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第四章

　　（四）
　　转了一圈，唐燕把两人带到正在工作的周家兄弟面前。
　　两位大美女好啊。从今以后，你们可就是我的人了哦？不用问，这是周泽健。
　　周大哥早啊！橘子相当有礼貌的问了一声。
　　嗨，什么周大哥呀？你以为你们比我们大多少啊？我看我们以后就不要见外了就叫阿健阿康好了，既亲热又时尚！旁边的唐娟嚷嚷着。
　　死丫头，你才来多久晓得什么时尚？唐燕一边说一边用手摁了一下唐娟的头。
　　我看她说的到是，你们就不要客气了。阿健这厢有礼了！一边说一边把两手放在一起做了个宫廷女请安的姿势。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好了好了，快工作吧！唐燕说完径直朝车间那头的办公室走去。是用玻璃隔的，所以一眼几能看到里面的全部，两张桌椅，看来应该有两个主管的，一张长椅前面有张茶几。桌子上还有台电脑。
　　那是刘霞、王东阿健不停的边介绍边做手里的活。唐娟一边学一边哦哦的应着。阿康呢，边做边教橘子，橘子边看边学，人人不亦乐乎。
　　唐燕不时的拿着个本子到处转转，在橘子和唐娟看来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威风。在她身上，橘子仿佛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成功女性的影子，那就是她的目标吗？她还不清楚。
　　到中午，橘子早就饿得肚子呱呱乱叫。要是在家里，兴许这会妈正煮好了饭站在屋前的桂树下扯开了嗓门儿叫我吃饭了哦。橘子暗地里想着。橘子妈的嗓门可大了，一喊起橘子来，橘子后面那个字拖得特长，声音撞到对面的山上又弹了回来，就是在二娃家的地窖里都能听见。橘子有时候想，妈的嗓音比那个唱歌的宋祖英可差不了多少。
　　吃饭了哦。是唐燕，边说着边递给两人饭盒。
　　食堂在离车间不远的地方，而办公区是在食堂和车间的中间的。
　　里面很宽敞，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里面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厨师手里拿着一把大勺一手从工人手中接过一个个铜板似的东西一手在面前装满菜的大盆里舀上一勺放进工人伸出的饭盒里。只听见很多人在说着这个，那个。
　　唐燕告诉她们那个象铜板一样的东西是饭牌，小的两块用来买素菜，大的三块用来买荤菜，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每个人会领到饭牌大小各三十个。然后递给她们一人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橘子要了一份鱼一份青菜，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家里她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的。
　　等到打饭的人渐少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黄韶华，他当然是不用饭牌甚至连饭盒都不用带的。
　　这个桌子上一共坐了五个人唐娟唐燕橘子和周家两兄弟。没想到的是，黄韶华也过来了，他当然是不会在唐燕旁边坐的，却坐到了橘子的旁边。
　　其他人都没了话说，橘子见老板过来旁边坐，连忙站了起来很有礼貌的说了声黄总好！
　　哦，快坐下，不用客气的。怎么样，饭菜还合口吗？上午的工作量大不大？
　　都还好，谢谢黄总关心。
　　快吃吧！也不知唐燕到底是对橘子说的还是对黄韶华说的。
　　午饭后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几个人坐在休息室摆起了龙门阵，阿健津津乐道，唐娟听得神采飞扬。橘子却没多大兴趣，她忽然想起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此时，妈老汉儿应该在家里吃饭的，应该找得到的，可是上哪去打呢？橘子看了看旁边的阿康，叫他帮忙带路。
　　阿康很乐意的带她来到离工厂不远的公用电话亭，橘子拨了号码，通了，
　　王妈，我是橘子，你喊我妈接个电话嘛，我等两分钟再打过来哈。两分钟后，她再次拨通了号码，她听到了久违的声音，橘子妈！橘子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旁边的阿康见势走过来拍拍她的肩，一笑，报平安呀！
　　你好象应该告诉你妈燕姐的手机号码，免得有啥子事情的时候她好联系你呀？橘子刚挂上电话就听到阿康这样说到。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也会这样心细，更重要的是她还在回想刚才阿康拍她肩膀的情形。拍她肩膀的同时好象也拍落了隐藏在她内心的孤独。
　　现在说有啥子用嘛？挂都挂了！橘子抱怨着，嘴角却挂着微笑。
　　现在怎么开始懂得关心员工了啊？唐燕没好气的抱怨着。她现在已经是个精明得不能再精明的女人，黄韶华那点心思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瞎说什么哦？黄韶华边说着边伸手去拉唐燕。
　　走开啦！唐燕甩开了他的手。那你以前怎么没对我那样热情过啊？我可提醒你，人家可只比你儿子大两岁！别玩得太过火了！说完，把手上的文件夹狠狠的摔在桌子上，砰的关上了门。是的，这两年来，唐燕自己都觉得她在黄韶华心里绝对是完美的，而黄也从来不曾当着她的面对别的女人热情过。今天他虽然并不过火，但在以前是绝对没有的。而这也是她两年来第一次因为这种事发火，仿佛黄的这种小小的行为已经打破了唐燕自认为在他心里相当完美的形象。
