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把王者账号还给我的时候,上面多了九个新加的男人。 姐,你挑一个绑CP吧,有野王、有上单,技术在线。 我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后来我去现场打比赛,对面四个帅哥年轻又养眼,只是看我的目光不太友善。 一开局,对面四个熟悉的ID。 我才意识到:完了,野王老公们凑一起了。 1。hr我弟把王者账号还给我的时候,上面多了九个新加的男人。 姐,你挑一个绑CP吧,有野王、有上单,技术在线。 我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他贴心地提示:都是同城哦! 我对表弟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拷问,他终于招认,是因为自己太菜,想找人带他上分,所以用我带皮肤的瑶瑶公主在游戏里喊CPDD,并从中挑选出声音、技术俱佳的男人作为上分利器。 说这话时,慕南石发来一条消息:缺辅,走? 我截图给表弟发过去,问他是谁,他说:啊,人家的野王啦!人设高冷,辣手摧花,我做攻略很久才抱上的大腿,你选瑶妹挂在他头上就好。 我懵逼地说了句好,点进组队链接。 房间里还有其他四位,全是王者级别的高手,一下让我这个长年游离在钻石和星耀边缘的小菜鸡无所适从。 大家好。我局促地打出一句问候,还没发出去,游戏开始。 进局慕南石秒选打野,其余位置也满了,只剩辅助位,我选了瑶瑶公主,拆开一袋酸奶准备舒服的上分之旅。 游戏开始,我方诸葛亮率先发言:天天选个瑶妹有意思? 我叼着酸奶愣住了,打了个?,有意见怎么不早说?游戏开始了才跟我讲。 我瑶妹不说多厉害,但目前阵容绝对不拖后腿,这种歧视性的发言彻底地激发了我的好胜心,端正坐姿后开始专心致志地玩游戏。 下路公孙离发言:开局不跟我,会玩? 这人脾气也不好。 最终,我选择跟慕南石走,刚靠近,他点了撤退。 与此同时,敌方入侵野区,我惨死在对方的手下。 诸葛亮和公孙离一起发出两个字:呵呵。 我气得扔下手机,跟表弟吐槽:现在都是什么人啊,开局就喷人,还叫温柔山风呢,哪温柔了?另一个也没好哪儿去,孤寡老人这个名可真适合他! 表弟沉默一秒钟,突然发过一条语音:姐,你真生猛啊,把几个大腿凑一块去了。 我大脑宕机一秒,然后就看到聊天对话框刷新:他们都是你老公。 一切的阴阳怪气都有了最好的解释。 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我不得而知,但此刻,渣女实锤。 对局顺利进行,我跟着公孙离拿下一波三杀,他说:下来,别在我跟前晃悠。 我麻溜地跳下来,往中路跑,在诸葛亮濒死的那一刻,替他挡了一下。 我寻思以德报怨他不能再说什么了,结果他走回去,送塔。 我气疯了:你是不是有大病? 用不着你救。 这人没救了,顺风使劲儿地浪,看你被人翻盘的时候上哪儿哭去。 此时沉默的吕布提着一柄长枪,自爆一路,作为真正的路人,他把素质两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在他身边来回划圈儿,一副想上又不敢上的样子。 吕布:终于想起我了,姐姐。 我:! 至此,四位大腿齐聚,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我的心头。 我发出一声愤怒的国骂,给表弟弹去微信语音。 很好,他把我拉黑了。 公孙离:你家住哪儿? 我警惕地说:你们想干吗? 技术不行,教教你。 最后一波,对方团灭,我们赢了。 回到组队界面,我说:我妈喊我去写作业了,哥哥们再见。 说完飞快地退出组队,设置隐身。 不到一星期,我弟默默地把我加回来了,一开口就跟我哭穷:姐,我生活费不够了,你能来看看我吗? 他就读于A大,名牌大学,我姨妈对他管教甚严,所以我成了他最后的一道壁垒。 他平常会做家教,倒不缺钱,这一次应该是摊上事儿了。 傍晚,我开着车停在A大西门。 等了半个小时,表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姐,不是让你坐公交过来吗,你这车往校门口一停,让别人怎么看我? 我一把老骨头,挤不过别人。钱给你可以,用来干什么的? 半天表弟忸怩道:交了女朋友前几天她磕了脚,钱拿去垫医药费了 我点点头:上车吧,带你去吃饭。 表弟拉住车门:姐能不能再求你件事儿啊?我们社团组织游戏比赛,缺人,你来都来了,充个数再走呗。我请你吃食堂! 前几天的阴影还没消散,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表弟说:我女朋友也在,她喜欢你很久了,一直想跟你打游戏。姐,你弟弟的终身幸福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行吧,这个理由我没法拒绝。 一个小时后,我坐在比赛现场,他们有个大屏幕,可以实时直播赛况。 表弟的女朋友长得娇小可人,一双星星眼黏在我身上,姐姐长姐姐短的,表弟坐在旁边,说:姐,你玩中单吧,把辅助给小雪。 好。 说完话,我一抬头,愣住了,对面四个帅哥齐齐地坐成一排,各有千秋,上次我看见这么帅的哥哥,还是上次。 其中一位,尤其出挑。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单眼皮,眼尾上挑的清冷款男神,相较周围几个年长一些,气质沉稳,优雅从容。 他的外套还搭在椅子上,显然跟我一样,是被抓来的外援。 我表弟脸色都变了:完犊子,怎么遇见他们了? 我挑眉取笑:怎么了?你们学校F4啊? 声音太大,导致对面几位帅哥齐齐地看过来。 表弟面如死灰:我就不该坐在这里对面那位,是我们学校的教授慕渊,旁边那三个,是他实验室的搭档,我还想报他的博士呢 哦 教授啊年纪不小了吧? 我表弟白我一眼:今年33,年轻着呢,你不都27了吗? 比赛现场因为几位帅哥的到来异常火爆。 游戏开局,我方很快地选定阵容。 表弟可怜巴巴地求我:姐待会儿手下留情啊,我的前途全靠你了。 我打游戏有个特质,就是特努力。 进入加载界面,我还跟表弟说笑:哎,对面阵容有点儿熟啊近期那几个英雄出场率有点儿高 表弟小脸刷白,哆哆嗦嗦地指着屏幕,说姐你的老公,坐在对面 我倒吸一口冷气,界面上熟悉的ID正向我招手:慕南石、温柔山风、孤寡老人、同舟渡 与此同时,对面四位帅哥也发现了什么,齐齐抬眼,目光如炬,锐利摄人。 