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观审慎政策工具有效性检验基于114家商业银行的实证分析

　　研究背景：
　　我国的金融结构以银行体系为主导，系统性金融风险主要表现为房地产市场泡沫化、信贷快速增长、影子银行扩张等因素所引发的银行业风险囤积。随着经济步入新常态，我国信贷规模和房地产价格快速增长，银行之间、银行与非正规融资机构以及与地方融资平台之间的关联性日益提高，信贷周期波动逐渐加大，社会杠杆率快速提升，系统性金融风险的不断累积，金融失衡逐渐显现。根据中国人民银行和国家统计局的相关数据，截至2018年年底，中国存款类金融机构信贷总额占GDP的比重已达到172；从住房市值与GDP的比例看，2018年中国为356，高于美国的126、日本的208、德国的238、英国的320、法国的341〔1〕。房地产行业的过度繁荣叠加银行信贷扩张，推动房价持续上涨，加剧了房地产市场泡沫。房地产泡沫已成为威胁金融安全的最大灰犀牛（郭树清，2020）。鉴此，通过信贷和房价来检验宏观审慎政策工具的有效性，具有一定的理论及实践价值。
　　近年来，围绕如何充分发挥宏观审慎政策工具的功效，增强宏观审慎政策工具对信贷和房价的政策影响力度，国内部分学者对宏观审慎政策工具的有效性进行了一系列实证检验，如：梁琪，2015；方意，2016；杨昊龙，2017等。总体来说，多数研究聚焦于单一宏观审慎工具，如贷款价值比（LoanToValue，LTV）和存款准备金率（ReserveRequirementsRatio，RRR）等，并认为单一宏观审慎工具可以有效抑制系统性风险和银行风险；但很少对单一宏观审慎工具与宏观审慎工具综合指标的政策效果进行对比研究。为此，本文选取20082018年间114家商业银行的年度非平衡面板数据，采用信贷增长率和房价增长率作为判断标准，比较评估单一宏观审慎政策工具和宏观审慎工具综合指标（MacroPrudentialPolicy，MAPP）的有效性。
　　本文创新点：
　　本文可能的贡献在于：其一，研究指标更加全面，对研究对象的处理更为细致。本文选取了我国具有代表性的单一宏观审慎政策工具，基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MonetaryFund，IMF）调查数据库归纳的17种单一宏观审慎政策工具，构建了我国宏观审慎政策工具指标（MAPP），并根据政策实施方向的不同分为紧缩型（MAPPT）和宽松型（MAPPL）两类，用以检验宏观审慎政策的政策效果。此外，考虑到2008年后对大型金融机构与中小型金融机构存款准备金率要求的差异化，本文通过对相关数据分别进行手工收集处理，以排除监管政策差异的影响。其二，本文不仅从宏观视角研究了宏观审慎政策防范系统性风险的有效性，还从微观视角考察了宏观审慎工具抑制银行风险的有效性。其三，本文在采用SYSGMM方法来消除模型中内生性问题的同时，还比较了宏观审慎政策工具在不同类型银行之间的效果差异，实证结果较为稳健。
　　研究发现：
　　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无论是单一宏观审慎政策工具（存款准备金率RRR和贷款价值比LTV上限）还是综合宏观审慎政策工具指标，对降低系统性风险均具有显著的影响作用，但针对某一具体目标设立的宏观审慎政策工具的政策效果更为显著。具体而言：
　　第一，无论是单一抑或是综合宏观审慎政策指标的实施均可有效降低房价增速，防范房地产市场风险敞口的过度暴露，与实施宏观审慎政策降低系统性风险的初衷相一致。同时，根据政策实施方向的不同，考察综合宏观审慎政策指标工具的有效性，结果显示紧缩型宏观审慎政策MAPPT与宽松型宏观审慎政策MAPPL均显著为负，且这两种类型的宏观审慎政策指标的显著性差异不大。说明在抑制房价增速方面，宏观审慎政策工具实施方向不存在显著的非对称性。
　　第二，无论是单一抑或是综合综合宏观审慎政策指标均能够有效降低信贷增速，具有降低系统性风险的逆周期调节效果，即：宏观审慎政策能够显著抑制信贷增长。从宏观审慎政策的实施方向看，紧缩型政策（MAPPT）显著为负，宽松型政策（MAPPL）虽然系数为负但不显著，证明宏观审慎政策工具存在非对称性，在抑制信贷增长方面，紧缩型政策更为有力。
　　第三，从宏观审慎政策工具在银行微观层面的作用效果来看，单一宏观审慎政策工具和综合宏观审慎政策工具指标（MAPP）均能有效遏制银行风险；但是，从综合宏观审慎政策工具指标的实施方向来分析，紧缩型政策并不显著，宽松型政策却显著为负，说明宽松型政策一定程度上会提高银行的风险承担。
　　第四，针对样本的分类检验显示，对于不同类型的银行，宏观审慎政策工具的效力存在差异：相较于五大行和全国性股份制银行，农商行和城商行对宏观审慎工具的调节更为敏感，政策工具的效力更强。此外，单一宏观审慎政策RRR和LTV上限对抑制信贷增长和房价增速效果更为显著，印证为解决宏观经济中的具体问题，有针对性的宏观审慎政策的效果更为有效。
　　启示与政策建议：
　　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以下政策启示：首先，宏观审慎政策工具的选择要有针对性与导向性，以便根据经济运行过程中的实际情况和问题进行更为有效的调控；其次，在宏观审慎政策的实施过程中，要注重宏观调控与微观调控的协调，不仅要关注信贷增长与房价增速，还要关注微观银行个体风险的变化，实现对系统性风险的动态调整；最后，要根据银行的类别实施穿透监测，把控政策力度。由于中小银行对宏观审慎政策更为敏感，宏观审慎政策的实施要根据宏观经济环境的变动情况进行适度调节。尤其是近期，鉴于受疫情冲击，中小银行的风险敞口扩大、盈利空间缩小，宏观审慎政策的调控应更注重把握力度，既要稳定银行的风险，又要尽可能保持其盈利增长，以提高金融体系的稳定性。
　　本文为精编版，仅代表作者个人学术思考，全文详见《金融监管研究》2021年第1期。
　　〔1〕数据来自于任泽平所著《2019年中国住房市值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