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蛰伏的这二十三天,小丽梳理了和芬芬二十三年来的种种。 小丽和芬芬1997年就认识了。当时刚大学毕业的小丽在郑州北环的思念食品厂工作。初来郑州的芬芬也想进食品厂工作,但必须有本厂员工做担保才行。芬芬通过男朋友的朋友找到了小丽做担保人,进了厂。 从食品厂出来后,俩人一起找工作。 有一天下午,俩人决定第二天上午一起去同一家公司应聘。 芬芬说:小丽,你那套职业装怪好看,能不能借给我穿半天?明天去应聘时,我来叫你,顺道把衣服还你。 我也最喜欢这套衣服,明天应聘就穿它。小丽爽快地把衣服给了芬芬,就这一套好衣服,才毕业,穷。 到了第二天上午,小丽左等右等不见芬芬来,就去找她,结果芬芬男朋友告诉小丽说,一个小时以前芬芬就出发了,估计现在都到了应聘的地方了。 小丽心一沉,没再说话。晚上,小丽找到芬芬,问:今上午你穿着我的衣服,自己去面试了? 是,我想着你一去,恐怕我就应聘不上了。人家只要一个人。芬芬老老实实答道,结果也没应聘上,你明天自己再去吧。 不去了,离得远不好找。听到芬芬的坦白,小丽释怀了。 转眼认识两年了,这其间,有时俩人约好了一起出去玩,结果等小丽去找芬芬时,却是人去屋空。事后小丽问起,芬芬才会解释说,跟男朋友出去了。芬芬从来不提前给小丽说一声,小丽也没放心上。小丽觉得,毕竟芬芬跟男朋友才是最亲密无间的人。 有一年元宵节,芬芬和小丽约好了,俩人都带着自己的男朋友,四个人一起去逛灯会。结果,芬芬又和男朋友提前走了,招呼也不打一声。毫不知情的小丽,催着男朋友来了,俩人等到天黑才知道。再出发有些晚了,小丽只好临时改了计划,带着男朋友去街上走了一通。小丽想,也许四个人一起逛不太方便吧,男朋友也这样认为,就没往心里去。 第一次让小丽感到难过的,其实也是一件小事。 那天,芬芬在楼下喊小丽去她的出租屋玩,小丽听到喊声就跟着去了。 进了屋,芬芬说:你给看看,我这座机咋不能用了?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座机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小丽摆治了一会儿,说:我回家给你打个电话,看看好了没。 小丽匆忙回了自己出租屋,拨了电话,通了。她特别高兴,又下楼去找芬芬。芬芬看到她来,淡淡说道:没别的事了,你可以回家了。 小丽看看芬芬那略显狡黠的眼神,心里很难过,但还是平静地走了。 五年的时间弹指过去了。五年间,每当有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时,小丽都会找芬芬诉说,芬芬都会给出自己不一样的看法。所以,芬芬虽然有时候让小丽不悦,但小丽从未真正放心上。 后来俩人都结了婚,有了孩子,租住的地方也搬了又搬,但从未中断过联系。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十年后,俩人都买了房子,芬芬在市区的最北边,小丽在市区外的南郊,相距40公里左右,但依然保持着联系。 孩子上幼儿园后,小丽骑着自行车从南郊跑到北郊,去找芬芬玩。有了电动车后,小丽还会在周末带着孩子去找芬芬玩,中间还发生过,返回时电动车没电,一路推回家的情形。 孩子上小学后,小丽又上班了,芬芬一直在做生意。 有年暑假,小丽去郑州市区推销产品,耽误了晚班车,晚上就住在了芬芬家。 芬芬给小丽说:如果你太忙,孩子在家没人照顾,这两天就把孩子送来我这里吧。小丽拒绝了,但心里非常感动。 有一年清明节放假,芬芬热情地邀请小丽去她家住几天,小丽特别开心。认识十好几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芬芬这么热情地邀请自己去她家,不但去,还住。 小丽兴高采烈地出发了。从南郊骑着电动车,两个小时后,到了市区最北边芬芬的家。怕芬芬等急了,小丽放好电动车就往芬芬家跑。 芬芬的女儿妞妞开了门。 小丽环顾房间一周,问:你妈妈呢? 我妈妈出摊了。妞妞仰着小脸说,我妈妈说,你来了让我领你去楼下商店,买些菜回来做晌午饭。 小丽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跟着妞妞下楼了。到了商店,小丽买好了菜和面条,妞妞说:我想吃火腿肠。小丽给她买了几根火腿肠。妞妞说:我想吃方便面。小丽买了方便面。 妞妞吃完饭后,芬芬还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 小丽心里很不是滋味,跟妞妞道别后,骑着电动车往家赶,自己的孩子也在家等着自己。 骑到半路,芬芬打来了电话,说:听妞说你走了,我还想着这一段时间生意忙,我跟妞她爸忙不过来,让你在这里住几天,帮着做做饭、照顾妞写写作业,这不是你放假也没啥事吗 小丽站在街头,一手扶着电动车,一手拿着手机听着。 听完后,小丽淡淡地说了句:不行,我要回去。我孩儿自己在家,你知道我孩儿他爸今年在南方工作,回不来。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脑子里又浮现出十好几年前,芬芬借走她唯一一套职业装的情景 夜色苍茫的街头,星火点点,烟雾缭绕,有人在烧冥币和纸。小丽忽然惊觉今天是清明节。 那一天,她站在烟雾中,十几年来的一场场、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她的心对着黑压压的苍穹呐喊道:芬芬,之前你可以随便用小丽,那是因为小丽我把你引为知己,心甘情愿给你用,但是,如果你因此就觉得我小丽傻,肆意践踏,毫不珍惜,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从今而后,我小丽你还真的用不起! 也许,从一开始,小丽就错了。她捧着一颗真心,第一次芬芬用过后,扔在了地上,她默许了,然后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后来几年,芬芬发来一条又一条信息,也曾打过电话,诉说对小丽的想念。芬芬一次又一次的邀请,一次又一次的盼望,终都落了空。 再后来,芬芬又盛情邀请了很多次,小丽就趁着去市区另一个朋友家之后的剩余时间,顺道去商场看了看正在卖化妆品的芬芬。芬芬特别开心,客人一走就跟小丽说话。天黑了,小丽要回家,芬芬不让走,说再说一会儿。一直说到末班车快没了,才放小丽走。 那一年,她俩认识满二十年,芬芬又给小丽打电话,说她爱人最近不在家,让小丽趁放假去她那里住,俩人好好说说话儿。 小丽爱人说,想去就去玩呗。小丽轻轻一笑:不想跑,那么远。二十年来,从来都是我去看她,现在累了。她真想我,也可以过来找我,我给她做几个菜。 今年,是俩人认识的第二十三个年头。小丽看着芬芬发来的信息,心中再无波澜。 二十三年的时光,早已物是人非。 当初小丽可以待芬芬如珍宝,如今也可以弃她如敝履。 只是,小丽没有那样去做。 你给我以珍惜,我把你以宝贝;你把我当傻瓜,我还你以无情。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