在这紧张刺激的时刻,我一把将手机塞进表弟手里,语速飞快:不,是你的老公。 还有什么比网恋翻车更尴尬的事儿? 当然是网恋对象凑一起了。 表弟端着手机,语重心长道:姐,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啊。 怎么,这是打算让我给他收拾烂摊子?想得美! 我决定忍痛割爱:账号我不要了,给你。 天知道我冲到了V8,马上就V9了。 表弟眼睛一亮:作为报答,我再给你滴几个。 你敢! 我低头拿着表弟的手机,指挥程咬金躲进草丛,感受对面四道森冷的目光从头顶轮流划过,冒出一身冷汗。 公孙离:软绵绵,今天你妈没喊你写作业? 软绵绵是我的游戏昵称。 我弟帮我改的。 与之同步,对面一个帅哥冷冷地扫视一圈儿。 不愧是我表弟,选的男人不光好看,声音还好听。 他的眼神落在我脸上,我故作淡定地低下头,笨拙地从对方吕布手里抢掉一只河蟹。 队友喃喃自语:对面无形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儿? 慌什么?只见我表弟镇定自若,一个闪现,成功送下一血,男人嘛,哄就完事儿了。 敌方韩信果然心软,说:对面别送。 我在桌子下面狠踢表弟,示意他给我消停儿。 战局进入白热化,因为表弟的故意放水,我们被人推到高地,输掉了这局比赛。 中场休息,表弟把手机塞给我,和女朋友出门买饮料。 他刚走,游戏界面同时收到三条私信。 孤寡老人:不想死就过来。 温柔山风:怎么?翻车了?继续CPDD啊。 同舟渡:姐姐,来都来了,不见见? 还好,慕南石没有动静。 我截图给表弟,表弟秒回:没事儿,冷处理。我网不好,等我回去。 我退出游戏页面,打算置之不理,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慕渊请求加您为好友。 这比收到三条私信更恐怖,威力堪比原子弹爆炸。 表弟就是我活在世上最大的破绽。 毕竟是表弟心仪的教授,我咬着牙,通过了慕渊的申请,殷切且心虚地试探:久仰慕教授大名,我是温裕的姐姐。 你好。关于温裕的学业,有些事要跟谈。方便留下吃个晚饭吗? 我松了口气,热切地回复:方便的方便的。 还好,只是洽谈公事。 刚发出去,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我在A大? 表弟的微信弹出:姐,慕教授突然要见家长,我上个学期挂过他的课,就把你的微信推给他了。记得通过前,一定要删游戏好友。 我一脸黑线,缓缓地抬起眼,只见慕大教授放下手机,目光透过眼镜慢条斯理地望过来,微微地勾起嘴角,擒着冷意。 温裕,我忘删了 温裕: 被抓包的直接后果就是接下来两场,韩信越打越猛,我选小乔,站在泉水,被他堵在里面,瑟瑟发抖。 其余人只要一复活,就会被杀死。 只有我,尴尬地站在泉水中央,生不如死 行行好吧放过 韩信一个大招,屏幕黑了。 这场比赛以我们的惨败告终,主持人强颜欢笑:呃我们这场这场友谊赛圆满落幕。感谢慕教授及其团队为本次比赛做出的卓越贡献。 我一想到还要跟慕渊吃饭,右眼皮直跳,想趁乱逃走。 谁知,被温裕那兔崽子绊住脚,他说他要考博,不能得罪几位大佬,一定要我为他撩野王的事儿,加上他女朋友可怜巴巴的温柔攻势,我屈服了。 等出来,慕渊早已在门外等我。 时值傍晚,一束夕阳打进走廊。 学生熙熙攘攘地从玻璃门外经过,情侣两三对儿在树下热吻。 慕渊低着头倚在墙边,衬衣挽至小臂,单手拎外套搭在肩上,神色淡淡地刷着手机。 眼镜压在鼻梁中下部,侧脸在橘色的夕阳里,明暗交替,有一种慵懒的厌世感。 听见动静,他抬头站直身子,我瞬间矮了一截儿,不得不仰头看他。 其他人呢?我做贼心虚地四下张望。 他语气中带了一些冷淡:怎么,一个人不够? 够了!绝对够了!可是他们对我没意见吧? 我没说。 他声音里,莫名有些厌弃。 我瞬间明白了什么。 将他的几位合伙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离间他们的友谊,作为实验室终极BOSS,慕渊厌弃我很正常。 恐怕他不仅厌弃我,还想把我从A大扔出去。 他应该对我没那个意思吧? 我试探地问:慕教授,我们今天只是就温裕的学业做个友好交流是吧? 不然? 他迈开大长腿,留给我一道冷淡的背影。 我对他肃然起敬,但为人师表,对学生负责到底的态度,真是太敬业了!我怎么能有其他龌龊的想法呢? 教授餐厅离得不远,今天周五,大部分学生选择回家,食堂极其冷清。 慕渊坐在对面,一言不发,我不敢放肆,吃吃停停,也没饱。 一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险些消化不良。 没办法,压迫感太强,连温裕那小子都招架不住的人,我怎么可能招架得住? 这人难道没结婚吗? 无名指上干干净净,不像戴过婚戒的样子。 也对,得多强大的心脏才能在这种压迫感下安稳地生存? 他不开口,我也不敢起话头。 结束时,慕渊问我:家住哪儿 我一脸懵逼地抬头看他。 慕渊推推眼镜,神色淡淡:天黑了,给你送回去。 我再次为他高尚的师德而倾倒,腼腆地摆摆手:那怎么好意思呢,我开车了。 那你送我。 我:? 慕渊看了眼手机,突然笑了笑:程小姐,他们几个正在往回赶,要见见吗? 闻言,我一头扎进车里,分外热情地拍拍副驾驶:慕教授快请。 路上,慕渊跟我谈论起温裕的学业问题:他挂过我一门课,目前来说,他想进我的实验室有些困难。程小姐是他在本市的亲人,我希望你能劝说一下,先修完这门。剩下的小半年,再努力申报。 车转过弯,停在慕渊的小区楼下。 我犹豫再三,喊住即将下车的慕渊,小心翼翼地试探:慕教授,我们的关系,不会影响温裕的申报吧 慕渊下车的身形一顿,半晌淡淡地瞧着我,勾起唇角:凭你瑶018的战绩,你觉得我想跟你建立什么关系? 好吧 被他嘲讽了。 我比温裕还菜,他大概不能看上我。 注意安全。慕渊笑笑,关上车门,慢慢地后退。 我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羞愧。 回到家,表弟的微信第一时间弹出来:姐,你没露馅儿吧? 与此同时,慕渊发来微信:到家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对比之下,顿觉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 摁下语音键,我凶巴巴地:温裕我告诉你,我跟慕教授谈过了,你敢再挂一次,老娘亲手削死你! 