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麦姑娘们隐藏了几十年的风花雪月往事

　　感觉前几天还在赏花，转眼间夏天就来了。而再一眨眼，小麦快熟了。又见桃花红，又见梨花白，又见小麦黄，总是那么美，又那么让人心碎。
　　又见小麦黄
　　时间呀，你这个同志，能不能慢点走。人人都认为你最珍贵，而你好像从来没有温柔地对待过任何人。我这个爆脾气，简直是不能忍！可又能怎么办呢？我还是忍了。
　　我这个爆脾气，简直是不能忍
　　有这么一句话叫岁月从不败美人，很高大上。可惜我不是美人，早就败了。华发早生，一路小跑地追着时间，却还是赶不上。那就歇一会，让思绪倒一会带，回到几十年前的八十年代初吧。
　　岁月从不败美人
　　人老了，记忆力也一日不如一日，现在能记得的不多。颇有水中花，镜中月的感觉，将就着来吧。
　　美丽的小麦姑娘
　　在小时候的回忆中，小麦姑娘们占了半壁江山。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小麦姑娘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几十年过去，如今的小麦姑娘们依然是那么妩媚，可却不是我记忆中的那批了。苍天呀，大地呀，怎么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小麦姑娘
　　小麦姑娘像是养尊处优的童养媳。秋天犁地播种，冬天盼雪盖三层被，春天呵护麦苗，薅杂草，夏天辛苦收割，伺候地妥妥的。简直是吾爱有三，日，月与小麦。日为朝，月为暮，小麦为朝朝暮暮。
　　滴水的小麦苗
　　其中印象最深的是春天和夏天的麦田。春天里，迎着煦暖的风，一望无垠的绿油油的麦苗像天真无邪的小娃娃一样撞击着人的视神经。夏天时，麦收前，一片片金黄的麦浪，带着丰收的诱惑让人不能自己。试想一下，就像一群美眉站在那里大喊：选我，选我，画面简直太美，不敢多想。
　　快熟的麦浪
　　如此美丽的小麦，就像现在人们娶媳妇一样，其实是有很多陷阱的。和所有其它农作物一样，老天爷要赏脸，不说风调雨顺吧，起码不能大旱大涝。遇到那种天公不作美的情形，不用古道，西风，瘦马和天涯，断肠人就在老家。
　　小麦倒伏减产
　　割麦
　　在小麦收割前夕，风吹麦浪，无穷无尽，如诗如画。但是，在没有机械化的时候，收割则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折磨。
　　成熟的麦浪
　　还记得父亲在头天晚上磨好十几把镰刀，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则是早早起床开往麦田，准备割麦，那架势简直像是抢亲。
　　镰刀霍霍
　　按照我零星的记忆拼起来，割麦分几个步骤。
　　第一步是割一小团，分成两部分，在头部打一个结。一个纯天然的捆绳就产生了，有点像月老同志的红绳，就是颜色有点浅。简单易用，经济实惠，关键是小麦姑娘们也不在乎。
　　纯天然的捆绳像月老的红绳
　　第二步则是正式割麦，左手，胳膊和腰一起形成一个包围圈包着将要割的麦秆，右手挥动镰刀，需要经过几垄，挥动几下镰刀才算完成一次的收割。这样重复几次，直到收割到适合捆绑尺寸的麦秆。这一步骤像是和小麦姑娘们在大跳广场舞。正在唱着我的小苹果呢，结果一顿操作猛如虎，善良可爱的姑娘们就被韭菜一样收割了。
　　割麦子
　　第三步则是把分好堆的麦捆起来，这个一般是最后统一操作。小麦姑娘们是上了贼船，由不得她们了，嘿嘿。
　　上述步骤可以通过计算机编程的几个循环就可以轻易实现。但是，那时也没有计算机，必须手工一镰刀一镰刀的割。我们都是快乐的工具人。
　　我们都是快乐的工具人
　　由于小麦是我们主要的食物，可以做馒头，花卷和油条等，还要交公粮，所以种植量是很大的，地块也位于不同的地方，一块地割完，要转移阵地，换另一块地。整个过程要好几天才能完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痛苦并快乐着。
　　污染及安全
　　麦秆有粉尘，干完后身上，鼻孔里都是黑黑的。可以说，每次割麦都像是经历了一次严重的PM2。5超标。当时还没有这么时尚的名词，我觉得自己是肉体穿越了一下，提前享受过了。
　　麦秆有粉尘
