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心遣唐使越

　　第七章遣唐使越
　　后汉乾祐三年（公元950年），郭威灭了后汉。郭威于汴州称帝，改国号周、年号显德。因起义唐突，郭威两儿一女皆被后汉所害。显德四年，郭威次子郭侗被追封为剡王、三子郭信被追封为杞王。
　　郭威驾崩后，养子柴荣即位、是为周世宗。高平之战大捷，柴荣便遣陶谷出使江南各国、以示友好。闽国已灭，江南不外乎就是南唐、吴越两国。陶谷（903970）字秀实，邠州新平人。本姓唐、避后晋高祖石敬瑭讳改姓陶。陶谷为人圆滑，颇有才子风范，官拜翰林院学士。
　　陶谷由汴州出发，过淮河直奔金陵。南唐元宗李璟派升州太守韩熙载招待陶谷，甚是尽礼。谁知两个月过去了，仍不得李璟召见。时已至深秋，陶谷来到驿馆一个小亭子里闲逛。本就无事，陶谷便在亭壁上题写了12个大字，即是：
　　西川犬，百姓眼，马儿饱，御厨饭。
　　众人看了不解其意，报于韩熙载。韩熙载将此12字誊抄了送到丞相宋齐丘府中，宋齐丘一看、笑道：叔言宴饮三百杯，不足陶郎十二字。原来这是一个字谜：西川犬、即蜀犬，独也！百姓眼、民目，眠也！马儿饱、爪子，孤也！御厨饭、官食，馆也！合起来便是独眠孤馆四个字。
　　李璟闻知此事后，谓臣下道：陶郎如此傲慢，想来周天子也未必友善。我大唐乃江南大国，唐、周开战早晚而已。说完，李璟又命査文徽、马仁裕前去协助韩熙载。马仁裕设计，派妓女秦弱兰勾引陶谷。陶谷道：美酒如琼浆，美人如碧玉。我得若兰，似比周郎得乔婉。陶谷遂作词相赠，词曰：
　　风光好
　　后周陶谷
　　好姻缘，恶姻缘，奈何天。只得邮亭一夜眠，别神仙。
　　琵琶拨尽相思调，知多少。待得鸾胶续断弦，是何年？
　　秦弱兰将词送去了李璟那儿，李璟道：陶谷词虽好，可惜送错了人。传话下去，明日召见天国使臣。翌日宴饮，李璟命秦弱兰抚琵琶喝此词。曲中免不了嘲讽之意，陶谷不住回头看众人脸色。李璟笑道：‘曲有误，周郎顾。’若歌妓秦氏曲中有误，秀实当指出便是，何必一曲未完三回头呢？陶谷羞愧难当，宴后便拜别了李璟赶赴吴越。
　　出了常州，便是吴越国境。可到了苏州、天已犯黑了，陶谷暮宿驿馆，却听说吴县有个吴姬卖的酒甚好。翌日，陶谷遂去吴县一游。吴县新任知县方通很是客气，亲自去请吴姬到县衙来为陶谷煮酒。恰巧天热、吃酒的人多，吴姬、哥舒达二人忙不过来，便让爽婷过来帮忙。哥舒达是辽人，不宜与陶谷见面。吴姬便要爽婷同去。吴越忠懿王钱俶闻周朝使臣到，遂遣次子惠王钱郁前来迎接。钱郁一见爽婷，便心生爱慕。钱郁以陶谷好酒为名，要爽婷、吴姬共往杭州，不算太远。吴姬不愿去，只是王命难违。吴姬、哥舒达缠绵一番，含泪而别。
　　到了杭州，爽婷、吴姬被安排在了一所小庭院里。钱俶则亲自招待陶谷，陶谷喜欢吃蟹，钱俶便命人从蝤蛑至蟛蚏十几种蟹奉上。陶谷笑道：蝤蛑、蟛蚏，真是‘一蟹不如一蟹’啊！后来，一蟹不如一蟹成了成语，比喻一个不如一个、越来越差。
　　同是江南小国，可陶谷在吴越和南唐受到的待遇却不一样。回到后周，柴荣问于陶谷。陶谷道：吴越王钱俶礼数周到，只是南唐皇帝李璟自持高傲、欺我大国之邦。柴荣怒道：朕服丧期间，北汉乘虚而入、亏得赵匡胤等人退敌之策。高平之战不足以扬我大周国威、震慑江南诸小国，今日朕便要拿南唐开刀。兵部侍郎李谷道：陛下，我大周根基未稳、又有北汉为患。此时攻打南唐，定会为北汉、辽国所侵。到时腹背受敌，国之危矣。左仆射范质道：鄂公言之有理，陛下须知觊觎中原乃是辽国、而非北汉也！北汉不过十州之土、弹丸之地，我大周一百零一州，何惧也？只是辽国乃虎狼之邦、盘踞大漠已久，实为可惧也。柴荣忙问：依诸卿之意，朕当如何？光禄寺少卿宋白道：微臣素闻南唐有吞食江南及淮南诸小国之意，闽国、南楚已灭。北楚乃诸国命脉、故而尚存，吴越一向谨言慎行、亦列江南之中。南唐悍将边镐不仁，使得南楚、闽国余部又死灰复燃。武陵人王逵占据湖南、留从效占据漳泉。陛下若要攻打南唐，则需先游说吴越、湖南、漳泉等，孤立南唐。若非如此，迫于南唐淫威、各国联盟，非善举也！柴荣思虑片刻，道：卿言之有理，朕之过也。依卿之言，当遣何人游说诸国？宋白道：陶公乃翰林院学士、官居二品，又以博学著称。上次出使南唐、吴越便是他，此次吴越之行、非陶公莫属。漳泉节度使留从效以礼为人称道，微臣老师王洞可行。湖南政权王逵，当属冯道老先生。冯道（882954）字可道，自号长乐老，瀛州景城人。冯道被称为五代十国不倒翁，可他的那一套到了柴荣这儿可吃不开。柴荣一听冯道，道：前者皆可行，冯道已年老、当遣他人代之。
　　柴荣现如今共有五子：长子柴、次子柴谅、三子柴谆、四子柴诂、五子柴谦。柴英年早逝，次子柴谅倒是文雅。柴谅（939984）字宗谞，拜内阁侍读、韩王。柴谅自幼好读诗书，颇受柴荣喜欢。柴谅好游玩，遂去找陶谷闲聊。陶谷官职比柴谅大得多，因而不必行大礼。柴谅道：陶公此去江南，可曾遇到好玩儿之物？陶谷笑道：江南美人多，奈何我只吃得半壶美酒。柴谅道：当属陶公知我心，不知剩余半壶可曾带回？陶谷道：留于杭州西湖，只俟王爷品尝。原来陶谷所说的前半壶酒是南唐秦弱兰，后半壶酒是吴越爽婷，至于真正的一壶酒则是吴姬。二人向来要好，自然知道其中意思。柴谅又问道：美人若何？陶谷笑道：似比桂花不堪折，滴露姣容月下水。柴谅道：陶公知我意，随柳谢春风。陶谷点头答应，道：蒙圣上恩泽，陶谷方才能有今日。韩王若是想同去，陶谷自当禀明圣上。二人默笑，畅笑痛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