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的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活第六十四节

　　第六十四节他真正喜欢上这里了
　　早晨，石峰起床洗漱完毕，迅速吃了两块面包，便推车出了门。
　　他今天必须在杨叔叔刚上班时就去找他，去晚了杨叔叔很忙，说不定到什么地方去了，昨天上、下午去都扑了空。
　　他在门外先按了按自行车的轮胎，然后稳稳地上了车。他中速地驶过一段水泥小道，便来到大公路上。他边骑着车，边做着深呼吸，他感到这里的空气煞是清新。公路上非常清洁，尽管此时街道上轿车、面包车穿梭如棱，可竟没有一丝尘埃。他很有精神地踩上一段大坡，过了十字路口，车轻松地在一段下坡地段缓缓冲下去，几分钟后，便到了杨叔叔办公室门口。
　　此时，杨叔叔正在桌前看着一份资料。待石峰一喊，杨叔叔便抬起了头，一看是石峰，忙露出了笑容，站起身，热情招呼石峰坐。
　　杨叔叔的举动，石峰真有点受宠若惊。他上前坐下，怕耽误了杨叔叔的时间，便直端端把要说的事说了，一是杜总叫问问杨叔叔，有没有谁要鳗鱼，二是公司征购的土地几时能批下来。
　　鳗鱼有人要呀。杨叔叔回答说，只要是大的。
　　要得了多少呢？石峰听了很高兴，因他们总公司下面一个分公司养的鳗鱼长势喜人，现在正待出口。
　　多多的要，过几天香港的人来了，我给他们讲。另外，你们的土地现在已经在规划，大概快出来了。
　　哦，这样就好了，我们老总还担忧呢。石峰说了，也感到了几分轻松。
　　不用担忧，什么事都有个时间过程。杨叔叔取下眼镜，擦了擦戴上，问石峰，你调动的事怎么样了？
　　我填的表，公司已签了同意的意见，现在寄回了原单位，叫他们签意见，盖章，我正等着他们寄来。石峰说得很爽快。
　　哦，杨叔叔会意地点点头，好嘛，等他们寄来再说嘛。
　　是。
　　杨叔叔的热情和关心使石峰很受感动，为了不过多地打扰杨叔叔，石峰给杨叔叔打了招呼，很快知趣地出了办公室。这时，他见另一间办公室有电话，没人，便去拿起了电话。
　　是余辉吗？当他听到对方声音，便微笑道，你好，元肉的事怎么样？什么，他们说可以要，叫提供资料，好，冰箱呢，这两天香港就来人，好，我们等着，好，再见。
　　打了电话下来，石峰心里真有些高兴，这两天香港要来人，人来了就可以具体谈了。冰箱，500台，厂价供货，这笔生意如能做成，赚它几万元，这将是自己最好的表现。另外，元肉、白胡椒和木薯片等，余辉他们公司可能要，这样真好。更重要的是，鳗鱼有望从香港出口去台湾、日本，如能出口，这将为国家赚取外汇。另外，公司修建办公大楼的土地，即将批下来，这真是太好了，我这段时间的奔波没白废，他心情激动地想。
　　下了楼，石峰很有精神地推出车，起身一跳，敏捷地上了车。他慢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随意眺望。此时，远近的一切都沐浴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中，天空是如此的纯净，这里秋天的气候真好，他想。每天都是湛蓝湛蓝的晴爽的天，给人一种怪清爽的感觉，他真喜欢这里秋天的气候。他贪婪地欣赏着附近淡灰色的建筑楼群，远处青翠碧绿的山色，感到心情无比舒畅。我到这里来，也许还是第一次这么舒畅，他想。是啊，这些天来，同学、朋友们纷纷来信了，他们终于给我来信了，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他们都祝贺我，说我是南下人中的幸运儿，我也许真是个幸运儿呢，他想。这里至少比内地先进十年，不管从建筑住宅，还是人们的日常生活。这里的人都较富裕，男女青年都打扮得舒舒气气。这里书店的书也非常丰富，古今中外，无奇不有。这里整天都处在高频率的流动中，街上行人匆匆。这里的确比内地更为宽松和自由，年青人也有比内地多得多的各种机会和尝试，他觉得自己来这里没错。虽然我远离故乡父母、挚友亲朋，虽然我失去了应该得到的爱情，独自到这里来孤斗，可我也毫不后悔。