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带孙老人的悲剧

　　【导言：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又是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更是一个悲剧性的故事。为着保护故事中人物隐私，笔者对文中人物名字、故事发生地均使用了化名。】
　　严婆婆怎么就走了？
　　前几天，还给我聊过天的呀
　　听说是喝了农药？
　　咋会这样？
　　严婆婆生前住的小区的大爷大妈们议论着，诉说着。小区的人讲，严婆婆是个开朗的人，平常逢人一笑，还爱与人交谈，也爱帮人忙。她有什么想不通，想不干要去喝农药呢？我探究竟，知情人给我说了个中缘委。一、护犊之心
　　话还得从很远之时说起。严婆婆，老家住在一个小县城。早年，严婆婆还年轻，也是一个美丽如花的姑娘，在一个事业单位工作，工作轻松，工资也不错。她老公是政府部门的公务员，干至局级，退休时享受了副县级待遇。两人退休后，养老金都高，一个5000多元，一个近5000元，两人相加近乎一万元。若在当地花的话，仅她两口子用，宽余着呢！1
　　许多人都清楚，出生于五十年代初或六十年代的人，养的娃娃大多一个。尽管，严婆婆先后怀过几次孕，或刮宫或引产，只养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读书还算努力，没复习就考上了省外一所名校大学。毕业后，本可在外地找个工作。严婆婆却把儿子弄回身边，硬在本地找了个工作，也像她老公一样在政府机关当了干部。
　　她儿子刚上班那会儿，每天都按时上下班，准点到家。慢慢就有了应酬，开始时错一、两个小时回家，越到后来，就要三、四个小时才回家。回来时，满身酒气，偏偏倒倒的，但能自己走回家。后来，就是单位人送了；今天醉，明天醉，时间久了，别人也觉烦，就不送了，家人打电话去接；再后来，她儿子怕家人有意见，批评他，就不让同桌喝酒的人告诉家人。家人不接，有时就碰得鼻青脸肿，有时摔伤得遍体鳞伤。有几次，摔伤还住了医院。一次最恼火，头上摔了一个口子，竟然缝了好几针，在家休息了一周多才有法上班。家里人批评，就与和家人对着干，拍桌子打板凳。父亲批评，就一个劲地闹，骂父亲，还扬言要杀了父亲！
　　今天喝，明天喝，每次都醉，每次都给同事找麻烦。后来，同事也不愿多理他，既不送也不给他家里说。于是，有时他喝醉了，就倒在路边。他的老婆，还说他没回来是在外边有了女人。其实不是，他从未碰过外头的女人。她媳妇却不依不饶，小两口时常闹架、干仗。
　　说到这里，有必要交待一下严婆婆的儿媳妇。这个儿媳，名叫张舒婕，与严的儿子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在外省一地级市工作。但是，张舒婕相距严婆婆儿子这么运，缘何仍与严婆婆的儿子结了婚？个中缘由只有小两口晓得。这样，小张婚后很长一段时间，在外省这个城市只有租房来住。
　　这小两口要相见，也只有车来车往。一年难得有多少时间相聚在一起。2
　　这怎么行？长期租房租金都付出不起！缘此，严婆婆两口子，拼了老命，东借西凑，加上这几十年的积蓄，倾其所有，在儿媳工作城市买了房。严婆婆想的长远，买房时就考虑了今后，在郊区外买了套四室两厅双卫的房子，只是地方有些偏僻。
　　仅买个房咋行呢？严婆婆说，虽娃娃们有了固定的窝。但是，儿子、媳妇两人没有在一起，仍旧不方便。不是吗？一年之中，儿子、媳妇多次两地奔波，几个工资全压在车轮子上了，不划算。同时，小两口长期分居两地，严婆婆怕儿子、媳妇婚姻会出状况。也缘于此，严婆婆托人，找关系，在儿媳妇工作之地给儿子找了工作，硬生生把儿子在县城的铁饭碗给砸！在当地，这，一时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觉得严婆婆思想超前。但是，许多人是不理解，认为不可思议！
