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爱天使十四

　　填志愿那段时间大家都很狂燥，我们又爆发了一次争执，最后的结果是我们报了相隔很远的两个大学。也许上天要考验我们吧，录取通知书顺利到达我们手里。那天我们才意识到玩笑开过火了，但是一切都已无从改变，你笑着安慰我：没事，距离产生美。只不过几千公里，又不是隔了太平洋。4年时间也不长，还可以趁机找点艳遇呢。我笑不起来却尽量迎合你：不行！你也说了才几千公里，你要是艳遇我就过去打你。啊？你是家庭暴力分子？你试试看就知道了。之后是一阵苍凉的笑，苍凉，而且苍白。我看着你的眼睛：筱，我要娶你，不许你退出我的生命，你答应么？你点头，眼睛里是信赖、迷恋的柔和光芒，加上月亮朦胧的蛊惑，我忘情地说：你的眼睛太有诱惑力了，还是闭上吧。你听话地合上双眼，脸上是羞涩的表情，小巧的嘴微微嘟着，像在吐着什么咒语。我难以控制了，小心地吻上了你的唇。你轻轻地挣扎了一下，然后温顺地圈住我的脖子。一种甜蜜的味道涌到我全身每一个角落，那一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怀中的你了。
　　你慢慢睁开眼，呓语似地说：你太坏了，为了惩罚你，我对你下个诅咒：你今生今世心里只有我一个，除了我，你不会再爱上任何人。我作出害怕的样子逗你，你也放松多了，我说：你真是个坏天使，就这样夺走我的终身幸福了吗？你坚决地点头，与我结下了一生一世的盟约。这夜回去，我写了一首诗，《月光下的初吻》，给你看的时候，你挂着个可爱的笑容，我恨不得立刻实现我们的一世之约。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我在火车站送你，你避开家人来与我道别，我们相拥着说不出话，你开口：泽，你先走好吗？我想看着你走，心里会塌实点。为什么？我想看你走。不，我怕你在我的背后，我要你一直在我面前，答应我吧。我不再坚持，交代了几句路上要注意的事，你拼命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记得到了那边就给我打电话。不要哭，你笑着我才放心走。你艰难地对我露出笑容，我转身出站。再回头时，你仍保持着笑，对我伸出三个手指。我有些疑惑，但还是没回去问，因为乘务员提醒发车时间近了，我知道如果我不走，你也舍不得上车。我没有再回头，听到身后你的父母叫你上车，心里默念：保重，我等你。火车开始缓缓移动，送行的人群里不时有抽泣声传来，我强忍着一阵窒息，闭眼听着火车划过铁轨的声音，之后，转身离开。一个人在路上晃，无意识地垂着右手，保持半握姿势，良久又把它收回衣袋，我告诉自己我在握着你的手，我现在把它放在口袋里，我们就都暖和了。我告诉自己筱的身体去了另一个城市，但心仍在我身边的。这些事情你不知道吧？我一直没提起过，那些天我总在我们走过的地方游荡，在你家门口徘徊。
　　三天后你打电话来了：爸妈刚上飞机，对不起我迟了三天才打给你。没事，你有你的原因，打来就好。我几乎是怀着听福音一样的心情听你讲话。泽，你想我了吗？我想回去看你，不想念书了。傻瓜，你这样回来我不管你的。我假装生气。你果然慌了：好好好，不回，我好好读书，你也是啊。当然，以后我要赚钱娶你啊。对了，你的房间灯忘了关吗？为什么每次路过都见它开着？你吸了吸鼻子，很轻，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你说：我知道你会去，所以每天都叫表妹开两个小时，这样你也许会觉得我在家里，心里安定点。我不得不感叹你对我的了解，那些灯光安慰了我的无眠。筱，你闭上眼再睁开，5秒钟。嗯。睁开，向左边看，看见我了吗？你笑了：看见了，你的外套是褐色的。我低头看身上的外套：好看么？不错啊。看得清我的手吗？我伸出左手，立起大拇指、食指和小指。有点模糊。唔，你视力不是又下降了吧？我在用手向你说我爱你。你知道这个手势的意思？本来不知道，那天见你做了以后就去研究了一阵子，会了。你笑，我听到你幸福的声音。筱，我真希望听到你亲口对我说这句话，可以吗？我没有准备好，这几个字说出来要用很大勇气的。嗯，你会说的。泽，我们这里的太阳步刺眼，像个大圆盘子，又像荷包蛋心，看了很有食欲。你想吃饭了吗？今天很有胃口的样子。多吃，胖点才可爱。嗯，好。记得想我的时候看左边，我就站在那里。我忽然有点伤感。好，我也在你的右边。再说下去我们都会哭了，我狠下心说：筱，吃饭去吧，不早了。嗯，我想你了。我也是傻瓜，一刻也没停过。快去吧。挂了电话，我往右边看去，似乎真看到你站在那里微笑，强烈的思念又袭了上来。
　　那个假期，你亲手织了一条围巾送给我，上面用不同花色的线写着：筱爱泽。你终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