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迪回忆抗美援朝第3次战役时随韩先楚将军在前方指挥所

　　一。韩先楚副司令率前指代表彭总到第一线指挥
　　1950年12月31日黄昏发起的第3次战役，是我军实施突破三八线敌人防御阵地的进攻战役，当时邓华副司令已回沈阳治伤，洪学智副司令分管后勤，后方供应对部队的连续作战太重要了，彭总不让他离开。因此，战役发起前，彭总仍指定韩先楚副司令员代表他，赴前线指挥主攻方向上的第38军、39军、40军和50军，及朝鲜人民军第1军团。其东侧42军、66军，由42军军长吴瑞林指挥，以牵制敌军增援，配合主攻方向作战。朝鲜人民军2个军团在东线，由人民军前方指挥所指挥，向东线之敌进攻。
　　韩先楚副司令接受任务后，即要我迅速组织指挥所，要我这次一定随他到前线去，负责指挥所的工作。
　　我听了很高兴。我说：第2次战役解参谋长没有让我去，这次您要我去，我一定很好地完成任务。
　　韩副司令说：我信任你，你赶快去组织人员，争取快走。
　　我很快地组成了前进指挥所（简称韩指）向韩副司令报告：指挥所带两名参谋和两部电台，以及报务、机要及生活保障等人员组成。我建议‘韩指’在战役开始前，与40军军部在一起，该军位置居中，便于战役准备阶段沟通与各军的有线电话联络，有利于统一指挥和协调。
　　韩副司令员听后，说：‘‘同意你的安排意见，你去准备好，随时准备出发。
　　我们所组建的韩指’’即分乘两辆小吉普车和一辆中吉普车于1950年12月23日黄昏向三八线第40军军部开进。
　　二。韩先楚副司令与我研究如何贯彻执行彭总确定的稳进的战役作战方针
　　我与韩先楚副司令员相识是在1949年11月下旬。当时韩先楚是第12兵团副司令兼第40军军长，奉第4野战军首长命令，率军从广西桂林经梧州渡浔江（即广东的西江），参加围歼国民党军白崇禧集团的作战。4野前委电令第15兵团派得力干部率船队去广西梧州接应40军渡江，兵团首长即令我率船队从广州出发，溯西江航行，务必及时赶到梧州接应第40军渡浔江。
　　韩先楚对我带船队准时赶到接应渡江，非常满意。后来渡海进攻海南岛时，我在邓华司令员的渡海指挥所工作时，又经常到第40军检查工作，他对渡海兵团前指为首长定下决心前所准备的资料和提出的建议，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所以，当研究如何贯彻彭总稳进’’的战役方针和具体打法时，他征求了我的意见。我基于对敌情的了解和对我军部队实际情况的掌握，坦率地谈7自己的看法：
　　我军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我军因连续胜利，士气很高，战斗力仍强，但部队入朝后已连续作战2个月，人员很疲劳，人员和武器、弹药、装备的消耗损失还没有得到补充，而且吃饭也成问题，只靠战士米袋子背的粮食，节省着吃，也只能够吃六、七天，还只有一点咸菜。我军跨过鸭绿江后，战线拉得太长，又无制空权，被敌人飞机轰炸阻拦破坏，使后勤补给跟不上来。这是我军为什么不能连续尾追敌人至三八线以南的原因，敌人已开始发现了我军这个最大的困难，这也是我军最大的弱点。
　　敌人在我军第2战役反击作战胜利后，向三八线以南大败退，敌军虽然士气很低落，对我军有恐惧情绪，但并不是溃逃，而是有计划的撤退，敌人企图迅速撤退到三八线，依托原有的防御工事抵抗我军的进攻，待其援军到达后，仍将继续发动向我进攻。敌人现已在三八线以南构成A、B两道防御线，并在北纬37度以北准备了C、D、E三道机动防线。
　　我军和敌军的情况大体上是这样的。
　　我说：自从12月13日毛主席给彭总来电中指出：美英各国正要求我军在三八线以北停止行动。为了打破敌人这一阴谋，我军必须越过三八线，否则将给我政治上很大的不利。
