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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女人

7月7日 壹世缘投稿
  引子
  刘香兰出生在东北边陲的一个小镇上。
  那是一个美丽富饶的地方,四周是一望无际,辽阔坦荡的大平原。每当春天来临的时候,黑油油的土地处处散发着泥土的清香,野花争先恐后地怒放,就连风中都夹带着野花和芳草的气息。
  小镇的南面有一条横贯东西的宽阔的柏油马路,两边是一排排的店铺,每当逢年过节或碰上赶集的日子,家家店铺就红火了起来,附近十里八村来赶集的农民用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购买年货,给老人小孩扯一身新衣服。春节是小镇最热闹的时候,家家户户在门上张贴春联,挂上一个个大红灯笼。父母带着孩子走亲访友,相互拜年。除夕夜,鞭炮齐鸣,家家灯火通明,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饺子,看着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节目,其乐融融,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
  马路两边的林荫小道上,长着一排排垂杨柳。初春时节,柳树上绽放出的第一片叶蕾,昭示着春天已向小镇悄悄走来。从寒冬里苏醒过来的小镇,迎着春天的第一场春雨,蓬勃滋润了起来,马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地多了。小镇驱走了一冬的寂廖和寒冷,舒展开臂膀,扑入了春天的怀抱。
  小镇的东边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河东是一片茂密的白杨树林,小镇上热恋的青年男女,都爱往这片树林里钻。小镇上没有公园,这片杨树林就成了爱情的伊甸园。盛夏的时候,这条宽阔的大河便成了个天然大浴场,透过清澈的河水,可以看到水底下的卵石。晚霞初现时,河面上会传来姑娘们清脆的笑声,小伙儿豪迈的歌声,还有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童声。远远望去,姑娘们雪白的肌肤和高耸的乳峰在河水里若隐若现,姑娘们的上身裸露在水面上,身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像一幅洁白无暇的美女出浴图。小伙子们在水里劈波斩浪,雄健有力的臂膀上下挥动。孩子们光着屁股在河边的浅水弯里跳着蹦着,小手击打着水面,水面上不断蹦跳出一朵朵水花。河岸边三三两两的妇女蹲在河水蔓延的大石头上洗衣服,她们用木槌轻轻拍打着衣服和被单,不时用沾满肥皂沫的手往后拢一下垂在额前的长发。她们穿着露背的小白汗衫,胸前一对丰满的乳房,随着洗衣服的节奏上下跳动。她们边洗边说笑,把洗完的衣服晾在河边的青草地上,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床单、被单和衣服铺满了青草地,远看就像是一张七彩的地图。
  跟着一起来洗衣服的还有人们自家养的猫和狗,它们也欢快地在河里摇着尾巴洗澡。经常会上演猫狗打架的插曲:一只大黄狗向不远处的小花猫跑去,小花猫抬爪挠了大黄狗的鼻子,大黄狗的鼻子立马就流出了鲜血,大黄狗哪肯吃亏,张嘴就向小花猫咬去,小花猫一下爬到岸边的一棵老杨树上,大黄狗在树下冲小花猫汪汪汪地连叫了好几声,无奈地耷拉着脑袋,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回原来的地方趴下了。
  大河的西侧有一条宽宽的沙石铺就的马路,一直通向小镇。放羊的小男孩赶着雪白的羊群,优哉游哉地往小镇里走去,手里的羊鞭在半空中甩得啪啪响,真是一幅牧童晚归的诗意画面。
  小镇上的人们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远离城市的繁华和喧嚣,民风纯朴,和谐安宁。
  一hr1962年2月,刘香兰伴随着早春吉祥的瑞雪,降生在了这个民风纯朴的小镇上。
  香兰的父亲刘仁贵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复员军人,荣立过二等功。他当初当兵是为了反对父母给他包办的婚姻。他在朝鲜战场上并没有被美军飞机投下的炮弹炸死,复员后他还是跟香兰的母亲李翠花结了婚。可是他根本就不爱翠花,一直很嫌弃她,婚后对她是经常打骂,拳脚相加,每次都把翠花打得鼻青脸肿,自己却时常在外拈花惹草。性格软弱的翠花敢怒不敢言,只是一味地忍气吞声,翠花成了刘仁贵发泄性欲的工具。
  这对本不相爱的夫妻却一连制造出了6个孩子,在香兰出生以前,她上面已经有了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如果早几年实行计划生育,香兰就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了。香兰的出生并没有给仁贵带来一点快乐,他渴望出生的是个男孩。也许命中注定香兰命运多桀,她出生后才6个多月,母亲翠花就患上了精神病,疯疯颠颠地时常怀抱着香兰,跑到一口水井旁边,朝里张望,她认为丈夫掉进了水井里,嘴里不停地呼喊着刘仁贵的名字。比香兰大9岁的大姐玉兰扯着母亲的衣袖,哭喊着拼命往回拉她,担心母亲把香兰扔在水井里。
  翠花疯得越来越厉害,开始焚烧家里的衣物,仁贵只好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大姐玉兰为了照顾香兰,连书也读不成了。玉兰除了照料香兰,还要哄比香兰大4岁的大哥大山。不幸的是大山开始出麻疹,仁贵请假在家里照顾大山。大山病好以后,却不小心把麻疹传染给了香兰,香兰因为要出疹子,浑身奇痒难受,开始哭闹,玉兰年纪小也没有医学常识,就抱着香兰到外边转,香兰见了风寒,麻疹没有发出来,导致身上发炎,局部溃烂,气息奄奄,仁贵也着急了,抱着香兰四处求医问药,最后碰到一位好心的老中医,这才救下了香兰的小命。
  也许是香兰的这场大病险些送了命,大姐玉兰和大哥大山对她就特别偏爱,无论是吃的、穿的,处处都让着她。香兰对玉兰也是特别依赖,把她当成了妈。香兰打记事起,母亲翠花总是时常住精神病院。有次仁贵带香兰去看翠花,香兰隔着铁栅栏看到一个穿竖条衣服的中年女人向她走来,仁贵要香兰喊她妈,香兰感到陌生和害怕,她藏在仁贵身后,一直没有勇气喊。翠花出院回家后,香兰跟她也亲热不起来,晚上睡觉宁愿和大姐玉兰睡在一个被窝里。
  二hr刘家的房子是日本人侵占东北时盖的老式砖瓦房,混凝土结构的墙壁非常坚固温暖。门前有个遮雨亭,是用白色花岗岩石砌成的,外表看上去很美。屋子前后都有一块不大的小菜园子,每当春天来临的时候,翠花就会在前后菜园里都种上各式的庄稼和花草。性格内向、温柔贤惠的翠花特别喜欢鲜花,养花弄草是翠花唯一的乐趣。香兰很喜欢母亲种的爬山虎,它顺着墙壁一直爬到遮雨亭上,碧绿的叶子蓊蓊郁郁,形成了一个遮天蔽日的绿色屏障。每当爬山虎开花的季节,一朵朵或紫或粉的喇叭花争先恐后地抢着怒放,像一只只冲天高歌的小喇叭,神气十足地昂着头,特别引人怜爱和喜欢。
  香兰爱一个人坐在遮雨亭下,看哥哥大山送给她的小人书,然后海阔天空地瞎幻想,幻想着自己变成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在天空中飞翔。幻想着自己变成了一只可爱的红蜻蜓,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轻轻点水。幻想着自己变成了一只花蝴蝶,在鲜花丛中快乐地飞舞。幻想自己变成了一颗星星,在天空中俯瞰着人间大地。上小学之前,香兰是个孤僻不合群的孩子,她不和邻居家的女孩子们来往玩耍,童年的大部分时光,香兰总是一个人在家中的小菜园里度过,一个人捉蜻蜓和蝴蝶玩,每天盼望着哥哥早点放学回家给她讲童话故事。《长白山儿歌》、《半夜鸡叫》、《林海雪原》、《青春之歌》是香兰最初的文学读物和启蒙书,这为香兰日后走上文学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香兰每次去窗前的那片小菜园里玩,都很费劲,她要借助一个木椅子,爬上一米多高的窗台。她推开窗户,运足力气,闭上眼睛,蹭一下,从窗台上纵身跃下。有时能稳稳地站住,有时就摔了一个大屁股墩,她疵牙咧嘴地摸摸疼得火辣辣的屁股,摇摇晃晃地向一个大蚂蚱悄悄走去,她两只小手轻轻一捂,一只翠绿色的大蚂蚱就成了她的瓮中之鳖,她把捉来的蚂蚱装在一个小瓶里养着,又把捉来的蜻蜓用缝衣服的线绑起一大串放到空中放飞,有时她也会摘两朵小粉花插在头发上。
  有一天,香兰看见自家房上的屋檐瓦缝里有两只麻雀在里边孵出了6只小麻雀,她很想捉两只小的放在家里养着玩。趁家里没人时,她借助木椅子爬上了遮雨亭。亭子上有个废弃的小饭桌,当她吃力地蹬上桌子,翘起脚,摒住呼吸伸手去掏鸟窝时,脚下的桌子一下被蹬翻了。她从四米多高的雨亭上连人带桌子一起摔到了地上。坠下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会摔死,从此离开这个世界了,她紧紧闭着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过了几秒钟,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活动一下手和脚,竟然没有受伤!她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摇摇晃晃走进屋里,从此就再也不敢上房去捉小麻雀了。
  北方的夏天很短,香兰的母亲在前后菜园里会种上黄瓜、茄子、辣椒、小白菜、小菠菜、苞米和豆角,还种上供人观赏的地瓜花、矢车菊、大烟花等。夏雨过后,这些植物就几近疯狂地生长着,它们似乎明白属于自己的生命周期只有这一个宝贵的夏天,所以它们争分夺秒地在拼命往上疯长。
  八月末是各种植物的生命走向成熟和辉煌的季节,茄子、辣椒、黄瓜、豆角和玉米沉甸甸地挂在枝头,默默期待着主人把它们收获回家。小菜园里的花卉也正是开得最艳丽绝美的时候,蜜蜂们忙着采集花粉,它们在不经意间完成了雌雄蕊的授粉。当第一场秋霜悄悄来临的时候,菜园里的植物和花卉都遭到了无情的杀戮。香兰看到各种花卉凋谢的凄惨情景时,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和打击。她还不知道植物和人一样有生必有死,这是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幼稚的香兰认为是冬天的到来扼杀了花草的生命,所以那时候香兰特别憎恨冬天。整个漫长的冬天,香兰都是在忧郁中度过的。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香兰慢慢理解了生与死的人生哲理,对每一季花草植物的死不再那么悲悯了,但从此香兰却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了,心情总是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
  香兰童年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守着熊熊的炉火度过的,当时物质供应非常匮乏,根本享受不到水果和饼干,唯一的享受就是和弟弟们一起在炉子上烙土豆片,或是在炉灰里烧土豆吃,这时她心里总会涌起万分的惬意和满足。香兰偶尔也会和江山、宝山跑到户外去玩,尤其是在一场大雪下过之后,三个人一起堆雪人、打雪仗、盖雪房。银色的雪地上,留下了香兰和两个弟弟欢乐的足迹,空中飘荡着他们银铃般的欢声笑语。他们的小脸和小手冻得红红的,像一个个熟透了的苹果,绽放在一片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中。
  刘家唯一一个带响的物件儿就是一个小小的半导体收音机,香兰把它看成是个神奇的宝盒子,里面出来的声音大部分都是样板戏《红灯记》和《智取威虎山》的选段。爱好京剧的大山总爱在家里扮演李玉和,他手拿一个破的空壳水暖瓶当号志灯,让香兰扮演李铁梅。香兰跟在大山身后在炕上跑来跑去,跑累了就坐下看大山一个人表演。大山扮演李玉和非常投入,唱得声情并茂,香兰使劲给他鼓掌加油,大山唱得就更来劲了。只要仁贵不在家,家中就成了大山演戏的舞台,香兰和弟弟江山宝山都成了他痴迷的听众。