这一天的憋屈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我一扔手机进了浴室。 按照以往,温裕会连发数条微信,保证自己努力学习。 当我擦干头发,打开手机,却发现世界寂静。 嗯? 只有一条? 慕渊发来的? 划开手机屏幕,一条40秒的语音下面,出现了沉着冷静的一行字:程小姐,发错了。 我愣了一秒,脸腾地变红。 似乎嫌我不够丢人,慕渊又发来一句调侃:希望你在峡谷也这么凶。 啊!!!! 温裕,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破绽! 我没回复。 不出意外,我们再也不会见了。 然而这个意外,第二天就来了。 我学舞蹈出身,毕业后在本市与人合伙开了间工作室,小有名气。 大清早,手里的冰美式只嘬了一半,我一脸呆滞地望着合伙人:你说什么? 她滑跪到我身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楠姐,我接了A大的单子!我去不了了!我男朋友要跟我分手我跳不了让人高兴的舞蹈。 我语重心长地告诉她:A大的单子我是不会接的,再多钱都不接! 要死,那可是修罗场。 他们给两万。 除非钱多。 我放下冰美式,语气和蔼:时间、地点。 下个月省篮球队比赛,我们要给A大当啦啦队。 经过深思熟虑,我觉得,在篮球比赛上遇见几位大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二天,我带着工作室的成员,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篮球场。 今天要考察场地,针对场地大小和中场休息时间长短来设计舞蹈。 我带好半张脸大的墨镜,加一条羊毛围巾遮住下巴,围得我妈都不认识。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扭头,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清秀、温和的弟弟,不就是温裕那孽障的情债之一? 你好程小姐,我是对接人。他朝我伸出手,季扬。 这一刻,隔岸观火的吕布和他的脸无端重合。 小小年纪,却有稳坐钓鱼台的气质。看似不争不抢,但其实,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我不敢小觑他,问:你是在校生? 不,刚留校。他盯着我打量一会儿,程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比赛现场。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横空插入,曾在比赛现场问我怎么不回家写作业的帅哥晃晃悠悠地踱步走进,他穿着一身黑色衬衣,领带松垮,一股从骨子里发出的散漫不羁。 如果我没记错,他是孤寡老人,带我拿下三杀的公孙离。 季扬正趴在栏杆上:给你介绍一下,萧铎川,我兄弟。 萧铎川勾勾嘴角:认识软绵绵吗? 不认识。 我头皮发麻,面无表情地否认。 萧铎川似乎只是简单一问,礼貌性地点点头,转而跟季扬说:晚上老板请客,记得来。 我趁他们说话的工夫低头疯狂地打字。 温裕,滚出来! 干吗? 来篮球场救我。 又撞上了? 我: 我过不去,你自求多福吧。 与此同时,看台迎来了第三位神秘嘉宾,温柔山风诸葛亮。 他比其余两位看起来更斯文、高冷一点,且直觉敏锐,瞬间察觉到我鬼祟的目光,望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鬼使神差地拿起电话,向外走:喂!老公啊!我正要回家呢 拐角处,我咚地撞上一个男人。 墨镜因为巨大的冲击力从鼻梁滑落。 噼里啪啦!男人手里的书籍掉落一地。 我后退两步稳住身体,看清来人的脸,倒吸了一口冷气。 慕渊刚下课,穿了身笔挺贴合的西装,教案被撞掉了一地。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慢慢地皱起眉头,问:你结婚了? 我弯腰捡起墨镜,胡乱扣在眼睛上:没,误会。 慕渊微微地眯眼,气氛一点点地冷下来。 我理直气壮:慕教授,这是我的私事!有必要向你汇报吗? 慕渊冷淡地瞥我一眼:没必要。 说完,抿唇与我擦肩而过。 发生一段小插曲,我打算速战速决,谁知结束后,季扬邀请我一起吃饭。 我果断地拒绝。 结果一个小时后,我生无可恋地坐在包房里,我的工作室成员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 我刚刚对慕渊态度恶劣,现在极其后悔,吃饭时机会没敢跟他说一句话,反倒季扬和我比较谈得来。 你是温裕的姐姐? 表姐,我纠正季扬,不太熟。 没有熟到借游戏账号还帮他擦屁股的地步。 季扬哦了一声:我和温裕差不多大,也喊你姐姐吧。 我正在喝汤,猛然呛了一口,剧烈咳嗽。 眼前突然递来一块手帕。 慕渊的腕骨匀称、修长,一块手表扣在手腕上,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一眨不眨地望着我,提醒:慢点儿吃。 我闹了个大红脸,接过手帕擦嘴。 一旁的萧铎川突然发话:程小姐,上次比赛你玩的什么位置? 在慕渊意味深长的目光里,我真诚地说道:程咬金。 眼角余光,我瞥见慕渊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一副看你瞎编的模样。 季扬哦了一声:抢我河蟹的那个,早知道是你,随便拿。 似乎回忆起我程咬金笨拙的操作,季扬看我的目光满是慈爱? 萧铎川细细地打量着我,似乎在权衡我话里的真实性。 半晌,他说:程小姐这样的实在人不多了。不像某些人,老公一大堆。 始终安静的宋时昀,也就是送塔而死的诸葛亮,笑笑:真该死。 我: 工作室成员太多,吃了一大半,我不好意思让别人结账,于是借上厕所去前台买单。 服务生热情地推荐我办会员卡,还让我加老板微信,说以后有老客优惠。 鉴于温裕经常性地蹭我会员卡的积分,我点头答应,扫码通过了。 正坐在吧台下打游戏的小孩突然大叫一声:哇!软绵绵姐姐,你是V8啊!你的瑶瑶好厉害,是红星! 