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散文陕北风情

　　文：党虎虎
　　1990年春，从小生活在南方城市的著名作家王安忆走进陕北，当她看到贫穷闭塞的黄土高坡时惊呆了：陕北这地方真是荒凉，难以想象人怎么能在那生活！为什么不把人们从黄土高坡迁徙出去？
　　路遥先生听闻此言诧然：这怎么可以？我们对这片土地是很有感情的啊！
　　是的，路遥先生的精神世界从未离开家乡的黄土地，当他看到当时荒凉萧条的黄土山峁上盛开了一株桃花、杏花就会泪流满面，仿佛心就要碎了。
　　事实上，黄土高坡曾经是经年累月的苦寒之地，尽管我们同样热爱自己的家乡。
　　陕北多北风，一旦刮起来就像脱僵了的草原野马，肆无忌惮的一路向南狂飙，掠过黄土高坡，扑向关中平原，横冲直撞欲与秦岭试比高！
　　连日来，窗外狂风大作，尘土飞扬。狂野的北风掀起漫天黄沙直刮得昏天暗地，让人心浮气躁却又无可奈何。嗨，谁让我们距离沙漠之地蒙古高原这么近呢！
　　有人说黄土高原是遥远的西北风吹成的，看陕北的风情应该差不多。因为西北风简直就是黄土高坡自始至终的忠实伴侣，一年四季陪伴到永远！
　　如果你也从南方城市来，碰巧遇见了黄土高坡现在逐年减少的西北风，请多住一些时日，认真看看我们家乡的变化再做定论。因为麻糜不分的西北风一时半会儿还是停不下来，既不温柔，又不浪漫。
　　在陕北，很少刮温暖湿润的东南风，多的是干燥寒冷且猛烈的西北风。时常刚刚还是晴空万里，顷刻间北风裹挟沙尘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势大且猛，所过之处狼嚎鬼哭、地动山摇、一片狼藉，尤其春秋两季，真是让人苦不堪言。要不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如果你只看到陕北的风沙就害怕地匆匆离去，那真是遗憾。因为除了风沙，我们这里还有很多闻名天下的美好事物。
　　陕北地处祖国大西北黄土高原腹地。据说，辽阔的黄土高原形成近800万年之久。纵使八百万年光阴逝去，陕北大地都一直以它独有的魅力在中国人民的心目中留下了历久弥新的印记：黄土高坡，黄河母亲，炎黄春秋，长城内外，边塞风情，革命老区，延安精神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陕北高原恢宏旷达的气势。厚重的黄土地培育了勇往直前的华夏儿女，滋养着传统的朴实善良。热情正直的陕北人民创造了不朽的传奇，谱写了一首首壮丽的爱国诗篇和无数的英雄赞歌，凝聚着东方民族的铮铮铁骨，散发出与时俱进的奋斗精神和时代魅力，吸引着前进的目光。
　　无论远古传说，还是文献记载以及考古发现，均证明跨我国七省区的黄土高原孕育了伟大的中华民族和灿烂的华夏文明，是中华文化形成和发展的最重要的舞台。从我们熟知的蓝田人、丁村人等旧石器遗存，到齐家、仰韶、半坡、龙山等新石器遗址，再到考古发掘的石峁、陶寺等史前文明遗迹，连续不断地出现在黄土高原。
　　当中华文明的大幕在黄土高原拉开之后，从世代相传的上古三皇五帝发展至周、秦、汉、唐等历史时期，古代中国逐渐走向了发展的巅峰。中国历史上许多重大事件和重要的变革创新大都在黄土高原酝酿并完成，尤其陕北地区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产生及其绵延不绝提供了厚实的土壤。唐宋后，中华文明中心逐渐南移，黄土高原在很长的一段历史时期成为国家舞台的配角，那辉煌的岁月大部分隐藏于地下，少数残存地上。不过，谁也不能忽视或否认黄土高原在中华大地举足轻重的历史地位。
　　厚重的黄土地书写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开卷，铭刻着华夏的长度，蕴藏着无数的文物古迹，诉说着祖国的厚度。当前，与时俱进日新月异的陕北高原正以崭新的面貌重新进入了世人的视野，续写着曾经的辉煌。
　　黄河，正因为流经了黄土高原才变得浑黄一体，才铸就了炎黄子孙挺拔的脊梁和坚韧不拔的意志品质。黄河是我们的母亲河，她哺育了勤劳勇敢的亿万华夏儿女。早在石器时代，广袤的黄河流域就布满了先民的足迹，孕育了中国最早的农耕文化。黄河流域不仅是中国文化的发祥地，而且还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之一。