  父亲刘仁贵一下班回家,家中立刻气氛紧张,变得鸦雀无声,大家个个胆战心惊,生怕说错一句话挨打。刘仁贵喜欢喝酒,脾气暴烈,孩子们都惧怕他。刘仁贵在香兰的眼里就是恶霸地主黄世仁,他的名字里虽然也带一个仁字,但他对自己的孩子和老婆却一点也不仁慈,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他打母亲翠花时,香兰和哥哥姐姐都不敢上前去拉,谁要是上前去劝,他就连谁一起毒打。
  香兰7岁的那年夏天,有一次翠花做手擀面,面条煮烂了点儿,仁贵下班回家,端起碗一看,立刻就暴跳如雷。他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向翠花的脸上砸去,又把一满盆滚烫的面条全扣在翠花的后背上,翠花当即被烫得在地下直打滚。仁贵觉得还不解气,用穿着皮鞋的脚使劲踩翠花的手和脚,翠花的手脚被踩得鲜血淋漓,翠花疼得发出撕心裂肺的阵阵惨叫,仁贵这才罢手。翠花的后背被滚烫的面条烫起了一个个大療泡,晚上睡觉时只能趴着。
  在刘香兰的记忆里,父亲打母亲如同家常便饭。父亲可以无缘无故地发火打母亲,父亲在外遇到不顺心的事,一定会回家冲母亲和孩子们发邪火。父亲打母亲时喜欢用皮腰带抽,母亲身上经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父亲身材魁梧高大,黑红的脸堂上长着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他打母亲时总是先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嘿嘿嘿的奸笑声,这笑声多年以后香兰回想起来,依然是不寒而栗。
  有一次,翠花正在厨房里烧小米饭,只因小米饭有一点点焦味,仁贵解下身上扎的黑色皮腰带,向翠花劈头盖脸地抽去,翠花双手抱头,苦苦哀求仁贵别再打了,仁贵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我操你奶奶个逼,你这头蠢驴,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仁贵一边打,一边高声叫骂,住在隔壁的赵亮听到翠花的惨叫声,急忙跑来把仁贵拉开,这时的翠花,身上已是青一块、紫一块了,令人惨不忍睹。
  赵亮是刘仁贵的同事,为人善良和蔼。他中等个儿,长得很墩实,浓眉大眼国字脸,爱梳个小平头。赵亮30岁时,老婆不幸患病去世,留下了一双幼小的儿女,他是既当爹又当妈,白天把孩子送到幼儿园,晚上再接回来,很辛苦。后来,他亲戚帮他找了个山东姑娘王兰结了婚。王兰28岁,只读过小学,身高1米68,大圆脸,鼻梁高耸,眼睛又大又黑,皮肤也黑,还梳着两根粗黑的大辩子。王兰的左手小时候被开水烫坏了,手指弯曲伸不直,但这并不影响她做家务。王兰能织会绣,心灵手巧,心地也很善良。她嫁给赵亮后,把俩孩子视为己出,非常疼爱。有一年赵亮被单位派去南方出差半个月,王兰一人在家照顾孩子,半夜里儿子国军突然发高烧呕吐,王兰急忙起身,穿上衣服,抱着国军就往镇南医院跑。当时正是寒冬腊月,刺骨的北风夹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王兰踩着大雪,深一脚、浅一脚连呼带喘地跑到医院,经诊断,国军得的是小儿急性肺炎,得马上输液打针,王兰陪着国军在医院一连打了5天点滴吊瓶,国军病好出院后,王兰整整掉了两斤肉,人一下憔悴了许多。赵亮出差回来知道后,非常感激王兰,从此对王兰也越发体贴关心了,两人相敬如宾,从来也不吵架。一年后,王兰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取名叫国立。第三年又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叫国辉,两个儿子又胖又白净,水灵灵的,个个浓眉大眼,四方大脸,人见人喜欢,邻居们都夸赵亮有福气。
  赵亮把仁贵拉走后,翠花抱着三岁的宝山痛哭不止,她边哭边摸着宝山的头,抽泣着喃喃自语:儿子,妈妈不想活了,你爹这个畜牲,将来不会有好下场的。大山和春兰听到母亲的话,也陪着一起流泪,躲到墙角的香兰和江山也偷偷落泪。大山对母亲说:妈,你想开点儿,等我们长大了,父亲就不敢再欺负你了。江山也扑到母亲怀里,拉着母亲的手说:妈妈,你不能死,等我长大了,我要为你报仇。
  15年后,长得慓悍粗壮的刘江山,给了刘仁贵一记响亮的耳光,为翠花出了一口恶气。
  三hr香兰读小学的时候,家里常来一位女客人,仁贵要香兰喊她三姑。三姑每回来家,仁贵总是眉开眼笑,并亲自下厨为她做好吃的饭菜。三姑长得人高马大,四方大脸盘,小眼睛,大嘴巴,烫着个披肩大波浪。她胸部和臀部的肌肉特别发达,又圆又鼓的屁股走起路来一身肥肉乱颤。说话也是粗声大气。三姑比仁贵大5岁,说一口山东话,翠花对三姑非常尊重和客气,将她视为上宾。两家来往走动很频繁亲密,翠花也常常带香兰去三姑家串门儿,香兰把三姑叫得山响,希望她能天天来家,那样仁贵就不会冲翠花和孩子们发脾气了。
  有一年的夏天,三姑穿了件小碎花的半截袖衬衫来到刘家,仁贵看见她那鼓鼓涨涨一走乱颤的大奶子,目光一下变得迷乱起来,仁贵上前捏了一把她的大奶,三姑抬手轻轻打了一下仁贵,嘴里骂了一句:看你那馋猫样。仁贵又在她肥硕的屁股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三姑哎呀一声,顺势歪倒在仁贵的怀里,两人一起摔倒在炕上。仁贵骑在三姑身上一阵乱咬狂摸,三姑放浪地哼哼叫唤起来。仁贵迅速把三姑的裤子褪到膝下,三姑的下体全部裸露了出来,仁贵像欣赏一件玉器一样贪婪地看了一会儿,他伸出两只粗糙的大手狠劲地捏弄,三姑急不可耐地骂道:该死的,有啥好看,赶快上来呀。仁贵像一头凶猛的狮子跨到三姑身上疯狂起来,三姑双眼紧闭,哎呀哎呀地一声声浪叫,身体不断地抖动,仁贵猛烈地抽插着妈呀!仁贵大叫了一声,一下就趴倒在三姑身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三姑正玩得起兴,看到仁贵像一滩烂泥似的伏在自己身上,压得她半天喘不来气儿。
  三姑一拱身把仁贵推了下来,边拉裤子边开骂:你妈个逼的,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老娘玩的刚要起兴,你却不中用了,今天你不让老娘过把瘾,我就住你家不走了。此时,仁贵也穿上裤子坐了起来,他顺手点了颗烟,讨好地送到三姑嘴边,三姑一把接过,狠狠地抽了一大口。仁贵又给自己点了一颗,一边抽,一边陪着笑说:过半个小时,再整,保证让你满意。三姑轻蔑地朝仁贵的脸上吐了个大烟圈。
  一根烟抽完,仁贵再次把三姑压到身下,没想到这次三姑却把仁贵推了下去,仁贵不解地问道:不想玩儿?三姑眼神迷离:我想上你身上整!仁贵乖乖地仰面朝天躺在炕上,三姑把衣服脱得精光,像一头发情的母牛骑在仁贵身上,双手把着自己的一对大奶子,上下舞动起来。仁贵两手摸着她大水缸一样粗的肥腰,帮她上下用力,一刻钟的光景,三姑发出一声母牛般的嚎叫,浑身大汗淋漓地趴在仁贵长满毛的胸脯上呼呼直喘气儿,仁贵抚摸着她的厚背和大屁股,两人赤身裸体地粘在了一起。
  三姑是仁贵的第一个情人,她和刘家保持了8年的亲密关系,后来她和仁贵不知为了什么事大吵了一架,以后就再也不来了。
  没多久,刘仁贵又把一个叫马美英的女人带回了家,这个女人取代了三姑的位置,那年香兰14岁。当仁贵要她喊马姨时,香兰望着眼前这个一身肥肉的老女人,看上去就像一个正在发情的老母马,腆着个大肚子,似笑非笑地露出一排前凸的大门牙,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颧骨异常突出,简直就像一张死人的脸。香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鼻子哼出一声轻蔑,转身狠狠地关上房门,躲进了自己的卧室。不一会儿,从隔壁房间里传来了打情骂悄的声音,这是刘仁贵的第二个老情人,依然比他大好几岁。
  这个女人每月都要来刘家几次,尽管香兰和弟弟们对她横眉冷对,她还是厚着脸皮,腆着大肚子跑来刘家,每次她来,仁贵就逼着翠花炒瓜子给她吃,有一回翠花把瓜子炒糊了,仁贵暴跳如雷,把瓜子全部撒在地上,用脚猛踩,并把翠花狠狠地打了一顿。自那以后,香兰恨死了这个女人了,管她叫老马逼婆子,总想着找机会狠狠地骂她一顿。
  有一天,仁贵又把她带回来了,香兰正在洗头,刚吃过的午饭还摆在炕桌上,没来得及收拾,仁贵进屋一看就大骂香兰:你妈拉个逼的,咋还不把桌子捡下去?说着抬脚就揣香兰,香兰正弯腰在脸盆里洗头,一点没防备,这一脚正揣在香兰的屁股上,香兰一个狗抢屎,连盆带人一起倒在水泥地上,香兰鼻子和额头全磕出了血,浑身湿淋淋的,像个落汤鸡。老马婆看到仁贵打香兰,不但不劝,还拣乐,咧嘴站在仁贵身后偷笑。香兰从冰冷的水泥地上爬起来,手捂着流血的鼻子,跑到门外,她边跑边骂:死不要脸的臭女人,给我滚出去。操你个妈,老马逼婆子,走路让车压死你!
  香兰哭着跑到院子里,她以为仁贵一定会出来打自己,可仁贵并没有出来,他正忙着和那个老女人调情,干那件连动物都会干的事儿。当时已是深秋季节,香兰身上只穿了件半截袖的衬衫,在院子里已足足站了两个多小时,浑身发冷,又不敢进屋拿衣服,只好两手交叉紧抱着肩,站在瑟瑟秋风中,内心感到非常痛苦和无助。香兰心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恨不得拿起一把刀冲进屋里,把两个勾搭成奸的狗男女一刀杀死。正在胡思乱想时,大姐玉兰仿佛神兵天降,香兰一看到大姐,就像见到了救星,立刻哭着向玉兰告状。
  玉兰那时已经结婚5年了,在家里的时候,她因为是长女,母亲翠花又得了精神病,很小的时候就要洗衣做饭,还要照顾弟弟妹妹,15岁就去做小工,帮着养家糊口,玉兰挨仁贵的打骂最多。玉兰9岁那年的冬天,用爬犁拉着弟弟大山在雪地里玩,大山不小心从爬犁上摔了下来,扭伤了脚,晚上仁贵下班知道后,逼着玉兰脱光衣服,跪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仁贵用皮鞭子沾上凉水,狠命地抽打玉兰,把她浑身上下打得鞭痕累累,从此玉兰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父亲刘仁贵的种子。
  玉兰17岁就嫁人离开了家,丈夫王志和是城里下乡的知青,在小镇附近的一个生产队里插队落户,玉兰那时也下乡在那里干活,他俩是自由恋爱结的婚。王志和比玉兰大6岁,会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他俩在农村结婚成家,生有一子一女。可是玉兰的婚姻也并不幸福,两人同样是战争不断。王志和不会干农活,也不会做家务,家里的大小事情全都落在玉兰身上。王志和还喜欢在外面乱搞女人,玉兰每次和他吵架,他就跑回城里的叔叔家,玉兰一个人在家里又要照料孩子,又要下地干活,还要喂鸡喂鸭,苦不堪言。
  有一回,玉兰和王志和又打到一堆去了,王志和把玉兰压在身下,用拳头猛砸玉兰的头脸,把玉兰打得鼻青脸肿,打完后,王志和又溜回了城里,玉兰气得服了一瓶安眠药寻死,被二姐春兰及时发现,送到医院给救了回来。刘仁贵听说后跑到医院,只看了玉兰一眼,还狠狠掐了一把玉兰的手臂,临走时骂了一句:你咋不死掉啊,没用的东西。刚刚苏醒过来的玉兰,听到父亲这句话,寒心刺骨,痛苦悲哀的泪水滚满脸颊。可怜的玉兰,得不到丈夫的温暖,还得不到父亲的爱,她对这个世界彻底地伤心绝望了,她选择了自杀来抗争,来解脱自己。
  经历了这一次生死劫难的洗礼,玉兰从此变得坚强勇敢起来,她不再以死来抗争王志和的家庭暴力,而是以暴制暴,当王志和又一次动手打她时,玉兰用锅铲把王志和的额头打开了花,血流满面。王志和逃回城里在他叔叔和哥哥面前告了玉兰的状,他叔和哥骑上大摩托,气势汹汹地跑来找玉兰和刘仁贵算账。玉兰坚决要和王志和离婚,王志和见状又软了下来,他坚决不同意离婚。刘仁贵本来就是个脾气暴烈的主儿,他哪里惧怕王志和的叔叔和哥哥,当时他猛地一拍桌子,把那俩小子一顿臭骂:操你奶奶的,马上给我滚蛋!三个人看这阵势,只得灰溜溜地逃走了。
  从此以后,王志和在玉兰面前再也不敢嚣张了,也再不敢动手打玉兰了。
  玉兰一看香兰满脸是血,吃惊地问道:哎呀妈呀,你这是咋的啦,咋不进屋呢?
