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空气给你

　　老婆，回家吃饭了。下班了一个小时，老公又打来电话，这已是第三个电话了，可是科室太忙，我怎么也走不开。
　　你先吃吧，我加班。我温柔地说。
　　老婆，回家吃饭了。
　　你自己吃吧，我加班。
　　老婆，回家吃饭了。
　　你吃吧，没听见我在加班吗？我关掉了电话。
　　晚上九点，拖着疲倦的身体，我慢慢地爬回了家。家里满是烟雾弥漫，我又饿又气。大声叫道：怎么又抽烟了？老公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无语。
　　饭呢，我饿死了。看着冷冷的厨房，冲着呆坐的他，我狂叫一翻。
　　没做。他还是那样的平静而一副无奈。
　　没做你叫我回来吃什么，还在那儿使劲打电话，我说了加班就是加班。加班就回不来的。劳累可以让人失去理智，饥饿可以让人发疯，一向温柔的我这时却也像发狂一样。张口便骂起来。
　　吃空气。他定定地望着我，仿佛能把我吃下去，一场战火就要开始了，我知道，而这时我已没有回头路了。必须有一方先放下枪，但那个人一定不是我。这句经典的话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这时的我是决不会先输掉的。好呀，吃空气就吃空气。吃空气我也不在这儿吃。说完，我掉头就走了，把门甩得很响。走在冷冷的街头，秋风无情的吹过脸庞。缩紧衣领，却还是能感到刺骨的寒风，这个冬来得太早。脚步渐渐地慢了下来。我要到哪儿去呢？肚子开始叫起来，难道我真要吃空气，喝西北风吗？可这是我的错吗，不是，不是。是护士的错，是理解的错。身为护士加班就是难免了，为什么不理解呢？没有爱人的理解，我们活得多辛苦呀！是的，他不理解我，不理解我们护士。走在凄冷的风中，泪不停地流，他不理解我，不理解我们。心里重复着这句话，脚不停去走着。
　　已是凌晨了，我还在街上晃悠，这个都市根本就没有我要去的地方。我该到哪儿去了，哪儿才能找到我要的理解。热闹的街头，早就安静下来，只有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还一片生机。凄厉的冷风，裹肠的肚子，提醒着我何去何从。这时我才有点后悔了，也许真的是我不对吧，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等待的总是他。常在半夜一个电话，不仅我得跑掉，还要他相送。一个人加班，两个人忙。常是外出玩耍，却不得不中断，又只好扫兴而归。常是饭凉了我还没回家，两个人一起泡饭吃。常能听到他说，我病了，怎么你就不关心我。
　　他为了牺牲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我就不能原谅他这一次吗？理解，我在期待他的理解，却没有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他呀！我应该回家去。打开手机，准备给他打个电话。嘟手机响了，是短消息，打开一看，是老公发过来的。老婆，回家吃饭，明天就不是我生日了。生日，今天是他的生日，早上出门我还说给他买蛋糕回家的。可是忙了一天，我都忙坏了。怎么办，蛋糕。我疯狂地跑在街头，我要找到蛋糕，我所有的过错，已经无法弥补，我所有的愧疚，拿什么来偿还。我敲响所有蛋糕店的门，可是却毫无回应，注定不让我弥补的我过错，注定要让我愧疚一辈子吗？发疯似的，我向家跑去。
　　对不起，我忘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明天我一定补上。
　　想了无数句道谦的话，在我跑到家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打开门，家里闪动着暗红的光，夜光杯里闪动的蜡烛已燃到杯底。老公独坐在蜡光前，桌上摆放着两杯红葡萄酒，唯独没有生日蛋糕。
　　老公。
　　饿了吗？老公伸开了双臂。
　　嗯，饿了，可是我只有空气，没买到蛋糕。我靠在他肩上。
　　你知道吗？空气是最好的晚餐！
　　老公低下头，寻找着我的嘴唇。
　　我要给你空气了。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