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于投稿,作者肖明瑞,更多原创文章请关注鹰眼观天。 晚秋,泰山五叶枫和黄栌叶,还有山谷两侧少量的臭椿、火炬树,一经风霜慢慢变红了。山下的人们刚刚换下夏装,而山上的游客必须得到五所租赁棉大衣看日出了。 随着1974年冬季服装的发放,我们新兵也和老兵们一样,头一次穿上了皮大头鞋,鞋里子是羊毛的,鞋头是皮包圆钢板的,同时还配发了每人一件公用皮大衣和皮帽子。 高山连除了伙食费五毛五,比平地连多一毛钱外,就是享受皮褥子和这皮大衣、皮帽子、大头鞋了。 我入伍后在连队的第一个冬天,就要在这泰山之巅度过了! 肖明瑞(二排右二)和战友在新兵连合影 1 我们宿舍门前是去瞻鲁台看日出的必经之路,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被游客们的喊叫声给吵醒了。 躺在床上睡眼惺忪,不时听到男女老少游客们你喊我叫,一帮一伙向着连队方向涌来。 连队的大黄狗冷不丁地从饭堂窜出,汪汪汪汪地叫着,接着就是女声绝望地惊叫:俺地那个娘唉!这个狗还要咬人呢! 实际上,大黄狗从不咬人,白天温顺地卧在饭堂门口,晒着太阳,眯着眼打盹。游客路过此地立刻就竖起耳朵,瞪起双眼,一副凶巴巴地样子,仿佛随时扑上去撕碎侵犯之敌。 瞻鲁台位于日观峰石头楼南侧,石梁突兀,平展如台,台上有巨石,上刻瞻鲁台三个大字,寓意在此可远瞻鲁国曲阜。 瞻鲁台三面陡峭如削,壁立千尺,下临万丈深渊,驻足俯望,令人眩目。几百米的悬崖峭壁,人若坠落必死无疑。此处又称舍身崖,因古时候常有孝子来此,为父母求福而投崖舍身而得名。 一天晚饭后,我们散步来到舍身崖时,陈颂谊技师和刘才指着崖下说:前年他们曾下崖底搜救过一个跳崖的小伙。 一对小恋人,因双方家长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两人就专程上来重于泰山。男的喊了个一二三,竟然决绝地纵身一跳,女的却转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到连队求救了。陈技师等五六个人扛着担架,从崖边小路拽树枝、扯绳子,披荆斩棘,艰难下行。当找到那被树枝荆棘撕得浑身衣不遮体、血肉模糊的小伙时,早已没有了生命体征。 在舍身崖西侧,就是仙人桥。两崖对峙,下临深涧,中有三石衔接抵撑而成桥状。 星期天、节假日和晚饭后自由活动,我们跟着老兵,不止一次颤抖着双腿从桥上走来走去,那个刺激劲!恐怕比现在的蹦极也不遑多让! 雷达石头楼下北侧,有一巨石向北斜上横出,名为拱北石,因其形犹如起身探海,故又名探海石。石长6。5米,是泰山标志之一,也是登岱顶观日出的好地方。 古人有才听天鸡报晓声,扶桑旭日已初明。苍茫海气连云动,石上游人别有情的诗句。有雅兴的游人可攀石而上,或观日出奇观,或赏彩云飞渡,趣味无穷。 作为泰山连战士,常年驻守在泰山之巅,站最后两岗时,可没少看了日出。 泰山最为著名的景观是泰山日出、云海玉盘、晚霞夕照和黄河金带。 看日出能遇到云海玉盘的奇观,当是人生的莫大机缘:雨后初晴时,大量水汽蒸发升腾,成云致雾。有时大片云在山腰形成一条长长的带子,如同官服玉带,而山上山下皆晴;有时则乌云滚滚,大有倒海翻江之势;也有时白云平铺,如大地铺絮,山谷堆雪,团团白云如同千万个玉盘,轻拢漫涌,铺排相接,好象平静无垠的汪洋大海。凌晨破晓前,站在这里,举目东方,晨星渐没,微晕稍露,天地间一片云海翻滚。 