  我让咱爸给揣出来了,都是因为那个老马逼婆子来了。香兰一边流泪,一边忿恨地说。
  操他妈的,我今天非打死这老马逼!玉兰操起院里的一把大扫帚就冲进屋里,向马美英头上打去,仁贵眼疾手快,一下挡在玉兰跟前,一把抓住扫帚,用力一夺,抢了下来。玉兰和仁贵厮打在一起,仁贵抓住玉兰的头发不松手,玉兰顺手抓起桌上的铁制茶壶向仁贵头上砸去,仁贵头一偏没有挨着,趁势也松开了手,马美英趁乱逃了出去。玉兰高声骂道:
  下次再让我看到这死女人,我他妈非弄死她不可!玉兰在香兰的心目中不仅是一位大姐,更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女英雄。
  自那以后,马美英再也不敢大摇大摆,趾高气扬地走进刘家了,她和刘仁贵只能趁香兰和弟弟们不在家时偷偷地约会,大多数是天黑时在家里的仓库板房里偷鸡摸狗,行苟且之事。
  有一年冬天,香兰去邻居家串门儿,晚上8点多才回家,她刚要推门进屋,听到自家的仓房里有声音响动,她以为来了小偷,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仓房跟前,隔着板缝往里一看,借着月光,她看见父亲正跟老马婆子在一起作乐,老马婆撅着个大白屁股,两手撑在地上的草帘子上,父亲双手抱着她肉滚滚的屁股,站在那里,浑身用力在往前顶!棉裤都掉在了脚背上。香兰吓得心蹦蹦乱跳,生怕被父亲发现挨打,她轻手轻脚地赶快离开,推门迅速钻进自己的被窝里,上下牙格格的直打冷战。半夜12点多,仁贵才回家上床睡觉,那晚仁贵的呼噜声打得比哪天都响,他像一头刚刚犁完地的筋疲力尽的公牛,沉沉地睡去了,香兰却吓得一夜都没敢合眼,在忐忑不安中迎来了小镇第一缕晨曦。
  1973年6月,刘家要拆迁了。仁贵为了跟马美英约会更方便,主动要了位于小镇东面的两间泥草房,按仁贵的资历,他完全可以要一户四合院的砖瓦房,和刘家一块动迁的住户全都分在了小镇西边的砖瓦房里。因为马美英家在东面,仁贵上下班路过马家通风报信方便,他执意不肯搬到宽敞的砖瓦房里,宁可去住别人不屑一顾的泥草房。拆迁这件事,仁贵彻底伤了翠花和孩子们的心,而仁贵却像拣了个大便宜似的,没事偷着乐。仁贵每晚下班吃完饭后就拉二胡,边拉边唱,吵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
  香兰那时念初三,正是要考重点高中的关键时期,每天晚上都要做功课到很晚,仁贵的二胡声吵得她无法学习,她恨不得把二胡砸掉。香兰常在心里骂道:老鸡巴登,咋不早点儿死呢,死了家里就太平了,妈也不会挨打了。香兰心里越诅咒,仁贵反而活得越开心。他天天容光焕发,把个分头梳得油光瓦亮,胡子也刮得溜净,还戴顶礼帽出门。每天上下班路上,都要到马家去呆一会儿。
  仁贵没有被香兰咒死,最小的弟弟宝山却在那年的暑假,被东大河的水给淹死了,那年他才13岁!
  刘宝山死前的那天上午,脚穿二姐春兰的水靴子,上穿一件白色考兰背心,手里拿着个馒头。原来那天老邻居家的孩子曹强和文革来叫宝山一块去东大河洗澡,宝山和香兰支应一声就跟他俩一块走了。三个人站上东大河的水坝上,要玩跳水游戏。宝山第一个纵身跳进水里,就再也没有出来。岸上的曹强和文革发现宝山一直没有露出水面,慌了神了,赶紧喊救命。一个多小时后,宝山才被发现,原来他被卡在了水坝大门的底下不能动弹,人们七手八脚把他捞上岸后,宝山早就停止了呼吸。仁贵得知宝山被淹死的噩耗后,他踉踉跄跄地跑上了水坝,一屁股呆坐在宝山的尸首旁,一句话也说不出,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了,他后悔搬到东面来住,家离东大河这么近,宝山抬腿就到,自己为了一个女人,竟把最小的儿子的命都给搭上了。
  宝山死后,仁贵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眼角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都添了不少,他和马美英的关系也渐渐疏远了很多。他每天晚上不再拉二胡了,也不再自拉自唱,自娱自乐了。他开始在家一个人喝闷酒,酒喝多了,就打骂翠花。
  宝山死去不久的那年秋天,仁贵到后院老王家打麻将,他手气背,一连输了好几百块钱,他气囔囔地回到家,把一肚子憋屈全撒到了翠花身上。他把一盆洗米水浇在翠花头上,又操起铁勺子向翠花身上打去,打完后,还把翠花一脚给揣出门外,不让她进屋。当时正是深秋季节,北风小刀似的刮着,翠花蹲在外面冻得脸色苍白,白花花的洗米水粘在她的头发和衣服上,很快就结起了一层霜花,使她一阵阵发冷。被关在屋外快一天的翠花肚里粒米未进,又困又饿。翠花爱吸烟,此时烟瘾又上来了,她只好把地上发黄的树叶和豆角叶子揉碎,卷巴卷巴当烟抽。香兰弟弟江山晚上下班回家,看到母亲翠花凄惨的模样,不由得怒火中烧。
  他把母亲领进屋,走到仁贵面前,大声质问:你是不是又打我妈了?
  打了又怎样?你小子还敢打我咋的?
  江山面对趾高气扬的仁贵,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抡起巴掌,给仁贵一记响亮的耳光。仁贵恼羞成怒:反了,反了,你这王八犊子,竟敢打你老子。仁贵冲进厨房,抓起案板上的菜刀,抡圆了向江山的头上砍去,江山一把抓住仁贵的手臂,用力一捏,咣铛,菜刀掉在了地上。江山已经长大,体格健壮,膀大腰圆,圆圆脸上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仁贵被江山震慑住了,自知自己已不是江山的对手,打不过儿子了,他也不再反抗。江山指着仁贵的鼻子:从今往后,你要再敢动我妈一手指头,我他妈就弄死你!不信,咱走着瞧。自那以后,仁贵就再也没敢打翠花了。
  马美英跟刘仁贵保持了20年的关系,可是他俩最终也没走到一起。10年前,翠花患脑溢血去世时,仁贵当时已经62岁,马美英的丈夫也已经去世了3年,他俩完全可以结合到一起,但不知为什么,仁贵并没有娶了她,而是找了一个比他小10多岁的瘦瘦高高的丑女人结了婚。仁贵找的这三个女人,没有一个比翠花漂亮,翠花皮肤白晰细腻,而且温柔贤惠,但仁贵一直嫌弃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直是香兰心中无法解开的一个谜,翠花在仁贵的打骂下,患了30多年的精神病,度过了她悲惨的一生。
  四hr刘香兰的母亲李翠花出生在山清水秀,风景宜人的海滨城市青岛,翠花在家排行老二,上有一姐,下有一弟一妹。父母都是知书达理之人,翠花是李家的掌上明珠。
  当初由翠花的父亲做主,把她许配给刘仁贵,完全是看中刘家殷实的家境。仁贵他爹是青岛名声显赫的盐把头,名叫刘富鑫,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在崂山一带是赫赫有名的龙头老大,整个崂山盐场由他一人霸占。仁贵5岁时,亲生母亲就被他爹给一纸休书休掉了,刘富鑫另娶了一房年轻貌美的老婆张宜静,她又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娃。仁贵从小失去母爱,又受年轻继母的虐待,使他性格暴烈怪戾,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刘仁贵秉承了其父身上的一切恶习,吃喝嫖赌抽,他全会。
  仁贵17岁的时候,已经长得膘肥体壮,他精力旺盛,整天游手好闲,惹事生非,经常调戏大姑娘小媳妇。他看中了邻居家的一个名叫孙玉华的小姑娘,孙小姐年方二八,正值豆蔻年华,长得是婷婷玉立,貌美如花,一双杏眼顾盼生辉。仁贵对玉华垂涎三尺,伺机想强行霸占她,却好几次苦于没机会下手。那天,他看见玉华一个人出门赶集,他赶紧偷偷地尾随其后,玉华逛完集市正兴冲冲地往家赶,被仁贵从身后拦腰抱住,正想扒玉华的衣服时,遭到玉华的强烈反抗,玉华抓住仁贵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仁贵疼得急忙松手。玉华哭着跑回家把仁贵的丑行告诉了她妈,玉华妈听完宝贝女儿的哭诉后,气得浑身颤抖。她怒气冲冲地跑到刘家,指着刘富鑫和刘仁贵一通臭骂。
  玉华妈走后,刘富鑫抄起铁锹就向仁贵身上砸去,仁贵用手臂一挡,顺手夺下刘富鑫手里的铁锹,用力一推,刘富鑫一屁股就跌在了地上。刘富鑫气得脸色铁青,浑身乱抖大口喘着粗气,张宜静看不下去,大声骂仁贵,仁贵劈手就给她个耳光:臭娘们,老子的事儿轮不到你管,给我学乖点,真他妈欠揍。说完扬长而去。
  张宜静摸着被打得火辣辣的半边脸,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刘富鑫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打屁股上的灰尘,上前哄劝张宜静。刘富鑫比张宜静大十几岁,平时对她是万般宠爱。自从娶了她后,刘富鑫已戒嫖了,他对张宜静是百般依赖,从来不曾打过她,没想到今天却被自己的儿子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如同打在了刘富鑫的脸上。刘富鑫急忙给张宜静揉脸,一边揉,一边破口大骂仁贵。张宜静伏在刘富鑫的怀里抽抽嗒嗒,坚决不让仁贵再踏进家门。刘富鑫满口答应了张宜静的要求,他立即把西厢房的门用一把生锈的大铁锁牢牢锁上,同时和妻子商量,赶紧给儿子张罗一门亲事,让仁贵早日成家。
  第二天刘富鑫托媒人给多年的老友李立春家送去了重礼,李立春为人忠厚老实,交朋友也特讲义气,他在青岛的一所小学里当老师。他看到刘富鑫送来的一叠沉甸甸的大红礼包时,在金钱的诱惑下,他答应把二女儿李翠花许配给刘仁贵。翠花没见过仁贵,尽管她心里十分不愿意这门婚事,但性格软弱内向的翠花没有反抗精神,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
  仁贵离开家后,跑到一家小酒馆里,独自喝起酒来。他自斟自饮,一直喝到深夜。几瓶山东老白干下肚,他开始头重脚轻,他踉踉跄跄一步三摇地走回家,发现铁将军把门,吃了个闭门羹。他到东厢房踹了两下门,屋里刘富鑫搂着张宜静睡得正酣,根本没有听到仁贵的踹门声。仁贵又气又困,腿脚也不听使唤了,他两腿一软,瘫倒在东厢房的厨房地上,呼呼大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刘富鑫把仁贵喊进屋里,刘富鑫坐在厅中的太师椅上,一脸严肃的表情。
  仁贵,刘富鑫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冷冰冰地对儿子说:今天跟你说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成家了。我把李立春家的二闺女李翠花许配给你做媳妇,下个月20日办喜事。
  仁贵一听,立刻反驳:我反对你给我包办婚姻,我要自由恋爱自由结婚,我心里只喜欢孙玉华。
  刘富鑫猛地拍桌,用手指着仁贵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孙玉华根本就看不上你,你是自作多情单相思,她妈把你骂得狗血喷头,你还有脸再提这事!刘富鑫越说越激动,脖子上的青筋根根跳起,两道浓眉拧成了一股绳子。
  仁贵一摔门,气鼓鼓地出去了。他跑到乡下的奶奶家,仁贵的奶奶名叫王霞,已经70多岁了,守着乡下的两间老屋独自居住。她40岁就守寡,已经守了30多年。刘富鑫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含辛茹苦把刘富鑫抚养大,一直没有嫁人。仁贵是她的大孙子,她对仁贵非常溺爱,每次仁贵受了继母的气,他就跑到奶奶家诉苦住上几天,奶奶把平时不舍得吃的鸡蛋都留给他吃。仁贵对奶奶的感情远远超过了对刘富鑫的感情。他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一点记性都没有,仁贵的母亲被刘富鑫休掉以后,一直音讯皆无,仁贵也再没有见到生身母亲。他从奶奶身上得到了双倍的母爱。
  仁贵垂头丧气地来到奶奶家,把父亲要给他娶妻的事说了一遍,奶奶却乐得合不拢嘴,拍着仁贵的头慈祥地笑着说:仁贵,听你父亲的话,早点结婚成家,也好让我早点抱上重孙子。
  仁贵苦着一张脸,忿忿地对奶奶说:我连女方长得啥样都不知道,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怎么可以结婚?
  奶奶安慰他说:等结了婚,搬到一起住,每天晚上睡在一起就生感情了。仁贵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一连串说出三个不成。
  仁贵在奶奶家住了下来,第二天吃过早饭,他到乡政府大院里玩耍,正赶上征召去朝鲜战场的志愿军,他毫不犹豫地报了名。他没有告诉父亲自己应召入伍的事,两天后,他穿上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军装,向奶奶告别。奶奶老泪纵横地送他上了军列,并把4个热呼呼的鸡蛋装在了仁贵宽大的上衣兜里,仁贵也眼含热泪挥手向奶奶告别,仁贵心想:这一去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只能听天由命了。
  当刘富鑫得知儿子应召入伍后,仁贵在朝鲜战场上已经打了两天两夜的仗。两个月后,仁贵被美军投下的炸弹炸伤了腿和脚,被送到后勤医院养伤。一年后,仁贵光荣退役,被安排在了乡政府工作。仁贵无法抗拒父亲订下的婚约,还是和李翠花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婚后的仁贵对翠花经常是拳脚相加,横挑鼻子竖挑眼,翠花总是默默忍受,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这更助长了仁贵的嚣张气焰。婚后不久,仁贵看上了乡政府文秘方丽娜,方丽娜年方18,正值青春妙龄,身材窈窕,圆圆的脸庞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一双会传神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仁贵一见方丽娜就挪不动步了,想方设法和她套近乎,方丽娜知道仁贵已经有了老婆,对他总是敬而远之。
  一天,仁贵在乡政府忙完工作后,天已经很黑了,他起身离开办公室,准备回家。当他路过方丽娜的办公室时,发现房门虚掩着,透过门玻璃,他看见方丽娜正聚精会神地伏在办公桌上看一本书,仁贵四下一看没有人,顿时起了歹心,他蹑手蹑脚地轻轻推开门,当方丽娜惊觉刚要起身的时候,仁贵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方丽娜一把按在地上,她拼命反抗,高声呼叫,仁贵从兜里掏出一个大手绢塞进方丽娜的嘴里,三下两下扯开了她的上衣和裤子,两手死死压住她的手臂,把整个身体压在了方丽娜的身上,方丽娜感觉像是有一把刀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一阵钻心裂肺的疼痛,她浑身一阵痉挛,痛苦地紧紧闭上了眼睛。仁贵大口喘着粗气,发泄完性欲后仓皇逃离了方丽娜的办公室。
  方丽娜泪流满面地从地上爬起来,掏出嘴里的手绢狠狠地摔在地上,她愤怒地在手绢上踩了几脚。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长发,重新穿好被扯掉了扣子的上衣和裤子,在心里狠狠地骂道:王八蛋,我决饶不了你!
