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哪人那事四十九

　　董泉水的母亲有一义女，叫杨义琴，义琴母亲早丧，父亲杨凤祥抚养成人。泉水母亲只有泉水一个儿子，觉的孤单，喜欢有个女儿，就认义琴为干女儿，从小到大为义琴缝缝补补，还买些衣服送给义琴。杨义琴也不忘干娘，节日买东西来看干妈，经常来往像亲女儿一样。
　　杨义琴二十岁嫁给了本村董连瑞，夫妻相爱。
　　妈妈很高兴，有了一个好女婿。
　　好景不长，杨义琴患肺病离世，妈妈很悲伤，留下一女叫伯请，妈妈很是喜欢，见到伯请就像见到了女儿义琴，有时还落下眼泪，经常看护伯请。
　　一晃二十年，伯清长大又要嫁人了。
　　妈妈清晨起来，告诉儿子泉水说：今天是四月初四，我要去董连瑞家给伯请随份子，伯请出嫁了，我要看看孩子，送上花轿，我也就放心了。
　　吃过早饭，自己想起今天不是星期日，孩子还需上学，怕误了学习。妈妈就为孩子们包饺子，十一点时妈妈煮熟了饺子，放在桌子上，大孙女贺琴回家了，泉水的母亲很高兴的说：奶奶给你们包饺子，贺琴，奶奶一会去大姑家随份子，你大姐伯请出门子，你和你们几个一起吃奶奶包的饺子，吃完喽好上学。贺琴说：奶奶你就去吧，泉水的母亲坐在桌子前说：我先尝尝咸淡。坐在凳子上，自己加了一个饺子放在嘴里。眼睛直了，饺子顺着口水流出来，机灵的贺琴抱住奶奶，知道奶奶犯了高血压病，连呼爸爸：奶奶犯病了！泉水听到喊声急忙抱起母亲来到屋里，过去，呆一会母亲就会醒来，泉水和女儿在呼喊，二女，三女四女在呼喊，振民放学回来看见奶奶病了，抱住奶奶哭起来：奶奶，您看看我，我得了五好学生，哭声喊声惊动了乡亲，都来看泉水的母亲。
　　董泉水来到大队部给乡卫生所打电话找卫生院邓逸之老先生，电话说邓逸之去县里，泉水马上出了汗，救妈妈要紧。于是，跑步去找队里赤脚医生王连宽，找到王连宽。已是满头大汗急说：王大夫，我妈妈高血压犯了，不省人事了。连宽背起珍包，泉水和连宽，快步来到泉水家，泉水一家人还在喊，还在落泪，泉水的母亲还是闭着眼睛，嘴里吐着了血丝。
　　连宽见到这种情况，意识到脑子里已经出血，连宽连忙拔下听诊器的胶管，放进胃里，叫泉水吸一下，胶管里满是鲜血，用听诊器听听心脏，已停止了跳动，王大夫说：快去医院，到医院去抢救。
　　泉水找来了大队的汽车，抱着母亲，来到县医院，县医院医务人员进行了急救，主治医生看看泉水说：老太太走了，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为老太太料理后事吧！一声霹雷打在董泉水的头上，拉住医生的手，泪水流满了衣襟说：您要治好我的母亲，我母亲苦了一辈子！放声大哭：妈妈啊，您不能离开我啊？我的好妈妈！您连一句话也没有和儿说！您走了！我的好妈妈啊！泉水抱住母亲，泪水洒在母亲的身上。医生说：我们已经尽力了，你还是给老太太料理后事吧，让老太太走好。说完，全体的医务人员默默地致哀，离开了现场，泉水的老叔拉起了泉水说：泉水，不要悲伤了，你也没有错待你的母亲，大家都知道，就让老妈妈走好。泉水把母亲抱到汽车上，抱着母亲回到家。泪水流在母亲身上，刀割碎了心，老母为自己劳累一生，就这样的离开了自己，孤单的儿子没有了亲人，您还有多少话没有和儿子说，您不停的招手，儿子咋知道您的心事，妈妈我只知道，您平时说的，叫我把您的孙女，孙子培养成人。叫我不要忘记您的耳聋弟弟张义舅舅。妈妈，您放心，儿子记住了，儿子会做到的。
　　汽车来到家门口，一家人和众乡亲们都在门口等候，泉水抱着母亲，孩子们哭泣的喊，奶奶，奶奶。泉水沉重的脚步，抱着养育自己的母亲，止不住的泪水洒在衣襟，抹了一把泪说：孩子，您奶奶还活着，您奶奶不会死，永远的活着。孩子们跟着父亲，围着奶奶不停叫奶奶，奶奶！泉水的心碎了，沙哑声音看着脸色发黄的母亲，妈妈，您听到了你的孙子，孙女喊您了吗？妈妈的头在颤动，妈妈的眼睛上流出来的是鲜血，嘴角流出了是鲜血，泉水含泪用自己的衣襟为母亲擦净鲜血说：妈妈，您的心愿，儿子一定会做到的。
　　乡亲们为妈妈穿好衣服，大家把妈妈的遗体停放在东屋的厅堂上。
　　妈妈的衣服都是妈妈喜欢的棉布，自己缝制的，舒服得体，穿着自己喜欢的自己做的千层底布鞋。妈妈平静躺在那平平床上，一个黄色的清单盖在自己的身上，妈啊，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儿子的呼唤声，在也听不到孙女，孙子的呼唤声。床前的长明灯红光在摆动，不时的发出滋滋的油花声，七谷粮食和棉花团摆在床前的桌子上，桌子的傍边放着大瓦盆，纸钱在不停的燃烧，来吊唁的乡亲哭声不止。
　　泉水一一的谢过，孩子们都在奶奶身边，乡亲们都赞扬懂事的好孩子，奶奶的好孙子，孙女。
