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游戏一场梦

　　（一）
　　初秋上海浦东机场候机大厅；
　　在熙熙攘攘，迎来送往得人群里；
　　有一个高挑美丽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出，她就是林小可。
　　小可紧紧地盯着通道的入口出，眼神泄露着她复杂的心情，说不出是喜悦、紧张、还是期待。
　　杰是小可的初恋，是小可多年来自认为最深爱的男人，在她的青春时代，杰是个里程碑似的人物。
　　（二）
　　多年前，当还是大三生的小可，第一次在自己打工的酒吧里看见杰的时候，三十岁不到的年纪，超过180的身高，曾经留学英国的经历，不俗的谈吐以及他是香港人的背景等等这些足以吸引女孩子的优点，同样也打动着小可。小可一直不清楚，在诸多的仰慕者中，杰为什么会选中她。她没有向杰探询过这个答案，因为能够和杰交往已经是天赐的礼物了。
　　和杰交往之后，小可知道杰是香港某个大的集团公司派驻在上海的业务主管，分管着华东地区所有的业务。和杰相处以后，小可才发现原来的生活是多么的单调、无趣；小可并不是那种虚荣的女孩子，但是杰丰富的阅历和内涵；完全不同于小可的成长经历、背景；以及他在英国留学时的所见所闻都令小可打开眼界。事实上，象杰这样内外兼修的成熟男人，对小可这样一个单纯，而且又从未踏入过爱河的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来说，是极具杀伤力的；在爱慕的同时，小可更多的是对杰的崇拜和仰视。
　　其实，在他们交往的最初，杰就曾告诉过小可他在香港有一个未婚妻，是一定会与之结婚的对象；而且他们两家父母也都是关系亲密的世交。小可也曾无意中在杰的钱包里见过这个女孩的相片，清秀的五官，文静的气质令小可自叹不如。爱情有的时候是盲目的，知道了这些以后，小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杰的诚意感到欣赏，认为他是个坦白、真诚的的男人；而且对于他在有了这么一个优秀的未婚妻之后，还选择和自己在一起而倍感受宠若惊。
　　在他们交往了一年多以后，杰因为工作的关系要被调回香港。走的那天，杰只让小可去送她（因为杰希望他在上海的最后的回忆是属于小可的），在机场，杰轻轻的搂住小可，温柔地对她说：宝贝（从一开始交往，他就一直这样称呼她），我走了以后一定会想你的，因为你的存在让我特别喜欢上海这个城市，谢谢你让我在这里有这么美好的回忆。再见，宝贝，我会祝福你的。小可是回到家以后才开始哭的（因为她知道杰不喜欢一切令他为难的事），在自己的小屋里，小可哭得很伤心，她在哀悼，哀悼她逝去的爱情，哀悼她的初恋，哀悼她刻骨铭心的爱。
　　（三）
　　几年后，林小可也做了别人的妻子，丈夫非常爱她，把她当女儿一样地宠着，以至于当他们有了自己的儿子以后，丈夫总是笑言自己终于儿女双全了。可能是因为时间的推移，也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婚后的生活，渐渐的，小可也没有那么想念杰了，他已经被小可锁在了内心最深的地方。
　　小可是在三天前接到杰的电话的，这是他们分开后的十年里的第一通电话，也是第一次的联系。嗨，小可，过得好吗？听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小可恍如置生于梦境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尘封的往事又浮上心来。在电话里，杰告诉她三天后会来上海，希望到时可以在机场见到她。
　　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从香港飞往上海的某某航班现在已经抵达本站一阵悦耳的广播声把小可从回忆拉回到现实，原先还是安静的人群又开始涌动起来：来了，来了，在哪儿？大家都在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目标。小可的心也在狂跳，她用双手紧紧地抓着面前的栏杆，来掩饰心中的慌乱。一个，两个，三个不断有人走出来，小可认真的看着每一个人生怕错过。来了！真的来了！那个从小可的心里、记忆里走出来的男人终于出现了。虽然十年的时间多少让他显得有点沧桑，身体也微微有些发福，可是这些却让他更增添了一份成熟男性独有的稳重感。
　　杰也在一堆等待的人群里急切地搜寻着，当他们的目光碰上后，杰一脸兴奋地跑过来，他紧紧地抱了一下小可，就象十年前一样的自然，完全没有距离感。而小可也把之前对杰的的猜想和想象还有准备好的矜持通通忘掉了，十年的距里在杰的拥抱中变短了，短到连他们自己都感觉又象是回到他们相恋的那个时候，每次杰从外地出差回来，小可也是这样来接他的，只不过这一次去的时间长一点而已。十年前的情人在十年后重逢，当彼此的感情尚未褪尽，心中的爱火还没有完全熄灭，等待他们的是天堂还是地狱，这是很难预测的未来。
　　在后来的交流中，小可了解到，十年前杰离开上海回到香港，不久后就和他的未婚妻结婚了，可是不到两年他们就分手了，至于原因，杰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说是因为性格不合。而且经过努力，他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公司，差不多十天前，在一次和上海某公司的业务往来中，对方的代表竟然是小可大学是的好友，所以才会有他们奇迹般的重逢。其实，从再见到杰那一刻起，这些对小可已经不重要，她很清楚地知道她完了，被自己埋葬了十年的感情一下子又回来了，而且于瞬间中迸发出更强烈的火花。
　　杰和小可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应该说那是比十年前更狂热的感情；这熊熊烈火般的爱情一经点燃，便迅速的蔓延着，令人欲罢不能。在他们的眼里，尤其是在小可的眼里，这爱盖过了一切，甚至是她的家庭。
　　事实上，凭心而论，如果没有杰，小可的生活虽然平淡了一点，但是总体还算是幸福的；如果客观的比较丈夫和杰，小可也认为自己的丈夫也是不乏优点的；而且小可的骨子里毕竟是一个传统的女人，随着约会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她越来越不习惯而且也越来越不喜欢于这样的周旋；而且每一次和杰约会后回到家，面对不知情的丈夫和可爱的孩子，那种内疚和自责是骗不自己的；但是，就因为他不是别人，就因为他是杰，是一个在小可的人生中具有特殊意义的男人，才会让小可如吸毒上瘾般的无法自拔。所以在理智与感情，道德与爱情之间，她决定选择忠于自己的爱情；她不敢想象再一次失去杰的日子，为了杰，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为了可以和杰正大光明的生活一起，小可决定告诉杰，她要离开她的丈夫，离开她的家庭，永远地和他厮守在一起。