  第二天,方丽娜一纸诉状把仁贵告进了大牢。刘仁贵以强奸罪被判刑两年,并同时被开除了公职。当时李翠花已怀有身孕,只好又住回了娘家。
  五hr两年后,仁贵刑满释放,他在当地已是臭名远扬,找工作四处碰壁,他没有脸再混下去了。仁贵和翠花商量,想自己一个人先到东北闯一闯,混好了再把翠花和女儿玉兰接过去。当时正是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加上苏联老大哥逼债,内地已经饿死了好几千万人,许多山东人携家带口逃往东北,指望着那里有粮食吃。仁贵随身只提了个挎包,跟着逃荒的人流登上了北去的列车。
  经过两天两夜的颠簸,列车把他拉到东北的一座最北的小城市。下车后,他找了一家小旅馆先安顿了下来。他开始四处找工作,还算顺利,第二天他就找到了活,在一家国营木材厂当搬运工。刘仁贵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身处陌生的工作环境,他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非常珍惜自己找的这份工作,有一份固定的工资收入,就可以养家糊口了。他在工作中表现很积极,很快就被提升为搬运组的大组长。
  一年后,他写信给翠花,让她带玉兰过来。翠花的母亲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带着孩子去东北,就让三女儿李翠珍陪着一块去。当仁贵得知翠花要带着妹妹翠珍和女儿玉兰一起来时,高兴地合不拢嘴了。他对小姨子李翠珍早就垂涎欲滴,李翠珍当时只有18岁,长得水灵灵的,跟朵花似的。她身材苗条,大眼睛,柳叶眉,鼻梁高挺,樱桃小嘴,人见人喜欢。刘仁贵早就暗地里惦记上了她,这次妻子把她带到东北,正中自己的下怀。那几天晚上睡觉,仁贵都偷着乐醒了,他梦见自己睡在两个女人中间,左边是妻子翠花,右边是小姨子翠珍,他一手搂一个酣睡,早晨醒来时,他发现自己遗精了,下边的东西还硬邦邦的。仁贵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的东西,老是想女人。刘仁贵一年多没碰女人了,快把他给憋疯了。
  去火车站接翠花的那天是腊月二十三,是东北的小年,屋外的气温降到了零下30多度,而且还刮着大烟泡。仁贵早早就起了床,他事先跟单位领导请了一天假,又去理发店剪了头发,刮了胡子,新买了一身衣服和棉乌拉鞋穿上,外面再穿上一件厚厚的黑色棉大衣,戴上狗皮帽子,锁上房门,向火车站走去。大前天翠花打来电话,说是今天中午12点到,让仁贵准时到车站接她们。仁贵住的地方离火车站有二里多地,他舍不得花钱坐车,走着就去了。
  仁贵双手插在棉大衣兜里,顶着刺骨的北风,嘴里呼出的热气把眼眉和帽沿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霜,远看就像是个白胡子老头。路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人路过,也是缩着脖子,两手插在棉袄袖里,一路小跑似的匆匆走过。马路两边耸立着一棵棵高大挺拔的老杨树,那光秃秃的枝衩在寒风中颤抖呜咽,灰蒙蒙的天空铅块一样沉重,到处呈现出一派肃杀的景象。
  从小在海边城市长大的刘仁贵,对东北寒冷干燥的气候很难适应,他特别讨厌这里的冬天,凛冽的北风吹在脸上,就像小刀子割肉一样疼。入冬以后,仁贵每天下班后都要去小酒馆打一斤东北老白干,回到他简陋的破屋子里,一个人自斟自饮,唯一的下酒菜就是大白菜炖豆腐,喝完后便合衣躺在炕上,盖着一床破棉被,呼呼大睡到天亮。翠花不在身边,他那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每晚都要靠着酒精催眠。
  仁贵提前一小时来到了车站,怀中像揣了个小兔子,心里扑扑乱跳。他不是想急着看到翠花,而是想看到翠珍。想看到翠珍那张多次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漂亮脸蛋。仁贵在站前广场上来回踱步,他在这座城市已经工作一年了,今天还是头一次细细打量。
  站前广场的正中央,是一座汉白玉雕塑的毛主席向人民挥手的巨像,四周的台阶上空空荡荡。广场的东西两侧是两片人造绿地,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用白色的铁栅栏围了起来,绿地上的林荫道旁摆放着长条木椅,天不冷的时候,上面会坐着三三两两的游客。广场南面是一条横贯南北的宽阔的柏油马路,沿着这条路可以一直走到市中心广场和市政府大楼,也可以走到沿江公园。这条马路是这座城市的主干道,两边是商店、旅馆和医院,仁贵下班无聊的时候,常常会一个人在这条街上漫步。他曾在沿江公园的长椅上,望着滚滚东去的松花江水发呆,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故乡和儿时在一起玩的伙伴。他对这座不算繁华的小城市说不上是亲切还是喜欢,他心中常常会涌起一股流落他乡的酸楚和无奈。他懊悔自己当初干了那件不光彩的事,如果方丽娜忍气吞声不告他,那他还是一名神气的乡政府干部,能说会道的他,说不准现在已经坐上了第一把手的交椅,可现在却流落他乡成了一名搬运工,自己酿的苦酒只有自己喝了。
  与站前广场遥相对应的是林业管理局和农垦局的办公大楼,两幢大楼的前面是一条东西向的马路,沿路的东头穿过一条隧道,一直通向火葬场,送葬的灵车经常缓缓地从这里驶过。精神病院也在路的东侧,香兰小时候随父亲去看母亲时,就乘车从这里经过。这条马路一直通到了郊外,那里有大片的农田和庄稼。
  仁贵抬头看了一眼站前广场上的大钟,时针正指向中午12点,他向出站口走去。当翠花领着翠珍和女儿玉兰,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检票口时,仁贵一眼就看见了翠珍那张俊俏的脸蛋。他高喊了一声翠花,大步走过去,把玉兰从翠花的怀里抱了过来,玉兰看是个陌生的男人,害怕地哭了起来。仁贵出事的时候,玉兰还在翠花的肚子里呢。翠花看到自己的丈夫比在家的时候消瘦多了,本来就黑的脸上还多了一些褶子,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得多,不过脸上的气色还行,有了一些关外汉子的风霜感,不管怎么说,他心里还是惦记自己和女儿的,今后生活虽然会苦点儿,但想到一家子能在一起,翠花还是感到挺高兴的。翠花见玉兰哭闹,就对仁贵说:还是把孩子给我抱着吧,她怕生。说着又把玉兰从仁贵的怀里接了过来。
  翠花和翠珍虽然是姐妹俩,但外形上的差别较大,翠花个子较矮,生了孩子后有点发胖,圆圆的脸、丰满的胸脯、圆鼓鼓的臀部,灰色的稍显肥大的列宁装罩在大棉袄外面,使她看上去更矮,实际上翠花的身高也有1。65米的样子,因为胖而显得不那么高了。翠珍就是另外一种样子了,她那天上身穿件对襟灰色棉袄,里面的大红毛衣领子衬着她洁白的脖子,两根乌黑的辫子垂在两个肩膀上,下面一条深灰色的长裤,再加一双搭扣棉步鞋,使她看上去婷婷玉立,刚刚发育成熟的胸脯骄傲地挺着,棉袄有点紧身,更衬出了她的苗条的腰枝。因为瘦,看上去要比翠花高一些,其实两人也差不多高。与翠花的成熟少妇体型比起来,翠珍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浑身上下透出了一股青春的气息。
  仁贵盯着翠珍有些走神,姐夫,我们去哪儿啊?翠珍一声叫唤,把仁贵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他赶紧接过翠珍手里提着的两个大包:
  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再回咱家。他们在站前附近的一家小饭馆里要了三大晚面条,两天两夜的火车坐下来,姐俩和玉兰也确实饿坏了,呼噜呼噜一会儿面条就都下肚了,仁贵又要了几个烤得焦黄的玉米面馍,外加一碟小咸菜,就着面汤也一块儿吃没了,仁贵把玉兰吃不下的面条和馍也包圆儿一块吞了下去。
  饭后,一行四人坐车到了仁贵租住的屋子。翠花进屋一看,10平米的小屋里只有一铺小炕,这是个小偏屋,墙壁也没粉刷过,还四处漏风。炉子和炕连在一起,墙壁被煤烟熏得黑呼呼的。屋顶是用玉米杆吊的,透过杆的缝隙,能看到天上的白云在飘动。翠花把玉兰放在炕上,开始打扫整理房间。仁贵点着了炉火,屋里有了一些暖意,火炕也慢慢地热了起来。翠珍帮着一起整理打扫,炕上和地面都弄了个干净。姐妹俩和玉兰乘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又折腾了一下午,又困又乏,晚饭也懒得吃,翠花打来一盆热水,让翠珍先泡了脚,然后自己也洗了。翠花打开两个大包,拿出两床厚棉被铺在炕上,翠花让翠珍睡在炕里靠墙的地方,翠珍一挨枕头很快就睡着了。翠花也紧挨着妹妹脱衣躺下了。玉兰紧紧依隈在翠花的怀里睡着了。
  仁贵看见玉兰睡着了,就悄悄把女儿移到自己的被窝里,他钻进了翠花的被窝,急不可耐地想扒掉翠花的裤衩,翠花附在仁贵的耳边悄声说:别急,翠珍刚睡着,别把她给吵醒了,再等会儿。此时的仁贵浑身早已躁热不安,他面红耳赤,嘴里喘着粗气,他粗暴地把翠花的裤衩一把扯了下来,用力把翠花的两腿一下分开,翻身把翠花压在了身下,使劲抽动起来。翠花又累又困,只想赶快睡觉,一点情绪都没有,仁贵见她对自己不热情,不配合,顿时恼羞成怒,扯着翠花的头发,打了她两个耳光,翠花又羞又恼,又不敢出声,怕惊动了睡在里炕的翠珍,只得任凭仁贵蹂躏,那晚,仁贵在她身上上来下去了三回。
  第二天晚上,仁贵下班后,手里拎着两条鲤鱼和一瓶东北二锅头,他让翠花去烧鱼。这时翠珍在炕上正哄着玉兰玩,仁贵嘻皮笑脸地凑到翠珍面前,从兜里掏出一双粉色的丝袜,塞到翠珍手里说:翠珍,这袜子的颜色不知中不中你意,如果不喜欢,我明天再去换。翠珍淡淡地说了一句:挺好的,谢谢姐夫,不用换了,这色儿我喜欢。翠珍把袜子塞进兜里,继续哄玉兰玩。
  翠珍早就察觉出仁贵对自己不怀好意,她从心里特别讨厌和憎恶他。从仁贵被判刑的那天起,翠珍就劝翠花和他离婚,翠花也曾这么寻思过,但她的父母当时考虑到翠花已怀有仁贵的骨肉,如果离婚,翠花只得长期住在娘家,况且娘家的房子也不大,翠花还有个弟弟没成家,将来也要娶媳妇的,父母经再三考虑,最终还是劝翠花不要离婚,等仁贵出狱后把母女俩接回去。翠花是个孝顺女,父母这么一说,她就打消了离婚的念头。也正是因为这事,翠花对仁贵就是热情不起来,每次和仁贵同房,翠花都感到屈辱和被动,她就像一只温顺无奈的羔羊,任凭仁贵摆弄。仁贵呢,总觉得翠花就像一具僵尸和木乃伊,一点都不浪,跟个木头似的,这是日后仁贵嫌弃翠花的主要原因。
  翠花把鱼做好端到炕桌上,仁贵把小酒壶放在开水碗里烫了一下,然后倒了三盅酒,他让翠花和翠珍姐妹俩一块儿陪他喝。翠珍把酒盅推还给仁贵,冷冰冰地说道:
  我不会喝。
  翠珍从衣兜里拿出袜子递给翠花说:姐,这是姐夫给你买的。
  仁贵赶紧皮笑肉不笑地说:是的,是的,我买酒时顺便给你买了双袜子。
  翠花说:翠珍,你就留下吧,姐夫这不是关心你嘛。
  不用,我有袜子穿。翠珍把袜子硬塞到翠花手里。
  仁贵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心里狠狠地骂了翠珍一句:不识好歹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仁贵闷头把一瓶二锅头全喝光了,一头倒在炕上呼呼睡了过去。