稍倾,一线晨曦透过云层照亮东方。这时天空由灰变黄,继而呈现橙、紫、红瑰丽的朝霞。波浪翻滚的云海,从我们脚下一直铺到天际,远近数不清的峰头露出云海,宛若汪洋大海中的点点海岛,在阳光的照耀下,组成一幅幅五彩缤纷、绮丽多姿的画卷。 旭日在霞光中婷婷娜娜从云海中升起,因受海波起伏的影响和推动,时而忽隐忽现,闪烁不定,时而扁圆转换,上下跳动。直至渐渐成圆,磅礴而出,金光四射,群峰尽染,大地蓦然一片光明! 我们操纵班的几小块菜地就在拱北石东边下坡处。春天,我们肩挑人抬,把提前在厕所化粪池旁晒的大粪,一趟趟运进一块块小地里,晒透砸碎撒匀,再整平土地。 地温上升到合适种植的时候,我们就点种上豆角、冬瓜、南瓜,栽上一片片黄瓜和茄子、辣椒等蔬菜。郑同民和我还在坡下不远处,开了一小片荒,插上了地瓜秧苗。 菜地旁峭壁背阴处还挖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坑,存有不多的一些雨水,水面上一层青苔,这是用来浇菜的。 节假日、晚饭后我们经常过来浇浇菜,松松土,拔拔草,还跟着郑同民、报务员顾祥兴学着打打瓜芯、掰掰秧叉芽,尽情享受一番悠闲的田园生活乐趣。 三伏天过后,我们又种了点白萝卜、胡萝卜和大白菜。为防止有游客祸害菜地,老兵让我用破布团蘸红油漆在石壁上写了危险、禁止通行的醒目大字。 不写不要紧,一写真管用:刚刚大拇指粗的小黄瓜妞、才十来公分长的长豆角就被揪下吃了,比鸡蛋略大点的茄子也只剩下了蒂巴,这也能生吃?真真的气死人了! 不过,幸好当时没按一位老兵的话往上喷农药,那瓶藏在伙房灶间的1059,是用来灭鼠和厕所杀蚊蝇的,如果喷到蔬菜上,后果不堪设想! 转念一想,人家游客也是饥渴难耐,不得已而为之嘛!在老家农村那衣食贫乏的年代,谁家的瓜桃李枣没被半大小子们惦记过? 近年多次回故乡,那宽阔的水泥大街两旁,满树红彤彤的柿子、咧着嘴笑嘻嘻的石榴、压弯了枝的大枣随处可见,愣是没人去动!因为哪家都不缺那仨瓜俩枣的了。真可谓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古人诚不欺我! (更多军旅生活,请关注鹰眼观天,欢迎投稿) 肖明瑞(左)上军校时的留影 2 煤炭大运输结束后,为了全连冬季火炉取暖生火和伙房生火需要,每年连队都要组织打柴活动。 这天早饭后,各班排自由组全成若干个小组,带上斧子、柴刀、绳子、木锯等工具,指挥排向碧霞祠南山谷、操纵排向后石坞方向出发。 和上次找水一样,陆林兴班长、陈颂谊技师和我一组。 班长比我早一年兵,江苏吴县人,个子不高偏瘦,为人正直,积极要求进步,经常和我一起促膝谈心,是我的知心战友。 陈技师70年兵,江西南丰人,平时少言寡语,对人以诚相待。他总是眼帘低垂,似乎每时每刻都在思考的样子。 我从床底下拿出提前备好的手锯,他们俩找来绳子和柴刀,随大队人马一道,我们轻车熟路来到玉皇顶。 后石坞在玉皇顶东北,从丈人峰北下,走过一段长长的下坡路,向着东侧谷底一滑一擦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去,顺坡东下一直到了勺形谷底,半个多钟头才到了乱石沟。 这里峰险谷深,怪岩挂松,泉溪争流,幽奥无穷。沟北一片残垣断壁,据说是什么庵,这里背阴,当时人迹罕至,给人以阴森森的感觉。 班长指了指不远南山坡上,有一片没了叶子光剩干梢、受了松毛虫害而死去的的松树说:去那里吧!不用了!上次找水我就侦察好了,跟我来!陈技师说着,就领着我们向西边走去。 