，下了坐床飞奔而去，逃出后堂景阳殿，就要往井里跳。袁宪苦苦哀求，陈后主不听。后阁舍人夏侯公韵用自己的身子遮挡井口，陈后主极力相争。争了很长时间，才得以跳进井里。
　　不久，隋军士兵四处搜寻不到陈后主，向井里窥视，并大声喊叫，井下无人应答。士兵扬言要落井下石，方才听到有人呼唤、求救。于是抛下绳索往上拉人，却感到非常沉重，等到把人拉上来，士兵才吃惊地看到，原来陈后主、张丽华、孔贵妃同升而上。所有的人都忍俊不禁，鄙笑不止。
　　而皇太子陈深，年方15岁，关上阁门，安然端坐。隋军士兵进来以后，陈太子从从容容地对他们好言慰劳说：你们一路上鞍马劳顿，还不至过于疲劳吧？隋军士兵被这个小太子宠辱不惊、临危不惧、镇定自若的气质所折服，不但没有嘲弄羞辱他，反而纷纷向他致敬。陈深因此得受新朝皇帝的一方赏地，自给自足，晴耕雨读，得以善终。
　　《孟子》曰：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灾难面前，作为一国之君的陈后主颜面尽失，自己不尊重自己，任何人也不会尊重你。可是他年幼的儿子，却不失风度，赢得了敌军的敬佩。都说虎父无犬子，可是谁又敢断言犬父无虎子乎？
　　由此观之，在尊严与人格上，虎子有荣气，犬父无荣光。看来，为了人格尊严，有些荣事非做不可；为了全局和大局，有些辱也还非忍不可。古人云荣辱不惊，既矛盾，又不合情理，但现在看，有其合理的一面，也有非合理一面，关键是看着力点在哪儿？！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区分了人的三种生活，即享受的生活、追求荣誉的生活以及沉思的生活。追求荣誉的生活关乎人的尊严和脸面，是对生命价值的肯定，如果辱没了，幸福生活势必受到很大的伤害和局限。再讲一个台湾老兵的故事。
　　一位国民党老兵，家里是富农，土改时受了迫害，所以死心塌地地跟着国民党。去了台湾后，因不受重用，又去了美国，在美国没有找到他理想中的世界，反而受尽白眼冷遇，就又去北美一些小国家做小生意。几年的海外漂泊，早已使他淡忘了国家的概念，祖国在他心目中似乎远没有一杯热咖啡有价值。
　　1953年的一天，他在北美的一个小国家坐公交车，一位当地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先生，你是中国人吗？他迟疑了一下，回答说：是。那个当地人对着全车的人大声说：看哪，这就是中国人！就在昨天，我们那个蛮横的邻居在朝鲜停战协议上签字了，不可一世的美国佬就是被和这位先生一样的中国人打败的，我们面前就站着一位了不起的中国人！于是，全车的人都起立鼓掌，并纷纷与老兵握手，向他表示祝贺。那一刻，老兵的内心世界被强烈震撼了，作为中国人而拥有的尊严使他热泪盈眶。
　　读到这里，我们每一个中国人至少要明白，以祖国为荣就是光荣，以中国利益为重就是光荣；以破坏统一与民族团结、社会和谐稳定为耻辱，以阻碍中国繁荣发展和富强为耻辱。这是两岸三地和移民海外的中华儿女两个最基本的荣辱观，是老祖宗智慧大成的集体延续与传承的表现。是中华民族崛起于世界未来的最大优势和保障。
　　作者简介：杨德振，工商硕士、中国散文作家、广东作家、酒店职业经理人、心智研究专家，已出版八部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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