　　（四）
　　其实，让小可下定决心的还有另外一个因素，那就是：如果说十年前的初恋，对小可来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不敢奢求太多；那么这次的重逢，却让小可固执的以为，杰才是她真正的命中注定，这是老天在给他们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既然杰已经知错离婚了，那么现在是她林小可做决定的时候了。
　　机会出乎意料地很快就来了。那是一个和杰约好的日子，滂沱大雨下了一整天；晚上八点左右，小可梳妆完毕正准备出门，原本还在床上和儿子嬉戏的丈夫抬起头问到：这么大的雨，还要出去吗？：哦，是，是的。因为是几个好久不见的同学，而且是上个星期就约好的，所以，恩，所以。可能是因为心虚，也可能这是第一次面对丈夫的询问，林小可在回答的时候竟然有些结巴。可是粗心的丈夫却没有发现妻子的异样：那你就去吧，记得拿把大点的伞，外面的雨还在下呢。他关切地嘱咐着，说完后又把注意力放回到儿子的身上；望着在床上嬉笑打闹的俩父子，小可的鼻子一阵发酸，她决定真的不能再拖了，今天，就在今天，事情应该有个了结了。
　　小可冒着大雨来到杰下塌的酒店的房间。她径直走到窗边，背对着杰；望着窗外正被大雨拍打和冲洗的街道，她缓缓地却是坚定地说：杰，我想和你说件事。：怎么了，宝贝，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严肃。杰从后面轻轻地搂住小可，温柔地吻着小可的头发。小可转过身，可能是由于紧张、激动，她那双被杰握着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可是那对深深注视着杰的双眸，却因为自己憧憬的梦想即将成为现实而闪闪发亮；她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兴奋，尽可能的用比较平稳地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离婚，和你生活在一起。说完后，林小可满眼期待的望着杰。房间里是一片寂静，虽然只有数十秒的时间，可还是让人感受到了弥漫在空气里的压抑，杰瞪大眼睛看着小可，仿佛不认识她似的：你，你说什么，离婚？你疯啦。杰大声的囔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不，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希望可以和你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小可急切地辩解着，她不明白杰为什么变得如此生气，杰唬着脸：那么，你已经对你先生说了吗？：还没有，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小可答道。听了小可的回答，杰知道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他缓和了一下情绪，揽住小可，又恢复到一贯的温柔：对不起，宝贝，刚才我有点失态了。不过我也是被你的想法吓到了。：可是你不是一直说爱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吗？小可不解地问道。：是的，我是说过，我也是真心这样想的。可是我们不能这么自私，宝贝；这样做对别人的伤害太大了，象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何必去破坏它呢。
　　望着振振有词的杰，小可真的糊涂了。其实，在来的路上，她也曾设想过杰听完她决定后的反应；会欣然接受？会兴奋？会张开双臂欢迎她？或者怕她将来后悔，杰也许会劝她三思？总之，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决定会在杰这儿碰壁，也决对没有想到她设想的答案里偏偏没有现实的这一种；她木然的看着杰那张原本英俊的脸，忽然变得那么遥远和陌生，杰还在那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着，但小可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的心在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沉。
　　（五）
　　那天晚上，小可回到家，可能是淋了雨，也可能是心情所致，她病倒了。在她高烧不退的几天里，总是反复做着同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走进了一个迷宫似的森林，两旁的参天大树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努力的想向外冲，却还是走不出去；每次当她被梦惊醒的时候，总是可以看到丈夫关切的目光和急切得，不知所措的表情；她紧紧地抱着丈夫，就像梦里那个迷路的女孩找到了亲人。
　　丈夫一直没有问过小可，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面对重新回归的小可，他仍是一如既往的爱她、宠她；而杰，在小可病倒的那几天里，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也传过好几条的简讯，可是都没有收到小可的回复；在离开上海的前一天，他用语音留言给小可录了一段话：宝贝，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了，我也不知道应该对你说什么；一想到那天晚上我带给你的伤害和伤心，心就会很痛，我知道所有道歉之类的话对你都是毫无意义的，但是我还是想说真的、真的对不起；也祝福你的将来，希望你的生活可以永远平安、顺利。
　　对于杰的怨恨，是事后和好友的一次聊天以后变的释然的。当她以别人的故事告诉这个朋友，想听听她的意见时，好友在沉思片刻后，对她说：其实，这个男人只是在认真地玩一种名叫爱情的游戏，任何游戏都有它的规则，违反了就玩不下去了。是的，对于小可而言，游戏已经结束，她也该清醒了。
　　2007年5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