　　毛泽东主席根据国际形势，要求志愿军必须打这一仗。这一星期以来。彭总和你们几位首长进行了反复深入的分析研究，彭总经过深思熟虑后，12月19日向毛泽东主席发了电报，决心打第3次战役，突破三八线，粉碎敌人在政治上的阴谋，彭总根据我军的实际情况，提出了目前仍应采取稳进的方针。毛泽东主席于12月21日复电同意彭总的意见。认为彭总对敌情估计是正确的，必须作长期打算，速胜观点是有害的。并同意我军越过三八线打一仗后，休整是必要的。
　　韩先楚副司令说：彭总确定这次战役采取‘稳进’的方针，是与我们志司常委的同志，经过一个星期的反复研究商量才定下来的。我想听听你对怎么具体执行这个方针的意见。
　　我说：我军突破‘三八线’，并进入南朝鲜敌人占领区作战，远离后方，供应线拉长，会给部队带来更大的困难。这就要求我们速战速胜，适可而止。我认为可利用夜暗，突破敌正面防御后，迅速向敌人纵深穿插来割裂敌人，实施战术迂回包围，一小股一小股地歼灭敌人。也就是我军以1至2个师的兵力，包围敌军1个团或1、2个营，争取在拂晓前歼灭敌人。不然的话，敌人会利用白天，以飞机、坦克和大炮，掩护被围敌人突围逃跑。为了防止我军向纵深穿插和迂回包围时发生混乱，各军、师指挥员要靠前指挥，建立电台、无线电话的横向联络，以求相互配合协同作战。
　　韩副司令说：你讲的这些意见，基本上符合我的意图。我理解彭总的战役意图是，我们这次进攻战役，要速战速胜，适可而止。口不要张大了，也不要打远了。西线打到汉城以北，对汉城要以逼近而不攻，我们现在还不具备攻打大城市的条件；对东线只越过北汉江，进至杨平、横城一线，不能再打远了。这就执行了毛泽东主席命令要越过‘三八线’，进到了‘三八线’以南地区，贯彻了彭总的‘稳进’方针，适可而止。至于突破‘三八线’后的具体打法，我已初步形成了作战方案，我们可以与各军军长们研究一下。
　　我说：建议于12月28日召集各军军长来开会，请他们汇报一下进攻前的准备工作情况，和各军的作战方案。并宣布您的战役决心、部署和打法。
　　韩先楚副司令沉思了一下说：可以通知各军军长来开会，进一步讨论和明确作战意图、作战方式及协同等问题。一定要打好、打胜这一仗。
　　会议开完后，韩副司令要我去38军了解突击部队战前准备工作情况，他自己则到39军检查突破临津江的准备情况。
　　三。1950年除夕之夜，我军发起了突破三八线的第3次战役
　　12月30日晚，各军的准备工作均已就绪，韩指即向彭总和志司报告，认为可以按原定计划发起进攻。彭总迅速复电，同意我军于12月31日黄昏发起突破三八线的进攻战役。
　　1950年12月31日17时，即1951年元旦节的前夜，敌人正在寻欢作乐之际，我军出其不意地向敌军发起攻击，迅速突破了敌人的临津江、汉滩川等一带的防御阵地，并于1951年1月1日拂晓前，突入敌防御纵深10至15公里，迫使美军与南朝鲜军全线败退。
　　四。韩指向前开进，越过三八线时，电台车触地雷被炸
　　韩先楚副司令作战中总是要尽量靠前亲自指挥。突破三八线后，韩指要前进，就不能与第40军军部一起行动了。越过三八线后，各军作战部队都在运动中，我们主要靠无线电指挥。我说：副司令，你要指挥5个军的作战行动。需要选择一处较适中又靠前线近的地方开设指挥所，不能再随40军行动了。
　　韩先楚副司令说：你说得有道理，我们不随40军军部走了。你研究了没有？我们指挥所前进到哪儿比较合适呢？
　　我即将地图摊开，指着地图说：建议指挥所第一步进至东豆川以北，选择一处较隐蔽的山地，从地图上的标记看，这山上有座庙宇的标号，如真有座庙，我们指挥所就设在庙里，南朝鲜人很信佛教，一般不会要美军飞机轰炸他们境内的庙宇的。而且这个位置正在5个军作战行动的中部。
　　韩先楚副司令仔细地看了地图后，对我说：你还调查了解了南朝鲜的民情风俗呀！好，第一步就进到东豆川北山上那个庙里开设指挥所。
　　我即要40军从该军警卫营派2个排给指挥所，担任警卫。
　　他们说：你们单独行动警卫部队少了不行。
　　我说：警卫部队太多，反而容易暴露目标，你们知道，韩副司令员不愿意把指挥所搞的很大的。少而精好，我们在你们军指挥所的后面，如有小情况，我们可对付，如出现较大情况，我们即请你们火速增援。
　　1951年1月2日晚，第40军指挥所即要向前开进，韩指也要前进。我对韩先楚副司令员说：我们指挥所随40军军部越过‘三八线’后，即分开行动，建议40军军部先走，我们下半夜走，以便于上半夜指挥各军在纵深的作战行动。韩副司令表示同意。