　　唐燕直接回到办公室，对面是另一个主管老郑，正抽着朝天门。他当然是知道唐燕和黄韶华的事的。
　　怎么。吵架了唆？
　　唐燕也不回答。她心里乱得很，知道那是在吃醋，但又想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不由得又想起黄韶华对她种种的好，是他让她过上了有生以来最幸福潇洒的生活。最终她还是把这种无谓的吃醋归结为女人的小心眼，甚至为自己刚刚的冲动后悔，还想着是否会破坏自己在黄心中的完美形象。
　　这就是女人，想的和做的通常是不一致的，所以经常会被男人骂作神经病。
　　下班后，唐燕叫唐娟和橘子先回去，说是还有事情没处理。阿健、阿康、唐娟和橘子一起去吃酸辣粉。几个人又逛了逛，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两人边看电视边等着唐燕回来。
　　小康，你跟我说实话，你觉得橘子那个女娃咋样？周泽健兄弟俩人坐在门口吹着这城市里焦躁的自然风，却眷恋着家乡清香的山风，一阵风拂过山头，留下呼呼的声响，老人们说那是土地公公在讲故事呢？屋里摆着一张一米二左右的木版床，一台已经坏了好久的电风扇。重庆的夏天是让人窒息的。
　　你咋想起问这个问题按？
　　我是看你好象对她有些意思哦？
　　你瞎说些啥子哦？周泽康起身搬起凳子进屋。
　　瞎说？你当我是哪个啊？你屁股一撅我还不晓得你要拉哪门子屎？你那点儿心眼我还看不出来唆？
　　懒得跟你两个扯，睡瞌睡！
　　唐燕呢，下午等别人走后，打电话给黄韶华，说晚上要见面。黄韶华中午已经吃了一颗唐燕的定时炸弹，也只得答应在城东的一家茶餐厅见面。黄以为唐燕是中午的气还没有消，便想法约了死党，一个开袜厂的名叫庸林。他们为什么是死党呢？这两个人几年前在一次打牌时认识后，便臭味相投，一有空就钻在一起吃饭、唱歌、洗脚，当然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混帐事，那些自然是黄韶华的老婆和唐燕不知道的。
　　小嫂子哈！庸林打趣道。
　　哪有你们好啊？每天都潇洒！
　　黄韶华这边自是不敢言语，生怕再触怒了唐燕这颗随时会爆的炸弹。
　　店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到也清闲，自然是很适合黄韶华这档子人。唐燕挨着黄韶华坐下，瞅了瞅黄那张布满皱纹的没有一丝笑容的脸，暗地里一笑，用脚蹭了蹭黄的腿，还在生气啊？
　　黄韶华提得老高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原来，她不是来继续出气的。
　　我哪敢生你的气嘛？只是以后不要再误会我了哈？说罢把唐燕搂在了怀里。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黑色超短裙的二十多岁的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人走过来。这个女人唐燕是见过的，她是庸林的情人，有好几次吃饭，庸林都是带着她，尽管唐燕相当看不惯这个女人，但是她明白事实上她们不过是同路人，只是碰上的对象不一样而已，更何况，她们自己却不知道她们碰上的这两个男人也不过是一路货色。
　　一直到十一点多，这两对也就各自散了。黄韶华和唐燕驱车来到他们常驻的平阳宾馆。这里的服务员一直没变，唐燕两年前感觉的不好意思如今却早已是理所当然。
　　一阵翻云覆雨之后，唐燕疲惫地回到了家。唐娟和橘子早已熟睡。她没有开灯，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稀稀落落的灯光发呆。她似乎有些不安，但又想不出为什么。有些怀疑自己的将来，但又总觉得这样的怀疑是多余的，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还曾经把三块的饭牌卖给不够吃的人，每天都只吃素菜。虽然现在还没有存下多少钱，但是她却能吃好的喝好的用好的。她忽然明白自己怀疑的其实是这来的太突然的幸福。
　　唐燕吃力的睁开眼睛，感觉腿有些麻，天已经亮了，原来自己昨晚不知不觉就在椅子上睡着了。起身洗漱好后叫起还在梦乡的唐燕和橘子。
　　下午车间里很热，到处是工人贴胶带的嗤嗤的声音，伴奏的是几个大风扇的呼呼声，工人忙碌的装着，电风扇忙碌的转着。
　　橘子，我给你说件事你不要紧张哈？唐娟神秘兮兮的轻声说道。
　　啥子嘛？
　　呵呵，你晓得不，原来阿康喜欢你哦？
　　你胡说八道些啥子哦？被唐娟说对了，橘子确实立刻紧张了起来，但还是顾做镇定。
　　胡说？这可是阿健跟我说的，他自己的亲弟弟他还不了解？
　　阿健好久跟你说的哦，我咋不晓得按？你们好久单独在一起的哦？
　　唐娟脸一红，要你管！
　　原来，唐娟和周泽康在平时的说说笑笑中，不知不觉心中都产生了对对方的好感，一有空就钻到一起无话不谈。
　　橘子虽然不全信唐娟的话，但也并非一点都不信。她才想起有好几次一下班总会在厂门口碰见周泽康，然后一路回家。她忽然想起了电视里的那些偶像剧，心里有些甜甜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橘子在花季雨季里幻想过的爱情即将到来时的感觉吧。此时她眼前不断的浮现出周泽康那张很少见到笑容英俊的脸，还有那双深邃的眼。她知道，那个叫爱情的东西正不知不觉的来到她的身边，茫然但很甜蜜，她看过《红楼梦》，那诗情画意的美妙情节早已印在了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