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建国将军回顾战斗在八里河东山

　　编发：拂晓哨位（fxsw2021）
　　作者：袁建国（时任182团政委）
　　师政委张海阳（右）、团政委袁建国（左）为突击队员壮行。
　　战斗在八里河东山
　　文袁建国
　　我是1985年9月任团政委的。1986年4月，我团奉命承担八里河东山主阵地防任务。4月23日晚，接防行动开始，官兵们胳膊上扎着白毛巾，时而手拉手行进，时而跟人爬行，按时顺利进入地。越军探知我换防消息，趁我立足未稳连续向我阵地开枪打炮，并派出小股兵力袭扰。初上阵地，要说官兵一点不害怕不可能，为帮助官兵稳定情绪，实现上级过好前5夜，稳住30天的要求，团指挥所除部分值班人员外，团领导和机关部，纷纷下到营连，深入前沿哨所，与官兵一起放哨、作战。接防第一周，就击退了敌人数十次袭扰和进攻，初战告捷，站稳了脚跟。
　　接防以后，从团长、政委到士兵，人人面临生死考验，时时都有流血牺牲的危险。一线阵地直接暴露在敌人的火力攻击下，一些哨所距离越军阵地仅数十米，而且防御工事简陋，大多是螺纹钢和土木结构搭建的地表工事，别说扛不住炮火打击，就是扔颗手弹也能炸塌。团指挥所虽然在钢筋混泥土修筑的坑道里，但距一线阵地不到1000米，地处八里河村小盆地，是越军重点炮击区，不时有炮弹落下。
　　一天，我们正吃中午饭，听见炮弹呼啸而来，大家丢碗扔筷刚跑进坑道，几发炮弹就在洞口炸，刚才吃饭的木板饭堂被弹片打出上千个窟窿，停在洞口的一辆东风卡车，还有我的指挥车也是浑身弹痕。从后方二线到团指挥所唯一的一条道路，也在越军高射机枪平射的控制范围内。另外，八里河村不少村民与越南人通婚，互为亲成，经常发生越南特工混过来偷袭的事件。最让人担心的是地雷。我团防御地域，经过敌我双方你争我夺和我军数个部队轮战，到处埋有地雷，有的地雷被炮弹炸起的浮土深埋到地下两三米，让人防不胜防。一旦触雷，非死即残。入此境真正是不能越雷池半步。那时，团领导和机关干部天天要上一线阵地，人人腰间都别一枚光荣弹，随时准备应对越军偷袭，危急时与敌人同归于尽也不能被俘。为减少官兵伤亡，团长组织搞工事地下化试验，成功后在全团阵地普及，为抢时间、赶进度，团领导和机关干部一起上，踩着近70度的泥泞陡坡，往一线阵地扛螺纹钢、工字型钢架和木头、大竹子。有时我不要别人跟着，和警卫员2个人抬起1根碗口粗，五六米长的竹子就上阵地了。官兵见后既感动又担心，有的拽着我的胳膊恳求说：政委，您能上来看看我们，我们就很知足了，不要你冒险抬这扛那的。有的干脆瞪着眼对我大喊大叫：政委，你不要命了，你以为你的命是自个的！经过大家日夜奋战，我团一线阵地工事全部实现了地下化和半地下化，有的工事如同地道战电影里的地道，抗打击能力和机动支援能力显著提高，官兵伤亡大大减少。
　　为鼓舞士气，我们组织官兵利用作战间隙，就地取材，在阵地上用石子、罐头盒、弹壳、弹片等拼成中国地图、五星红旗、八一军旗等图案；用泥土、树枝堆做祖国各地的微缩名胜；在堑壕里、山坡上书写辛苦我一个，幸福十亿人奉献我青春，强盛我中华等标语口号；开展以读亲人来信、编战地对联、写英雄故事、记战场日记等为内容的猫耳洞文化；及时将战士捷报和英雄壮举编印成《铁锤快报》，散发到各阵地哨所；对事迹突出的立功受奖，并及时把奖章送到战士手中、把喜报寄到战士家里。每天将全国各地寄来的慰问信和慰问品，在最短时间里送到一线阵地官兵手中。我们还派人将官兵家乡变化、家里生活情况和亲人慰问激励的话进行实况录像录音，然后送到前沿阵地给官兵播放。尽管官兵时时经受着生与死的考验，但处处洋溢着革命的英雄主义，始终保持着高昂的战斗激情。
　　在前线，除了生与死的考验，艰苦环境同样让人备受煎。作战地域经常大雾弥漫，如同下毛毛雨，气候闷热潮湿。官兵们长期蹲守在又潮又湿的猫耳洞里，外面下雨里面流水，外面天晴里面渗水，有的猫耳洞长期积水，战士就睡在离水面几公分的木板上，连晒晒太阳都是一种奢望。有的猫耳洞十分狭窄，官兵只能爬进爬出，连腰都直不起来。好多官兵不怕越军的偷袭和炮火，就怕烂裆，下身瘙痒难耐，一抓就流血水，干脆成天光着屁股。团指挥所虽在坑道里，但长年滴水不断，腰腿疼痛难忍。另外，老鼠蚊虫之害在北方是难见的。当时前线曾流行这样的说法：三只蚊子一盘菜，三只老鼠一麻袋，山蛇又大又多，总爱盘在被子里，爬到熟睡的官兵身上，时常发生老鼠和蛇咬伤宫兵耳朵和手指、脚趾的事。面对恶劣条件，官兵们表现出了特别能吃苦的精神，咬牙去坚持，去适应。
　　1986年10月上级予我团拔掉我防御阵地对面敌55号阵地的任务。我团能担当此任务十分光荣，官兵们异常兴奋，但要完成好任务却非常困难。作战地域山高沟深，山体互不相连；树大草深，靠劈刺砍树才能通行；我们出击点要先下到深沟，再从下往上打夺山峰；敌阵地前几百米障碍层层，地雷密布；进攻路线不但利于越军倾泻炮弹，也有利于敌人轻武器、手榴弹发挥威力，要想以小的代价夺取胜利，真是难题重重。各级党委、首长对此次作战超常重视，细致指导。在组织多类型精干力量，多批次进行抵近侦察，摸清敌情、地形等情况后，广泛发动群众，开诸葛亮会，研究战法，破解难题，几十次修改作战方案，而后八级同台，作了几十次沙盘推演，最后把部队拉到近似地形上，反复训练，使参战官兵人人对战法了然于胸。在确有把握的情况下，遵照云南前指命令，196年10月18日夜，以步兵第9连为主体的近200名官兵，分批次进入进攻出发阵地命，19日21时，发起进攻，在兄弟部队的全力支援下，我突击队仅用45分钟就占领敌阵地，全歼灭守敌158名。云南前指发来嘉奖电。
　　入滇轮战1年，我团出击拔点利落漂亮，防御作战圆满出色，炮兵营160炮连还创造了1发炮弹歼敌42人的战区之最。团队荣立集体三等功，涌现出了被中央军委授攻坚英雄连称号的9连、授予战斗英雄称号的赵怡忠，被成都军区授予战斗英雄称号的栾智平。有13个营连分别荣立一、二、三等功。我也被表为优秀战地指挥员。
　　（作者时任61师182团政委，后任省军区政治部主任，少将军衔）
　　延伸阅读
　　团政委笔下的战斗英雄赵怡忠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