　　1951年1月2日24时，韩指向前开进，将要通过三八线时，40军侦察科长郑希凡跑来报告说：敌人在‘三八线’南北两侧地带，埋了不少地雷，而且很不规律，现正调工兵部队开辟通道，建议‘韩指’待开辟通路后再走。我当即表示不行。我说：现在已是凌晨2点，要等排完地雷天就亮了，到那时不是吃地雷，也得吃敌机的炸弹，我们现在必须迅速通过。
　　我立即下车仔细察看将要通过的道路情况，因是冬天地冻，敌人埋雷是会有痕迹的，判断敌人埋设地雷，主要是企图炸毁我沿道路所走的人员和汽车、马拉炮车，而路旁的斜坡人与车辆不易通行，敌人不一定会埋雷的。我再看看斜坡上全是干枯的黄草皮，没有发现埋雷的痕迹。我即指挥司机不走大路，车倾斜着沿着斜坡缓慢地往前开。
　　正当我和韩先楚副司令的吉普车通过雷区时，忽听到前边传来一声巨响，是40军的一辆汽车触雷被炸。我心想糟了，我们指挥所的中吉普车，也要沿道路开进，可不要压上地雷，我正交待在我车上的参谋赶快下车，去指挥中吉普车小心行驶，忽听得后面又是一声巨响，原来是我最担心的那辆韩指通讯车（中吉普）触雷了。
　　敌人的这种地雷是带照明弹的，瞬间天空闪出一片亮光。为防止敌机来轰炸，我请韩副司令员快走，并请40军让出一辆车来，我要一名参谋带领未被炸伤的报务、机要人员，携电台跟随韩副司令员迅速向预定的指挥位置东豆川北山前进。我又指定一名管理员留下，与40军的同志处理善后，我去看了被炸伤大腿胯部的那位女译电员同志，并简要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即令人迅速将她的大腿负伤的上部用绷带捆绑紧，以止住流血，送野战急救所抢救。我率其他人员即去追赶韩副司令员。
　　五。韩指进到南朝鲜东豆川北山开设指挥所，指挥各军作战。美军迅速撤出汉城
　　1月3日拂晓前，我赶到东豆川附近北山上那座寺庙。韩先楚副司令正在等着我，见我来了，就笑着对我说：杨迪，这个庙真好，不太大，很隐蔽。我即向他汇报了被炸后的处置情况。他满意地点点头。
　　韩副司令员关切地对我说：今晚大家都很累，很辛苦了，咱们就都挤在这铺炕（庙里唯一的一铺地火炕）上睡一会吧。
　　韩副司令对部属是很关心爱护的，本来是三九寒天走了一夜，听了首长这么关怀的几句话，心就暖和多了。
　　我说：副司令，您先休息一下，我给志司和各军发个电报，报告和通知韩指已进到的位置，同时收看各军报告的战斗进展情况后，即向你报告。
　　韩先楚副司令说：我在这儿休息等你，你去将上下联络搞通，有情况立即向我报告。
　　我到另二处架设电台的房间里，要电台迅速叫通各军，然后到机要员的房间，并要参谋将我们的位置编个密语，迅速发往志司和各军，请各军用密语迅速报告进展情况。我接连不断地收到各军和先头师发来的密语或电报，各军在突破后前进中，发现敌人没有进行顽强的抵抗，而是一接触即后撤，被我军包围的几部分敌人，不是组织抵抗，而是只想夺路逃跑，也没有固守待援的架势。
　　对这些情况，我迅速地作了认真的分析判断，认为东线的南朝鲜军在我东线军队的进攻下，正向后败逃，使得西线美军侧翼完全暴露，美军最怕的就是侧后暴露。如果李奇微（新上任的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将10多万美军在汉江北岸组织防御来死守汉城，进行背水一战，那很可能会给我军造成从东线迂回到汉江以南的机会，就会重演第2次战役沃克（翻车死亡的原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的败局，甚至可能更惨。汉江在汉城只有一座桥梁，如果我军兵临汉城，美军被迫撤退，10多万机械化军队，只能从一座桥上通过，是很困难的。因此，敌人很可能连汉城也不守了，全线撤退到汉江南岸，依托汉江组织防御。
　　这几天韩副司令员非常疲劳，他的身体也不很好，我真不忍心叫醒他，可是这一动向必须立即汇报，须要韩副司令员下决心，也没有别的办法，更不能等待。