  半夜他被一泡尿给憋醒了,他起身下地在尿罐子里尿完后,看到翠花和翠珍睡得正酣,他蹑手蹑脚爬到翠珍跟前,轻轻掀开了翠珍的被子,他刚要往翠珍身上趴时,翠珍机敏地睁开了眼,抬脚正揣在仁贵的裆部,仁贵疼得哎呀一声,双手紧紧捂住下身,疼得浑身出了一身冷汗,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被窝里躺下了,恨恨地骂到:小骚货,还挺他妈的厉害,非得找机会报复一下,杀杀小娘们的威风。
  六hr仁贵把翠花母女和翠珍接来后,家里一下增加了三个人吃饭,三个月下来,仁贵已是囊中羞涩。翠花母女俩的户口办不过来,享受不到户口粮,翠花没有文化,一时也找不到工作,只好待在家里照顾玉兰,而且她又怀上了春兰。翠珍当时也没找到活,也一直待在家里。仁贵感到生活的担子越来越重,每个月的这么点工资实在难以养家糊口,再这么下去,家里可要断顿了。于是他利用休息时间到附近的郊区小镇去寻找工资高一点的活,终于在团结镇粮库找到了一份工作。当时这家粮库刚刚兴建,正需人手,身材魁梧高大,又有几分英武气的刘仁贵被粮库领导相中,并答应给翠花母女和翠珍上城镇户口,还在粮库附近分配给了他两间砖瓦房。
  仁贵满面春风,喜气洋洋地跑回家,把这好消息告诉了翠花姐妹,他们当下就决定第二天启程搬到团结镇去。仁贵去原单位把工作辞了,全家人整理打包,第二天清晨坐头班火车离开了看得见天的小偏屋,迎着早春三月明媚的阳光,一路说说笑笑,欢天喜地地来到了新分配的砖瓦房里。仁贵急忙打开房门锁,推门进屋,呈现在眼前的是两室一厅的间壁结构,厨房和卧室是分开的,两个房间一大一小。仁贵告诉翠花,这是日本人战败后逃离东北时留下来的房子,听说是个日本上校住的,翠花和翠珍一脸欢喜。翠花对妹妹说:你住小屋吧,我和你姐夫住大屋。翠珍高兴得应了一声,把自己穿的衣服和一套被褥拿进了小屋。翠珍把小屋从门窗到地面里外擦了一遍,完事后又帮着翠花清扫大屋。大屋的墙角有好几处都挂上了蜘蛛网,因为好久没人住了,屋里泛着一股潮湿的霉味,翠花把前后门窗都打开通风。
  仁贵上街买吃的去了,当他把粮油酱醋菜和小点心都买回来时,翠花和翠珍已把屋子收拾得窗明几净。玉兰看到仁贵手上提着的饼干盒子,高兴得接过来,跑到一旁吃去了。翠珍帮姐姐去厨房做饭,翠珍拉风箱烧火,翠花上灶,小半会儿,饭菜都得了。土豆炒青椒、酸菜炖粉条、玉米面贴大饼子,全家四口团团围坐在炕桌上,吃了一顿香喷喷的洗尘饭。
  仁贵吃完午饭就到单位上班去了。翠珍对姐姐说:
  姐,咱俩到镇上集市转转吧,买点日常用品什么的。
  好吧,那就一块出去转转。翠花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翠珍背着玉兰一起出了房门。
  下午的阳光照在脸上暖融融的,已经是北方的初春时节,地上的积雪开始融化,马路上黑一块、白一块的,斑斑驳驳。路上行人稀少,几乎没什么车,连个骑车的人都没有,整个小镇显得很安静。她们走进了镇上唯一的一家百货商店,店堂里空空荡荡,没有人来买货。两个年轻的女营业员正在柜台上玩扑克,看到翠花她们进来,爱理不理地瞟了一眼,继续玩牌。翠花上前用山东话轻轻问了一句:有末有肥皂?其中一个鼓鼻子鼓脸鼓眼睛的矮个女营业员不耐烦地说:啥,你说啥?没听清,再说一遍?翠花抬高嗓门又说了一遍,女营业员顺手从柜台上取下一块肥皂,啪一声扔在翠花面前。翠珍气愤不过,顶撞了女营业员一句,女营业员轻蔑地瞪了翠珍一眼,鼻子一哼:
  乡巴佬,不好好在山东呆着,跑到东北来干哈!
  翠珍高声开骂:看你像个什么东西,简直就是一头蠢驴!
  操你妈拉个逼,我像你家祖奶奶!女营业员也不甘示弱。翠珍刚要还口再骂,被翠花急忙拉走。三个人闷闷不乐地回了家。
  仁贵自从上次被翠珍揣了一脚后,深知翠珍不太好惹,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但却一直耿耿于怀,总想着伺机报复她。翠珍对仁贵是冷若冰霜,她几乎不和仁贵说话。每天晚上吃过晚饭后,翠珍早早就回到自己房里,把门栓插得严严实实,仁贵一直没机会下手。一天,仁贵提前下班回家,看到翠珍一个人在家洗衣服,他问道:
  你姐又死到哪去了?
  到隔壁赵亮家玩去了。翠珍冷冷地回了一句。
  仁贵涎着脸往翠珍跟前凑,刚想亲她时,翠珍撩起沾满肥皂泡沫的手狠命地挠了一把仁贵的脸,仁贵痛得一把抓住翠珍的头发就往墙上撞,翠珍高声喊救命,同时用足全身力气狠狠地踩踏仁贵的脚面,仁贵腿一软,一下跌坐在地上,翠珍顺手拿起洗衣板,向仁贵头上打去,仁贵头上立刻就鼓起了个大包。这时,翠花和赵亮媳妇王兰听到喊声一起跑了过来,翠珍泪流满面回到自己房里,翠花一看全明白了。她安慰了一下妹妹,急忙到厨房去做饭了。王兰劝说了几句仁贵就回去了。仁贵气哼哼地卷了根旱烟抽着,翠花忐忑不安地把饭菜端到炕桌上,仁贵虎着脸,一脸气势汹汹的样子盯着她,翠花最害怕仁贵发脾气,也最害怕他虎着脸盯自己,她知道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毒打。今晚他肯定会把一肚子气撒到自己头上。玉兰一看父亲这样,害怕地缩到翠花的怀里。翠花抱着玉兰刚坐到炕桌边沿,仁贵抓起一个玉米面窝头向翠花脸上砸去,接着又操起扫地的条帚向翠花的身上和头部打去,玉兰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翠珍跑到隔壁把赵亮喊来了,赵亮上前夺下了仁贵手里的条帚。此时翠花的左边脸颊已被打青了,头上也鼓起了大包。
  那晚翠花睡在了翠珍的房里,姐妹俩抱头痛哭了一夜,翠珍对翠花说:
  姐,我明天就搬出去住。
  你身上没钱,怎么生活啊?
  我听说离这60里地有个小煤矿在招拣煤工,我想去那里干。
  你是女的,身体又这么瘦弱,能挑动煤吗?
  姐,再苦再累我也要去,今天就是因为我你才挨了他打,我可不能再拖累你了。
  翠花想到翠珍再住下去,要和自己一块受仁贵的欺负,自己又帮不上忙,无奈就同意了翠珍去矿上干。翠花把身上仅有的一点私房钱全给了翠珍。天一亮,翠珍提着个大包袱,含着眼泪跟姐姐告别,翠花要去火车站送她,翠珍不让,说:
  姐,你行动不方便,一会儿玉兰醒了还要你照料,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看你和玉兰,你自己要多保重啊。
  翠花说:你一人在外,要处处小心。如果干不动,别硬干,别把身体累坏了。实在干不动就赶紧回来。
  放心吧,姐。翠珍擦干眼泪,挎着大包匆匆走了,翠花目送着翠珍的背影,眼泪也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七hr翠花到小镇火车站后,买了张去煤城的车票。离火车进站还有半小时,翠珍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打了一会儿盹。候车室的门敞开着,正对着前面一片杏花林,林子里有一座汉白玉高大纪念碑,这是为纪念抗日战争和解放团结镇时牺牲的苏联红军战士而建造的。香兰上小学的时候,每年清明节都要和同学们一起排着队,戴着红领巾来扫墓,纪念碑周围种上了杏树和松树,约有700平方米,这是香兰在小镇上看到的唯一一处有杏花开放的地方。多年后当香兰重返小镇,故地重游时,杏花树却一枝也不见了,松树也没有了,只剩下那座积满了厚厚灰尘的纪念碑,孤独地矗立在那儿,四周堆满了垃圾和破砖烂瓦。
  还有5分钟火车就要进站了,翠珍随两个男旅客一起检票进了月台,火车呼啸着轰隆隆地驶进了车站,翠珍挎着大包袱艰难地挪着步,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帮翠珍把大包袱提上了车,他把包塞上了行李架,和翠珍面对面地坐了下来,翠珍连着向他说了好几声谢谢,他笑着说:举手之劳,算不了什么,不用谢。我叫孙伟,在煤城食品公司做采购员,以后有什么困难事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工作证。说完从提包里拿出一张印有食品公司字样的便签纸,写上一串电话号码,递给了翠珍。翠珍接过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衣兜,
  她微微含笑打量了一眼孙伟,她发现孙伟可称得上是个标准的美男子,身材魁梧挺拔,双肩很宽,国字脸,浓眉大眼,皮肤白净。翠珍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于是敞开心屝和孙伟交谈起来。当孙伟得知翠珍正是要去煤城工作时,顿时喜出望外。下车后孙伟帮着翠珍提着大包,转乘汽车到了矿上,翠珍到劳资科报到,当天就被分到了挑煤组挑煤干石,吃住矿上解决,翠珍非常高兴,总算可以安顿下来了。以后孙伟每星期休息的时候就来看望翠珍,孙伟比翠珍大两岁,在家是独生子,父亲在烟酒批发站工作,母亲是家庭妇女。两人相处不久,孙伟邀请翠珍上自己家里做客,孙伟妈一下就喜欢上了能说会道的翠珍,她拉着翠珍的手久久不愿松开。孙伟见母亲这么喜欢翠珍,自己别提有多高兴了。半年后,孙伟把翠珍娶回了家。
  翠珍结婚后,每月都和孙伟一起坐火车回小镇看望姐姐翠花,逢年过节还买上很多翠花爱吃的东西送过去。
  翠珍走后,仁贵感到很失落,眼看着到了嘴边的小鸟飞走了,他把满肚子的怨气都发泄在了翠花的身上,对翠花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软弱的翠花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因为翠花知道她越是反抗,仁贵打她就越凶越狠,有两回她拼命反抗,结果被仁贵用皮腰带抽得浑身皮开肉绽。翠花去仁贵单位找领导告状,仁贵得知后,回家更变本加厉的打她,摧残折磨她。每次翠珍来看翠花,仁贵却不敢露面,因为翠珍每次看到姐姐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时,她就怒不可遏,指着仁贵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牲,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仁贵了解翠珍的脾气秉性,他内心里有点惧怕她,但也很欣赏她的刚烈性格,在他看来,这点比翠花可强多了。
  八hr翠珍走后的那年冬天,翠花生下了第二个女儿春兰。仁贵看到又是个姑娘,气不打一处来,连个鸡蛋都没给翠花吃。翠花生完春兰的第二天,仁贵就逼着翠花下地给他做饭,晚上他不顾翠花产后虚弱,强行和翠花同房。
  这期间,仁贵结识了一个叫张根柱的农民,此人比他大10岁,好逸恶劳,游手好闲,靠坑蒙拐骗过日子,家里的农活都让自己老婆干。张根柱喜欢赌,有一天他把仁贵叫家里喝酒,酒过三巡后,老张对仁贵说:
  老弟啊,这年头靠死工资什么时候才能发达啊,还是赌钱来得快。
  仁贵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张哥,不瞒你说,我年轻那时也喜欢赌,我老爹有的是钱,我也不要养家糊口,输了也没关系。现在可不同了,我要喂三张嘴,要是赌输了,家里可要揭不开锅了。