他坚定地把头轻轻一扬，他深情地看了看周围，内心里涌上一片喜悦，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和谐，那么可爱，他此刻才感觉，自己已经真正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路过市图书馆时，石峰一看时间还早，便一下子溜进了图书馆二楼。走到报架前，他首先取下他家乡的省报，到桌前坐下阅起来。在这千里迢迢的海滨之地，还能看到家乡的报子，了解到有关家乡的信息，使他很是欢欣。他一张一张从一版看到四版，渐渐饱了眼福，得到了满足，才放回报架。后来，他突然在报架上发现了《海南日报》，他立即想起八月份到海南的那几位合谋者，出于对他们的关切，他阅起了《海南日报》。当他在报上了解到海南的建设规划政策、战略和部署，比他所在的特区还特别。当他亲眼目睹每版报纸下端众多的招聘启事，待遇优厚，煞为诱惑人时，他隐隐感到自己那颗不安份的心在碰撞，在激荡，那里也许更吸引人啦，他想。那里也许更是一种真正的生活，一种更适合年青人拼搏、奋斗的地方，那里也许更沸腾、更如火如荼。好久有机会一定到那里去看看，带着这种思想，他又骑上了自行车。
　　不过，一会儿回到公司，最要紧的还是给杜总回报那几件事，他想。想到杜总，他感到这位和善的老总待人还是不错。而想到干贸易，他感到很好，这项工作的确能培养出出色的人呢，可在内地时我找这份工作就很难。啊，我终于在这里找到了我喜欢的位置，我现在终于有了好的开端了，他满心畅快地想。我在这里开始了我的新生活，我现在真正上了正轨，我可以正正经经地就这样干下去了。想到此，他用力地猛蹬脚踏板，自行车的速度突然加快了。
　　接下来，石峰利用余辉他们公司给他不断提供的供货信息，源源不断地发往了内地。
　　一天，石峰突然收到了成都的老柳发来的一份传真。急需冰箱200台，叫他传真合同，他们即付订金，并注明货要在二十天内到达成都。石峰看到传真，兴奋了好一会儿，他马上给公司领导汇报，并联系余辉，协调供货事宜。余辉第二天告诉他，冰箱一个星期可到达此地海关。接下来，石峰同余辉他们公司、成都的老柳都签订了合同，后来他就去海关联系冰箱进口报关事宜，去火车站联系车皮事宜。
　　接下来，余辉他们需出口日本的松茸，石峰经多次联系成都的老柳，这时也落实了货源。接着，三方都签订了合同，石峰兴奋极了，他感到自己在贸易上正在一步步走上正轨，他由此变得兴致勃勃。
　　石峰忙碌了好一段时间，终于给公司做了两单生意，为公司赚了几万元的利润，受到了公司领导的嘉奖和同事们的尊敬。
　　接着，正当石峰为公司生意的事，满怀兴致地跑得飞颠颠的时候，这时，形势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突变。由于全国经济领域近几年来流通混乱，物价飞涨，党的十三届三中全会作出了治理经济环境，整顿经济秩序的重大部署。尔后，开始清理整顿公司，开始控制社会集团购买力，报上便渐渐出现了一些官倒案件，一些投机倒把案件的曝光。上面作出了一些重要生产资料、紧俏商品，由有关物资、商业部门专门经营的决定。看到这些石峰傻眼了，好些业务不能开展，他渐渐灰心丧气了。
　　在这样的日子里，一天王逸突然寄来了一封信，早已望眼欲穿、心灰意冷的石峰，此时终于收到了王逸的信，这一下子又激起了他的激情。记得收到信的那几天，他整天想王逸，想她的容貌，想她的一瞬间那难忘的神态，忆往昔他们交往一幕幕难以忘怀的生活片断，继而憧憬他们的美好未来。正当他陶醉在这些美好意念中的时候，正待他要借鸿鹄传情的时候，想不到接二连三的几件事情，又即刻斩断了他的情思。一是他的调动，商调函搁置劳动局受阻。二是公司买不到车，要他去找杨叔叔，他深感为难和麻烦，继而联想到以后调王逸，找杨叔叔更麻烦。三是就调动一事，他找杨波询问诸关节与详情，他们突然谈到户口，这一下子接触到了他的敏感神经，正好王逸不是城市户口，这一切很快使他的美妙意想濒临泯灭。记得那天从杨波那里回来的车上，他突然感到自己一身疲惫，万分无力，好似觉得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已经走得很累，疲顿不堪了。