　　当我来到韩先楚副司令住的房间还没有开口，只听韩副司令说：杨迪，有什么情况赶快说，我一直没有睡，等着你呢。我看他背靠着墙，坐在地炕上，下部盖着被子。我即在韩副司令面前展开了地图，拿着手电筒，向他汇报情况，并把自己对敌情的分析判断也作了汇报。
　　韩先楚副司令听后对我说。你讲得有道理，李奇微是一个有头脑的人，他不会不接受沃克的教训而吃亏的，敌人很可能迅速向汉江南岸撤退。他要我起草电报令各军一方面迅速歼灭被包围之敌，一方面不顾一切地追击敌人，不要怕白天作战，要敢于在白天和敌人扭在一起，使得敌人的航空兵与炮兵发挥不了作用。越往前追，迫使敌人都涌向汉城，让敌人都拥挤在汉江桥上，造成敌人企图夺桥而逃的困难。也使敌人的航空兵发挥不了作用。
　　针对情况的变化，对部队作战行动又作了认真地研究，韩副司令又形成了新的决心与部署。他很信任地对我说：有关上报下达的事，你就按照我所讲的决心与部署去办理吧，我太疲乏了，身体也不好，真想睡一会儿，恢复一下疲劳，以便处理新的情况。
　　我说：韩司令，您真该睡一会儿了，有紧急情况我随时报告。他点了点头，我即退出来。
　　我将突破敌人后的情况和部队追击逃敌的作战行动，以及根据新的情况韩指的判断与决心、部署，迅速地向各军发出了指令，并电报彭总和志司。
　　1月3日晚，我拿着一份志司发来的特急电报，和39军与50军及人民军第1军团先头部队已进入汉城的密语和电报，立即向韩副司令报告，美军确于当日白天放弃汉城，全部向汉江南岸撤退。
　　遵照彭总稳进的方针，我向韩副司令建议：第一，38军、50军和人民军1军团各一部越过汉江追击敌人，进占仁川、金浦场、京安里一线，占领有利地形稳住阵脚，并派出小部队尾随撤退之敌，监视其行动。如果敌不停地向三七线以南撤退，我军则不宜追击过远；第二，汉城是朝鲜首都，其防务宜全部交给人民军第1军团，39军与50军进入汉城的部队，要迅速撤至郊区，这对朝鲜人民既是个很大的鼓舞，也尊重了他们的民族自尊心，是很有利于中朝军队和与朝鲜人民的团结，也有利于我军随时准备机动作战；第三，令40军，并建议42军、66军继续向杨平、砥平里、横城方向追击溃逃的南朝鲜军，更有力地威胁美军的侧后，并争取能大量杀伤或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韩先楚副司令听取了我的意见后，他又经过深思熟虑，即对部队的行动作了进一步的明确，要我电令各军执行，并报彭总与志司。
　　建议他出去散散步，放松一下。他说：好，到庙外去转转，参观参观。我们在散步中发现选择的指挥所位置非常好，这座庙宇是在三面环山的密林之中，建筑相当雄伟，很像我国唐代的建筑，楹联横匾都是汉字。我和韩副司令上下之间无拘无束，边看边说着，没有一点隔阂。
　　散步后，我即向韩副司令提出，我想去汉城看看和实地了解情况。韩先楚说：你总想往前跑，想去汉城看看的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在敌我情况变化很快，你不能离开指挥所，以后再去把。我了解韩副司令的特点，向他提意见，他同意就会马上表示同意，他不同意再磨牙也没有用。因此，尽管与汉城近在咫尺，我却失去了去汉城看看的机会了；
　　六。彭总下令结束第3次战役。韩先楚副司令员与我研究第3次战役后的敌我态势
　　1月8日，接到彭总电令，要求各军停止追击，结束第3次战役。韩指遵照彭总指令，调整了部署，并对突破三八线战役的作战情况作了初步的小结。
　　在对这次战役进行商讨研究时，韩先楚副司令要我先谈谈看法。
　　我略加思索后说道：我军突破了‘三八线’，收复了北朝鲜国土，无论是从政治上还是军事上，都胜利地完成了任务。特别是把美军和南朝鲜伪政府赶出汉城，打出了军威，震惊了世界。但是也应看到：一、这次战役美军第8集团军司令李奇微是有计划地迅速撤退，使我军没有大量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美军与南朝鲜军还保存着相当的实力；二、我军深入南朝鲜地区，原以为能就地取粮，可是结果未能如愿，连119师徐国夫师长也在电话里向我要炒面，我军粮食不能迅速运送上来，部队得不到补充，米袋子已空了；三、我军人员伤亡没有得到补充，武器弹药消耗很大，衣帽鞋袜破损得不象样子，也没有得到补充，干部、战士都很疲劳。不仅东线第9兵团打伤了元气，就连西线的6个军连续作战也都快伤元气了。建议中央军委令国内的第二批、第三批部队赶快入朝，接替第一批入朝的几个军，使这几个军能够得以休整，以利再战。
