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辈婚姻，无论好坏，都能长久

　　想必，父母辈的婚姻，大抵上都是为了传宗接待，延续香火吧？更像是义务和责任使然。十六七岁，该娶了，该嫁了，小年轻都没打过照面，双方父母便一拍即合，这事儿就成了。
　　据说，那个年代，最初是没有结婚证的，说一句，是一句，没有承诺，也不存在期许。没有爱情，传统观念是婚姻长久的根基，时代赋予他们的是保守。始于心，终于心。羡慕吧，那个在一起了就能一辈子的时代。
　　一春一秋耕作成谷，一颗一粒集聚成仓。他们的日子，在山坡上、田野里、灶台边、粗茶淡饭中，用勤劳与汗水，无怨也无悔地谱写着每一个朴实无华的当下与瞧不见的将来。
　　在某个阶段，对于他们来说，有种不完的地，吃不完的米，仓满盆溢，幸福就是如此的简单粗暴。事实也确实如此，以最踏实的方式，耕耘在这慢时光里。
　　春节去姑姑家串门，老远便闻到了浓烈的烧酒味道。
　　往里探去，暗暗的灯光下，姑姑老两口围着小方桌相对而坐，正在小酌。桌上的一角，一壶冒着热气的浊酒，两盘下酒菜。算不上盛宴，也不是什么佳肴，但绝对有幸福的味道。这一刻，我的突然来访，略感冒失。
　　那岁月盖不住的脸颊红晕，像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面露腼腆与娇羞。我们六目短暂交汇后，不由自主地哄堂大笑，时至今日，仍不知笑由。
　　昏黄的灯光，像极了刚出生的太阳，单纯的只为了照亮，不管时隔多久，每次忆起依然感动。这个画面在我脑海里定格了很多年，直至前不久，姑姑全程的咬牙切齿讲述。
　　就近原则，姑姑先从前两天刚发生的事情说起。那天，打扫刚下过雨的院子，一不留神摔了一个四脚朝天，当时整个人动弹不得。整个过程都被站在不远处的姑父看在眼里，不但没有一句关切的话，更没有上前拉一把，都不如陌生人。此时，我注意到了姑姑的面部表情，紧闭双眼，愤恨恨地：幸好自己还能爬起来，要不然死在那都没人管。
　　突然想起母亲几十年的心结。在生了我之后，父亲陪其做结扎手术，出了手术室门疼的走不了路，一旁的父亲一直保持离母亲三米的距离，从头到尾，不曾搀扶。用母亲的话说叫心太狠。
　　我开始怀疑，那个年代的大多婚姻是不是都这样，老公不会疼人？
　　想劝慰姑姑，但我的言语既显苍白又无力：
　　当时，姑父可能没反应过来。
　　那后来了？还不是我自己爬起来的！
　　那姑父对自己的孩子疼爱吗？
　　姑姑一听更来气，拉高声线：谁都不疼，只爱自己！
　　姑姑说，那个时候，家里很穷，一年到头也买不上两回肉。记得有一年，姑父买了一块肉，先把瘦肉割下来，炒着吃了个精光，没给任何人留，包括孩子，剩下来的肥肉便不会有人抢。
　　我听的目瞪口呆：姑父不像那种人啊！
　　姑姑：那是现在，不缺肉吃了。
　　很早隐约听姑姑说过，结婚四十多年，从来没见过姑父一分钱，不知道姑父的钱长什么样。
　　在农村没有固定生活来源，靠打零工按天计算维持生活，一般都以建筑为多，女人的活儿还是比较少的。更何况，姑姑是出了名的慢工，很多人都不愿意用她。
　　心想，家里开支，柴米油盐，毋庸置疑应该是姑父负担，姑姑哼了一声，无奈地说，八分之八十是她在买。
　　我开始心疼眼前这个满腹心酸的女人。
　　那你的收入哪里来？
　　除了两个女儿给一些，剩下的也是自己挣来的，无论脏活儿累活儿，只要有人愿意要我，我都干。
　　原来，收了姑姑那么多年的压岁钱，都是她这般辛苦得来的，瞬间坐不住了的感觉。
　　讲完已是深夜，第二天一大早，姑姑叫我一起去超市，说姑父想吃汤圆了。
　　婚姻大概就是
　　生气的时候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有时候又想一枪崩了他
　　在买枪的路上
　　遇见他喜欢吃的菜
　　买了菜
　　忘了买枪
　　过了几天再想想
　　枪还是得买
　　婚姻，大概就是一直在买枪的路上
　　父母辈婚姻，稳固而坚定，跟他们的收入一样平平。没有花前月下，没有你侬我侬，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浪漫。即便内心充斥着各种不满与愤怒，但思想可以使她义无反顾，好像在他们的字典里，没有离婚二字。遇一人，是要走完这一生的。
　　从前，日色很慢，且岁月悠远，一屋，俩人，三餐，四季，看似无奇，终得清欢。
　　相守平淡，一生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