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你还记得存在心里的小愧疚吗

　　那是读小学的时候，我因为自己跳级，总觉得有点骄傲。
　　老师安排座位，其他人都可以和自己喜欢的同学同桌，而我，和班里极不讨喜的长同桌了。
　　长的衣服总是那么的不干不净，好好的一件上衣，总能被他穿成偏灰色或者偏黑色，鼻子上总是挂着鼻涕，关键是还长着两颗龅牙，不笑的时候已经有点突出了，笑起来的时候，又丑又尴尬。
　　所以长很少笑，总是低着头，也不怎么爱说话。
　　上课老师提问，点到长的名字时，他站起来，常常回答不上来，就这么沉默着。老师急起来的时候就会把粉笔头扔过去，训道：问你话呢，哑巴了？上课干嘛了？
　　班里的同学窃窃私语，或者长回答问题错了以及牛头不对马嘴的时候，同学们就会哄堂大笑。
　　长没有朋友，总是独来独往。我自然是瞧不上他，不屑与他为伍。
　　年月已久的课桌许多地方已经掉了红漆，我在我们的桌子中间划了一条线，对长说这是三八线，不许越界。凳子上也划了一条。
　　长也老实，没有贸然越界。
　　早读课的时候，长那断断续续不流利的读书声着实让我我觉得难受，我两手堵着耳朵，管自己读着。
　　课间做游戏的时候，长也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课上分组讨论的时候，四人一小组，我们转到后桌去，长对面的那位同学一脸嫌弃，不愿意和长说话。长也总是低着头，看着书，听着我们三个人在讨论，不发一言。
　　等大家都讨论好了转回去的时候，他也跟着转回去。算是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任务。
　　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课间结束，上课铃响起。我从操场回教室，看到长坐在了我的位置上。
　　我怒不可遏，跑上前就质问长为什么坐着我的座位。
　　长看我进来马上移回到自己的座位去。我不依不挠，用力拍着桌子向他发难。
　　一没注意，手指头撞到了桌子棱角处了。疼痛感袭来，我没忍住哭出了声。
　　上课铃停止，同学们都坐好了位置。老师也进来了。
　　看到我在哭，老师走近，问我怎么了。
　　我气不过，哭着说道：长欺负我。
　　我话音一落，就看老师把手里拿着的黑板擦扔向长的身上，虽然近距离，不疼，可是我还是惊了一下，不再哭了。
　　老师狠狠地训了一顿长，让长站在后面的黑板报前听课。同学们有几个频频回头，看着长狼狈的模样，幸灾乐祸。
　　我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长，两颗龅牙还是这么突兀，只是不再那么丑陋，反而觉得有些难过的可爱。蓝色的毛衣上沾满了白色的粉笔灰。
　　我低着头，默不作声，愧疚的感觉油然而生。
　　长一句话也没说，也没为自己辩驳。自那以后，我不再这么盛气凌人了，但是始终也没和长道歉，长也没再提及。
　　很快地，我们毕业了。初中后，再没听见长的消息。
　　可是我每每想起长，总能忆起他穿着蓝色毛衣，被老师的黑板擦一扔，白色粉笔灰落在了蓝色的毛衣上，胸前一滩白。他没有抖落胸前的白，默默地走到黑板报前站着，上完那堂课。
　　有些情愫，会藏在心底，消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