拐过一片树林,就看到乱石沟几块硕大的石头边上,躺着几棵被山水掏空,大石头砸倒的油松和侧柏树。大的树径三四十公分,小的也有二十公分左右。根朝上,头朝下,枯烂的树根裸露在外边,树头扑在沙土里。 技师掀起树头的大枝子,班长举起柴刀下手清理树头,我操起锯来嗞嗞差差对着最粗的那树根上部较上了劲。 拉大锯可真是个力气活!还剩不到三分之一就锯断了,我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他们俩的绒衣也冒热气了。挺不住也要挺!记得样板戏《沙家浜》里郭建光有一句台词:胜利往往在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我暗自鼓劲。 树虽死多年依然没干透,湿漉漉地,锯拉一下夹一下,很不爽!我索性抽出来换了个角度上下拉动,很快就听到咔嚓一声响:我的妈唉!累死了!我一屁股蹲坐到后面的石板上。 几乎同时,他们俩也把树头砍成了光杆,三人的绒衣全湿透了。休息!赶快休息!陈技师边嚷着边拉着班长坐到了树杆上。 陆班长掏出红梅烟卷递给我们俩各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根,相互点上,吞云吐雾地过起了烟瘾。蓦地,陈技师突兀地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跑到石堆里一个小水坑前蹲了下去:快来看!这么多鱼了!坑里不多的水,沸腾出了氤氲水汽。 上次找水时,坑里可怜巴巴的三条烟卷长短的小鱼,一下子又多了五六条。这还不算,还有两个拇指甲盖大小的小螃蟹,也在水里牛逼烘烘地横着走。这小螃蟹跟我老家海边的千斤捏、花狸虎、寄生蟹大小差不多,但千斤捏、花狸虎特别硬,小娃娃站在上面都踩不碎。奇迹!一千五百多米高的山上居然有鱼、有螃蟹! 落了汗,我们又费了牛劲,轮换着把树锯成了四段,又抽了一袋烟,这才把光秃秃的树头和紧挨着的一段用绳子捆结实。那两段明天再来拉,反正不怕被人拉走。 然后,我拖着树头,他们拉着两米左右的树桩,斜着向坡上爬去。远远望去,勺形谷底两边的山坡上,刘排长组、张德占组、葛全福组等,有的拖、有的拉,正在艰难地往丈人峰方向爬。 还有韦廷锐、李玉芳和叶启波他们几个弯着腰,背着筐那一定是摘得松球!这可是生火的绝好火头!用火柴一点就着,松油燃出火苗立马就飘出松香味。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总算在午饭前赶回了连队。 (更多劳动场景,请关注鹰眼观天,欢迎投稿) 左起:韩荣发,李少军,肖明瑞,戈金明,陈颂谊,任成君 3 来泰山后,连队口口相传的是老泰山石家祥,他的我爱泰山万级石阶挑重担的扁担精神,激励着一代代一茬茬的泰山人艰苦奋斗。 一天晚上,熄灯铃响过后不多会儿,刚刚要入睡。忽听得嘀嘀嘀嘀紧急集合哨催命般地响起! 我们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迅速穿上绒衣、绒裤,棉衣、棉裤,跳下床,蹬上袜子、大头鞋。麻利的系紧子弹带、背上水壶、扎好武装带。一边背枪,一边扣上皮帽子,飞也似地向门外跑去。 几分钟功夫,全连集合完毕。各班排列队清点人数报告后,董连长下达命令:苏修亡我之心不死,据上级有关部门情报,今夜将有一小股匪特,对我雷达、油机和通讯设施进行破坏。为此我命令:雷达排由刘明印排长指挥,从油机房小路直奔雷达阵地伏击敌人;指挥排由吕政排长指挥,从玉皇顶下小路、后勤由黄德春司务长指挥,从球场南侧包抄敌特。