　　后来，公司生意稀少，上班坐在办公桌前，石峰总是坐立不安。工资待遇不能振奋他的精神，而报上的启事，总是拔动着他那颗不安份的心，由于条件不成熟，使他不能轻意妄动。在这种种情形面前，石峰的情绪很有些颓丧，特别是他感到自己将失去异常倾慕的王逸时，他更是黯然伤神。在这异地要找个理想的意中人，何其难！这里的人是看不起他们贫穷的内地人的啊！
　　再则，在精神上，石峰始终没有找到一位知己，不能交流思想和心声，使他感到非常不习惯。难以忍受的孤独、忧虑，此时似乎又重新悄悄地爬回了他的身边。一天晚间英语课回来，他忍不住驱车到市外寂静的公路上，为自己独自吟唱，他此刻算是真正品尝到了只有孤身远离家门的人，才能体验到的那种难以想象的感受和种种滋味。
　　在这样的生活中，石峰不时体验和感受到自己人生旅途的艰难。在种种滋味细细体味之后，他咬紧牙关决然地想，有得必有失，十全十美之事少矣。如果命运之神没把我推送来这里，而是回沙镇，我必无出息，我到这里来从长远看，也算是得大失小吧，这时他只得这样来安慰自己。当年有多少华人涉渡远洋，他们一样有过我如此的思乡孤独之感的经历，然而，后来他们有的竟成了大气。没有如此的经历，便不能磨砺人之超常之意志，继而做出非凡之举，我目前的境况又算的了什么呢。想到此时，他心里又平静释然了。
　　自从那次去杨波那里回来，考虑到王逸以后调动艰难以后，他便渐渐淡漠了对王逸的情思。正值此时，想不到任丽给他来了一封信。任丽这位纯真、开朗的小妹妹，自然没有王逸那出类拔萃的才华，那敏捷的思维和超人的记忆，可任丽也是一位非常可爱的姑娘。她纯真、开朗，待人诚挚、热情，石峰一直都非常喜欢任丽。她同王逸的情况恰恰相反，未转干，属城市户口，以后调动相对较容易。鉴于以上因素，他考虑了几天，一天傍晚，他终于鼓起勇气，提笔给任丽写了一封特别的信。此时，他这方面的情绪才平稳了一些。
　　这段时间，杜鹏终于给石峰来了信，杜鹏在信中谈到了八月份去海南的王夏、骆然等人的情况。他们几人八月十日在成都火车站等石峰，没等着，王夏很失望，一个人便悄悄溜了。一个月以后，王夏到杜鹏那里，把石峰骂了一顿。杜鹏诉说王夏现在暂时在《海南开发报》工作，但不打算长期干，王夏想约几个人去开饭馆兼做房地产生意。而骆然与另一位同事，当时便买票坐上了南下的列车，在海南岛亲历了解考察了一番，因没有找到十分如意的工作，二十天后，他们回到了原单位。几位到海南的情况即如此。对于王夏，石峰此时深感抱歉和遗憾，不管怎样王夏是个不错的合作者，他有胆略、有见识、有干劲，也有闯劲，同自己有相似的气质，在现阶段石峰的生活中，要遇到王夏这样的合作者很不容易。可惜，现在良机已错失，只有看以后还有没有同王夏消除误解的机会了，他想。骆然呢，杜鹏在信中，说骆然十月初给他去了一封信，要了解石峰的情况。杜鹏接到信，亲自到骆然的研究所去了一趟。他说，他去骆然那里看得出，骆然现在仍非常的爱石峰。对于骆然对石峰的倾慕，石峰心里自然明白。石峰记得，当他决定要与骆然分手时，骆然曾深深地惋惜，并对石峰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以后再也遇不到你这样的人了。骆然自然是位不错的姑娘，可惜，石峰感觉自己始终没有喜欢上她，生活就是如此的诡秘与阴差阳错。现在自然可以给骆然去一封信，同她保持朋友关系，在人生的道路上相互勉励、相互促进，自然是十分有益的。
　　当晚石峰给骆然去了一封信。很快，十几天后石峰便收到了骆然的回信。骆然在信上详细叙述了他们的海南之行、近况及对今后的打算，从信上的情形完全证实了杜鹏来信的说法。
　　然而，这段时间家里也来了信，姐姐石雅在信上说，母亲经常念叨着石峰，对石峰在这外面工作非常担心。这种担心是由于石峰现在未收到家里寄来的冬衣引起的。因家里寄出衣服已两个月，石峰未收到，焦急之际，石峰给家里发了两封电报，叫他们持单据到邮局去查。当然，母亲爱子之心，石峰十分理解，思亲之情，石峰到这里来已体验不少，唯一的办法只有多多给家里去信，让他们经常了解自己的情况。好在石峰打算还有一个半月，他无论如何乘春节之际要回家一趟了。他要好好地回去同家里的亲人，同家乡的同学和朋友欢聚一堂，以减煞自己的思乡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