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打工的日子

　　我是一个地道的简阳人，与很多中国人一样，梦想着到外国去淘金。几年前，在朋友的帮助下，我到了南美洲的秘鲁国。
　　刚到秘鲁的时候，我在一家叫闽光斋的中国餐馆打工。
　　这家餐馆坐落在利马市的马德兰戈区。马德兰戈的意思是悬崖边。第一次听到这名字吓了我一跳。到了那儿我才发现悬崖边其实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去处。站在悬崖高处可以看见一望无边的大海，大海与太平洋相连。太平洋彼岸是我的祖国。站在悬崖边，我感觉离家并不遥远。悬崖边上古树参天，各色花草争奇斗艳。空气里漂浮着潮湿的、略带海腥味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老板姓王，四十来岁，到利马已经有些年头了，老婆和儿子却仍在国内。王老板长得高大魁梧，身板结实。他说他出国前是省体工队篮球运动员。运动员职业生命短暂，他也没什么文化。退役后组织上给他安排一个工作，他不满意。选择出国创业。
　　王老板给我安排的活是在厨房学拆鸡。他说老外不吃整只的鸡，一只鸡只吃三块肉：两块腿肉，一块胸脯肉。其余的诸如鸡爪子，鸡翅膀都当成下脚料扔掉。有人专门收购下脚料贩到中国去。中国人喜欢吃带骨肉。带骨肉啃着香。老外傻不拉几懂不起。另外就是背诵菜谱。他给我的菜谱全部用中文标注发音。比如汤嗦巴，鸡肉啵唷，猪肉呛曲，等等。于是我白天拆鸡，晚上背菜谱。开始我一天拆不到十只鸡。不到一个月我的速度就超过了大师傅。我的代价是手被拉了十几道口子，粘满创可贴。
　　老板又考我背菜谱，我对答如流。于是老板当众把我表扬一番，随即宣布从明天起我做采购这可是老板对员工极大的信任！从此我便有机会走出阴暗潮湿的厨房，到阳光明媚的大街上溜达了。
　　和我搭档的是一个老姑娘，叫卡门，长得奇丑。卡门开着皮卡车，与我一道去利马区的批发市场购买蔬菜和肉食品。摊主对货品都用标签明码标价，他们不会跟你讨价还价的。我只管看秤、算账、付钱。这些活卡门一个人就可以胜任的。但中国人向来对老外不放心，尤其关乎现金交易的事情，还是用自己人可靠。
　　从餐馆到市场有二十来公里的路。那里有首都最大的物质集散地。商品丰富，价格便宜。我和卡门驾驶叮当着响的皮卡沿海滨公里一路西行，铺天盖地的海鸟在朝霞中捕食。我们的皮卡车一路喷射黑乎乎的废气，引来成群结队的海鸟尾随。它们一会降落在空荡荡的车厢里试图觅食。一会儿腾空而起。飞跃至我们的前档玻璃上空，报复性地喷出一团大便。然后发出一阵快乐的欢笑声，调皮的飞走了。这时卡门就双手使劲拍打方向盘，咧开她那张肥厚的大嘴，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印第安人原始放荡的狂笑。
　　哈哈哈。FU，这下你有事干啦！哈哈哈。
　　我用拳头在她脑袋上擂了一下，用四川话轻声骂一句：瓜婆娘。
　　卡门问什么意思？我说，漂亮
　　卡门又说：FU，你认为我漂亮吗？
　　我扭头看她一眼，心想：实在太丑啦。无意识的点点头，嘴上说，瓜婆娘。
　　卡门噘起她的大嘴，猛地在我额头上亲一口：FU，你太可爱啦！我用手挡住她：小心，小心。拐弯啦。
　　拐过弯，我们进入观花埠区。观华埠是利马的富人区。西班牙语叫：米呐。弗洛勒斯。中文直译是：看啊，好多鲜花。就是看花的地方。中国人译着观花埠，我以为非常贴切。鲜花盛开之地，岂有不美之理呢？每回经过观花埠，我都会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某一天能在此地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大别墅啥的。我问卡门是否也有同样想法？卡门说，对你中国人来说并不难。我问为什么？她说，中国人很能赚钱。又勤劳，又节俭。我问她是否羡慕住在这里的有钱人？她说，有什么好羡慕的，他住他的，我住我的。他们不过比我的运气好一点点罢了