　　韩先楚副司令沉思片刻后说：这次战役我军在政治上、军事上都取得了很大的胜利，但是，的确打得免强一些。李奇微很狡猾，他采取不与我打，甚至不顾南朝鲜伪总统李承晚的坚决反对，就果断迅速地撤出汉城。李奇微为什么一触即退呢？一是南朝鲜军队没有战斗力，在东线（美军的翼侧）很快被我军突破，李奇微看到了西线美军翼侧已经暴露，对他已构成了很大的危险，美军的士气又很低，他为了保存实力，避免被歼，就迅速后撤，收缩防线以利于迅速整顿军队。同时他也发现了我军战线愈延长，补给就愈困难，他即可充分发挥美军的海空优势，来打击破坏我军后方供应，断我粮弹，使我处于困境。
　　韩先楚副司令停了停接着说：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选派李奇微来接替翻车死了的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就是想挽救朝鲜战局，将侵朝战争继续打下去。因此，我们要从最困难方面着想，随时准备应付可能发生的情况。
　　韩先楚副司令思考一下，对我说：我们要给各军发个电报，特别是汉江南岸的部队，一定要占领要点，做好野战防御工事，天寒地冻不好进行土工作业的地方，就用雪堆起来，浇水冰冻，利用冰雪作野战工事，并令各军、师派出侦察分队与敌保持接触，密切注视敌人的动向。在汉江以北的部队，抓紧时间进行休整，要严格要求部队，决不能因胜利而产生麻痹思想，要时刻保持对敌人可能向我发动反扑的警惕。
　　我说：韩司令，是不是给彭总和志司其他几位首长发份电报，如实地反映我们所了解的前线部队的实际情况呢？
　　韩先楚副司令想了想，说：不仅要反映情况，还要提出我的看法和意见。我把想法讲给你听，你写出来。
　　电报纸和笔是现成的，我说：我已准备好了，您说，我写。
　　这份电报的大意是：这次战役，敌人败退，并撤出汉城，是有计划地撤退，我军并没有大量歼灭敌人有生力量。我军参战的都是初入朝的几个军的老骨干，部队极端疲劳，困难太多。三八线’’以南的南朝鲜群众都跑光了。敌人撤退时，将沿公路的房屋都烧光了，粮食也都搞走了。我们部队每到一地，从房屋的废墟中去挖粮食，找地窑去找粮食，都没有找到，菜窑里只剩下少许的酸辣白菜，这样使部队吃不上饭，只靠身上背的干粮和炒面。因为房屋烧了，不能在屋内睡地炕。只好露宿树林里，将雪刨掉，挖个小坑，填稻草睡，使体力极大地减弱。加之后勤供应不上，如果不增加新的力量，仅靠现有的几个军的兵力，再发动大的攻势，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写好后，即给韩副司令审阅。他说：你给我念吧。他在听的中间插话要我做了一些修改后，即要求快发出去，供彭总考虑下步如何行动作参考。
　　电报发出去后，我说：韩司令，我们已将结束战役后的部署调整，各项具体措施都已指示各军了，我们是不是尽快返回志司，有些情况电报不能完全写清楚，还需您当面向彭总汇报，讲的清楚一些。
　　韩先楚副司令说：好，你通知各军并报志司，我们指挥所返回志司，各军即由志司直接指挥。
　　韩指’’返回志司，韩先楚向彭总汇报后，即对我说：彭总很了解我军的困难，对敌我情况分析的很透彻，并对我在汉江南岸的防御部署和措施表示同意。他指示要使部队尽可能争取一段休整时间，并令后勤想方设法将物资、弹药迅速前运，补充部队。彭总还说，西线的6个军要组织一部分师以上干部到沈阳集训一、二个星期。我和洪副司令、解参谋长商量，决定派你去沈阳向邓副司令员（邓因撞车受伤回国治疗）汇报第3次战役情况，并参加集训班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