遂行任务期间,不得大声喧哗,注意夜间行军安全,没有命令不得开枪。出发! 刘排长一挥手:雷达排跟我来!他低声喊了一句。到了油机房后,刘排长命令:电工班留下,选好掩体,卧倒!接着,又继续带领我们往雷达阵地走去。 到了石头楼下台梯处,刘排长让582班把守在梯口两侧,我们581两个班随他到拱北石旁石头楼北墙,一字儿卧倒埋伏。 不一会儿,西北风夹着小青雪从玉皇顶风口向我们袭来。尽管放下了皮帽子耳朵,戴了皮手套,但还是不由地让人打了个寒颤。 来了!好象有人来了!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声。向北瞅去,杂乱的几道手电光,朝我们雷达阵地照射过来。 不许动!从玉皇顶下面传来了喊声。稍一停顿,从球场东头又是一声大喊:不许动!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刘排长又是一挥手:冲过去!我们端起枪,朝着平常看日出的坡道围了上去。 随着手电光一闪,大伙看清了:哇!原来是李副连长带来的〔敌特〕!Don’tmove!(不许动!)Handsup!(举起手来!)陈强技师一边喊着英语,一边举起带着枪套的手枪,冷不丁顶在了李副连长的腰上。 副连长不动声色地猛一转身,抓住陈技师的右手一扭一按,陈技师背着胳膊弯下了腰求饶了。 这时,连长迎着风雪喊了一声:同志们!静一静!接着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和泰山电视转播台的同志们一起,进行了军民联防演练,搞得很成功!以后我们还要经常进行这样的演练,今晚的行动到此结束。让我们向转播台的同志们表示感谢!随即大家噼里啪啦鼓起了掌。解散后,回去听哨音熄灯!值班员补了一嗓子。 回到宿舍,刚刚把枪和子弹带摆到枪架上、挂起水壶和武装带,端着脸盆牙具正准备出门洗漱。 董连长一步闯了进来,风风火火地说:你们快穿好衣服跟我来!丁深根和韦廷锐去卫生室,叫上卫生员,扛着担架去救人!说完转身出了门。我们紧跟在身后,迅速往连部走去。 泰山林场护林员大老张,一边戴着棉帽子一边从连部出来:连长,从这边走!,和连长一起带着我们朝山下奔去。 高山凛冽的寒风夹着小青雪,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不一会儿,眉毛胡子就挂满了雪霜。丁深根扛着担架,卫生员背着急救箱,韦廷锐、郑同民和我紧跟在后面。经过第五招待所,越过碧霞祠,小跑着穿过天街,来到了南天门西侧的月观峰下。大老张指着山顶大声说:快到了!那人就在月观亭里! 月观峰,位于南天门西的顶上,因与我们阵地日观峰东西对望而得名。古时人们说可在这里望见越国,所以又称越观峰。在天晴气朗的夜晚可以在这里看见济南万家灯火,又称为望府山。 山顶有月观亭,月明星稀之夜,在这里但见皓月当空,天地苍茫,实为世间少见的美景。而今夜却是风雪交加,伸手不见五指,漆黑漆黑的,加之上边有位生死不明的主,四周都充满了阴森森的恐怖气氛。 肖明瑞在军校中级班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一滑一擦地终于爬到了月观亭。几道手电光里,亭中心的大石桌上,直挺挺硬邦邦地躺着一位大个子男人,脚蹬一双露着脚趾头的破棉鞋,下穿黑棉裤,光着膀子,上盖一件油光的黑棉袄。 赶快急救!连长朝卫生员刘长杰喊道。