　　根本不是：严婆婆思想哪能这般超前？而是沒有办法的办法，她心里痛！3
　　话又说回来，严婆婆心里也有个小九九：总觉得儿子结了婚，就得早点给她添个孙子。但是，儿子、媳妇分居两地，一年只有三五次相见，像牛郎织女，几年过去都没小宝贝。严婆婆有些急，也缘于此给他们买房，又把儿子弄到儿媳工作的地方，终使娃娃们团聚了。这样，严婆婆心中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这小两口子也睁气。不到两年，儿媳妇肚子就胀了。严婆婆觉得：这怕了有了！她一问，果然如此。严婆婆喜上眉梢，搁下家里的一切，不顾老公反对，严婆婆踏上去异省之路，到儿子那里照料待产媳妇了。
　　在外人看来，严婆婆想孙子想疯了！她老公也这样说！二、带薪保姆
　　去时容易，走时难。照顾了几月的孕妇，也累得严婆婆不行，整个人瘦了一圈。但是，严婆婆心里甜滋滋的。怎么不甜？严婆婆儿媳妇生了个胖小子。她，真当上了婆婆。不，是奶奶！
　　当然，这奶奶也不是好当的。儿媳妇一生娃，她就走不脱了，便当起了带薪的保姆。1
　　这个孙子带的上了幼儿园，该可以脱身了？哪能呢？仍旧走不脱。
　　这是为什么？原来，严婆婆家与儿媳妇家都是独生子女，按照那些年的政策，只要间隔超过三年，可申请生二胎。严婆婆的儿子、媳妇，还是想生个女儿。于是乎，严婆婆便叫来老公，帮着跑手续，从异省相关部门到本省有关地方来回跑。几经周折，手续办好了。不久，她这个儿媳妇就怀上了。这一怀不打紧，竟是双胞胎。
　　这下，严婆婆该高兴了？但是，她却高兴不起来！为啥呢？双胞胎，若是两个儿孙子咋办？就有三个儿孙子！若是两个女儿，还好些经济压力小；若是龙凤胎，问题就小多了。她家找人打了B超，别人就是不讲，不告诉，只说胎位正常。人家怕你乱堕胎，有政策规定不能说。不管怎样求人家，都没辙。后来，严婆婆一家想通了，这也是大好事，多个娃娃，不管男女养好就行！
　　然而，问题却压向了严婆婆！什么呀？两小一大，怎么带得了？严婆婆管别人不行，管自己男人还是有办法。于是，她硬拽着老公也一道来儿子处带孙子来了。2
　　不久，严婆婆儿媳妇生了，真还应了严婆婆的心愿：硬是两个千金。但是，这只是严婆婆的一时之喜。接着困难就来了：现在，三个孙子都要带呀！一个上幼儿园，还要等几年才上小学；两个襁褓中的幼婴，更难带！
　　早上，一早严婆婆就得给媳妇做月子餐，伺候吃了，才给一家人煮饭，老公迅速用过早餐，喂大孙子，再送去上幼儿园；儿子不管这些，高兴吃早饭，不高兴外边吃，然后上班去了。严婆婆呢？趁空爬拉几口饭，忙碌着给小孙孙们换尿片。这会儿，老公回来了，严婆婆便与其一道将小的抱下楼去，在外面透透气。中午，开初儿媳在家还给儿媳妇做两次饭，产妇一般需加一次餐；下午，活儿照旧；晚餐，麻烦一些，一家人全在一起，得弄几个菜。开始，儿媳妇在月子里不帮忙，有情可原。后来，孙子都一岁多了，甚至两三岁了，仍旧不给严婆婆做点事，就怪了？择菜、摘菜，砌、洗、炒，或者炖乃至烧，全是严婆婆一人的活儿，偶尔她老公帮一下忙。儿子呢？一回家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儿媳妇也一样玩手机。
　　不知何故？这小两口子硬是看得过，也耍得心安理得？严婆婆老两口也怪，就是没叫其搭手帮下忙！或许，叫了不起什么作用。三、不恭对待
　　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大孙子上初中。两个小孙子也上了两年幼儿园。十多年的带孙之路，严婆婆两口子，历尽了艰辛，受到了诸多挑战。为什么？身体上的疲惫，心理上的创伤，可以说是身体累垮了，心理崩溃了！
　　何以如此说？有三个层面：一是身体的伤；二是心灵的痛；三是晚辈造的事。就说这三个层面吧：1身体的伤