　　泉水的母亲为孙女，孙子留下的衣服，上面绣着自己的心爱的花朵和自己喜欢的小动物，栩栩如生，为孩子缝制的布鞋。一本厚厚的书中，加满了各式的衣服，鞋，样子和剪纸。妈妈亲手为孩子缝制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里。
　　泉水的母亲把泉水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叠好放的整整齐齐，还有几双布鞋，鞋底上纳的像鱼子一样，整齐的摆放，妈妈纳鞋底已经是一辈子，有多少心酸，有多少泪水有多少欢笑，这是妈妈的记录。
　　布鞋针针记深情，多少泪水伴灯明。
　　供儿上学纳鞋底，缝补衣服御寒风。
　　泉水的母亲留下了圆圆的红红的针线盒，自己剪的红花，小鸡，小狗，小兔，贴在针线盒上。妈妈喜欢剪纸，也是开心的解脱，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剪上几张。针线盒里装满了线，针，剪子和布料。
　　勤俭节约是妈妈传家宝，针线盒就是见证。
　　妈妈喜欢小动物，年岁大的黄猫，也知道主人离开了自己，不离开自己的主人，还有院里的小鸡，都聚在一起，不停的格格叫着。
　　董泉水的妈妈的离世，泉水根本没有想到，儿子一辈子也没伺候过母亲，反而母亲伺候了自己一辈子，孙女，孙子都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好不让人痛心。妈妈的恩情怎能让人报答。
　　泉水思念母亲，请来了当村几个木工，不惜钱财买了一米优质松木和定制的棺木材料。一口四五六寸棺木落成，鲜红的大漆粉刷的明亮。大角甸的出租灵棚八仙过海的神仙摆在灵棚两边，棺屋里铺上棉花和白纸，在哀乐声中，在哭声中，在家人的护送下，泉水十分悲痛，不愿母亲走，泣不成声，在家人的催促下，泉水的母亲入了棺木。人们跪在地上，一片哭声，为母亲送行，妈妈的一生，感动着天和地，天布满乌云，下起了毛毛细雨，世界都在哀声中。
　　在灵棚中，泉水和孩子，家人守在灵棚里，乡情们都来辞行，一阵阵哭声，穿透人们的心。泉水和家人一一的送走吊唁的乡亲。泉水守在母亲靈前，红红的长明灯发出暗淡的光，纸钱不停的然烧着，纸屑带着星星飞向天空。黎明前下起了细雨，洒遍天地，老天爷知道泉水和家人离开母亲悲痛之哀。
　　四月初六，不能忘记的四月初六，清晨家人拜过离世的母亲灵柩。亲戚，亲人，朋友陆续到来。在哀乐声中，在哭声中泉水和家人接待亲戚朋友，来的最早的是泉水的大舅，和泉水的几个姨表弟，带着贡品跪在靈前，在靈前负责的安排的头人摆上贡品，在喊声中三叩九拜完毕，泉水搀扶下休息，泉水的大舅说什么也不起来，声声姐姐声声泪，泉水见到自己的舅舅，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是自己的舅舅带大的，是自己的姨母带大的，多少辛酸，多少泪水，走过了多少春秋。妈妈走了，泉水抱住舅舅，立跪靈前，哀声，穿透了心灵，泪水双流，哭声不止。
　　声声泪，染衣襟，儿女思念好母亲。
　　千针万线身上暖，娘走不回割儿心。
　　在家人的搀扶下泉水和舅舅去休息。
　　下午两点，一座龙凤花鸟的灵罩棚，在十六个乡亲抬扶下，在泉水扛幡引路缓缓地离开自己的家门，泉水在堂弟的搀扶下，泪洒长街，纸钱分撒路旁，飘飘扬扬，向乡亲告别，孙子跟在父亲的背后，扛着花圈，脸上满是泪痕。
　　灵柩棚后，十几辆马车载着送亲友为泉水的母亲送行，人们眼望泉水的母亲离去，哀声四起，哀鼓哀乐，让人心痛。
　　午后的太阳，似如烈火，人们穿着白色的孝衣，汗往下淌，乡亲好友路祭娘亲，每个人在泪水汗水中渡过，悲痛的缓缓地向前进。
　　午后四点，来到坟茔，松开轿杆，在哀乐中，在哭声中，灵柩平安落地，在哭声中，泉水的母亲和父亲得道团圆，一条红色的棉布，泉水亲自搭在父母的棺木上。等待多年的父亲董青山和母亲张淑云永远在一起。
　　一座黄土坟茔起立在李小沽的陈家洼的土地上，那个魂幡在坟茔的顶上，在微风中，永远的飘扬。召唤自己的家人，召唤乡亲们，再见，再见，再见！
　　在微风中，魂幡哗哗的响声，是妈妈流下的眼泪声，湿润着黄土地，飘洒在人间，永远潤育后人。
　　泉水的妈妈，泉水的母亲，永远离开了人间。
　　泪水洒，筋骨断，一世为儿流血汗。
　　灵柩覆盖家乡土，儿女思念烧纸钱。
　　泪水染透坟前草，抓地三尺娘不还。
　　父母健在多照顾，冷暖问候开笑颜。
　　胜过千刀黄灵纸。儿女尽孝世代传。
　　百水写于天津日华里2018，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