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知道（五）（长篇小说）渡口奇缘

　　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晨震迷迷朦朦地笼罩在江面上。刘一柱把渡轮靠近贵州一侧的江岸边，看了看长条椅上躺着鼾声如雷的陈老汉，熄掉柴油发动机，习惯喧嚣的陈老汉一下子被安静惊醒。
　　咋停下来了？陈老汉掀开盖在身上补丁摞补丁的军大衣，翻身下地，打了个哈欠，问道。
　　已经渡完了！刘一柱被哈欠传染。陈老汉揉了揉惺松的睡眼，一跌一拐地朝渡轮甲板上走去，刘一柱担心还在半梦半醒状态的陈老汉掉到江里喂鱼，紧跟着来到甲板上。
　　了不起啊，小兄弟，一夜之间把两岸那么多卡车和甘蔗都渡完了！陈老汉朝刘一柱翅起大拇指，因兴奋而潮红布满折皱的脸庞在朝阳映照下更显得容光焕发。
　　昨天晚上，你说这里将修建大坝！刘一柱问。
　　是啊，公司已经发出通知，咱们这一带将修建大坝，到时候啊，咱们头顶上一百多米都要沉入水底啦！陈老汉习惯早上起床后整两口酒，一边说话一边不知从哪儿变魔术般弄出一碗酒端在手上。
　　兄弟，整一碗不？陈老汉先呡了一口，香甜地咂了咂嘴，用衣袖揩了揩刚咬过的酒碗边沿，递给刘一柱。
　　陈师傅，我早上从不喝酒。刘一柱双手作揖示意了一下。陈老汉把酒碗缩了回去。
　　兄弟，酒是好东西啊！可别看它象清水一样，里面文章多着呢。看着象水，喝着是火，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有这种特性，没有，只有酒，能让你忘记世间的一切烦恼，还能当粮食充饥。我可以三天不吃饭，但不能一顿没有酒。陈老汉一边喝酒一边和刘一柱摆龙门阵。
　　那可不行哦，陈师傅，饭还是要吃的，酒喝多了伤身体。刘一柱笑着说。
　　兄弟，这个你就不大明白了，熟话说你不经历过别人苦就莫劝别人善，我也知道，酒喂多了人容易迷糊，可是这么多年，如果没有酒，我又怎么能撑过痛苦的每一天啊！陈老汉说在伤心处难免又老泪纵横。刘一柱不明就里，又不敢再问。
　　爹，刘司机，吃早饭了！正在这时，一串银铃般的女孩的声音从岸上飘来。刘一柱沿着声音方向望去，只见薄雾中一个窈窕的身影在蠕动着，从穿着打扮猜出那是陈香无疑。
　　只见陈香身着布衣少女民族服从晨雾深处朝渡轮走来，窈窕的步伐，苗条的身材，微微隆起的双胸以及布满笑靥的桃花般的脸，恰似仙女下凡，人还未道，声已先闻。
　　刘一柱没想到才见过几眼的陈香打扮起来这么漂亮，象己经熟透了的桃子。喉咙不禁上下抽动了起来。
　　爹，叫你们吃早饭了，没听见吗？陈香娇滴滴地用手拍了拍陈老汉的肩膀，嗔怪着说。
　　我已喝了早酒，不吃了，你叫上小刘兄弟去吃吧！陈老汉从衣兜里摸出旱烟袋，一边裹叶子烟一边说。
　　刘师傅，那你和我去吃吧。陈香抬头看着刘一柱
　　晶莹剔透的眼睛纯净得可以从中窥视这个朴实无华又活泼天真的农村布衣少女的内心。
　　刘一柱略一迟疑，但又经不住那双充满诱惑的双眼的邀请，象昨天晚上陈老汉船甲板下那一坛坛极具诱惑的酒。陈香的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刘一柱象吃了迷魂药般紧随陈香，来到岸上的陈香和陈老汉的住所。
　　从小到大，刘一柱除了自己的母亲外，还没有与第二个女人走得这么近。
　　陈香刚刚浆洗的布衣服装仍散发着皂角的芬芳，和着纯真少女特有的香味真扑刘一柱的鼻孔。刘一柱尽情呼吸着他人生以来第一次闻到这么好闻的味道。象八月桂花的气息，却没那么浓烈，更多的是优雅；象梨花般清纯，但又稍许厚重和丰满；象稻花的清香，又似乎夹杂着母亲乳汁的滋味。这香味说不清，道不明，却深深烙印在刘一柱的脑海之中，直到耄耋之年，仍无法忘记。
　　刘一柱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是属狗的吗？陈香蓦然回首，朝刘一柱嫣然一笑，调皮地说道。
　　我，我一一刘一柱一下子满脸通红，支吾着不知如何是好，骨头象散了架般无力支撑自己的身躯。
　　刘师傅，快趁热吃吧，昨天晚上你们熬了一晚上，我特意煮了鸡蛋面给你们补补身子。陈香端上一大碗还冒着热气，上面盖着煎鸡蛋，几颗青翠的葱花点缀在煎鸡蛋上面，满满的一海碗面条。
　　熬了一夜，刘一柱也饿了，看着陈香热腾腾香气逼人的鸡蛋面，霹雳噗鲁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