　　麦芒是非常尖锐的，成语针尖对麦芒诚不我欺也。一不小心就被扎，针针扎。不被扎得千疮百孔，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割过麦。另一个关键点是因为炎热的天气，还不能穿太厚来保护自己。在大太阳下抗日，那时从来没听说防晒霜这个东西。
　　一不小心就被扎，针针扎
　　在挥汗如雨，辛勤劳作后，收获的喜悦是无与伦比的，但腰酸背痛也是难免的。由于需要高频率不间断地挥动镰刀，有时难免会割伤手指头，随便一包，轻伤不下火线，接着干。至今我左手上大大小小的疤痕还有几条清晰可见。
　　被放羊
　　说到这，又回想到头上的一个疤。记得在我还是祖国的嫩苗的时候，大人们都在忙得不亦乐乎，我在地头的树荫中被放羊了。自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简直了。
　　没有亲爱的托儿所阿姨照顾，碰巧手头有一个镰刀，于是就偶然中带着必然地发生了一次镰刀和头的亲密接触。大人被顺着脸淌下的血吓了一跳，我还忧不自知。至今疤犹在，我要是剃成光头，肯定比光头强帅，至少多了一道疤，有江湖大哥的沧桑。
　　疤犹在
　　翻车
　　割完小麦，还要把成捆的小麦运回家里，这一步骤相当于娶亲了。车子不是宝马，不是奔驰，而是两轮的架子车，敞篷，拉风，全手工制作的。
　　敞篷，拉风，全手工架子车
　　成捆的小麦被装上车，整整齐齐的，堆得高高的，美美地往回拉。有点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的感觉。尽管路途颠簸，多数情况下还是能顺利运到目的地。
　　现在翻车这个词有很多涵义，但这里指的就是本来意义上的翻车。印象中发生过几次严重翻车事故。兄弟几人望着散落一地的成捆的小麦，相顾无言。这撒了一地的小麦，扶还是不扶？算了，又不是碰瓷的老大爷，必须扶。
　　不是碰瓷的老大爷，必须扶
　　时隔多年，每每想起，仍是记得当时的那种酸涩。要不是亲兄弟，我们说不定还会相互指责一番，打一架泄泄火。
　　兄弟几人看着翻车的小麦就差打一架泄火了
　　脱粒
　　当时有脱粒机，各家各户排队使用。机器不停，需要人不停地把麦秆塞进脱粒机的大口中。相对于真正的机器，工具人的速度就慢多了，所以总是忙得不亦乐乎。
　　那机器速度虽快，但是却是个糙哥。不通人性，干活也不太干净，还需要用木锨扬走杂质。你没有看错，就是木锨，歇后语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头中的木锨。
　　木锨只是其一，还需要有风，像聪明过人的诸葛亮在草船借箭中的关键要素一样。方向无所谓，东南西北风都是好风。这时候，人站立的角度很重要，搞不好灰尘会弄一身，来一个灰尘浴。
　　木锨扬走杂质
　　暴晒
　　小麦暴晒是整个过程中的后期了。按照谈婚论嫁的阶段来说，有点像大宴宾客。
　　脱粒后的小麦有点湿，需要晒干才能保存。这时需要大太阳，越强越好。来吧，太阳，来得更猛烈些吧！
　　来吧，太阳，来得更猛烈些吧
　　可惜的是，有时候雨也会来掺和，像不文明的婚闹一样。风紧扯呼，赶紧装，收起来往家运。好事多磨，有时需要晒几次，才能好。印象中每年都能收几十袋，满满的喜悦，满满的工作量。
　　粮仓
　　把粮食都倒入粮仓中储存是和小麦姑娘谈婚论嫁最后阶段，基本上就是入洞房了。人生三大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
　　粮仓高高的，满是收获的喜悦。要围得严严的，防火，防盗，防老鼠。小麦姑娘和闺蜜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不用防闺蜜。况且在那个民风淳朴的年代，闺蜜就是闺蜜，那用得着防呀。
　　粮仓
　　终于把小麦姑娘娶到手了，耶！从而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后记
　　我和小麦姑娘的故事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中间很多细节就不表了，朦胧也是一种美。如今，机械化作业，整个过程都改了，很快又要收割小麦了。这套农村往事也如烟消云散，我也不再是当初的少年了。
　　算了，往事只能回味。还是不要瞎想了，多想想现在和未来，我继续追赶时间去了。一不留神，这夏天就又悄悄过去了，只留下小秘密。
　　话说，时间这么任性，它是不是也是个姑娘？我和她的故事要不要说说？
　　注：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