　　我觉得卡门的心态很好。她问我现在有多少钱？我说有两千多块吧。她就惊讶得不得了，说：我要有那么多钱，一定到欧洲去旅游。利马人很会享受生活，每逢周末，便有成千上万的男女到海滩游泳、晒日光浴、打沙滩排球。我也去游过两回泳，时间都不长。游泳是假，看美女是真。利马姑娘长得很漂亮，是欧洲白人和印地安人的混血人种。任何物种一经杂交准能优生。
　　迷人的城市
　　利马是个美丽的城市，一年只有夏冬两季。夏季最高气温不会超过三十度，冬季气温都在十五度以上。土地十分肥沃，随便在地里种上一株花、一棵树，转眼便枝叶茂盛、繁花盛开。这一地区因为鱼多，成了鸟类的天堂。鸟粪尤其著名。早期西班牙人征服南美洲后，用船贩运鸟粪到欧洲出售。因为那时人类尚未制造出化学肥料。鸟粪贸易促成秘鲁最早的原始资本积累。如今秘鲁不再出口鸟粪，而出口鱼粉。时至今日，秘鲁依然是全世界最大的鱼粉出口国。这是大自然给予他们的财富。
　　利马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街道两旁没有泄洪的排水道，因为这里从来不下雨，是世界上少有的无雨城。每年七月的冬季来临，天上偶尔会飘洒着似雨非雨的雾水，这时当地人就会穿了厚厚的衣服，两手抄在袖笼里，缩紧脖子叫道：下雨啦，好冷！这能叫下雨吗？顶多是水泥地面湿了一点点而已。他们从未见过真正的下雨，更别说雷阵雨了。
　　关于本地土著人印地安人的祖先的由来，有多种说法。其中一种说法是来自喜马拉雅山的藏族人。理由是从出土的文物中发现不少饰物和藏族人佩戴的饰物极为相似。二是相信只有生活在雪域高原的人，方有强健的体魄和坚强的意志，徒步万里抵达美洲大陆。他们迁徙路线是这样的：从西藏出发，穿越新疆戈壁到达蒙古，进入的西北利亚。经白令海峡到达北美洲。那时白令海峡被冰川覆盖，还没有白令海峡一说。到达北美洲后一部分人留下来。一部分人继续南下。到了南美洲的安第斯山，又有一个部落族群留下了。另一些人继续向南。至于他们为何长途迁徙，人类学家至今仍在寻找答案。留在安第斯山的族群建立了后来的印加帝国，创造了灿烂的印加文明。留下太多至今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解之迷。
　　我去参观过一处印第安人的古城堡。古城堡规模不小，可容纳上万人。距今已有几千年。我看到的是人们根据当时情景复制的城堡。其中一个族长的宫殿十分寒酸。城堡里最豪华的处所是产房。产房一溜排着约有几十间。每间房里非常整洁，备有火炉。墙上绘着漂亮的壁画。可见当时人们对妇女生产是相当重视的。令我百思不解的是产房外面布了一道八卦阵，若无人指引是很难到达产房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产房外面布一道迷宫。是要告诉新生婴儿人生道路艰难曲折、险象环生？还是别有用意。为此我请教导游，导游也不得而知。
　　印第安人在人类历史上曾经创造过辉煌的文明。到15世纪末期，印加帝国的疆域已扩展至包括今天的秘鲁全境、厄瓜多尔、玻利维亚、智利的大部分及哥伦比亚南部和阿根廷北部。总人口根据美国历史学家埃里克。方纳所著《给我自由一部美国的史》一书统计，已接近欧洲的总人口4000万。印加帝国有统一的文字克丘亚文。可惜这种文字只掌握在少数贵族巫师的手里，写在布板上，秘而不宣。被野蛮的西班牙人征服后，统统焚毁就失传了。方纳教授认为印第安人衰亡的原因除西班牙人的杀戮，最大的敌人是欧洲人带来的传染病菌。至于印第安人种的退化原因，也许与长期咀嚼可卡叶有关。可卡是南美丛林生长的古老植物，它的叶片里含有一种叫可卡因的化学物质，嚼食后会令人兴奋、上瘾。对人体造成伤害。现代人通过科学技术从可卡叶中提纯可卡因，称为毒品。印第安人把可卡叶称为神草。
