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工钱

　　迟到的工钱
　　作者刘耀杰
　　小石不是不想回家，他有难言的痛苦和无奈。这不，他经常为此伤心流泪。前一段时间，家里来电话父亲身患重病卧床不起数月无钱治病，全家都希望他早日带钱回家治病救人，可老板就是不结帐。两年的工资二万多元，那是小石辛辛苦苦的血汗钱，全家人今后的全部希望，父亲治病，孩子上学，生活费用的唯一指靠，岂能空手而归呢。这几天他老是找老板，老板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爱理不理的，逼急了扔出一句：回家可以，但一分钱没有，如好好地干活，可以解决二三百元的困难。小石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辛辛苦苦两年挣的血汗钱，合法收入，竟成了老板的施舍，还加上一个条件，那得必须好好干活，否则一分钱也没有。今天，小石又接到家里的紧急来电，父亲病未好，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妻子突然昏倒住进了医院，家里乱作一团，无人照管。真是祸不单行！塌房又遭连阴雨，一次次地灾难向他袭来，小石命真苦。
　　小石来自大西北的贫困山区，家里几亩薄田，一年经常缺衣断粮，生活艰辛困难，迫于无奈他不得不外出来到这家有名的大公司打工。当时应聘时老板讲好管吃住每月至少1000元的基本工资，还有奖金，加班费。小石一听一盘算，这样不到两年就能还上外债，家里解决温饱，盖起房子，他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时时偷着乐。工作中小石任劳任怨，别人不爱干的活他抢着干，争着干，一开始别人都以为初来表现自己，时间一长，都说他有病，是一个受苦受难的贱命。听着这些来自周围的讽刺挖苦，小石一点不顾虑，只是埋头苦干，他有自己的想法。这么好的活，虽是苦点，累点，能拿到工资就是苦死累死也值，他生怕老板嫌他干活不好开了他。老板看到小石为自己卖命干活，也时不时地说声：小石好好干，我绝不会亏待你。听了这话，小石心里塌实多了，干活更加吃苦卖命了。
　　小石盼望着早日能拿到自己的血汗钱汇回家去，儿子没钱交学费，地里没有化肥，父母有病没钱买药，都等着急用。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老板一点不提发工资的事，是不是老板把给大家发工资的事忘了，小石时不时的这样猜想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小石等不住了，他跑到老板那儿诉说苦衷，恳求老板给他点工资家里急用，老板二话没说拿出了500元钱塞到小石手里，并叮嘱：好好干活，钱到时候一分不少的会发给你们。小石想老板虽然没有兑现承诺按月足额发工资，可听听他的这话，他不会亏待咱这帮穷工人，还是好好干活为好。
　　转眼到了年底，职工都回家过春节，等着老板发工资，可老板天天不见踪影，职工干着急，只好苦等，好多工人等不住了，只好空手惆怅而去。老板直到春节前一天晚上才露面，有人说他是来看职工有没有偷公司的东西。一见面老板向大家哭穷：你们看，公司的效益不好，外面欠债又追不回来，这段时间我连饭吃不上，嘴皮磨破了，到处求人索债就是讨不回来，我知道大家急着回家需要钱，我费尽周折筹集了一点钱，每人先发1000元回家过年，余下的那工资等春节过完上班后一分不少的补发给大家。职工都不愿意，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老板发完工资又不见人影了，等又有何用？只好悻悻离去。小石不敢回家，这1000元钱一来二去，就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汇回家解燃眉之急。
　　春节过完后，也许怕再上当受骗，大部分职工没有回来上班，只有少部分的老技术员高高兴兴地如期上班来了。小石有点纳闷，其中一位道出了原情，老板每年对办公室人员和他们主要技术人员，工资提前偷偷地发了，还每人发了一点奖金，怕开年这些人不来上班影响生产，至于一般的技术工人随便找一些就能生产，所以拖而有意不发工资。办公室一位知情的人说：去年老板纯收入1000多万元，老板买了一套高级别墅，一辆高级轿车送给二奶，春节之前找不到老板发工资，那是带着二奶去南方玩乐度蜜月去了。小石这才知道，老板早就有预谋，有意掠夺侵吞工人的血汗钱，全厂2000多职工，这是多么大的一笔巨款啊！果不出那技术员所说，春节一上班，老板到处刊登广告招聘了一批新职工又运转开了。老板还是原来的老话：大家好好地干活，我绝不会亏待大家。只是小石听了犹如万箭穿心般地痛。
　　小石多次找老板结清去年的工资，老板让小石保证不给其他任何人说去年工资的事，才给小石1000元并说以后有钱了再补发齐。这样不知不觉中，一年又快到头了，公司总共拖欠小石两万多元的工资老是不发，这还得每天干长达十五六小时的活慢慢等待。
　　前一段家里来电话让小石立即回家父亲身患重病数月无钱治病，越来越来严重了，今天，家里又来急电妻子突然昏倒住进了医院，不知死活，家里乱作一团，无人照管。小石真想一下子飞回家去看看深受大灾大难的亲人，救救他们的命，可老板就是不结帐，不请假，身无分文的他回不了家，无可奈何，伤心地不断流泪。大家知道小石的遭遇后都愤愤不平，小陈是一名有正义感的大学生，听了小石凄惨遭遇后义愤填膺挺身而出，他宁不要工作要帮小石讨回工钱早日让他回家给亲人治病。恰好元旦将至，又喜逢老板评为劳模，为达谢上级领导和有业务部门的客户，公司决定举办联欢活动，全厂职工有幸参加联欢，在活动达到高潮时，小陈自告奋勇要向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小陈上台后心情沉重的告诉大家，他要向大家讲一个感人悲伤的故事。他说当我们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之中时，有这样一位工人，家中父亲身患重病数月无钱治病，妻子又得重病住进了医院，家里乱作一团无人照管，而他却强忍着家中一次次灾难带来的巨大痛苦，依然坚守岗位。他不是不想回家，不顾家人的死活，而是他手无分文回不了家，为了能得到即使是一分钱，咬牙含悲的坚持着。小陈一面讲，一面泪流满面，也许是小陈声情并茂的演讲太出色了，也许是这个凄惨的故事太感人了，大家都纷纷落泪。最后小陈说这位可亲可敬，深受苦难的职工就是我们公司的小石，让我们大家高唱《祝好人一生平安》、《爱的奉献》祝愿他们一家早日战胜病魔，走出苦难。同时希望大家慷慨解囊献出一份爱心，说完小陈当众捐款小石1000元，大家都纷纷伸出了援助之手。这时坐在主席台上的老板支不住了，极不情愿地掏钱也捐了款。也许是出于无奈，也许是他麻木不仁的灵魂被凄惨的故事唤醒，他当众承诺给小石请假两个月，工资照发，车费报销，结完所有工资让其回家给亲人治病。听了这话，小石不断地向大家作揖相谢。
　　小石风尘赴赴，马不停蹄地往家赶，一下火车，当夜没有到家去的汽车，他连夜饿着肚子步行一百多里的山路往家跑。当他满头大汗赶天明回到家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家里涌满了村民，院子停放着两具棺木，一具是父亲的，一具是妻子的。听医生说，他们得的都是一般性的急病，只要早几天治病，就不会死去，太可惜了。医生的叹息更让小石撕心裂肺般的豪哭，顿感五内惧焚，尔后他把钱撒满一地，疯疯癫癫地到处乱跑，有人说他疯了，可怜他两个孩子从此无人照管成了到处讨饭的讫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