  张根柱神秘地笑道:赌博看的是手气和运气,手气好,几把就挣了大钱。手气背,一天下来也是只输不赢的。你先玩几把小的试试。你如果同意,立马在我家开局,再找俩哥们过来一块儿玩。
  仁贵经不住张根柱的花言巧语,在酒精的刺激下,点头同意了。当天晚上仁贵就在张家玩了一天一夜,不但把刚发下来的一月工资输了个精光,还欠上了张根柱200块钱。第二天回到家里,他破口大骂翠花是个白吃饱、窝囊废,只会生孩子不会挣钱,是头蠢猪。他越骂越气,操起铁炉钩就向翠花身上打去,翠花没防备,一炉钩正打中翠花的额头,翠花一声惨叫,当时就晕倒在地,头部血流如注。仁贵吓得赶紧把翠花背到医院抢救,并对医生撒谎说是翠花不小心跌倒,撞破了头。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翠花苏醒了过来,仁贵赶紧嘻皮笑脸地给翠花道歉。翠花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她连骂仁贵的力气都没有,她两眼失神地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默默地流泪,心里悲哀地想: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她真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永远不要再看到刘仁贵这张善变的脸。
  仁贵把翠花背回家后,对翠花的态度比以前多少好了一点,也许是他良心发现,有些内疚和自责。他庆幸没把翠花打死,否则这个家算是彻底完了,玉兰和春兰也没人管了,自己的命也会保不住,杀人偿命这点法律常识仁贵还是明白的。那段时间仁贵每天下班回家都帮着翠花料理家务,也哄哄玉兰春兰姐妹,对翠花也温柔体贴了一些。不久,翠花又怀上了第三胎,仁贵渴望着这回翠花的肚子能争气,给他生个儿子。在翠花怀孕的十个月里,仁贵不敢再动手打她,怕失手把翠花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仁贵为了偿还欠张根柱的200块钱,他主动要求去搬运组扛麻袋,那里的工资要比他在科室里挣得多一些。粮食搬运组是整个粮库里最累的活,一天要扛几十袋粮食。一大麻袋玉米或黄豆足足有200来斤,还要爬上3米多高的跳板,再把它倒进粮囤里,木制跳板上下直晃悠,找不好平衡的话,就会连人带麻袋一块摔下来。当时还没有粮食输送机,完全要靠人力上下搬运和装车皮,体力不行的人,一天干下来会累得爬不起床。
  自从进了搬运组,仁贵每天都累得筋疲力尽,下班回家后要喝酒解乏,他的酒瘾越来越大,原来是一天喝一顿,后来是一日三餐,顿顿都要喝,而且酒量见长,一天能喝二斤60度的东北二锅头。在班上遇到不顺心的事,他又开始冲翠花发泄。尽管翠花第三胎给他生下个儿子,取名叫刘大山,但儿子的降生并没有改变翠花不幸的命运。
  在大山3个多月的时候,仁贵认识了一个叫刘宝财的人,此人在镇上的油厂工作,与粮库仅一墙之隔。刘宝财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为人却忠厚老实。刘宝财的老家也是山东崂山,仁贵在东北遇到了家乡人,又和自己同姓,两人一见如故,拜了把兄弟,宝财长仁贵几岁,两人兄弟相称。一天晚上,宝财邀仁贵去家里喝酒吃饭,仁贵推门进屋,宝财热情地把仁贵让到炕上,炕桌上已摆好了四个菜:小鸡炖蘑菇、油闷小鲤雨、炒鸡蛋和黄瓜拌干豆腐,都是仁贵平时最爱吃的。仁贵脱下黑步鞋,盘腿坐在了炕上,哥俩对饮了起来。这时宝财老婆徐芳笑呵呵地从厨房走进屋里,也脱鞋上了炕,她紧挨着仁贵盘腿坐下,不停地给仁贵碗里挟菜,口里兄弟长、兄弟短的叫唤,叫得仁贵浑身痒酥酥的。
  仁贵打量了徐芳几眼,徐方虽已四十多,但风韵犹存。她烫着披肩大波浪,四方大圆脸,一双总是笑迷迷的肉里眼很会勾人。她身材高大粗壮,比宝财高一头多,一对大乳房鼓鼓涨涨,走起路来,大奶子和大圆屁股上下乱颤。仁贵有点心猿意马,伸出手在炕桌下偷偷捏了一把徐芳丰满的大腿,徐芳心领神会没吱声,反用脚趾头轻轻碰了一下仁贵的脚。仁贵笑着说:今天我先敬大哥大嫂一杯,兄弟先干了,改天我做东,请大哥大嫂一起过来。仁贵把杯中的二两白酒一口闷了。徐芳立刻又给续上,三个人一顿海喝,直喝到深更半夜,那晚仁贵足足喝了一斤多,他摇摇晃晃回到家里,咕咚一下一头栽在炕上呼呼睡了过去。
  自那以后,宝财夫妇就成了仁贵家的常客,徐芳也常常一人就过来了,仁贵让家里人都叫她三姑。到了香兰那会儿,还是这么叫。自打三姑成为刘家常客的那天起,仁贵对翠花的嫌弃就越发明显了,他对翠花所做的一切家务活,几乎都看不顺眼,总是鸡蛋里挑骨头,他骂翠花如同平时说山东话一样张口就来。大山周岁生日那天,仁贵邀宝财两口子来家喝周岁酒,翠花在厨房里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做了满满一桌菜,翠花把菜摆上炕桌后,就抱着大山进了小屋。仁贵和宝财两口子喝着小酒就着菜,一路吃喝起来。酒过三巡,仁贵喝得有些大了,他借酒浇愁,口吐真言:
  大哥,看我大嫂,能说会道又会干家务活,我真羡慕你啊。再瞧我那位,简直就是个窝囊废,家里来人也不知道招呼,酒也不会敬,话也不会说,就知道躲一边儿,他奶奶的,活脱个木头。
  咱弟熄温柔贤惠,通情达理,又会过日子,今天这菜就整得不错,这不挺好吗。宝财笑着说道。
  好他妈个屁!一点情趣儿都没有,见天也不言语一声,整天哭丧个脸,我见了就烦,气不打一处来。徐芳在一旁推推仁贵的肘,示意他别再说了,仁贵拿起筷子往宝财和徐芳碗里夹了几块肉,举起酒杯:好好好,大哥大嫂,吃菜吃菜,别听我瞎咧咧。
  宝财两口子吃完饭要走,翠花抱着大山急忙从小屋出来,翠花挽留他俩:大哥大嫂,再坐会儿吧。徐芳说:不了,你忙活了半天还没吃饭,孩子们也都饿了。大山真乖,看小模样长的,清清秀秀的像她妈。翠花,有空带孩子上家来玩儿,俺在家也闷得慌。
  送走他俩后,翠花招呼玉兰和春兰上炕吃饭,姐妹俩都饿坏了,扑到桌前就狼吞虎咽起来,盘里剩下的菜都被姐妹俩抢着吃光了,翠花只喝了口稀饭,她把桌上的杯盘碗盏捡去厨房涮了,刚要拿起条帚扫扔满一地的烟头时,仁贵一脚就把翠花揣到了地上,他破口大骂:操你个奶奶的,家里来客你像个狗熊样躲起来,不上台面,咋不出来给客人敬杯酒呢,不会咋的,还要我教?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嘴里骂着就一下骑到翠花身上,拳头猛捶翠花的眼睛和鼻子,翠花顿时血流满面。孩子们吓得哇哇大哭,玉兰跑过来大声哭着喊:爸,快别打我妈了。被仁贵一脚踢倒在地,他像条疯狗一样,一把扯开翠花的上衣,对着翠花的胸部一阵乱咬,翠花疼得哎呀妈呀大喊救命,她不顾一切地向仁贵脸上抓去,仁贵脸上立刻被挠出了几道血痕,仁贵起身照翠花身上又狠揣了几脚,这才骂骂咧咧地罢手,摔门出去,上张根柱家鬼混去了。
  玉兰春兰跑到翠花身边,围着母亲嚎啕大哭,大山躺在炕上也是哇哇叫换。翠花脸上身上到处鲜血淋漓,眼睛被打得封了侯,乌黑青肿。翠花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擦洗了一下脸上和身上的伤口。此时的翠花已是万念俱灰,她把大山和春兰哄睡之后,对6岁的玉兰说:
  玉兰,妈要出趟远门,等弟弟妹妹醒来后,你照顾一下他们俩。
  玉兰懂事地点了点头,用小手摸了一下翠花被打肿的眼睛问:
  妈,疼吗?
  不疼,过几天就好了。翠花一边流泪,一边用呆滞无神的目光看着玉兰,摸了摸玉兰的头,然后她凄凄惶惶地走出门,向小镇南边的一个大水泡子走去。此时正是北方的夏天,天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晚风习习,田间阵阵蛙鸣,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翠花沿着通往大水泡子的小土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身后十几步远有个小黑影也跟着她一起移动。翠花走到南大水泡子的土坝上,浑身无力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翠花两手抱着头又痛哭起来,她暗自寻思:刘仁贵把俺逼得走投无路,自己临死也没能和翠珍见上一面,父母也看不到了,三个孩子也没人照料了,俺把刘仁贵千刀万剐也不解恨,等俺到了阴曹地府再找他算帐。翠花抹了一把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正当她要纵身往大水泡子里跳的时候,玉兰出现在她面前,拼命扯住她的衣襟,大声哭喊着:妈,你不能死啊!翠花看到玉兰,肝肠寸断,她把玉兰紧紧抱在了怀里,娘俩在黑呼呼的大水泡子边整整哭了半个多小时,身边飞舞的小咬们死命地叮咬着她俩,翠花怕它们把女儿咬坏,打消了自杀的念头,领着玉兰一路哭着回了家。是玉兰把翠花从死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原来玉兰见翠花出门后,懂事的她就一直悄悄地跟着,在翠花要跳河的一刹那,及时出现了。
  直到第三天晚上,在张家赌了两天两夜的仁贵,才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吐了一地混合着酒气的脏物,仁贵把身上的钱又给输了个精光,买玉米面的钱都没了。家里断粮揭不开锅,孩子们饿得病病秧秧的,瘦得皮包骨头。翠花只好去镇上一家豆腐店要了点豆腐渣,再从菜市场拣了些烂菜帮子回来,把豆腐渣和烂菜帮子放一起炖熟了和孩子们一块吃,一连吃了半拉月,翠花和孩子们开始反胃,浑身浮肿。翠珍回来看望翠花和孩子们,看到这惨样,气得大骂仁贵:操他妈的,还是个人吗?他不得好死!死了也会叫狗给吃了。翠珍赶紧张罗着把她们娘四个一块儿送进了医院,连着打了几天葡萄糖吊瓶,翠花和孩子们身上的浮肿才消失,翠珍走前给翠花留下了买米面的钱。
  九hr转眼新春佳节快到了,团结镇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集市和商店也热闹了起来。仁贵的弟弟仁富千里迢迢从山东赶到东北,看望好几年没见面的哥哥和嫂子。
  仁富比仁贵小两岁,身高1米7,比仁贵矮一头,他长年喜欢留个板寸头,长得比仁贵白净,也文雅一些。仁富的到来给刘家增添了一点欢乐的气息,仁富爱说爱笑,他特别喜欢大山,有空就抱着大山屋里屋外转悠玩。自从仁富来了以后,仁贵对翠花不敢再随便打骂,因为仁富每次听到仁贵骂翠花,他都要上前劝阻,并严厉指责仁贵不该骂翠花,他曾不止一次对仁贵说:嫂子在家辛辛苦苦照料3个孩子,一天还要做三顿饭,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啊。仁富还总批评哥哥不务正业,在外吃喝嫖赌不顾家,哥俩也渐渐产生了龃龉。
  仁富不想回山东,一天吃过晚饭后,他对仁贵说:
  哥,俺不打算回老家,你帮俺在这找个活干吧,等俺有了工作就搬出去住。
  你不回去也好,这样咱俩在东北还有个照应,免得我一人在这孤零零的,明天俺就托人帮你找活干。仁贵豪爽地一口答应,其实他是有点烦他这个弟弟,嫌他总在家碍事,还常常说道他,趁早把他给支走算了。
  第二天晚上,仁贵手里拎着两瓶白酒和一块猪肉,进屋就对仁富说:
  兄弟,俺帮你找到个工作,在附近一家铁匠铺做铁匠,你乐不乐意干?