　　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后不久，印第安人的灾难降临了。1531年，西班牙人皮萨罗率领180个士兵，带着当时欧洲最先进的武器，离开巴拿马向秘鲁进发。印加国王阿塔指挥4万多人进行抵抗。战斗进行了两天，印第安人被打死5000多人，而侵略者却无一人伤亡。阿塔国王也成了俘虏。从此，印加帝国、包括中南美洲除巴西以外的广袤土地成为西班牙的殖民地，长达300多年。西班牙人在这场征服战中并非一帆风顺，曾遭遇小股散兵游勇的抵抗。为了彻底消灭这股游击队，征服者组织了一支上万人的军队，浩浩荡荡开进亚玛逊河。那是一片浩瀚无边的热带雨林，这支万人部队没有找到一个抵抗者，却被漳气、野兽、食人草统统消灭，无一人生还。直到今天人们谈起亚玛逊河流域，仍然不寒而栗。只有少数探险者敢于深入腹地。
　　快乐的女人
　　这里的混血儿长得很漂亮，但卡门例外。卡门长得实在太丑：三十未嫁、肌肤烤漆、肥而少发。我为她的前途担忧。但卡门并不这样想，她对未来充满信心。卡门懂三国语言，西班牙语、英语、意大利语。中文能听能讲，不能写。卡门曾就读秘鲁国立医科大学两年，因家贫无力交纳学费而辍学。她曾到意大利工作过不长的时期，并和一个意大利青年有过一段缠绵的爱情故事。至今他们还保持通信联系。每当卡门向我谈起这些，她就异常兴奋。沉浸在往日幸福的岁月里。我觉得她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这种好事似乎与她不沾边。卡门说她之所以来老王的中餐馆打工，就是要学中文。她说她一定要去中国去看看。卡门虽然长得丑，脑瓜子一点不笨。
　　应该说卡门活得比我们中国人潇洒，她的收入并不高，家境贫穷。但她生活得很快活。有时，她见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对我说：FU，你有两千美金，你是富人，你愁什么呢？
　　我说：你懂个屁！那点钱是不敢动的，是准备买机票回家的。
　　回家？这里不好吗？
　　好！但这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你要回去，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我无言以答。是啊，我到这里干什么呢？
　　做临时老板
　　我在餐馆打工已经三个月。这天老板召集员工开会，宣布一个决定。其实在此之前老板已找我谈过话，他是要把餐馆交给我全权打理。他对我的工作能力极为放心。他给我的理由是：近期要把他的老婆和孩子尽快从国内弄过来。他在会上宣布了这个决定。要大家服从我的安排、听从我的指挥。我看见几个老员工当然是我的同胞，流露出满脸的不悦。我心里暗下决心，一定不负老板的厚望。
　　在国外做餐馆比在国内容易。老外对菜品的要求不比国人挑剔。也不用十天半月就要退出新菜品。一张菜谱可以用十年。不少顾客正是冲着某道菜肴而来的。在这方面，老外比咱们恋旧。老外用餐讲究的是情调、是卫生、是服务。他们吃不懂中国菜。如果他感觉那道菜有点不对劲儿。你只要端回去撒点味精合一下，再拿回来让他品尝。他一定会跟你竖起大指头：里各，里各。（好吃，好吃）就这么简单。
　　我说过，利马人很会享受生活。做餐饮、商场、娱乐业人的体会最深。一个共同的特点是，上半月生意好，下半月生意差。原因是利马人每月一号发工资。钱一到手便吃喝玩乐疯狂消费。到了下半月就肯面包、吃泡面。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但他们认为日子就应该这么过。