卫生员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那人,颤颤巍巍地走近他,缓缓放下卫生箱,机械地伸出两手撑开眼皮检查瞳孔,又伸出手靠近那人鼻孔试呼吸,然后双手交叉按压胸部。冻得邦邦硬!如同按压在石头上,根本压不下去:死了!卫生员蓦地惊恐吼了一声,陡然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漆黑的风雪夜,这毫无征兆地一声吼,本来已经寒冷得让人发抖,温度陡然直线下降了不知多少度!顿时大家被吓得亡魂皆冒,胆颤心惊! 丁深根迅速把担架塞到韦廷锐手上:拿着,我系系鞋带。韦廷锐一下看穿了这小伎俩,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胆小鬼!大老张跟连长商量:抬到下边去吧!卫生员和韦廷锐放平担架,我和郑同民把那黑棉袄裹在他僵硬而光溜溜的身上,抬起双肩和头,陆林兴和丁深根抬脚,把他放到担架上,系紧几道帆布带扣,连长和大老张护在担架两边,我们滑滑擦擦,一步深一步浅地向峰下走去,直达南天门。 按老张的要求,我们将尸体停在了南天门西侧的石棚内的石板上,大老张脱下自己身上的蓝色棉大衣覆盖在了上面。这时,下午接到大老张报案的派出所民警赶了上来,大老张迎上去握了握手,把董连长介绍给他:这次多亏了泰山驻军的解放军同志了! 谢谢连长!谢谢同志们!民警真诚地说。接着,老张从裤袋里掏出一张揉搓的皱皱巴巴的半张纸递给民警:这就是我电话中说的那张药单子。哦!已经查清楚了,他是泰安市省庄公社满庄大队的社员,精神病复发跑到山上来了。 噢!这时我们大家全都反应过来了:这位就是今天白天在山顶上东跑西窜、光着膀子高唱样板戏的那位啊! 人,都是在人们激动和欢笑中,光溜溜的哭着来到尘世;又是在亲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中,赤条条平静地离去。而这位,则是在引吭高歌,唱着样板戏豪迈地走了!从心而过,来去无痕。这大概就是他的宿命吧! (更多生活感悟,请关注鹰眼观天,欢迎投稿) 肖明瑞和张玉臣参谋长在一起 4 军民联防演练加上月观峰救人,一直折腾到凌晨两点多,又饥又困,全身好象散了架似的。回到宿舍,一着床板就进入了梦乡。 天刚蒙蒙亮,零星的铁锹铲到石头上吱吱的剌耳声把我从梦中唤醒。朦朦胧胧中感到,今天山上完全没有了往日清晨的喧哗,出现了少有的寂静。 穿好衣服跳下床想出门,结果怎么也推不开。坏了!大雪封门了!我嚷了一声。大家不约而同忽地坐了起来。 走后窗!不知谁说了一句。山上的窗户是双层的,我用力拉开了内扇,可怎么也推不开外扇。 好在暖瓶里还有半壶温水,用牙缸一杯杯顺窗缝浇过,终于打开了,我顺势跳了出去。小跑着跨进宿舍后边的油机房煤池里,从厚厚的雪里拽出了铁锹,迅速绕到宿舍门前:嗬!这雪下的!门前平台上光溜溜的干干净净,整个一排宿舍门、伙房、饭堂门,无一例外地全部堆满了一堆堆雪,蛮横地堵住了大半个门,就象是老天爷独具匠心的恶作剧! 我挥锹一一清除了三个宿舍的自家门前雪,把自己人先放出来。 然后,大家跑到下面工具房,取来铁锹、大扫把等,我们从582宿舍门口一直向东边厕所扫去;电工班刘金海、王吉强、李玉芳等,从连部一直向着雷达阵地的路推进;报务、记录班隆卫北、顾祥兴,陶启慈,杨志明、于财范等分两拨,分别从指挥室向篮球场方向和通向招待五所下山的路扫荡着。 后勤黄司务长带着炊事班周水根、杨年胜和卫生员刘长杰,在清扫宿舍、仓库、招待室门前和古井周围的积雪。 