软绵绵V8软绵绵V8 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这一刻,万籁俱寂。 门咔嗒一声。 我惊恐地回头,只见除了慕渊外,其余三个男人目光慢慢地变得森冷。 原本还算客气的萧铎川冷笑:呵呵,你管那玩意儿叫程咬金? 季扬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啊软绵绵是你呀 宋时昀温和地说:程小姐,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饭店老板悄悄地捂住了自己小孩的耳朵,讪笑:成年人嘛遇到感情纠葛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 一股麻意自后背蹿上后脑勺,我僵硬地看向慕渊,他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我只好主动地寻求庇护:教授,关于温裕的学习,我要跟您谈谈! 萧铎川:很好,知道请外援了。 宋时昀勾勾嘴角,不予置评。 季扬目光温和:姐姐,他多凶啊,你可以考虑考虑我。 得了吧,慕渊打游戏只甩链接,怎么可能被温裕撩到,还是他最有安全感。 慕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冷不热地应道:好,我送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向他求助。 那个慕教授,有件事儿想请教你。 慕渊语调平平:论如何处理复杂的男女关系? 我尴尬地搓着腿:是 慕渊嗤笑一声:程小姐,选哪个,或者都不选,请尽快地拿主意,我不希望他们因为这件事儿影响工作。 他的意见非常中肯,可以说是振聋发聩。 我满脸感激:慕教授,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 请把他们的微信推给我。 几分钟后,我被扔在小区门口的马路牙子上,汽车扬长而去。 2。hr第二日我又去了A大,在他们三个人里,选了第一位谈话对象萧铎川。 A大办公室,他坐在椅子里抱臂冷嘲:知道来找我了? 我把奶茶放在他桌子上,极尽地讨好:一点儿心意。 但是不巧,由于温裕情报错误,我拍在了马腿上。 我不喝奶茶。 你喝什么,我这就去买。 萧铎川嗤笑一声:程佳楠,你别告诉我,你在追我?你当初亲口问过我的喜好,记不住? 天杀的温裕,他记错了吧! 萧铎川这性子,怎么可能喜欢奶茶啊! 萧铎川见我愣着不动,一眼参透,冷笑:怎么?真忘了?那你巴巴地来找我,几个意思? 我语塞了,忸怩半天,底气不足地说:我我的意思是,咱俩算了吧 办公室瞬间变得极其安静,连嗡嗡加热的饮水机都停止了工作。 萧铎川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捏住鼻梁闭上眼,下达逐客令:出去。 你不要生气,我会补偿你的 萧铎川并不领情,指指奶茶,话从牙缝儿里挤出来:拿上它,一起滚。 我预料到此行不会顺利,却没想到不到五分钟我就被轰出来。 临近中午,学生们放学,三两成群地从教学楼里涌出来。 我拎着奶茶,灰溜溜地站在教学楼外的花坛旁,拨通温裕的电话,一脸丧气地把他一顿臭骂。 你脑子锈住了!喜欢奶茶!喜欢奶茶!我把奶茶扣你脑瓜子上你信不信! 温裕吓得一声不吭,半天小心翼翼地说:我想起来了,萧铎川喜欢读书。 你早干吗去了!我要是搞不定,你就等着吧! 我怒吼出最后一句,挂掉电话,一回头,宋时昀就站在旁边的树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洁白的衬衣被风吹起一角,他动作优雅地扯扯领带,微微一笑:失礼,打扰到程小姐追男人了。 他一脸早知他来,我就不来的表情,连教学楼都不进了,转身就走。 到嘴的鸭子怎么能让他飞了? 我调整心态追上去,手忙脚乱地掏出唯一可以送人的东西:喝奶茶? 宋时昀淡淡地瞥我一眼,客气道:谢谢,我不喝别人的东西。 这男人真是该死的傲娇。 我不敢像刚才一样开门见山,生怕惹恼宋时昀,只好死皮赖脸地跟在后面,一边摆弄手机一边问:你喜欢什么皮肤,我送你吧 宋时昀猛地在一间书店前停住了脚步,我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他背上,弹回来几步,勉强地稳住。 宋时昀转身,讥讽地看我:谢谢,程小姐真大方。 他的眼睛是淡褐色的,看人的时候有些凉薄。 我忐忑地在手机上操作一番:你喜欢诸葛亮,我就送你这个吧 同时备注: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再见。 这样含蓄的表达他应该能明白。 我还在等他回复,结果半天没动静,一抬头,宋时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书店,买完东西出来了。 他手里精致、小巧的包装袋迎风晃动,走到我面前,伸手。 啊我不要回礼的,太客气了。我连连摆手。 拿着。宋时昀笑容冷淡,一副我不接就要把我挖坑儿埋了的样子。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提住纸袋,在宋时昀的注视下,从里面抽出礼物一本《安徒生童话》。 13页。宋时昀提醒。 我心脏狂跳,不会吧,他要跟我表白?!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渐渐地揭开了第13页。 《海的女儿》。 一阵长久且尴尬的沉默。 宋时昀轻笑一声,大仇得报,头也不回地抽身离去。 接连两场滑铁卢抽干了我全部的力气。 我饥肠辘辘地坐在长椅上,扭开一瓶汽水,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找到季扬。 相较上午的两位,我对季扬的第一印象一直不错,应该是个讲道理的人。 而且他还年轻,身边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没必要跟我死磕。 以前不是没人追过,我一般当场就拒绝了。 可这烂摊子是温裕留下的,我总得找个适合的理由,让大家各归各位吧 头顶的暖阳不知什么时候被人遮住,我好不容易汲取的暖意瞬间消散。 