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岁月下部四十三

　　俺可不愿意在娘家呆一辈子，这能给俺养老吗？哼！伯！你就放心吧俺和王楼的这门子亲事，只要人家他王楼不嫌弃俺以前的那些，俺就好好的和人家过一辈啊！俺啥说法也没有啥别的想法也没有，他那边的老人也上了岁数了，按着咱乡下的规矩都是老人最后跟着小儿子一块过，这是应该的啊！你放心的说给王楼在这方面俺啥别的说法也没有，养老的不是每一个当儿女的终身应该尽得义务吗？当初自个儿的小的时候，老人辛辛苦苦的把咱养大，到了他老了咱这些当儿女的就得给他们养老哇！不然那还叫人吗？只是当下有个事俺这正想去给你说说呢！就是院里那辆三轮车，那是今天俺和俺弟弟刚从县城里买回来的，眼下这不是要到了给梨树一遍又一遍的喷农药的时候了吗？俺兄弟从老早就望不能家里有个三轮车，俺娘也上了岁数了，俺兄弟吧又小，俺吧还能在娘家呆多长时间啊？可当时家里又没有那么多钱，可是再不买可能以后就真的也添不上了，因为俺就出了门子是人家的人了啊！所以想到这俺就私自做主用王楼给俺的那分子彩礼钱又从家里凑了一点，就这么地先买了这两三轮车，原本明天就过去说给你，好麻烦你再去王楼给人家那头说一声啊！可别让人家以后知道了说俺这头对这亲亲没诚意啊！可还没等俺去呢你今天这不就过来啦！俺现在给家里出上这份子钱不白出，到了秋后俺娘她必须得换给俺，少了一份俺也不干！哼！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范燕就是不白给，她一下便听出了老高刚才那话中的含义，那分明就是冲着自己院中的那辆三轮车而来的，机智又聪明的她也不管老高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今天买了三轮车的，也更不知道他今天的到来到底是不是王楼的差遣而来的，她只是一门子想法这件事绝不能在这个时候露陷，不然自己和王楼往下的那每一步棋就没法再继续走下去了，所以站在炕边上的她，等老高的话落地不久还没等自己的娘开口，她自己便一马当先率先的张口，将事情真真假假的和盘托出，一下给了老高一个看似最满意的答案，致使的老高坐在那里低着头好长时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看着自己闺女这般出色的优秀，坐在老高旁边的甜辣椒此时的心里就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终于普通一下的落了地，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又重新的放回了肚子里，她坐在那里把整个身子往后轻轻的一靠，而后正回脸从鼻孔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那双本就细小的小眼睛又重新还原了眯缝着的状态，再也一声不吭。
　　哦呵呵！这是你自个儿的事，钱人家给了你你自己就有花的权利，那些别人谁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更包括我这个当媒人的也是一样，不过你不小了对自个儿的事也应该有自个儿的打算和想法安排不是？在王楼和你娘家的这两者之间我觉得你应该会处理好的，这件事要是王楼他问起我来我就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他，要是人家那头根本就不问那我就全当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一个想法，到最后你们两个能够顺顺利利的结了婚我这个媒人也就算是交了差了，这中间别让我这个老头子受夹就行！呵呵！至于你娘家配送你多少那就是你们娘俩的事了，我这当媒人的说不得管不的！呵呵！
　　上了岁数的老高别看耳朵背，但他的头脑可不背，就刚才范燕的那一番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他便已经早早的在心里细细的反复琢磨盘算了，等范燕的话也说完了，他自己心中的那个应对之策也就顺理成章的形成了，也许这就是那些人们常说的老奸巨猾吧！用在这似乎显得有点不应该，但却是必须的！照样低着头照样还是那么几句平平淡淡的话，再配上那么几声干巴巴细微微的笑，让人静静的看上去那一切一切表露在外的表情，就像是完全从他那脸上数不清的皱纹里很是无奈的挤出来的一样，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在心里为其默默的叹气：唉！自己这么大的岁数了为了这样的人家来回奔走，值吗？
　　哎呦老高哥！你听听你听听这还没到那个时候呢就开始给俺明着要，你说说俺能不好好的配送她吗？谁叫俺现在借了人家的钱啊！要是俺不好好的配送人家她还不知道咋给俺闹呢！
