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核酸的最后约会

　　写了这个题目，其实我心里是没有底的。
　　核酸之前本想加免费两个字，读起来觉得有点累赘，我还是删除了。作家码字，多一个字，都会是另外一种感觉，不要免费也就不要了，殊不知，世上免费的东西其实是最贵的。免费让你得上新冠，估计很多人避之不及吧。
　　北京市政府宣布，12月6日以后，很多公共场合出入只用扫码，不用核酸了。我知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可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
　　就在12月4日那天，为了准备第二天的上班，尽管家里人一再反对，我还是去做了一次免费核酸，
　　那天气温特别低，队伍的长度有几百米，在寒风中，每个人都蜷缩着。在我前面的是一个女孩，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她穿着中长款带帽的羽绒服，帽子紧紧地扣在头上。女孩一看是个讲究人，这不仅仅是因为从后面看她的羽绒服非常的干净和平整，更为重要的是，她右手上戴着一只一次性手套，手里握着一瓶液体酒精。她前面的人每挪动一次，她都会用液体酒精在前面喷几下，估计是为了杀死空气中的气溶胶。当不时地有一股酒精雾飘到我面前的时候，总感觉这个姑娘有点矫情，事后得知，这是专家告知的健康防疫方法。
　　离我大概34人的位置，跟着一个穿一身白色工作服的男子，看打扮，他应该是某饭馆的厨子。不时地听见，他在后面咳嗽着。当时，心里感觉非常不舒服，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这样的心理其实也非常简单，仿佛在悬崖边上走的人，随时都能感觉到自己会不小心而翻身落下。管子大概在我前面第3个人的手上，做完核算后，我看了一下，那个咳嗽的厨师应该跟我一根管子。
　　回到家后，就看见小区群里不时有人在说，前两天做的核酸，结果一直没有出来。我做完的结果，到昨天中午还没有出来，有朋友就跟我戏说，这不是好事，说不准，这就是十混一阳性的征兆。我当然是不以为然。晚上的小区群里，有人说，该出来的都出来了，不该出来的都被告知十混一阳性了，我心里有点紧张。该干嘛还是在干嘛。
　　晚上十点半，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打过来的。尽管他把我的名字都读错了，但是，考虑这也是正常现象，就没有跟他计较，来人说自己是派出所的，问我是不是在南小区门口做的核酸，我说是的，他说，我赶上十混一阳性了，他问了我的家庭住址，提醒我不要外出，回头有电话或者短信跟我联系后续的检测事宜。
　　我一下子就精神了，尽管时间快到我的睡眠点了。
　　我在接电话的时候，家里人也炸毛了，他们跟我的反应不一样，听我说是清河派出所打来的，老婆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的是骗子，可我还是感觉不像。尽管他没说自己是街道的，或者是防疫办的。
　　我再也看不进书，码不了字了。很多事，在别人身上和自己身上，个人的反应是完全不一样的。我要说自己当时有点慌神，估计很多人都会笑话我，可我当时真的什么都做不了，脑子里有点木。
　　在床上静静地躺着，以至于看世界杯的兴趣都没有了。刚看了几分钟，就关机睡觉，也不知道睡着没有，半夜里突然听到三条短信的声音，我知道，一定是街道给我发信息了。他们也是讲究人，重要的事要说三遍，即便大半夜的，他们也得连着给我发了三条。
　　早晨一睁眼，真的是三条内容一样的短信，大意是，我十混一阳性，街道会安排人上门检查核酸，在没来检测和检测后结果未出来之前，我要居家隔离。当然，由于他们人手有限，为了尽快知道结果，我也可以自行点对点地去单管检测的点。
　　一看地点，感觉离家不远，便走过去了，到那儿才知道，真正的检测点在几公里之外，在寒冷的街头，我只好找了一辆共享单车，骑了20分钟，到了那个点一看，队伍排了几里长。既来之，则安之。该排的队，还得排着。
　　说心里话，这个队跟平时排核酸的队是不一样的，因为，这里都是十混一阳性的人，就是说，队伍里一定不少那个阳性的人。可有些人，就是命硬，该抽烟的还得抽烟，该聊天的还得聊天，随地吐痰、不戴口罩的，间距不到一米的也多的是，好在我戴了一瓶高浓度的酒精，感觉不爽时，就对着空中喷一下。也许这样是做无用功，可心理上总感觉得到了宽慰。
　　队伍也不算难排，不到一个小时，几里长的队伍也就结束了。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单管阳性。考虑到自己一直健康地活着，什么不良的症状都没有，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可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一直悬着的。自我安慰说，这样的结果挺好的，自己还是揪住了免费核酸检测的尾巴，可这是一支把我挂在悬崖上的尾巴，我几乎不能再有一点闪失。
　　老婆笑话我说，那天就是我表现太积极了。假如那天没做，现在估计也不要做了。也许她觉得这句话说的有点重，连忙又调转话头。谁让你是作家呢，让你最后再体验一下免费的核酸检测，也是这是十分难得的经历呢。
　　想想也是，也许这是我与核酸的最后约会呢。
　　到了院子里，一队变成了四队，看着也是百米开外了。
　　这个队伍还得拐两个街口才能进到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