　　我的工作量比原先增加了许多。采买依然是我的事，不能交给任何人。这是老板特别交待的。我从早上八点起床忙到凌晨一点方能休息。自然收入也增加了不少。卡门见我如此辛苦，动了恻隐之心。一天，她无比深情地对我说：FU，假如我年轻一点、漂亮一点，我一定嫁给你做老婆。
　　我说：卡门，你搞错没有？我要是愿意找利马女人做老婆，一找一大把，你信不信？
　　她低头想了想，点头道：OK，我知道好多姑娘都愿意嫁给你们中国男人。
　　那你知不知道，中国男人为什么不愿意娶外国姑娘做老婆呢？尽管她们长得都很漂亮。
　　卡门摇摇头。
　　我告诉你吧，中国人叫外国人是鬼。男人是鬼佬，女人是鬼妹。娶了鬼妹是要霉人的。
　　卡门听不懂霉人是什么意思。我便举例向她说明：观花埠那边有一家餐馆，前两年生意火爆得很。为什么呢？因为大厨是老板一个月5000美金从香港聘来的。后来大厨娶了一个鬼妹做老婆，那鬼妹长得实在漂亮。不料大厨双手被油锅烧伤成了残废，让老板抄了鱿鱼。眼下连张回香港的机票钱都没有。这就叫倒霉。还有
　　不等我说完，卡门一阵哈哈大笑。
　　我说，不管你信不信，这是老一辈华侨传下来的规矩。宁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娶鬼妹做老婆！
　　卡门与老板
　　第一批中国人踏上南美大陆距今已有两百多年。他们是以契约奴的身份被卖到这里的，称为卖猪仔。契约奴与奴隶还是有所区别的。奴隶是终身而且世袭不得自由，劳动几乎没有报酬。契约奴有期限，有极少的劳动报酬。契约期满如果没死，便可获得自由人身份。契约奴同样从事最低贱的工作。在庄园里种地，矿山开矿，修筑公路和铁路。由于繁重的体力劳动和非人的待遇，招致大量劳工死去。即便如此，仍然有大批的中国劳工漂洋过海来到美洲大陆。两百多年来，究竟有多少中国人卖到这里，又有多少冤魂死在这里，现在已经无法统计。著名的泛美铁路便是由大批
　　的中国劳工用生命和血泪筑就的。秘鲁人当然记得这段血泪史。秘鲁独立后制定了一条法律，中国人在秘鲁境内乘坐火车一律半价。这条法律至今有效。证明秘鲁人是懂得感恩的民族。
　　这几天餐馆生意很差，已经连续两天打白板。月底的生意总是萧条。生意越不好，人就越懒散。瞧那几个服务员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还有门口那个迎宾小姐，干脆坐在凳子上和人聊起天来。卡门呢？这家伙这会儿不知溜到那儿去了，好半天不见人影儿。正寻思着，卡门回来了。我冲她嚷道：卡门，这大半天你跑到那里去了！
　　卡门不回答。她走到我跟前傻乎乎的笑着。脸上泛着红晕。我说：你傻笑干嘛？
　　她把嘴凑进我的耳朵，道：我刚才和老板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懂。
　　你和老板干什么？
　　她又说了一遍，我还是没有听懂。她急了，到吧台抽屉里拿出一本西汉字典，唰唰地翻找着。指着一个单词给我看。我一看便吓了一跳。那个词是：强奸。
　　我说：卡门，你没搞错吧，你说老板强奸你，是你强奸老板吧？
　　卡门也觉得那个单词不对。她继续在字典上翻找。但我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她想告诉我她和老板做爱了。但那本字典上没有做爱这个词。
　　我说：中国人叫做打炮。
　　大报。她学着。
　　不对，不是大报，是打炮。
　　打炮，打炮。她终于学会了发音。
　　可能我们的声音太大，把隔壁的大厨招引过来。他手提一把大铁勺，问：谁在打炮？
　　我和卡门四目相对，都禁不住大笑起来。
　　作者与第三代华侨阿林
　　离开餐馆