　　甜辣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自然说话也就不是一种口吻了，首先那笑声就比刚才让人听着舒松多了，就像是吃了开心果那样的那么舒松。
　　俺这一年年给你干了这么多活白干吗？再者说现在你还又用俺的钱买车，不配送也行那就把那车钱连本带息的一块还给俺哼！
　　靠他娘的俺借你的钱还成了高利贷啦？哼！小兔崽子！俺到时候还给你不就行了吗？
　　那也得好好的配送，不然的话人家王楼就会说你抠门的要命，闺女给你干了那么些年的活，到最后出门了连好好的配送都舍不得！哼！
　　啊！俺好好的配送你啊！靠他娘的俺这比着上银行贷款还贵了，靠他娘的啊！小跑兔崽子你是真会打算，没有吃亏的个时候！哼！
　　呵呵呵！爹娘配送闺女有多就多有少就少，没那么多的讲究呵呵！好啦！你们娘俩唠吧！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下午还想着再出去转转呢！呵呵！
　　甜辣椒和范燕娘俩的这番二人转也不知道是老高已经将其真正的看穿了，还是被其真正的蒙住了，总是就在他伸手拿起自己的那个破草帽，欠身慢慢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的那一刻，原本挂在他脸上的那份笑看似开心的轻松的凝固了。
　　走干啥？你这来了连饭不吃就走，不行啊！我这就去做饭去，吃晚了饭再走哇！哪有空着肚子出门的啊！说啥也不行啊！老高哥！
　　还没等老高的屁股从那沙发上离开，腾地一下提前一步抢在前边从沙发上站起来的甜辣椒，一边在嘴里一个劲的紧咋呼慢咋呼着，一边赶紧的伸胳膊极不愿意极舍不得的做着不想客人走，而出面将其拦住再在自己家里多座一会是一会的动作，一边就地站在自个儿屁股后边的那个沙发跟前再也不曾动一动。
　　伯！你这个时候走不是明摆着打俺和俺娘一家人的脸吗？哪有不吃饭就走的啊！俺现在就去做饭，不管说啥你也得吃完了饭再走哇！
　　紧接着娘的话，站在炕边的范燕也一个劲极力的挽留着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的老高，可不管咋说和她娘一样她也是就地的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光说不练假把式！
　　这句话说的就是人心！
　　老高看样子是已经看出了这娘俩的那种热情，可也许是他本人生就的这种性格，不管在哪里只要是自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不管是谁便再也拉不回来。
　　这就是男人。
　　这就是庄家地里的那些老爷们。
　　倔强却不乏真诚。
　　可这种真诚却又被那些人挂在嘴边的虚伪给全全利用了。
　　所以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的原因吧！才有那么一些人都在不约而同的抱怨着，这个世界虚伪的太真实了。
　　不啦！
　　同样简单的话就是两个字，同样还是平平淡淡的表情，等它说完落地的时候，老高已经戴上自己的那个破草帽，弓着个身子慢慢的走出屋子来到了院子里，他很是熟悉的来到墙根地下推起自己的那辆三轮车，而后转身往外就走。
　　燕儿！妮儿！快快帮你伯推着车子，去送送你伯！唉老高哥！你说说你唉！
　　甜辣椒也随在老高的身后来到了院子里，另外还有在自己一边的女儿范燕，她们都在老高的身后只差着那么一点距离的跟着，只是跟着不断的说话叹气和无奈的叹气，只是这些。
　　不用啊！都回去吧！
　　已经来到大门外的老高，他很是轻松的骑上了自己的那辆三轮车，面对自个儿身后那些让自己耳朵都能磨出茧子来的真心实意他又是随口的那么扔出了几个再简单不过的字之后，便蹬起车子顺着那条不宽的公路向东慢慢地走了。
　　在他那渐渐离去的影子里，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又在想着些什么，只是感觉着他的寂静苍老的身影前后，不管啥时候的看去都是那么神神秘秘的让人猜不透。
　　妮儿！你快回屋去看看，那水烧开了没？可别把壶给烧坏了！
　　站在门口的甜辣椒，忽然想起了自家屋里那还放在炉子上烧着的水壶，于是她赶紧扭过脸叫着自己的宝贝闺女。
　　呃！
　　范燕随口清脆的应了一声，而后便赶快的转身向屋里跑去了。
　　院子的大门口只剩下了甜辣椒自己。
　　老东西消息够快的啊！哼！
　　再把脸扭回来顺着老高离去的方向，对着老高那还没走多远的背影凝神死死的盯着，直到他真的已经走远了确认自己就是再大声点的说话他也听不见了，甜辣椒这才彻底放了心恶狠狠的从那早就咬紧了的牙缝里，挤出了那几个连老高做梦也想不到的字，之后鼻子使劲的那么一哼，肉乎乎的那两眼皮再极为轻蔑的往下一拉，整个人就像是一尊木制的偶像一样木木地转身回院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