  只要有活干,俺就乐意。仁富赶紧回答。
  那好,明天你就去,我都跟人说好了。今晚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翠花炖了一碗红烧肉,还炒了一盘青椒、一盘土豆丝,还有一大碗大白菜炖豆腐。仁贵和仁富哥俩盘腿坐在炕桌旁,喝起了小酒。仁贵说:
  兄弟,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快30了吧,该娶个老婆了。俺看张根柱的妹子张菊霞长得还不错,她比你小5岁,哪天你俩见个面。你要是中意的话,我去跟她哥说合说合。
  哥,俺听你的,你叫俺娶谁,俺就娶谁。不过,哥,俺也要劝你一句,等我走后,你对翠花嫂子和孩子们可要好点,别老发脾气,也少喝点酒。哥俩边喝边聊,一直聊到了夜深。
  第二天仁富就高高兴兴地去铁匠铺当了个小铁匠,星期天仁贵带他去了张根柱家。张菊霞那天穿的是件蓝布对襟棉袄和深灰色的裤子,脚蹬一双黑色条绒棉鞋,1米6的身高,梳着两根齐肩的辫子。瓜子脸,大眼睛,单眼皮,长得文静清秀。仁富一眼就相中了她。菊霞见仁富身材墩实,人又白净,对他也是一片好感。张根柱对仁贵说:
  刘老弟,俺把妹子就交给你家了,以后她有做的不地道的地方,还请你们哥俩多多担待。俺只有这么一个妹妹,爹妈死得早,俺兄妹从小都是奶奶给带大的,前年俺奶奶过世了,菊霞就从山东投奔俺来了。俺妹子也是个苦命人,今天俺把她托付给你弟,俺也就放心了。改天你挑个吉日,接菊霞过门吧。
  放心吧,张大哥,从今往后,菊霞既是俺弟媳,也是俺妹子。俺弟脾气比俺好,又有铁匠手艺,俺看菊霞也是个勤快人,以后他们小两口的日子一准过得红火。仁贵深深吸了一口手里的大旱烟,吐出浓浓的烟雾。
  张根柱让她老婆去做饭,他老婆郑秀枝是个小矬个,才1米5多点高,小身板瘦瘦的,皮肤发黄,脸上长满了雀斑,走路还有点儿跛足。仁贵前几次来都没见着她,只见过菊霞。听张根柱说是被他打回娘家去了,那会儿三个孩子也都带回去了。三个孩子一个8岁,一个6岁,一个4岁,都是女孩。张根柱恨他老婆肚子不争气,一撇腿连生了3个丫头片子。张根柱经常动手打她,她老婆一挨打就带着孩子逃回娘家。郑秀枝的娘家在北望村,离张根柱所在的裕民村相距有20公里,秀枝在家是老大,下有5个妹妹和1个弟弟,爹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秀枝小时候患过小儿麻痹症,留下了跛足,她长得难看又是残疾,只好嫁给了大她15岁的张根柱。张根柱虽然人高马大,但却又穷又懒还好赌,附近的姑娘都不愿嫁给他,张根柱直到40岁才娶了郑秀枝做老婆。
  张根柱一直很嫌弃秀枝,对她经常是拳脚相加,他不干农活,整天偷鸡摸狗,靠赌博过日子,在裕民村的口碑很坏,整个就是个二流子。张家只一间破泥草房,家徒四壁。炕上就铺了张又黑又脏的破草席子,墙旮旯里堆着两床破烂棉被。仨孩子穿着补丁落补丁的破黑棉袄,脚上的黑棉乌拉鞋都顶露出脚趾头了,黑棉袄袖头沾满了鼻涕,把个袖头蹭得是又黑又亮,六双小手都生满了冬疮,一个个冻得是鼻涕拉瞎的。破泥草房四处漏风,窗户上还掉了两块玻璃,用黄牛皮纸糊着,风一吹噗噗直响。墙壁上挂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地上堆着的十几颗大白菜和土豆都上了冻。家里唯一的家具就是一破炕桌和俩木凳子,其中的一只还还缺了条腿。
  仁贵每次来张家都是自掏腰包买菜买酒,所以他一听张根柱喊留饭就急忙摆摆手说:不了,俺还有事,先回去了,日子定下立马就告诉你。俺家去后要给仁富置备些家具,也准备一下,好把菊霞妹子早日娶过来。张根柱再三挽留,哥俩还是告辞了。
  裕民村离团结镇有八里地,仁贵哥俩踩着地上厚厚的积雪匆匆往回走,村子外边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上面覆盖着一层皑皑的白雪,四周静悄悄的,从空旷的田野上刮过来的西北风,嗖嗖地直往脖梗子里钻,仁贵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把黑棉大衣上的毛领子竖了起来,把狗皮帽子往下压了压。他对仁富说:马上快过年了,我寻思等过完年,你再搬出去,租个房子,打几样家具,把菊霞接过来。仁富嗯哪一声,操着袖闷头往前走。仁贵打量了一眼仁富,又问:
  你出来时,咱爹身体咋样?小弟小妹咋样?(仁贵继母张宜静给刘富鑫又生了一男一女)
  咱爹身体不太好,早晨起来总是咳嗽,吃了老些多药也不管用,烟抽得越来越凶,医生让他戒烟,他不听。小弟已经12了,小妹也快10岁了,都长高了。仁富一边回答,一边抬脚把雪地上的一个已经发硬的马粪蛋子踢出老远。
  仁贵叹了一口气,他有九年没看到父亲刘富鑫了,自从他打了继母张宜静那一耳光后,他就再没回过家,但他内心里还是很想念刘富鑫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爹啊。仁贵是个犟种性格,他是不会给继母张宜静道歉的,同时他也恨父亲给自己安排的婚姻。
  不知不觉,他俩已经走到了团结镇街中心,仁贵说:咱俩去小饭馆吃个饭吧,好好喝一杯。
  省点钱吧,咱买点菜回家吃吧,嫂子和孩子都饿着呢。仁富说着就向菜市场走去,他刚掏钱要买,仁贵急忙抢着把钱给付了。仁贵买了二斤肉和一大捆芹菜,他对仁富说:回家让你嫂子给你包顿芹菜馅饺子吃。
  年三十那天,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仁贵单位放了五天假,他去集市买了些年画、对联和鞭炮。单位里头几天分了一袋面、十斤豆油、五斤肉和三斤带鱼,翠花在厨房里忙了一下午准备年夜饭。仁贵把年画贴在了火墙上面,又把红春联贴在了大门两边,还在大屋和小屋的门上贴上了两个倒过来的大福字,家里顿时有了节日的喜庆气氛。仁贵把胡子刮了,给玉兰、春兰和大山每人都买了一套新衣服,也给翠花买了件灰布平领外套。
  晚上五点准时开饭,翠花把热气腾腾的白菜馅水饺和红烧带鱼端上了炕桌。仁贵领着孩子跑到门外,点燃了200响的小挂鞭,劈里啪啦的炸响声中,仁贵鹾着牙缝恨恨地说:崩崩穷气和霉气,来年手气好点,把输掉的钱都他奶奶的给我赢回来。放完鞭炮,仁贵和孩子们一块进屋,招呼仁富和翠花一起上炕,全家人围坐在炕桌旁,乐乐呵呵地吃着饺子唠着磕。吃完年夜饭,仁贵来了兴致,他拿起一把二胡自拉自唱,把个二郎腿翘得高高的。
  仁贵不发脾气时,脸上堆满了笑容,他性格外向,爱说爱笑,吹拉弹唱样样都会。他是文艺骨干,粮库成立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时,他被任命为队长。仁贵时常带宣传队下乡演出,他在台上不但能为别人伴奏,还能说山东快书《赔茶壶》。平时在粮库也很有人缘,是个热心肠,爱帮助人,干工作也是认真卖力,深得领导的赏识和抬举,完全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一回到家,立马就换了一幅嘴脸,狰狞恐怖。
  仁贵自拉自唱了半个多小时,他把二胡递给仁富,仁富也会摆弄两下,他拉起了《东北大秧歌》的曲调,仁贵合着拍子前后左右地扭了起来,玉兰和春兰也跟着蹦蹦跳跳,大山小巴掌拍得山响,翠花纳着鞋底,心里乐呵呵的,这是她在刘家过的最愉快的一个春节。
  十hr正月十五一过,仁富在铁匠铺附近租了间小屋,花钱让木匠做了一对箱子,两个凳子和一个饭桌,三月八日那天把菊霞娶过了门。婚后,夫妻俩很是恩爱。
  第二年春天,菊霞生下个女孩,取名银环。
  小银环长得非常漂亮可爱,一对大黑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笑露出两个大酒窝,白白胖胖,很招人喜欢,谁见了都想抱抱她,亲亲她。银环特别爱笑,几乎不会哭,也不认生,谁一逗她就嘎嘎笑个不停,等银环两岁半的时候,仁富才发现这孩子有些不对劲,没人逗她,自己个儿也会不停地傻笑,抱到医院一查,说是银环患有痴呆遗忘症,是个弱智,而且还是胎里带来的,先天性的根本无法医治,仁富和菊霞一听,如同当头被浇了一瓢凉水。
  过了一年,菊霞又生了个女儿,取名叫银玲。仁富希望二闺女聪明伶俐,是个正常孩子,银玲果然没让仁富失望,一岁不到,爸爸妈妈就喊得口齿清楚,两岁就能数10个阿拉伯数字,三岁能背十几首唐诗。银铃七岁不到时,仁富就送她进学校念书,成绩非常好,仁富十分宠爱她,视她为掌上明珠。后来银玲高中毕业,顺利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被分到县城中学当了老师。
  大练钢铁那会儿,仁富的小铁匠炉生意很红火,团结镇只有这一家铁匠铺,仁富的铁匠手艺远近闻名,找他做铁匠活的人总是络绎不绝。当时东风林业局红旗所缺一名铁匠,红旗所高薪把仁富调了过去。
  红旗所离团结镇60公里,不通火车,只靠汽车运输,属于山区林业局,全是盘山公路。仁富全家迁到红旗所定居。红旗所只有30多户人家,周围群山环抱,盛夏时节,满山遍野的野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金秋时节,一簇簇的山榛子坠满枝头。山丁子、山葡萄、山松树籽满山皆是。
  香兰的少年有一半的时光是在仁富家度过的,仁富为了减轻仁贵的负担,把春兰和大山的户口一起迁到了红旗所,大山和春兰在红旗小学读书。每逢暑假,大山和春兰会带香兰一起去山上采木耳和山野菜。渴了,跑到溪水边,喝几口山泉水。饿了,啃几口随身带来的玉米面窝头。累了,躺在青草地上唱一会歌。
  香兰最喜欢和大山呆在一起,大山肚里的故事多,香兰特喜欢听大山讲故事,大山讲故事惟妙惟肖,生动有趣,常常逗得香兰捧腹大笑,和大山待在一起很开心。
  香兰从小喜欢住在仁富家里,每天不但能吃上可口的饭菜,还能喝上蜂蜜水。仁富非常勤劳能干,在自家的菜园里养了5箱蜜蜂,这5箱蜜蜂酿造出来的蜂蜜,不但可以供仁富全家人喝,还可以送给亲朋好友喝。仁富菜园里种的青菜,一夏天都吃不完。仁富把豆角,茄子,土豆,包米和辣椒装在大麻袋里,下山送给仁贵家。冬天的时候,仁富会给仁贵送些山鸡,野猪,狍子肉,让仁贵和翠花改善一下生活。
  仁富搬到红旗所后,不断的接济仁贵,一年四季的烧柴都是仁富成汽车往下拉。大山,春兰初中毕业,都成了一名红旗所的植树工人。每个寒暑假香兰都到仁富家玩几天。
  十一hr玉兰1970年春天和王志和结婚。
  当时刘仁贵去鹤岗粮食局开会,回家得知玉兰结婚的消息,气得暴跳如雷,当晚赶到玉兰家,一把揪住王志和的头发,照着王志和的脸猛打了几拳,王志和被打得鼻青脸肿,血流满面。玉兰上前劝说了几句,仁贵又打了玉兰两个大耳光,才气势汹汹地摔门而去。
  玉兰打来一盆凉水,帮王志和擦去了脸上的血。王志和站在屋地中间,破口大骂仁富:老杂种,不得好死,出门让车撞死。王志和跟刘仁贵从此结下了深仇大恨,他把满腔的怒火都冲玉兰身上发去,玉兰和王志和从此战火不断,两天一吵三天一打。
  玉兰和王志和结婚后,把家安在了河发村,村里只有二十几户村民,家家都是泥草屋,两趟泥草房,村周围都是老杨树,在村中间的一棵老歪脖杨树上,挂着一口锈迹斑斑的铜钟,夏天凌晨3点钟,铜钟就会发出当当的响声,钟声一响,玉兰赶紧起床,拿上锄头带着10几名妇女下地除草去了。
  玉兰是河发村的妇女主任,每天都要带领村上妇女下地干农活,回家还要洗衣做饭,喂猪喂狗喂鸡鸭。王志和整天游手好闲,走东家串西家,专门寻找有点姿色的妇女调情。
  一天,玉兰又带领村上妇女下地锄草去了,快到中午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暴雨,玉兰临时收工回家,刚一推开房门,看见王志和与邻居牛二的媳妇高凤芸赤身裸体粘在一起,王志和骑在高风芸身上正猛烈抽动,他全神贯注的陶醉在纵欲的刺激里,连玉兰进屋都没有察觉出来。玉兰气得大骂了一声:我操你奶奶的王志和,今天我非打死你们两个狗男女。说着操起条帚向王志和的头部打去。
  王志和吓得从高风芸的肚子上急忙爬起来,赶紧穿衣服,后背和前胸挨了几条帚。王志和被打得恼羞成怒,光着屁股和玉兰厮打在一起。
  王志和一把揪住玉兰的头发往土炕上撞,用脚狠劲踹玉兰的后背,玉兰照着王志和的左侧大腿狠劲咬了一口,连肉带血一块咬了下来。王志和疼得妈呀一声大叫,松开了揪玉兰头发的右手,一屁股跌坐在炕上。高凤芸趁玉兰和王志和撕打在一起的时候,惊慌地披上衣服,逃跑回家。