　　这么多年来，起早贪黑地带孙，干家务。严婆婆两口子身体消瘦了不少。尤其是严婆婆，她不仅管几个孙子的吃，还得管洗衣，做一家人的饭。一句话，吃喝拉撒，都得干，人本来就只有一百一十多斤，现在只剩九十多斤了！人整个瘦了一圏，脸上骨头凸起老高，眼圈也是黑黑的。
　　她老公呢，尽管比他好些，但也瘦了不少，人就像老了许多，胡子拉碴的，语言也少，平常心事重重。
　　而儿子、儿媳妇两口子恰恰相反。长得红光满面，儿媳妇还重了十多斤，想减肥哩！
　　身体上的疲惫不堪，严婆婆给人讲，能够承受，挺一挺就过去了。然而，心灵上的煎熬，才是致命的，才是怕人的！2心灵的痛
　　据人透露，平素间，儿子、儿媳妇很少跟他们沟通，饭一吃，人就走了。丢下的是一桌子残糕剩汁，一大堆碗筷，还有盘子、啥的，等等！只有严婆婆去收拾。偶尔，严婆婆老公帮忙洗一下。拿严婆婆的话说，饭一吃完，米市上就无人了。
　　突出的是，长期以来，家里的家务除了儿子、儿媳妇自己穿的衣服之外，其他一切都是严婆婆两个老人干的。诸如，拖地，擦窗户、室内各处的灰尘，还有几个孙孙的衣服换洗，一应都落到了两个老人身上。
　　这些干了，严婆婆讲也没有什么。就是人家还对你使脸色，说长道短，看不顺眼。不是饭不合口味，就是说严婆婆指责孙子，还有什么给孙子奶粉兑的比例不对，等等。这两个年轻人，总要找岔子。儿子有不少时候，大声武气地吼母亲，训斥母亲。严婆婆为着自己的孙子，忍气吞声，没跟他们计较。这两个年轻人，对严婆婆老公呢，态度稍好点。只是儿子酒喝醉了，回来被父亲一说，就与之闹，吵，甚至还想动手。几次都是严婆婆拉走了老公，才避免了事态升级！3孙辈的气
　　对于几个孙子，严婆婆儿子、儿媳也教育少。由于管教不当，几个孙子也是跟着大人吼爷爷奶奶。竟然，还训斥人，发脾气，摔东西。儿子见了说一下，儿媳妇只笑一笑，就算了。这样，就助长了几个孙子，尤其是大孙子的火爆脾气。只要有啥不合心意，就训奶奶，还砸东西。个别时候，朝人砸！
　　直接导致严婆婆出事的是这样两件事：一天，严婆婆感冒了，买了点药吃。吃了忘记放高点，被一个小孙女偷了两颗当糖吃了。当时，吓住了严婆婆，马上叫回儿子、儿媳妇，弄到医院找医生给看了下，无甚大碍。为这事，她儿媳妇狠狠训了严婆婆一顿。
　　这后，一连好多天，严婆婆都有些不痛快，心里闷闷不乐，但也没说什么。这几天，一家人气氛就很不好，吃饭，干事，无人多发言。这也没引发什么事端。
　　事情的导火线是这样的：那是一个周五的一个下午，大孙子从学校回来了，说肚子饿，叫奶奶给弄点饭吃。哪知，那天家里没有什么菜，严婆婆就随意炒了一两个菜。那大孙子发脾气不吃，把碗摔了，饭弄的满地都是。严婆婆气极了，一怒之下，打了大孙子几下。而大孙子还手也打奶奶，奶奶更气，又狠狠地捶了大孙子一顿。晚上，大孙子给他妈妈说了，严婆婆的儿媳妇怒吼了严婆婆。而且说若打得怎么样了，就找严婆婆算帐。
　　严婆婆儿媳这样一说，严婆婆根本没理她，晚饭仅吃了点，连碗都没洗，就上床睡了。严婆婆儿子、儿媳妇以为这老人是怄气，也没过问。
　　往天六点，严婆婆就起床做饭。这天早上，都八点过了，还不见严婆婆起床？儿子推开房门一看，他妈仍蒙着头在睡，他轻轻一掀被子，吓了一跳：一股农药味直钻鼻孔。
　　完了！儿子估计妈妈喝了农药。一细看，脸色都变成茄子色了，不知啥时，他妈就断气了！
　　这下，严婆婆的儿子、儿媳妇着急了，赶忙打电话给回老家的父亲说。父亲一听，气昏过去了，还是邻居把其送到医院的。过了好多天以后，严婆婆的老公才赶来，料理后事。一摊子事弄完，严婆婆老公就急急赶回了老家。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来看过儿子、儿媳妇，也没有打电话问过孙子。一人在老家的县城，悲哀地过着晚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