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里，聆听秋日的絮语

　　还未到立秋日，淅淅沥沥的雨便连日地下了起来，空气中夹杂着一份秋的冷清，立刻就觉得这天气已进入了秋天。这或者就是时令到来时的隐隐的先兆吧。
　　北方的气候就是这样突然，这样衔接得短暂，今儿个便是立秋了，这雨便也有了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况味。秋实在太短，当漫天的黄叶纷纷扬扬地落地时，当阵阵秋风才引来一点诗情画意时，却让人的思维簌忽地急转，马上去适应长而寒冷的冬季，好像那一季美的枯叶的旋转只留给了时光，只留给了诗人们伤感的心灵。
　　喜欢秋，就是单纯地喜欢这种有些凄冷，有些微寒，有些萧条的感觉；就是喜欢那秋雨沿着窗台叮叮咚咚地奏起的音乐，在寂静的小屋响起，像是倾听着你的心声，又送给你清凉的小确幸；喜欢欣赏那种大把的树叶开始泛黄并飘落，然后融进泥土的味道，好像蓄积了生命的全部，争先着坠地，和大地融为一体，却是为着力争来年的涅槃；喜欢那种只有列维坦才能营造的意境秋天的老水灞，深且幽的白桦林，唱着岁月之歌的水车，寂寞而忧伤的少女，绵长的阡陌小路，未知的茫茫前程心被颤栗的痛揪着，爱被伤痕的泪染着，让我的内心能听到落叶的声音，一片一片，在时光的脚底旋着记忆的影像，全是无法缝合的碎片寂寞到荒野的昏黑，压抑到神经的崩溃，悲裂到心的爆响，劈劈啪啪，震断生命的弦。我一直固执地以为，这种极致才是秋全部的涵义。
　　在这小雨织出的回忆中，我描摹着心中秋的景色，觉得是一种精神的肆意行走。那缕阳光便洒下来，穿越时间的缝隙，让我沉醉在曾经。
　　我记起秋日的某个日子，正是少年时心仪的一个偶像的生日，那时，我正疯狂地迷恋着他，在全班恐怕都是一段笑料和羡慕的资质，我的勇气，我的追星的彻底和公开，都是那样的明朗和热烈，只有那时，我好像是决绝地做着我自己，日记本上也是密密麻麻地记着他的名字和业绩。这种状态大约持续了5年，从中学走入大学，我总是这样旗帜鲜明地袒露着我的心迹，这样毫不防范地自由走在阳光下。
　　时隔多年，昔日的中学或大学的同学见了我，都会以中年人的口吻亲切地询问：还记得某某吗，还是他的粉丝吗？然后我们都会笑，觉得昨天的时光就鲜活地在掌上流动着，跳跃着，映衬出当年率真可爱的本色，没有人会笑话我，我也不会觉得懊丧和难为情，因为从那个灰色时代走出的女孩子，谁的心里没有过一段迷人的风景，谁又没有藏过一点青涩的秘密呢？
　　而伴随着生命的成熟，我却学会了遮掩自己的心灵。又是一个秋日，我埋葬了所有的过去，在眼泪与秋雨的混浊中，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生活。这或者就是一个女子由少女向女性的转变，它记录我太多的无奈，也让我接受太多的无奈。我开始懂得，不是所有的努力都可以结出硕果，也不是所有的爱都能付出勇气，更不是所有幸福都由自己把握。冥冥之中的上帝总用他的巨手操纵着这一切，总让我们在心痛之后知道这才是秋天的况味。
　　我们更多的时候，像是命运的奴隶，从一段路程辗转到另一段路程，习惯了漫漫古道上的沉默，习惯了周围的热闹，习惯了也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别人的梦，习惯了像一个封建王朝的遗老，不自觉地给自己套上更多的清规戒律，然后，再用这样的清规戒律把所有年轻的梦扼杀。没有梦想，甚至也没有了赏梦的心情，没有了在白桦林中独自数眼睛的诗意。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被称之为一个健康的人。否则，会像《雷雨》中的繁漪一样，被视为精神的患病者，而终身与苦口的药物相伴。
　　其实，生命有多种存在的方式，就像我的喜欢秋，喜欢那种热烈之后的沉静，而这沉静之中却酝酿着另一种爆发。
　　今天，这淅淅沥沥的秋雨又让我想到这许多，或者正是人到中年的一种伤怀吧。且让我把它记录下来，看我且行且住的心路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