暴脾气瞬间上来,我恼怒仰头,发现季扬正打伞站在我身后,低头神情复杂: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我愣了一下,突然跳起来拽住季扬的袖子:你先听我说话! 季扬抽了抽,没抽动,移开目光,赌气似的不看我:我饿了,没力气听你讲话。 那我请你吃饭! 季扬目光闪躲,好半天终于不情不愿地同意了:行。 他说食堂人多不想去,我们选了校外餐厅。 今天不是周末,餐厅里人不多,点完餐,季扬盯着我手里凉透的奶茶:你喝吗? 不喝,怕胖。 季扬自来熟地拿到自己面前,插进吸管,慢慢地嘬着,头顶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竟有些可爱 你喜欢喝奶茶?我心思一动。 季扬点头:你是来看我的?连奶茶都点好了。 面对他热切、暗含希冀的目光,我心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没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起身说:这杯凉了,我再给你要一杯。 不用。季扬拉住我,很甜,我很喜欢。 哎 造的什么孽 姐姐找我什么事儿?季扬转了话题,目光专注而温柔。 我实在狠不下这个心,打算曲线救国。 我们一起打游戏多久了? 一个月。 是啊,一个月互相都不了解。 我要让季扬意识到:网恋不可取,网恋不靠谱! 季扬眨眨眼,浅浅地笑开,回答出人意料:不啊,我知道你。当年隔壁舞蹈系系花嘛,跳舞最好看的那个姐姐。 说来惭愧,当年我年轻气盛,频频地出现在各大晚会现场。 最风光的时候,有经纪公司来挖我去做演员,要不是我爸提着扫帚杀到学校来,这会儿我说不定已经成为内娱一枝花了。 那时候总有人散播我和数名男生的绯闻,出名并不奇怪。 我没想到你能记得。 季扬边吃东西,边跟我讲以前的事儿。 当时老板的课上,跑了一大半学生去看你的表演,以至于期末挂科率直线飙升。你以后遇见他,躲着点儿。 还有这种事儿! 这不撞枪口了吗! 难怪慕渊不待见我。 季扬往我碗里夹菜:沙拉,不胖人的。我记得有一年你跳舞伤了膝盖,之后就不怎么跳了。 那段往事我不愿提及,随口应了声,低头吃饭。 季扬敏锐地捕捉到我的情绪,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姐姐,我能求你个事儿吗? 你说。 情人节要到了,游戏搞活动送皮肤买不到的。你能跟我绑个CP吗? 他求人的样子,不知道比温裕可爱多少倍。 然而我还是犹豫了,绑CP这样的事儿,怎么能随便答应呢? 季扬笑着说:不为别的,你怕他们看到,隐藏图标就好。 周围几个女生听见季扬的话,频频地向我看来,指指点点。 似乎觉得我的行为有点儿渣 季扬冷眼扫过去,突然拉我起身,结完账走出餐厅。 说好我请的。我被他拉着,不明所以。 下次吧。 风有点儿凉,季扬贴得我很近,年轻男孩清爽的洗发水味顺着风飘来,仿佛勾住了什么。 他轻轻地笑了,近乎耳语:姐姐,都是成年人,绑个CP而已,不会不敢吧? 我愣了一秒,对上他满含戏谑的眼睛,意识到自己被嘲笑了!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刚才一直跟我装纯情少年呢! 我被激起了逆反心理,忙碌一天的程师傅,终于决定用实际行动告诉其他人,尊贵的V8可以为所欲为!想绑CP还要看别人脸色?岂有此理! 绑! 季扬拿出手机,与我绑定了情侣关系,还把我的手机拿过去,主动地隐藏了图标。 等活动结束就解除。季扬郑重承诺,不会让姐姐为难的。 糟糕,他好乖 都是弟弟,怎么季扬和温裕,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 我跟季扬有说有笑地走到教学楼,季扬突然扬声打了个招呼:嗨,老板! 循声望去,慕渊抱着教案从教学楼里走出来,脚步一停,目光在我和季扬身上缓缓地划过,我顿时有种早恋被老师抓包的感觉,左跨一步,离季扬远远的,笑着喊了一声:慕教授好。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与我们擦身而过。 就在我以为要躲过一劫的时候,慕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程小姐,有空喝杯咖啡吗? 他找我肯定是正事儿。 我不敢怠慢,告别季扬,跟他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进门时,温裕突然发来微信:姐这次真不关我的事儿啊。 紧跟着发来一个论坛的帖子。 黑色加粗字体醒目、刺眼:震惊!美艳海女同时倒追三位男神! 下面贴了三张图,分别是透过窗户偷拍我在萧铎川办公室的场景;宋时昀送我礼物的场景,以及季扬在餐厅外与我亲密交谈的场景。 三张图片,以倒霉的我和一杯奶茶贯穿始终。 楼下发起了投票:三个选项分别是他们三个人的名字,选项四被慕BOSS发现,死得很惨。 有人评论:哇,一杯奶茶打天下!姐妹们学到了吗? 甚至有奶茶店打广告:本店特色芋泥波波奶茶,与你啵啵、相伴永远 我心里一沉,完了,慕渊找我,是因为这事儿。 正巧,季扬也把帖子甩过来:所以,奶茶并不是为我买的,对吗? 再次翻车 慕渊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坐下,点了单:跟季扬聊什么了,挺开心的。 虽然语气淡淡,听起来却像兴师问罪。 因为我不光跟季扬聊了,我还跟萧铎川聊了,跟宋时昀聊了,甚至把季扬伤到了。 他这是等我主动地承认错误。 我闭着眼,把帖子往慕渊面前一推,像个主动认错的学生:慕教授,您给我个痛快吧,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 我:? 我骇然抬头,看见慕渊的眼神透过干净的镜片,沉静、深邃地落在手机屏幕上,半晌,微微地眯起。 空气顿时冷了几分。 他弯弯唇角,声音平静、温和:程小姐,我上次说的话,你好像全忘了。 我突然意识到:我自投罗网了。 3。hr自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慕渊,也没见过季扬。 比赛进行得很顺利,A大一举夺冠,晚上他们在A大隔壁一间餐厅举办庆功宴。 这间餐厅既能吃饭,也是酒吧。庆功宴来了不少人,人头攒动。 我坐在角落,尽可能避开所有的灯光,神色郁郁。 