就连通信中继站的王铁军和叶启波,也加入进了这扫雪大军,在连排领导的带领下,镢刨、锹铲、板推、扫帚扫,全连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2011年肖明瑞和老伴在台湾地质公园 就待要收拾工具回宿舍洗漱的裉节上,我们猛然抬眼看到远处一位战友,刚迈出厕所,不小心一轱辘滑倒,径直向南坡白雪覆盖的荆棘丛中飞滚而去! 我和郑同民连忙扔下铁锹扫把,不约而同地撒腿向东冲去。还没等我们下坡,那位已经灵活地爬了起来:是记录班胖墩墩的老兵顾阿三! 没事吧?我们问。他拣起甩在不远处的皮帽子拍打着雪,咧着嘴看着我俩笑道:弗要紧!又伸出手:拉我一把好不啦?我们把他拽到路上来,由于是雪地加之他弹性好,倒也没事,只是虚惊一场。 现在咱把那活干了呗?同民对我说。本来我们商量好,明天早起把厕所尿池的冰刨出来,现在看不能再拖了,这场雪厕所里外都成了溜冰场了。 连队厕所在营房最东头,实际上不光连队干部战士和家属用,也是逛山游客的公用厕所。 四五米长的尿池子,地漏被烟头杂物堵了,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加之游客多,尿一层冻一层,池内尿冰竟然凸出池上十多公分!尿冰上点缀着一团团黑鼻涕、黄痰和褐色烟蒂,瞅着让人恶心不已!说干就干!他去工具房扛来镐头,我跑回宿舍拿来炭铲、炭钩子,扛起铁锹,小心翼翼的走进厕所,俩人锹铲镐刨干了起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泥尿池和尿冰冻实在一体,一锹铲出条白印,一镐刨个小白坑,尿冰飞溅在身上、脸上、皮帽子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吭吭哧哧的干了半天,尿冰终于裂缝了,再用镐平头顺着冰缝插入,悠着劲试探着撬动,不能使用蛮力硬别,以防把镐柄别断了。 万事开头难,第一块尿冰刨出来,接二连三的就省劲了。俩人轮着班,一人镐刨锹铲,一人搬着尿冰块一趟趟绕到厕所后边,扔到化粪池里。 尿池清空后,接着挖池内冻实的地漏。镐刨清边后,用煤钩慢慢掏,太慢!索性摘了手套直接用手抠。烂树叶、烟头、小石子,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手冻僵了,换换人再掏。折腾了好半天才弄利索,不等我们往工具房送完镐锹,开饭哨响了。 浪淘沙:三年日观峰,守卫凌空。军旅挑夫尽英雄。豪情壮志今安在?不负青葱。泰山多少事?激荡于胸。雨打风吹白发翁,夕阳秋风。 (更多军旅诗词,请关注鹰眼观天,欢迎投稿) 左起:王选国,欧德发,徐文显,白长在,候军生,袁万成,肖明瑞 5 鹰眼观察: 一位老兵当年在泰山雷达连服役三年,这三篇《日出泰山我的连队》,真实地反映了作者当年的火热军营生活。 作为一名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团职干部,作者摸爬滚打二十几年,练就了一身的文韬武略,不但专业技术精湛、军事素质非凡,而且文字功底深厚、研究能力出众,从这几篇回忆文章中栩栩如生的描写可见一斑。 其实,自古文武不分家,尤其在一些伟大人物、著名将领身上,我们经常可以领略到文武兼备的风采和魅力。 在基层部队,更有许多优秀的基层军官,允文允武,文武双全,为部队建设做出了重要贡献,为培养选拔高级将领奠定了坚实基础。 据鞍雄剑动,插笔羽书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