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岁月中部七

　　新一代日子里，我们时时被那些新新的曲子感动着。而每每夜深人静我们独守窗前，透过干净的窗玻璃静静地望着窗外那繁华热闹的灯世，不由又想起儿时的那首老歌，自己的心在默默流泪。
　　闻声抬头一下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简直就像做梦一样，阿傻的奶奶给惊得一下呆呆的站在门口好长时间没说出半句话。
　　小你回来了？快，把车子放哪，上屋里睡觉歇歇去。
　　好长时间老人才回过神，边擦着眼角的泪珠边着急地说着。
　　嗯。
　　阿傻得父亲再也没有大的力气说话，他低头声音极小的嗯了一声，便只身向自己的屋里走去。
　　春兰、春兰，孩子他爹回来了，你快扶她上屋里去，给他做点吃的喝的。啊。
　　阿傻得奶奶又急声地冲着屋里大声喊着。
　　那春兰便是阿傻得母亲，她善良、朴实自从嫁给阿傻得父亲不管是风里还是雨里两人同甘共苦靠勤俭持家，日子过得很好，婆媳关系也很融洽，村里、邻里之间不管谁见了都挑大拇哥的说：阿傻的奶奶好命，得了个贤惠的好儿媳。阿傻的奶奶每每听到这话心里就喜得暗自乐开了花，那个时候阿傻的大姐已经十几岁，两个哥哥也都才不满十岁，而阿傻是七五年出生的，当他懂事的时候，苦难挨饿的日子早已过去了大半。至于这些都是阿傻的父亲在世时告诉他的。
　　此时，阿傻的母亲闻声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在外屋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彻夜归来的丈夫。她欲哭无泪，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可现在她抬手赶忙擦了擦眼角，扶着丈夫进了里屋。
　　连夜地疾奔阿傻的父亲早已体力不支，一进里屋他浑身上下便开始软的像一堆刚刚弹好的棉花，再也没有半丝力气，整个身子一下就瘫软的躺在了大炕上。阿傻的母亲帮着把他的鞋子脱到，鞋底已经磨穿，脚上没有袜子脚底板已经磨出了带血丝的燎泡，她把丈夫的双腿轻轻的放进炕里，伸手拉过辈被子紧紧地给他盖好，而后侧身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泪抬手边擦着边轻声哽咽起来。
　　一日夫妻百日恩！
　　为了整个家自己的丈夫累成这个样子，哪个做妻子的不心疼啊？
　　等会你去告诉老三、老四他们，明天准备上顶，再说给咱娘，让她去给媒人说：我已经回来了，房子顶马上就盖，小五的婚事得定好。啊？你快去吧。
　　阿傻的父亲躺在被窝里，紧闭着眼像说梦话一样，紧紧催促地叮嘱着。
　　喔！俺这就去你快睡吧。
　　阿傻得母亲回过身低声的答应着，说完便迈步出了里屋。
　　娘，他刚才说我想先给他煮点热粥等他睡醒了好给他喝点，他都累成那个样了。
　　阿傻得母亲怎么再也止不住眼角要流出的泪水，在自己婆母的面前终于偷偷哭出了声。
　　当娘的更心疼儿子，她早已把儿子车子上的东西都拿到了屋里，水壶空空的，大衣棉袄上盖了一层厚厚的冻霜，那个白布包里还紧紧地裹着那个不是自己给儿子做的黑面大窝头。还能再说些啥？看到这些，老娘的心里头就像是刀割的一样疼，为了给家里省下那个大窝头，自己的儿子一夜没吃东西，就那样喝着一壶凉水连夜地跑回家。
　　叫他睡吧，你在屋里就别出去了，煮点粥等他醒了给他喝下去，再热几个饼子，媒人哪我去就行了，这还有个他路上讨的窝头，一块给他热了吧，这孩子怕咱家里饿着，他一夜都没吃东西呀啊！
　　阿傻的奶奶说到伤心处忍不住老泪纵横，她把那个白布包递给了阿傻的母亲，抬手擦着满脸的老泪，转身从门后的角落里拿出自己的拐棍，蹒跚的出屋向院外走去。
　　过了好长时间，三个兄弟都来了，他们看了看停放在院门口的那车小山似的芦苇，而后一起大步地进了屋，屋里的大炕上自己的亲哥哥，蜷缩着身子静静地睡在被窝里一动不动。他们的眼睛都湿润了，好长时间一个个都呆呆地站着默不作声。
　　外屋自己的嫂子正点燃了灶里的火，大锅里加上了凉水，还热了几个干粮，火烧的很旺，不一会锅里的水就滋滋地响起来。
　　火烧的越旺炕就越暖和。
