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盘和远方美国游记赵晨

　　再见加里弗尼亚，Illbebacksoon。亚利桑那你好吗？借我条坦途去大峡谷吧！
　　据说在视野开阔的地方人很容易产生幻觉。从圣地亚哥到菲尼克斯凤凰城，八号公路有450公里贴着美国墨西哥边境炎热的戈壁滩一路向东，我甚至收到了中移动欢迎来墨西哥旅游的短信。这儿会不会是墨西哥偷渡客出没的地方？太平洋海滨的美景不再了，公路领着我们在盘山道上左弯右转，时上时下，我感到海拔在逐渐提高。看着道边怪石嶙峋的山体，心里总有一种与野兽对视的恐惧，爬坡时还要仰视它们，就更觉得压抑。这倒霉的荒山，除了即将被阳光和风摧残成碎石的巨岩外，就是已经被彻底风化的红褐色的砂砾，居然没有一抹绿色！上帝干嘛非要创造这样丑陋的场景！或许是大自然在和造物主开玩笑，前面被公路左右劈开的乱石岗，晒得呲牙咧嘴一身红紫，就像上帝满是皱纹的一双粗糙的大手，半握着拳头无奈地忍受烈日的煎熬。
　　过了山口视野开阔了，道路变直了，长长的下坡路上就我们一辆车在俯冲，很容易超速，必须小心控制。丝样轻柔的云在空中尽情地伸展，好像要把人的视线拽到千里之外。在遥远的天边，我看见了好大一抹湛蓝的海。五秒钟后我纠正了自己的幻觉，亚利桑那没有海，那不是轻云漫卷下的海，而是白云背后瓦蓝晴朗的天空。
　　当我们彻底告别石头山，来到辽阔平坦的旷野中时，海洋真的出现了，那是金黄色的平静的沙海，远处铁青色的山像是从沙海中拱出来的座座岛屿，身上的颜色一块明一块暗，暗的是空中白云投下的倩影，明的是被阳光照得晶亮的山峰。狭长的戈壁滩浸在无边的沙海中，滩涂遍布低矮的荆棘和灌木，那是天地间唯一的绿色，却因为缺水而显得土灰干枯。人陷在车中看不见沙海的边儿，那些黝黑的青山也不是它的尽头，穹庐似的高天却能不费劲儿地囊括一切。汽车奔跑了很久，可山还是原样儿，头顶还是那团印象派的云，沙海还是一动不动。我于是又产生了幻觉，世界沉睡了，车也不动了，公路变成了长长的传送带，在两旁灌木荆棘不停地的扯拽下，向我们身后刷刷地滑过去。而我们就呆呆地待在原地，望着蓝天，望着金沙，望着青山，望着白云，望着难得一见的荒芜大地，痴痴地发呆。
　　天苍苍，野茫茫，灌木丛中没牛羊。戈壁滩上的公路和我们这辆孤单的小车，是这个热浪蒸腾而又寂寞荒凉的世界中唯一的人类文明。我已经忘掉了世界上还有个美国，我已经被公路拐卖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原始世界。忧从中来，不可断绝。没油了怎么办？车子出问题怎么办？灌木丛后面钻出一队墨西哥偷渡客怎么办？我下意识地摸摸手刹边半瓶矿泉水。还好几辆飞驰的汽车终于在反光镜中出现了，她们是长了翅膀的可爱天使，正在把上帝的抚慰从远方快递给我们。头顶上的难道不是蓝天吗，我的心突然充满了勇气和自信，这里真的不是火星！
　　原野如此广阔，孤立的山峦时常从地表拱起来，却丝毫不影响公路的平坦。渐渐地我看到了风力发电站，看到了山脊上连绵的高压输电线，看到了沙漠赌城的巨幅广告牌，我们居然经过了人工引水渠，拖拉机出现在绿洲中整齐的田野上。汽车开始饥渴了，还好指路牌说加油站就在15公里外的小镇上。
　　小超市、麦当劳、成片的民居，还有边防站一丝不苟的缉毒犬，我们终于回到了地球。喝一大杯冰可乐忘掉焦躁不安的心情吧。加油站有自助擦车的简易设备，只是不知道车窗上的鸟粪是何来历。这里也有阿拉伯的雄鹰吗？还好我们中途没有停过车！
　　亚利桑那的油比加里弗尼亚便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