　　人类进入阶级社会后，黄河流域长期是我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中华文明可谓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中国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中唯一延绵不断的国家。我们为生活在黄土高原而自豪，为成长在黄河边上而歌唱。
　　黄土高原、黄河、黄皮肤，日月的光辉释放了无数的精彩，岁月的长河迎来了崭新的时光，美好的神州大地犹如浩瀚宇宙里璀璨的星际，全新的希冀正在无限蔓延。
　　壮阔的陕北高原紧挨蒙古草原风沙区。万里长城见证了中华民族交融发展的历程，烽火连年的刀光剑影锤炼出了无数的英雄豪杰，艰辛的岁月磨炼了陕北人民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困难的日子铸就了众多不朽的灵魂。无论古代，还是大革命期间以及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期，陕北大地向来不缺少激情燃烧的峥嵘岁月。
　　陕北属暖温带大陆性半干旱季风气候。其特点是四季分明，北风强劲，春夏干旱少雨，冬季寒冷干燥，雨水多集中在秋季。正因为上述特殊的地理气候，陕北地区常常十年九旱或暴雨成灾，造成黄土高坡山大沟深、道路崎岖不平、尘土飞扬、水土流失，看似厚重的黄土地，其实土壤肥力很差，又因为缺水少雨、靠天吃饭，陕北一直比较落后，世代生活于此地的老百姓大部分比较贫困。但淳朴善良的乡亲们从不嫌弃自己贫瘠的家乡，也从未丧失生活的信心与热忱。
　　如果你想真正了解陕北的风土人情，那么就请你从认真听我们的信天游开始，因为那粗犷豪迈、悠扬动听的歌声里注入了陕北人的灵魂。
　　信天游是陕北父老在黄土高坡艰苦奋斗的命运交响曲，充满激情与渴望，充分反映了陕北人民追求自由、反抗压迫、争取幸福的浪漫主义情怀，同时也表达了陕北父老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和对美好爱情的热烈追求。
　　信天游节奏自由欢快，旋律热情奔放、扣人心弦，展示了黄土高坡的自然风貌、社会生活和陕北人的精神世界。
　　陕北自古以来就是民族大融合的神奇之地。历史上的陕北人既有中原儒雅的传统文化思想，又有北方游牧民族的自然随性。长期半农半牧的生活，造就了陕北民风既淳朴又彪悍。正因如此，作家斯诺在其《西行漫记》中写道：走向陕北，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中华民族文化
　　据史书记载，秦汉时陕北是个水草丰美、宜农宜牧、牛羊成群的好地方。唐宋后，由于战乱、社会发展、滥垦滥牧等影响，陕北的生态环境日益恶化；尤其明清时，陕北土地沙漠化非常严重，直至上世纪九十年代前，陕北一直是全国水土流失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
　　无论时光怎样变迁，陕北人民一贯豁达大度、乐天知命，要不然哪还会流传下这么多爱恨快意、情深意切的信天游！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随着国家三北防护林的大力建设，陕北地区持续加大绿化力度。经过多年的奋力推进，毛乌素沙地变成了片片绿野，黄土高坡的生态环境实现了跨越式高质量发展。
　　经过党和政府及陕北人民半个多世纪的植树造林、退耕还林等举措，现在的陕北植被茂密、绿树成荫，成为全世界生态环境治理的典型。
