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吃饭记董凯

　　我这个人长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尤其是耳垂生得大。小时候，家中的长辈们，经常一边摸捏着我的耳垂儿，一边说：这孩子大耳垂儿，长大有饭吃。
　　在我的老家，有饭吃，既指不饿肚子，又包含着有出息、有福气之意。
　　耳垂儿大与有饭吃有必然的联系吗？为何耳垂儿大在乡亲们的心目中，是有饭吃的象征？我不得而知。我只晓得：乡亲们这么说，是对我的同情和祝愿。
　　我出生在东北，辽南盘锦一个古老的边陲小镇。1955年11月29日，母亲在这个小镇上生下了我。但我生不逢时，出生的第3年，就赶上轰轰烈烈的大跃进，在我6岁的时候，3年自然灾害来临，又遇上了不堪回首的大饥荒，在我12岁的时候，又赶上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
　　那时候，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人们生存的第一需要得不到保障，人人都为吃饭而发愁，在我们那个小镇上，忍饥挨饿成了人们面临的现实。父母由于终日忙于劳作，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照顾我。在我的记忆里，我吃的最奢侈的食物，是我的祖母偶尔用罐头盒，为我熬得高粱米稀粥。大多时候，则是海陆空立体作战一一用水塘里的水草，菜地里的菜叶，树林里的树叶与高粱米掺和着煮饭充饥。
　　我清楚地记得，每到春天，我家大门前的那棵老榆树的叶子，总是被一次次地撸光，因为它们可以吃。直到60年代中期，已经上了小学的我，仍然在饥饿中煎熬。那个时候，一日三餐，天天用腌菜下饭，或用酱油、辣酱、咸盐拌饭。由于严重缺乏营养，我从小发育不良，身体瘦弱，被大伙儿戏称为像根麻杆儿。唯独一对耳垂儿不嫌贫穷，发育正常，而且心酸，真正成了一个没饭吃、少人疼的孩子。正因为如此，屯中的父老乡亲们，才希望我苦不甘来，以后过上好日子。
　　乡亲们的话得以应验，即我有饭吃，是从我15岁开始的。那年是1969年，由于祖父有病，提前从商业战线退休。我们搬回了老家青沙坨。
　　那时，我上小学四年级。由于祖父有退休工资，又吃粮本，家里的生活，要比本村的农户好一些。
　　这对于我来说，如同饥饿的牛犊见了青草，打蔫的庄稼遇到肥料，我从此再无饥饿之苦了。贫苦中长大的我嘴巴泼辣吃嘛嘛香。因顿顿吃得饱，我那原本像麻杆儿的身体，如同枯木逢春，渐渐变得鲜活起来我承认，这是我的福气。我十分珍惜这种有饭吃的农村生活，也珍惜自己这种福气。
　　1985年7月，我告别了10年的中学教师生活。由于工作的需要，我被组织上调到党政机关做秘书工作。上班还不到一个月，正赶上盘锦发大水。在抗洪抢险期间，我坐着解放军的冲锋舟，带上救灾饼干，在水灾发生的第二天，回到老家看望受灾的父老乡亲们。
　　尽管遭到百年未遇的洪水突袭，但有党和政府的亲切关怀，地方干部的同心合力，老百姓不仅有饭吃，而且更有福气。
　　这是共产党好，党的政策好。同时，也让乡亲们更懂得：饮水不忘打井人。
　　1987年，家乡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家分得了9亩水田，6亩苇田，全年收入也不少。不仅早不饿肚子了，还用卖水稻、卖苇子的钱还清了贷款，盖起了砖房，添置了家俱，购进了电器
　　1992年以后，我国告别了票证时代。随着粮食市场的开放，粮油本退出了历史舞台，食品也变得丰富起来，我们也不再为吃饭发愁了。但由于当时工资挣得少，每月42元，囊中羞涩，面对丰富的食品，我们大多只能一饱眼福，看得起、买不起，家里的日子仍然过得紧巴巴的。
　　那时候，我们一家子有饭吃，也吃得饱，但离吃得好的标准，还相差很远。
　　1999以后，国家大幅度提高工资，使城镇居民、农村村民的收入明显增加。作为国家公务员，我的收入和前些年相比翻了好几番。
　　在吃的方面，与时俱进，鸡鸭鱼肉，各种海鲜，应有尽有，样样俱全。平时，在家里没有客人时，也不下于4个菜，每到逢年过节，菜肴满桌，十分丰盛。
　　这一时期，食品市场也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崭新阶段。
　　花样层出，时尚迭起，变得更加丰富。超市里，各种食品琳琅满目，花样翻新，应有尽有。菜市场里，各种蔬菜，层出不穷，鸡鸭鱼肉，山珍海鲜。饭馆酒店，饮食摊点，各种风味小吃，林林总总，比比皆是：肯德基、麦当劳、汉堡包等洋快餐，也在中国大地上遍地开花
　　在饮食浪潮的冲击下，人们已不仅满足于吃饱、吃好，而是求新、求奇，求异、求味，吃情调，讲营养，图健康。总之，食品的极大丰富，极大地满足了人们的好奇心和享受欲。人们不再满足于饱眼福，也在双休日、节假日，带上一家老小，或邀三五好友，走进饭馆、酒店，加入美食族的行列，品尝美味，享受生活。我们可以自豪地说，现在既吃得饱，又吃得好，是真正的有饭吃、有福气了。
　　如今，十几亿人口的中国人，也都同我一样，早己从没饭吃、吃不好，到有饭吃、吃得好了。吃饭，这个曾经令无数国人头疼的大事，早己不再令人头疼了一一倒是有时为吃什么和怎么吃而劳神。远的不说，就说我那个仍在老家种田的弟弟，一家子不仅有粮、有饭吃，有自己种养的蔬菜、鸡鸭鱼肉吃，还经常开着轿车，到市场上买些家里没有的鲜细菜吃。还靠粮食和多种经营的收入，买了一台20万元的油罐车，在城里为孩子买了新楼房。这在过去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包括我和弟弟在内的每一个中国人的日子，还会越过越红火，越过越滋润。
　　由此，我再次明白了，我能从没饭吃，到有饭吃、吃得好。说到底，不是因为我耳垂儿大，有福气，或是因为我有什么出息，而是因为党的改革开放政策好，党中央领导的好。坚持走科学发展的道路，着力构建和谐社会，关注改善民生。如果没有这些基础条件，就算我耳垂儿再大，福气再大，纵然我有天大的出息，恐怕也只有挨饿的份，只有吃不好的份。
　　其实，我吃饭的经历，只是我国改革开放、发展变化，从贫穷落后到繁荣富强的一个缩影
　　2021。5。23。19。16分于盘锦
　　作者简介：董凯。笔名：恺悦。网名：山巅白雪。祖籍：内蒙古通辽，现居辽宁盘锦。1955年出生，中共党员，大学学历，1993年毕业于河北文学院。中国乡土诗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乡土诗人，中国乡村作家，盘锦市作家协会会员，盘锦市诗词学会会员，盘锦市儿童文学学会会员，盘锦市民间艺术家协会会员，盘锦市音乐家协会会员，盘锦市电影家协会会员，2018届新时代中国故事高研班学员，盘山县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