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荷花满袖香

　　还没走到湖边，已有含着淡淡清苦的香气袭来，这是荷花独有的香。
　　首先涌入眼中的是一大片睡莲，层层叠叠的绿叶像无数只碧玉的盘子，随着湖水一漾一漾，雪白、鹅黄、水红的睡莲浮在绿叶上，层层花瓣舒展开来，像小姑娘的笑脸。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花朵在闪着光。有人走过来了，笑着对我们说：这花真是好看，是吧。我们说，是啊，好看，真好看。
　　蓦然，我看见一朵粉色的荷花，站在水中，亭亭玉立，微风吹来，它的花茎和花朵都随之轻轻晃动，就像一个身着霓裳羽衣的小仙女迎风而舞。一瞬间，我心旌神摇：天哪，它怎么可以如此美丽？一瞬间，我深深地爱上了它。在此之前，我只是喜欢荷花，像喜欢所有的花草一样泛泛的喜欢，但此刻，我却是从心底里爱上了它。
　　我只恨自己词穷，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它的美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不，都不能表达出我内心的感觉。我只是呆住了，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只有我和这支荷花痴痴地对望。
　　余光中曾这样描述他看到羊蹄甲花的感受：艳不可近，纯不可渎；每次雨中路过，我总是看到绝望才离开。此刻，我对这支荷花便有着绝望之感。我对它凝望许久，终是恋恋而去。
　　湖边遍种香蒲，它们举着火腿肠一样的小棒棒，一簇簇一蓬蓬，修长如丝，那样清新宜人的绿，看去便觉有无尽的凉意。香蒲丛里亦长了不少荷叶，开了不少荷花，这里的荷花长得尤高，努力地向上，向上。飒飒风过处，香蒲如绿色的波涛起伏，荷花半隐半露，似惊鸿一瞥的美人。
　　有小小的影子闪过，啊，是黑色的小水鸟，毛茸茸的，比小鸡还要纤小，一只，两只轻轻巧巧地从荷叶上走过。也许是我惊扰了它们，刚拿出手机，它们便钻进香蒲里不见了。忽然觉得做一只水鸟也不错，白天嬉戏在荷花之间，看荷花一朵一朵开放；夜间栖息在荷花之畔，梦里亦染了荷花的香气。
　　《聊斋》里有篇故事叫晚霞，讲述的是阿端与晚霞的爱情故事，而他们幽会的地点便是在一大片荷花之中。见莲花数十亩，皆生平地上；叶大如席，花大如盖，落瓣堆梗下盈尺。故事如何我早就忘了，记住的唯有这一段文字，铺天盖地的荷叶与荷花，柔软芬芳的花瓣，若有若无的清香，少年男女执手相看，互诉衷肠，这画面真是绝美。
　　在我所知的文艺作品里，能勉强与之相提并论的，唯有电视剧《金粉世家》里那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也是意乱情迷的少年男女，也是铺天盖地的花朵。只是，向日葵之光鲜热烈较之荷花的清冷出尘，似乎又稍逊了一筹。
　　采采荷花满袖香，花深忘却来时路，我带着一身的荷香离去，心里期待着明年的重逢。
　　荷花睡莲白话《聊斋志异》神狐鬼怪人世百态金粉世家余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