这时有位黑长直美女走过来:你是萧铎川女朋友? 我一愣:不是。 坐了一会儿,我见她总打量我,问:你是? 她闻言,笑了:我也不是。 不过我在追他,我看你躺在他游戏列表里,还叫他老公。 这么闹下去,误会就大了。 我朝她挪了挪,小声地说:其实,那是我弟弟干的,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以为她听完会如释重负,不料她神情更加复杂了:原来他喜欢 ? 不等我解释,美女泫然欲泣,一口闷了桌上的酒,扬长而去。 我碰碰旁边的合伙人小张:喂我好像闯祸了 小张推给我一杯酒:小帅哥真多,我忙着呢,你自己玩。 我叹了口气,抱着桌上的果汁慢慢地嘬。 不大一会儿,觉得睡意昏沉。 小张端着空杯子,愣了一下,惊叫道:程佳楠!你把我的酒全喝了? 我不解地望着她:不是果汁吗? 酒味儿并不浓啊 小张翻了个白眼:几种酒混在一起的,你一口下去,等死吧。 我心里烦闷,嘈杂的环境让我想吐,于是站起来出门吹风。 酒吧二楼有个天台,因为天冷,没人出来。 深秋的夜晚是暗戳戳地冷,风吹过后,凉意侵入骨子里。 我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溜溜达达到围栏边才发现宋时昀也在。 今夜他穿了一身浅色衬衣,袖子挽到肘部,露出麦色的小臂,目光沉静地望着我。 许是酒精麻痹了感官,我并不觉得害怕,反倒走过去,真诚地道歉:宋先生,对不起。 宋时昀低头:喝醉了? 有点儿。 他喝干净手里的酒:外面风大,回去。 我摆摆手,笑眯眯地:不回去了,你先走吧。 他看了我一会儿,十分认真地问:程小姐,我第一次网恋,请问奔现后,你对我有地方不满意吗? 我遗憾地叹气:没有不满意,只是性别不对。 温裕要是个女的,绝对是渣女中的战斗机。 宋时昀望着夜空,认真思索了一会儿:了解了,好聚好散。 我差点儿激动地给他跪下。 他真是善解人意啊。 宋时昀转身时,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看向身后:老板。 我敏锐地捕捉到老板两个字,回头,慕渊立在门口,挡住了酒吧绚烂的灯光。 天台的壁灯照得慕渊肤色冷白,他领带有点儿松了,神情也柔和一些。 宋时昀与他擦身而过,把我一个人留在天台上。 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愣愣地看着慕渊朝我走过来。 我没跟他聊天 慕渊打断我的话:过来,跟我回去。 我不动,闷闷道:我不回去,他们都看我的笑话。 由于帖子的事儿,我今晚已经被数不清的人要微信,开场白极其统一:你就是脚踏三条船的女人? 慕渊解开大衣披在我身上:那我送你回家。 哦 我抓住慕渊的胳膊,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慕渊叹了口气:走直线,看路。 我在看啊,你看,地板在晃哎! 到楼梯拐角的时候,那里围了一大群人。 人群中的季扬潇洒、恣意,看见我,笑容一僵,转身对着身边的女孩说笑。 我两三步迈下台阶,踉踉跄跄地:季扬 慕渊突然拽住我的手腕,拉回。 你干什么去? 我要跟他解释清楚。 慕渊薄唇紧抿,说:不用,我替你解释。 他真是社恐人群的福音,我无颜面对季扬责备的眼神,听到慕渊替我解释,我如释重负。 但你要先告诉我,那天怎么回事儿? 我老实交代:想快刀斩乱麻。 一个都不想要?慕渊的语气轻柔了很多。 我点点头:要不起。 他很久没说话。 我郑重地对他鞠了一躬:谢谢您替我跟季扬解释,您真是个负责任的老师。 慕渊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背对我蹲下去:上来。 我愣了一秒钟,意识到他要背我,忙捂住嘴慌乱地后退:僭越了不行,啊 慕渊不耐烦地两手勾住我的腿窝,一拉,我失去平衡栽倒在他背上,摔得七荤八素。 他的背不宽不厚,却很结实,黑色的衬衣浮现一层层褶皱,隐隐地就窥见几块肌肉的纹路。 许是喝多了,我脑子里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两眼迷蒙,歪歪地靠在慕渊背上:我送你两个皮肤吧。 他背着我起身的动作毫不费力。 程佳楠,你除了撒钱,还会干什么? 我还会给人擦屁股。 他背着我走出餐厅。 我两手锁在他的领口,胡乱地摸:教授,我喘不上气。 安静一会儿就喘得上了。 不行,你太高了 所以呢? 高海拔地区,空气稀薄,我缺氧,你的地理糟糕透了。 慕渊把我塞进车里。 轻车熟路地设置了导航。 半小时后,我躺在副驾上,笑眯眯地看着慕渊。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所以,你把钥匙弄丢了? 我脑袋昏沉,摸了摸,十分笃定和自豪:丢了。 慕渊抬手看了看时间,目光沉沉地盯住我:有地方住吗?身份证呢? 没带 他压住额角,做了一个不太情愿的决定:去我家? 行。 慕渊的家不远,十几分钟的车程,小区环境幽静怡人。 他家住二楼,是个大平层。 一开门,宽敞明亮、干净简洁。 站在门口,可以看见北面的房间里,有一整面墙的书架。 然而现在我已经无心看他有哪些书了,酒在胃里翻江倒海,我整个人蔫嗒嗒的,手里捏着316的战绩。 没错,他开车的时间,我开了一局,在酒精的麻痹下,技能键都按不准,被虐得很惨。 慕渊见我还站在门口,脱掉外套说:随意一些。 他给我找了一件毛茸茸的猫耳睡衣,还有一双棉拖鞋,也是猫咪的。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慕渊神色淡定:我妈买的。 看了我一眼,补充道:买给未来的儿媳。 我站在门口没动。 慕渊换完衣服,皱皱眉,把我拉进来关上门:在想什么? 我穿了温裕师娘的衣服,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说完又要给慕渊鞠躬。 他一把拉住我,深吸一口气:程佳楠,我建议你回房间睡觉。你脑子不太清醒。 闺蜜说,我喝完酒话密到招人烦,我已经在尽力地克制了。 慕教授,慕老师。 不小心就开口说话了,我急忙捂住嘴。 慕渊回头:怎么了? 哪不舒服? 慕渊一把拉开我捂嘴的手:说话。 我想吐。 我坐在厕所里,干呕半天,没吐出来,反倒起身的时候摔了个狗啃泥,慕渊把我从地板上捞起的时候,膝盖已经肿成馒头。 我像个残疾人,抬着一条腿坐在慕渊家的沙发上。 他用手机给我点止疼药。 我泪眼汪汪:要是有男朋友何至于此?