　　是的，历尽沧桑的陕北人民继承了中华先祖的大无畏精神，坚强自信，不畏艰辛，不惧将来，英才辈出。看似直截了当的乡亲们，其实质朴得就像厚重的黄土地一样简单自然。当然，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进步，现在富裕文明的陕北与往日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上千年来，干旱贫瘠的黄土高坡多遮天蔽日的风沙天气。恶劣的自然环境和艰苦的岁月造就了陕北人直爽豪放、敢作敢为、大大咧咧的性格。如若是这些因素促成了流行于世的信天游，那对于我们陕北人来说，真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在中国，广袤的黄土高原雄壮浑厚；在陕北，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坡连绵起伏，有一种天然的大气磅礴。历史上，陕北大地长期处于战伐不断、动荡不安的边塞要地。因此，陕北人不仅具有死不旋踵的奉献精神，而且拥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品质和动人心魄的思想境界。革命老区，圣地延安，延安精神就是最好的明证。
　　勤劳勇敢的陕北父老从不缺少豪情壮志，更不缺少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黄土高坡儿女不仅朴实善良，而且向有正义感。那一首首流传千古、高亢嘹亮、荡气回肠、震撼人心的陕北民歌就是我们生活的真实写照。
　　千百年来，陕北大地很少有动人心弦的最美人间四月天，五月的暖阳也不一定会给你献上一份沉甸甸的祝福。请理解我们厚重的黄土地，因为肆无忌惮的北风时常让它措手不及！
　　北风四季吹，尘土时刻扬。这一难堪的场景对于黄土高坡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了，陕北父老也早就习以为常了。难能可贵的是，陕北人越挫越勇，从不畏首畏尾而犹豫气馁。任何困难都无法使陕北人屈服，或被打倒。因为我们具有直面现实和挑战自我的勇气。
　　耀眼的生命始终闪耀着太阳的光辉，跟随时光一刻不停地萦绕着天际，穿过层层云雾去追寻那美好的希冀，亦或是爱情。
　　改革开放以来，陕北父老紧跟时代步伐，纷纷离开枯燥的家乡而进城务工并定居。勤劳的陕北父老一再努力奋斗，风雨兼程，从乡村到城市，从田野到工厂，也许仅仅因为忙于生计就让他们大多数人焦头烂额，疲惫不堪；也许早出晚归的乡亲们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思以及精力再继续放声歌唱；也许文明的城市不允许大声吆喝。如若陕北民歌原生态的信天游就此消失在时空的隧道里，那真是我们陕北人的一大憾事！
　　解放前，历史悠久的陕北高原其实是个苦难深重的地方，贫困落后自不必说，统治阶级的压迫剥削花样百出、穷尽所能。但乐观自信的陕北人民向来吃苦耐劳，积极向上，努力奋斗，那一首首像《东方红》一样的史诗级经典陕北民歌唱红了中华大地。
　　记忆里，上世纪九十年代前的陕北高原风沙比现在大多了，黄土高坡经常一副光秃秃的样子，但一碗耐饱的粗粮淡饭就可以滋养无数的纯洁心灵和众多美好的希冀。
　　自古以来，勤劳勇敢的陕北人民怀揣希望，永不言弃。尤其是建国后，经过陕北父老半个多世纪的绿化建设，黄土高坡渐渐披上了绿色的盛装，深蓝色的天空已成为我们家乡的常态，黄河水也在一天天变清。
　　现在的陕北，北风和沙尘渐渐消退，黄土高坡百花齐放、百鸟争鸣，不仅仅是从前孤零零的山丹丹花开娇艳欲滴、逆风起舞。
　　岁月如歌，风过无痕，历久弥新的陕北大地正以崭新的姿态走向世界。我们的家乡山清水秀不再是梦想，相信黄河水也一定会有清澈的那一天！
　　现如今，如若王安忆女士再到我们陕北来，她将会看到一个绿色的全新的黄土高坡。我想她一定会惊叹不已：三十年的光景竟然置换了人间！
　　要是一生钟情于家乡黄土地的路遥先生现在还活着，不知当今这盛世风华是否如先生所愿？我想对于家乡天翻地覆的变化，路遥先生一定会欣喜若狂、潸然泪下。但如果黄土高坡失去了原有的信天游情结，失去了简单淳朴，那他肯定会黯然神伤。因为最真挚的情感往往来自于自然朴素的真诚生活，何况重情重义的路遥呢！无论怎样，请相信我们的路遥一定会写出更多更伟大更美好的著作！当然还是以讴歌他热爱的陕北风光和黄土风情为主。
　　作者简介：党虎虎，男，生于1974年5月，陕西清涧县人，就职于清涧县委编制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