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感谢刘明礼老师支持！
　　搬入楼房后，我在窗户外面的空调架上，做了个1米1长、75公分宽、20公分高的钢板箱，里面填上土，每年种几棵辣椒，既当花养，又当菜种。夏秋两季，蓬勃的辣椒秧结满红红绿绿的辣椒，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不时吸引路人的目光，也引来了一些长翅的朋友。
　　先是蜂和蝴蝶。常来的那种野蜂我叫不上名，个头比蜜蜂小了许多，且体型瘦长，能在空中悬停。它们或三三两两，或踽踽独行，一会儿滞在半空，一会儿在这朵花上落落、那朵花上停停，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蝴蝶只是偶尔光顾，是那种纯白色的小蝴蝶，往往如蜻蜓点水，在这儿晃晃便去了别处。也许它只是路过，也可能是觉得这个花园太小，没多大意思，并不值得流连。
　　有天傍晚，我坐在阳台上看书，忽然听到一阵啾啾的鸟叫声。合起书定睛一看，原来箱子中飞来了几只麻雀。它们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地在辣椒棵下觅食。做饭时的淘米水，我会用来浇菜，里面残留着些许米粒。待我站起身想近些观瞧，尽管隔着双层的窗玻璃，可它们似乎早有警觉，不及我迈步便齐刷刷腾空而起，落到了附近树上。
　　我从小爱鸟，看到有鸟光顾，心中喜不自禁，于是从厨房抓来把米撒在箱子里。我趴着窗户观察，等待着那些鸟来吃。可它们似乎并不领情，再也不肯踏入箱子半步。麻雀警惕性高是出了名的，我们老家给它叫大家儿贼，这别称倒也名副其实。我悻悻然，继续看我的书。等第二天早上给辣椒浇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些米早被大家儿贼给吃光了。
　　麻雀在地球上分布很普遍，数量恐怕比人要多许多倍。记得在我们老家，经常看到一大群一大群的麻雀，飞起来遮天蔽日，黑压压一片。特别是到了秋天，高粱、谷子成熟了，它们成群地落下来，到地里啄吃粮食。到这个季节，庄稼人要么在地头看护轰赶，要么在地里做一个穿衣戴帽的稻草人。这麻雀却极其聪明，如果是真人，它们决不越雷池半步；而稻草人，顶多只能吓唬它们两天便无济于事了。偷吃粮食又狡黠难缠，大概也是它们被称为大家儿贼的原因吧。
　　说起麻雀的聪明还有一例。30年前农村还有猎枪，农闲时会有人打鸟。麻雀喜欢群居，常常落满一树，猎人一枪下去便哀鸿满地。它们吃一堑长一智，到后来只要远远望见有人举枪，便会仓惶逃走。假如你拿的是根木棍，无论你怎么比划，甚至模仿枪声，它们则悠闲地落在树枝、墙头或电线上，视若无睹，置之不理。
　　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曾用各种办法捉拿它们。在麦场上支起竹箩，下面撒上一些瘪子，用一根长绳牵着埋伏在麦垛里，等麻雀跳进竹箩下觅食，一拉绳子，麻雀便乖乖做了俘虏；白天看准牲口棚里哪有成片的鸟屎，晚上用手电去照，准能逮到它们麻雀在长期与人的斗争中学精了，自知玩不过人，干脆躲得远远的。我家阳台上的麻雀就是，任你怎样喂养它、想方设法想接近它，都枉费心机。莫非是我们曾经对它们伤害太深，以至其记忆里深刻下人是最危险的天敌的烙印，从而作为基因遗传给了它们的子孙？
　　鸟是人类的朋友。其实大家儿贼吃掉的粮食，比起它除掉害虫所做的贡献，简直微不足道。鸟的灵性与美丽，让心生欢喜。可很多时候，我们却不能与它们和谐相处，彼此信赖。王维有诗曰：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是啊，人来鸟不惊，这是一种多么祥和安宁的境界！
　　人来鸟莫惊，这样的世界，才是最美好的人间。然而，我们不知道，它离我们，到底还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