慕教授,人老了,还是得有个伴儿,不然下场就像我一样。 慕渊的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看了我一眼:嗯,我同意。 33岁,你要抓紧,你打算找个多大的?我给你介绍。 27岁的。 我唔了一声,努力地在混沌的大脑中寻找一个27岁的优质女青年。找了半天,慕渊轻轻地问:找到了吗? 我灵光一现,一拍手:巧了吗这不,我27岁。 慕渊的薄唇微微地掀起:是啊,巧了。 我沾沾自喜,慕渊似乎并不热衷跟我这个醉鬼谈话,问:贴身衣物需要买吗? D要要粉色 慕渊神色复杂,认命下单。 他怕我这个醉鬼自己洗澡淹死,严令禁止我进浴室,坐在客厅等外卖来了再说。 有人打来电话,他去书房谈事情了。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起。 我单腿蹦跶着,开开心心地去开门,报出慕渊的手机号,愣在门口。 门外站着一位外形优雅的中年女人,她提着一兜子蔬菜,双目微微地张大,十分错愕。 楼下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小哥一边叫着慕渊的手机尾号,一边冲上来,在还剩几个台阶的时候,突然绊了一跤,手里的黑色塑料袋飞脱出去,撞在中年女人的腿上。 啪! 塑料袋掉在地上。 里面滚出一瓶止疼药和一套黑色蕾丝款换洗衣物。 背后慕渊平静的声音响起:妈,你怎么来了? 4。hr酒醒了大半。 我满面羞愧地端坐在沙发上。 对面的阿姨此刻正一脸慈爱地看着我:今年多大了? 27。 阿姨笑容灿烂:啊哟,有点儿小,我们慕渊33岁啦!你不嫌弃他老啊? 慕渊端水过来:妈,她累一天了,让她休息吧。 阿姨似乎听懂了什么,满面春风地放我进屋。 慕渊把我叫住,指尖拎着黑色的塑料袋:你的东西。 啊! 黑色蕾丝款并不是我要的粉色。 换衣服的时候,我再度想到刚才的社死场面,泪流满面。 真是倒霉到家了。 有人来敲门的时候,我刚洗完澡,穿着毛绒睡衣坐在床边抹药。 我蹦跳着过去,打开门,慕渊站在外面。 看见我滴水的头发,他缓缓地皱起眉头:你洗澡了? 啊。 膝盖肿了,不能洗热水澡。 见我傻愣,他叹口气:药呢?掀开我看看。 膝盖露出来的时候,我倒吸一口冷气,它肿得更厉害了。 慕渊搬过小凳,坐我对面,让我把脚搭在他的膝盖,开始抹药。 以前受过伤?他问。 是。快毕业的那会儿,出了个小事故,伤到膝盖。 司机肇事逃逸,事发地也没监控,所以不了了之。 还能跳舞吗? 我撇撇嘴:不能了,谈好的几个工作也黄了。还好工作室争气,够我糊口。 慕渊笑笑:有房有车,勉强糊口,挺谦虚的。 我突然好奇:教授,你的人生,是不是一直顺风顺水? 慕渊上药的手一顿,蘸取药膏继续:不算。高考失利、家庭变故,之后欠过债、女朋友提分手。 女女 他抬眼,替我补充完:女朋友,有过。 为什么分手? 那时候我自顾不暇,两人的人生规划出现分歧,自然而然地就分开了。 他的眼睛盯住我。 我不打自招:有过两任,因为性格不合 慕渊垂下眼,浅浅地笑了:我没问你,别紧张。 我无意识地挠着睡衣,偶尔小心翼翼地瞥一眼慕渊,飞快地垂下眼。 原来光鲜亮丽的人也经历过很多坎坷。 想说什么?慕渊捕捉到我的目光。 我脸红耳热:没,就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我也有过20岁,是人总不会一帆风顺的,程小姐。慕渊把一小袋冰敷在膝盖上,收拾东西,准备起身,等化掉就可以拿下来。 话落,咔嗒一声,四周瞬间被黑暗包裹。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卧室,勉强看得清轮廓。 我伸出五指,在眼前挥了挥:你关灯了? 应该停电了,我给物业打个电话。 他起身的瞬间,我拽住什么一拉。 两侧的床铺一沉,慕渊失去平衡,弯腰,双手撑在我的两边。 世界寂静。 慕渊保持弓腰的姿势,眉轻轻地一挑,似乎等我解释为什么突然扯他的领带。 他靠得很近,近到我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以及眼镜滑落鼻梁后露出的迷人的眼睛。往下,第一粒纽扣解开了,袖子随意挽起,因为跪伏的动作,衬衣紧扣出他完美的身材。 我轻轻地、轻轻地咕咚一声。 被他敏锐地捕捉到,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我羞愤地脸涨红,还好借着夜色,他看不见。 阿姨呢? 回家了,她在这里不太方便。 哪里不方便? 慕渊瞄着我生猛的动作:你说呢? 我是喝多了酒吗,为什么觉得慕渊该死的性感? 某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野草疯涨,压都压不住。 成年人 成年人 慕渊。 听到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有些诧异。 我红着脸,问:你要找27的 这糟糕的对白。 慕渊笑了,慢慢地低头吻住我:程小姐,我找你。 ! 这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 他亲我了! 一触即分,浅尝辄止。 我心脏却开始剧烈地跳动。 你不是说,我瑶瑶战绩太差,你对我没想法吗? 我反悔了。 还能这样? 慕渊指指仍旧攥在我手中的领带:不然放我走?你年纪小,你说了算。 当然不可能! 我我想跟你 慕渊有些无奈:程小姐,腿还没好,你确定? 大脑顷刻间宕机。 他没让我滚。 确定。我一把拽住慕渊,生怕他跑了。 慕渊抱着我,往床里挪了挪,再次问:你确定? 确定! 墙上的秒针都慢下来,与心跳声重叠,血液冲到耳边,咚咚如雷。 我不相信我拱到白菜了。 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手机语音通话不合时宜地响起,一看是季扬打来的。 慕渊动作一停:只能给你1分钟。 我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喂,季扬 姐姐,你回家了吗?他声音有些醉意,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 慕渊突然吻住我,把出口的回答重新堵回去。 