　　兄弟三人一起侧过身静静地朝外屋看着，嫂子坐在灶前的地上，一边用手往灶里不断的加着干柴，一边抬左手不断偷偷的擦着脸上的泪，她身上的棉袄连个外套也没有，由于长天的在生产队上干活，晚上回家来又要成半夜的纺线，棉袄破了也只能补丁摞补丁的补补，而后再穿。至于脏了也没法洗，因为一家人一年到头，每人也就这么一身衣服，到了夏天把棉袄里的棉花掏出晒干放好以备下年再用，而外套用水洗净晾干就是夏天的衣服了。那年月的冬天，都能把活人给冻死，谁还敢洗衣服、谁还有衣服可洗？所以，若是白天远远的看去，那衣服都油的发亮，原本十七岁的人看上去就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一点也不夸张。
　　自己生就在这苦难的年月里，能有这样的好哥哥，是自个儿一辈子的福气呀。兄弟三人都傻了一样地说不出半句话，他们心疼哥哥更感谢嫂子。一时间屋里、屋外、除了灶膛里那烧的噼噼啪啪的干柴地响声外，剩下的就是人们哪偷偷地啜泣声。
　　那一苦倒头的日子，凡是从那个年月里走过来的人他们都知道，那个年月它由不得你去讲究，能够凑合着活下来就已经是不错了，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全家好几张嘴一天到头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个儿，无形中自个儿肩上的担子就更加沉重起来，不管想啥法也得对付着活下去啊？总不能就那么眼睁睁的等死啊？由于闹饥荒，地里别说是冬天你就是夏天能找出几个能吃的东西来？只要是能吃的都早早被人吃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地，在冬天刮风的时候被刮得到处乱飞的尘土，除此之外还能再找到点什么？夏天的地里没粮食，那很自然冬天也就没什么干柴和，树被扒光了皮，草被连根拔起，野菜就更不用说了，他成了最好的美味佳肴，刚刚发芽便被人给挖掉充饥，只要能活下来，能吃的都吃了，不能吃的也吃了，直弄得一个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都鼓着个大肚子就像是结婚后的妇女怀了多少个月的孩子似的，一个个都蹲在路边，没有一点精神。那都是消化不良啊！有的吃到肚里的东西几天都拉不出来，还得要家人帮忙拿手去抠，不然就得活活憋死，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耽误成家立业，男孩子该找媳妇就得找媳妇，女孩子该找婆家找婆家，只不过与现在相比，那个时候的定亲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笑话：如果有媒人受女方之委托去男孩家提亲，那媒人不管是谁只要她前脚迈进那男家的门槛里，首先做的便是要用眼环视一下屋里四周的墙壁角落，看是不是有几串地瓜干满满的挂在墙上，墙角的大缸里是不是有几斤地瓜面或是树皮面摆在缸底，院中的墙角下是不是有大或是小堆的干柴，只要有这些孩子的婚事差不多就能成了。过后，那媒人会很成功的给女家说：很好啊！男方很能干，家里有成串的地瓜干和地瓜面饿不着肚子，院中有成堆的干柴，不缺烧的。很好啊！让闺女嫁过去吧！
　　所以在那年月村里都流传着一句话，两串地瓜干就能换一个善良的好媳妇。当然，这都是那过去的真事儿，要放到现在能有几个人相信它的真实？地瓜干就能换个好媳妇？现在你能用多少地瓜干才能换个好媳妇啊？你可千万别说地瓜干，倘若你说起来那简直就是当着面拐弯抹角的骂人，拿着人家女方不当人看，弄好了人家给你一顿臭骂，弄不好人家找上几个把你臭揍一顿，你也是吃哑巴亏的干挨着，谁叫你那么不长眼珠子？满嘴跑胡说呢？难道你不知道现在那些很多的相亲节目都几乎天天在放，那上面的女孩子人家张口就问：你有豪宅吗？你有豪车吗？这些都没有的话你还想找对象？那不是笑话吗？你真心喜欢人家就得为之去奋斗，即便是奋斗到底也终不见结果，甚至于人家早已经成为了别人的老婆，可你也得去奋斗，最起码也是为了自个儿过的好一些，不至于因为没钱而饿肚子啊？是不是？你说你家里有钱，你能有多少钱？你就是把钱币拿到屋外晒成干儿，人家女方还不见的愿意呢？因为人家就会说：我要的是你的真心真意，要的是你积极上进的精神，你拿这些钱出来干啥？当着我炫富吗？你以为我就是喜欢你的那几个臭钱吗？你以为天底下就是你有钱吗？你以为天底下的女孩子都跟你想的那个样吗？真是狗眼看人低，收起你的钱去找那些喜欢钱的女孩子吧！长的那个寒酸劲儿，哼。
　　那些过去的亲事听起来像笑话，可现在年轻人的亲事听起来看起来更像笑话。现在科学技术发达了，人的思想也活跃了，于是各种各样的奇葩也就层出不穷了。那个时候苦字无边甜字难找，现在呢？在那些某个城市或者是乡村的边缘，还会有这样的事儿吗？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