　　大厨姓林，广东人，比我年长几岁。他在闽光斋做大厨好几年了，对老板把餐馆交给我打理他一直心怀不满，但又无话可说。他心里憋着一股劲，老是跟我唱反调。有一天餐馆放假，我想组织大家到观花阜去参观。全体均表示响应。唯独林大厨阴阳怪气的说：富人区有啥好看的，十个有九个是毒贩。赚的都是黑心钱。一句话呛得大家好扫兴。
　　在秘鲁靠贩毒发财的人不少，这不是什么秘密。在安第斯山深处和玻利维亚交界崇山峻岭中，有大批的农民靠种植可卡维持生计。这里是全世界最大的可卡叶供应地。他们种植可卡树、采摘可卡叶，然后将可卡叶贩运到哥伦比亚。经过哥伦比亚毒贩加工提纯，制成可卡因走私到美国。美国是全世界最大的毒品消费国。美国政府为了彻底根除毒品。计划从源头抓起，铲除秘鲁和玻利维亚境内的可卡树。美国政府派一个代表团跟腾森总统磋商这个计划。腾森当然很高兴。不过他说：我有上百万人就靠这玩意儿生活，要是把树都砍光了，他们吃什么。美国人说：可以让他们种粮食、棉花或别的经济作物。腾森说：很好，那么钱呢？美国人问：需要多少钱？腾森狮子大开口。美国人大跌眼镜。这个计划最后无疾而终。
　　月底，我跟老板结帐。本月生意不如上个月，利润也少一些。但老板依然很高兴，顺手给我一个红包。
　　王老板到秘鲁已经十年了。前面五年在餐馆打工，渐渐有了一些积蓄，盘下这家餐馆。餐馆前老板见老王人实在，给了他三年分期付款的时间。三年后老王如约还清了债务。也就是说老王通过八年奋斗拥有了这家餐馆。按当前的汇率估算，折合人民币一百多万元。
　　可以啦！老王很自豪。要是在国内上班，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些钱。
　　但是，这些年来老王是怎么过来的？他心里的苦楚有谁清楚？向谁述说？只有他自己清楚。老王是一个坚强的汉子。他把我当伙计又当朋友。偶尔跟我叹叹气，也是点到为止。他最爱说的一句话是：咱中国人太多，在哪儿都不容易。
　　生活的艰难我是深有体会的。我在老王这里打工才八个月，我已经快顶不住了。老王把餐馆托付给我打理，还有一个秘不可宣的原因，就是他的身体已经出现问题，检查出心脏病，还很严重。这是他后来才告诉我的。这种事情不能对外张扬，会让人看不起。甚至会招至别有用心的人的觊觎。
　　王老板的老婆和孩子很快就要过来了。我想我也该另谋出路了。免得到时候被人家抄了鱿鱼。好在前几天一个朋友来找过我，希望我去他的公司工作。他对我说，在餐馆打工五年也赚不到十万美金，他保证两年内让我赚十万。我知道他在做一些冒险的生意，所以一直犹豫着没有答复他。我让他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好好想想。这会儿我想征求老王的意见，我想老王肯定知道那个朋友是干什么生意的。我希望他能阻止我。没想到老王听完我的话，眉毛一扬，道：好事啊，你是个聪明人，你在我这里是没有前途的。你也不是打工的料，去吧，我不会断你的财路。不知怎的，我忽然感到一阵悲凉。
　　半个月后我离开了闽光斋。
　　回国途中
　　半年后我开着一辆崭新的轿车，身着光鲜的衣服，出现在闽光斋。所以的人都用惊讶的目光打量我。但我从他们的目光中看见了冷漠。只有卡门对我热情有加。她拥抱着我，眼泪流出来，说她想念我，说我连个电话都不给她打，是把她忘了。我只好说我很忙。
　　我没有看见王老板。他夫人说老王回国内治病去了。看来老王病得不轻。我离开餐馆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说：这小子发财了。
　　那还用说，肯定在贩毒。
　　我没有理会他们。
　　中国文化里有一种仇富的基因。尤其仇恨富起来的同胞。
　　在国内如此，到了国外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