  就在她惊魂未定的时候,玉兰披头散发冲到她家,口里一边骂臭婊子,你竟敢偷我家男人,一边上前给了高凤芸两个大耳光。正赶上牛二从外面回来,牛二一听玉兰骂脏话,心里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上前劝玉兰消消气,回身一脚把高凤芸踹了个仰八叉,又顺手拿起地上的铁炉勾,照高凤芸身上一阵猛打,高凤芸疼得爹一声妈一声惨叫不止。
  玉兰看到牛二打了高凤芸,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才转身回家。
  回家一看,屋里空空荡荡,两道门大敞着,两只老母鸡飞到炕上拉了几泡鸡屎,老母猪也顶开圈门跑到屋里地上撒了一大泡尿,地上也拱开一个大坑。玉兰气得一边骂王志和一边打扫房间,中午饭也没吃,便合衣躺在冰凉的土炕上,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后院的杨大埋汰老婆外号孙快嘴推门进来,她一屁股坐在炕沿边上,神色惊慌的连声说:玉兰,不好了,不好了,高凤芸跳西边大河自杀了,尸体刚被打捞上来,牛二已经吓傻了,呆坐在他老婆身边,两眼直楞楞的,你快到西边大河看看吧。
  玉兰跟着孙快嘴一路小跑来到西大河边上,只见围观了十多个村民,玉兰上前一看,高凤芸身穿她嫁给牛二那天时穿的一件粉色的确良半截袖上衣,下身穿了一条蓝色的确良裤子,脚上穿了一双黑色拉带布鞋。齐耳的黑发遮盖了半边左脸,高凤芸25岁,两年前嫁给了牛二,她是河发村妇女当中,比较有几分姿色的妇女,牛二对她很疼爱,不让她下地干农活。
  高凤芸外表看上去本份老实,从不多言多语,人际关系也很好,暗地里跟王志和勾搭成奸已经半年,这次被牛二打了,又没脸面对仅一墙之隔的玉兰,所以投河自杀了。牛二经不起这意外的打击,一下疯了。玉兰没有想到高凤芸会自杀,心里感到很内疚,她让两个身强力壮的男村民把高凤芸的尸体抬到牛二家里,又吩咐李木匠给高凤芸做了一口棺材,又让人去通知高凤芸的娘家人。
  七天后,王志和回到家里,听说高凤芸投河自杀的消息,他意识到这次闯下了大祸,一下子吓蔫了,他害怕高凤芸的娘家人知道事情的原委后找他算总帐,又怕玉兰把事情张扬出去。晚上玉兰收工回家,王志和赶紧给玉兰陪笑脸,并指天发誓,再也不敢乱搞男女关系了,让玉兰这次原谅他。狗改不了吃屎,玉兰丢下这句话,到厨房里烧饭去了。
  王志和安分守己了半年多,发现玉兰并没有把他和高凤芸的事张扬出去,高凤芸的娘家人也没找他的麻烦,只是牛二疯得越来越厉害了,疯得已经没有羞耻,经常裸着身子满村乱跑,见到女人上前就抱,吓得村上妇女见他都躲着走。王志和每次见到牛二光着身子在村上乱跑,他会把牛二送回家里,帮牛二穿上衣服,村民都夸王志和心肠好。
  高凤芸死后的第二年冬天,牛二光着身子跑出家门,冻死在村东边的杨树林里,被村民杨旺发现时,牛二的尸体被野狗咬坏了好几处。村上老支书刘发亮号召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村民,把牛二的尸体安葬在高凤芸的墓地旁。
  牛二死的同年冬天,玉兰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王凤娇。第三年的春天,又生下一个儿子取名王宪兵。王志和有了一双儿女,高兴得合不拢嘴。夏天的时候,他经常怀里抱着儿子,手上领着女儿满村转。王志和有了孩子后,生活作风多少收敛了一些,但还是游手好闲,不干农活,不做家务,里里外外都是玉兰一个人干,他和玉兰吵架也是家常便饭。
  十二hr1979年,知青大批回城的时候,王志和返回鹤岗矿务局,成了一名煤矿工人。
  玉兰和王志和在河发村生活了9年,在这9年当中,香兰每年都要去玉兰家呆几天,帮着玉兰照顾凤娇和宪兵。河发村离团结镇只有5里路,是一条很宽的沙石马路,马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庄稼,春天的时候,绿油油的麦苗绿浪翻滚,马路两边的小河沟里流着潺潺的溪水。盛夏时节,大片的玉米长到半人多高,像绿色的青纱帐。金秋时节,满眼金黄,大豆,玉米,高粱沉甸甸的坠满枝头。冬天到来的时候,原野披上了洁白的盛装。
  香兰对这条沙石马路太熟悉了,她童年和少年的一半时光,是沿着这条马路度过的,这条马路是唯一一条通向玉兰和仁富家的马路。上玉兰家徒步半个多小时就可以到了,去仁富家要乘拉木材的大汽车,沿途经过永发村,裕德村、振兴公社和马场,才能到红旗所。
  在马场到红旗所的中间地段,有一个很陡的大下坡子,每年冬天,马路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雪,汽车开到这个大下坡子都要发生一场车祸。有一年冬天,香兰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当时香兰乘第二辆运输木材的汽车去仁富家,前面那辆汽车下坡时一下子冲到了马路边的大深沟里,驾驶座里3个人当场死亡。从那以后,香兰不敢冬天去仁富家,每年夏天去玩几天。
  玉兰在河发村住时,家里有一条黑色的猎犬狗,是王志和去鹤岗他叔叔家玩时,从他叔叔邻居家偷来的。王志和用一个馒头沾酒,让狗吃下去,把狗灌醉了,装在麻袋里偷了回家,这条狗是一条正宗的军犬狗,非常通人性,名叫黑盖,它认识玉兰家的鸡、鸭、鹅、猪,只要外人家的鸡、鸭、鹅、猪一进玉兰家的院里,黑盖立刻就扑上去把它们统统赶跑。喂它吃东西,它吃不完会把东西藏起来,下次找出来再吃。它有时嘴馋,偷吃了玉兰家里偶而买的一块肉,它知道玉兰回家要打它,它一见玉兰,一双前腿立刻跪在地上,嘴里发出哀求声,眼泪扑漱漱的流满颊,玉兰一看,心肠软下来,不舍得打它了。
  香兰每次去玉兰家,黑盖离老远就跑过来迎接香兰,双腿直立起来扑到香兰怀里,用舌头舔香兰的脸,头往香兰的怀里直拱耍娇。黑盖一身纯一色的黑毛,油光铮亮,有一米三高,长得英俊威武,人见人喜欢,王志和和玉兰把黑盖视为儿子一样看待,王志和一有时间,牵着黑盖到朋友家到处显派炫耀。
  1975年的夏天,王志和吃过早餐,又牵着黑盖出了家门,他没有告诉玉兰去哪里,只说出去转转,王志和一出家门,向团结镇火车站走去,他想乘火车去峻德看望过去的老相好王秀花,他身上没钱起火车票,只好乘上一辆拉煤的火车,当火车开到离峻德2公里的时候,火车开始鸣笛,黑盖受到惊吓,从火车上一下跳了下去,跑掉了,王志和不敢跳火车,等到火车开到峻德车站停下时,王志和下车赶紧寻找黑盖,黑盖早已无影无踪。王志和丢了黑盖,没有心情去看王秀花,垂头丧气徒步回到家里,被玉兰一顿臭骂,玉兰骑上自行车,沿着铁路又找了一个来回,还是没有找到黑盖,玉兰伤心的哭了好几天。香兰听到黑盖丢失的消息,心里也难过了好几天。黑盖从此消失了,玉兰和香兰在一起时经常会提起黑盖,玉兰又先后养过几条狗,但没一条狗能超过黑盖。
  王志和返回鹤岗煤矿后,把家安在了北大岭文革村,文革村有50多户人家,与王志和住邻居的也是一个下井工人,名叫言文广,言文广有一个19岁的女儿,名叫言小红,小红身高只有一米五,罗圈腿,三角眼,小红平时总去王志和家找凤娇玩,一来二去,竟和王志和勾搭上了,王志和是一个情场老手,对付小红可谓是轻而易举。
  一天,小红又到王志和家找凤娇,凤娇没在家,玉兰也到矿上上班去了,只有王志和一人在家,小红刚要转身走,王志和笑着挽留小红,并拿来一个苹果递给小红,小红伸手接苹果,王志和趁机捏了小红的手一下,小红的脸突然涨红了,没有出声,王志和的胆子立刻大了起来。王志和又伸手摸小红的乳房,小红的心激烈的狂跳,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王志和看时机成熟,把小红的裙子和内裤一起扒下,王志和急忙把门拴插上,把小红一下抱在怀里,把小红的双腿叉开,对准小红的阴部用力插入进去,小红一开始喊疼,王志和抱着小红的屁股轻轻的抽动,小红渐渐有了快感,情不自禁的呻吟起来,王志和抽动的速度开始加快,小红的呻吟声越来越大,阴部的水流了王志和满手,王志和知道小红快来高潮了,又用力猛干了两下,小红高叫了一声,开始浑身颤动,王志和也来了高潮,一下射精,他怕小红怀孕,把精子射到了小红的肚皮上。王志和提上裤子,拿来手纸把小红肚皮上的精子擦掉。
  小红从王志和这里尝到了做爱的乐趣,开始主动找王志和做爱。王志和没有花一分钱,就把小红搞到手,王志和觉得占了大便宜。一开始王志和还暗地里跟小红搞,怕玉兰知道跟他吵闹,时间一长,王志和的胆子变得大了起来,小红跟王志和眉来眼去,玉兰早就有所察觉,玉兰因为凤娇已经大了,把事情张扬出去对女儿对自己脸上无光,况且王志和每月的工资一分不少拿回家,全部交给他,王志和不搭小红钱,玉兰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
  王志和自然心领神会,在玉兰面前再也无所顾忌了。
  王志和虽然其貌不扬,但床上功夫比较过硬,他能把女人搞得舒舒服服,玉兰虽然跟他打了20多年的仗,但始终没有离婚,原因就是王志和每次跟她上床做爱,都能把她干舒服。玉兰每次跟王志和打架,都是因为王志和在外乱搞女人。
  春兰知道后总是劝玉兰跟王志和离婚,玉兰总是欲言又止。春兰对玉兰说:姐夫长得又老又难看,有什么好留恋的。玉兰被春兰问急了,只好说出了不愿离婚的原因。玉兰对春兰说:王志和的家伙又粗又长还很硬,一夜都不会软,不让他射精他就不射,玩起来很舒服。
  春兰听得心里直痒痒,她很想尝一尝王志和的家伙。春兰到玉兰家串门,半夜里起来在厨房马桶里撒尿,王志和也跟了出来,春兰把短裤提了一半,王志和扑上前把家伙一下顶了进去,俩人站在厨房地上就干了起来,王志和的家伙确实很大很硬,把春兰的阴部全部插满,春兰好受的轻轻哼起来,王志和捧着春兰的屁股使劲抽动,只抽动了三十几下,春兰就来了高潮,两人的嘴紧紧咬在一起。
  春兰跟王志和轻轻回到房间里,发现玉兰睡得沉沉的,俩人在炕上又干了起来。
  王志和骑到春兰身上,把枕头垫在春兰的屁股下面,春兰的阴部全都裸露出来,王志和用舌尖开始轻轻舔春兰的阴部敏感地带,春兰浑身开始不停的颤抖,浑身过电一样奇痒难耐,阴蒂开始流出亮晶晶的液体,王志和吸吮着咽下一大口液体,春兰这时就跟发疯一样,一把握住王志和的硬家伙往里插,王志和双臂支撑在炕上,用力上下抽动,啪啪的响声把玉兰惊醒了。
  玉兰没有马上睁开眼睛,她偷偷听着,玉兰觉得很刺激,比自己跟王志和玩还刺激,听着听着不觉下身流出了潮水。春兰跟王志和玩得正起兴,一点没察觉玉兰在装睡,俩人翻云覆雨的上下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俩人一声大叫同时达到高潮。春兰连出了两次,累得筋疲力尽,很快睡着了。
  玉兰假装刚醒,她钻进王志和的被窝,王志和伸手抚摸玉兰的下身,发现玉兰下身湿润了一大片,王志和讨好的赶紧亲吻玉兰的嘴和乳房,半个小时后,王志和又硬了起来,他让玉兰骑到他身上玩,玉兰欲火燃烧,在王志和身上疯狂起来,噼噼叭叭的响声把春兰也震醒了,春兰又浑身痒,她伸手偷偷拉王志和的手,王志和吓得不敢动,也不敢出声,玉兰知道春兰醒了在装睡,她故意在王志和身上多玩一会不肯下来,王志和跟春兰急得抓耳挠腮,一夜没睡。
  从那以后,春兰再也不劝玉兰和王志和离婚了。
  十三hr1977年,春兰嫁给了红旗所的李明。
  李明是一名司机,身高一米八,刀条脸,大鼻子,当时春兰并没有看上李明,李明手拿菜刀逼着春兰嫁给他。结婚后,李明发现春兰不是处女,开始嫌弃春兰,李明回家什么事都不做,吃完饭就跑到隔壁杨寡妇家玩麻将,很快就跟杨寡妇开始通奸,经常以出车为名整夜睡在杨寡妇家。
  有一次被春兰当场捉到被窝里,李明回家后把春兰一顿打,说她多管闲事,春兰打不过她,心里窝了一肚子气,春兰下山到玉兰家住了几天,春兰把一肚子苦水向玉兰倾吐,玉兰劝她消消气,玉兰白天去矿上工作,王志和趁机就跟春兰搞一把,春兰长期得不到李明的温存,性的饥渴全靠王志和来填补。玉兰很同情春兰,春兰性格比较懦弱,春兰没有勇气跟李明离婚,红旗所是一个很封闭的山沟沟,人们的思想观念很保守,如果离婚会被当地山民瞧不起。
  春兰在玉兰家住了两天,气消了一大半,回到家里,发现圈里养的一头老母猪丢了,春兰山前山后找了大半天,也没有发现老母猪,回家看见李明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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