手机啪嗒掉在被子里,一股陌生的冲动扪击血管,瞬间席卷了我的理智,他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步步逼近,最终把我压在墙角。 程小姐,该睡了。他轻轻地咬了口。 我话没说全,慕渊继续吻住。 !!! 电话不小心开了扩音器,长久的沉默后,季扬语气艰涩:你在老板家?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徒劳地乱抓。 慕渊腾出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掐断通话。 他是故意的。 终于得了空,我嘴唇发麻,小声地问:你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他在追你。 所以,先下手为强。慕渊慢条斯理地扯开领带,捏捏我睡衣上毛茸茸的猫耳,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程佳楠,叫别人老公的事儿,该秋后算账了。 幸运的是,我如愿以偿的地和慕渊滚了床单儿。 不幸的是,因为温裕的几声老公,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快到天亮的时候,我太累了,哭着把温裕招认出来,原以为洗脱了罪责,慕渊就会放过我,他却把我拖回去,说:弟债姐偿。 第二天一早,我从睡梦中惊醒,突然坐起:不对!你骗我! 慕渊缓缓地睁眼,还带着惺忪睡意,懒散地将我拉回去,声音低哑:骗你什么了? 你早知道是温裕干的!对不对! 慕渊重新闭眼,呼吸绵长。 我气愤地一口咬住他的脸,印上个牙印:你别装睡!我昨晚招供的时候你一点儿都不惊讶! 嗯慕渊睡意正浓,将我抱着更紧了,还早,再躺会儿。 这就算是默认了。 合着搞了半天,是我自投罗网! 慕渊感受到我的不满,缓缓地睁眼:所以,你不打算负责了,是吗? 我 慕渊深深地叹了一声:哎年纪大了,抓不住小姑娘的心 他哪里像年纪大的老人! 老禽兽! 我挣脱他的怀抱,抓住猫耳睡衣,往头上一罩,滚到床边缩成一团。 慕渊被我的小动作弄得睡意全无,笑笑,起身,窗帘的缝隙透出一缕阳光,刚好勾勒出一副矫健的躯体。 其实他一点儿都不老,我扭头捂住眼睛,听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不想睡就去洗澡,然后出来吃早饭。 我沉浸在拥有一个男朋友的喜悦里,磨磨蹭蹭地半个小时才开门。 此时屋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饭香。 桌上摆好了早餐,白米粥里加了红糖,盘子里有剥好的水煮蛋;厨房里,慕渊站在炉灶前,窄腰上系着围裙,忙忙碌碌。 我探头好奇地打量他:你在做什么? 鸡胸三明治。他洗干净手,在我头上揉了把,出去等着。 温裕不合时宜地发来微信:姐,成功没? ? 滚床单儿啊,成功没? 你怎么知道! 温裕洋洋得意道:昨天慕教授问我你的饮食习惯,我一猜就知道有门。姐,你能不能帮我要期末考试题啊? 我眼都不眨地把温裕拉黑了,抱臂坐在饭桌边等慕渊出来,准备与其进行一场极其严肃的谈话。 热腾腾的三明治放在我眼前,慕渊摘掉围裙,坐在对面:今天我有课,钥匙在鞋架上,留给你的。出门注意安全。想回去的话,等我晚上送你。 慕渊,我要和你谈谈。 慕渊一愣,放下筷子:好,你说。 你是不是答应给温裕什么好处了? 他把三明治摆在我面前:但只是简单的投其所好。 我紧紧地抿住唇:关于他的学业,我不想别人干涉太多,他该自己努力。 慕渊盯住我,好看的眼中渐渐地盈满笑意:佳楠,我十分同意你的观点。 ? 所以我给他送了几个皮肤,作为他帮忙的回礼。 ! 慕渊忍着笑,低头给我切三明治:爱屋及乌,你总不能连这点儿事都不让我做。 我在慕渊的注视下,不可避免地红透了脸,只好强词夺理:给皮肤也不行!不能惯他! 慕渊点头:好,那你跟我绑CP。 我一噎,天哪,我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我和季扬还绑着CP!要是被慕渊发现,我会死得很惨。 要不改天?我现在不想打游戏。 我悄悄地看了慕渊一眼,只见他神色如常。 慕渊眉头一挑:可以。 我叼着面包,慢吞吞地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刀叉轻轻地放在盘子里,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慕渊两手交叠,注视着我:还有要跟我说的吗? 我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得寸进尺:温裕想考你的博士,我不想让别人因为我的关系误会你。 人言可畏,若是有心之人一盆脏水泼过来,慕渊的事业也会受到影响。 慕渊做出总结:所以,在把我睡了之后,你并不想跟我确定关系。 不是,没那么严重啦我们偷偷地好吗?等温裕毕业。 慕渊笑了:毕业?你要等我40岁再公开吗?和40岁的老男人谈恋爱,不嫌丢人? 我急了:怎么会呢!我们也可以先结婚啊! 说完我一愣,意识到这话好像过于唐突和急切。 好。慕渊答应得很快,先结婚,我没意见。 啊? 慕渊嘴角的笑意忍都忍不住:程小姐,如果之前还有不满,你这个提议已经说服我了。 他没给我反悔的机会,起身将盘子放到厨房:碗放到洗手池,我回来刷。晚上见。 临走前,他挠挠我的下巴低头索吻,随后转身出门。直到门咔嗒一响,客厅寂静下来,我端着水杯咕咚灌了一大口,把气息捋顺。 慕渊吃什么长大的,谈判专家吧? 我刷了碗,给闺蜜打电话,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哎呀,人家毕竟比你多吃几袋盐,又是高智商人群,你怎么可能斗得过他呀?有一点你要注意!他过去有过几任女友?都是因为什么分的?为什么33岁还没结婚?是不是因为哪方面不行,比如言行、生活作风 我听着她的话,不由自主地想歪了,他似乎挺行的 程佳楠,你在听吗? 哦,在听。 你问温裕吧,那小子什么打听不出来。 真是个好主意。 养弟千日,用弟一时。 我把温裕从黑名单里拖出来,问:你们慕教授人品怎么样? 德高望重。 呃,你再想想? 姐,你想问什么? 就是感情方面人品 哈哈哈哈,姐,你是想问他前女友吧? 温裕见我好久不说话,出声安慰:都说了是前女友,慕教授洁身自好许多年了,你计较这个干吗啊? 我当然不是计较这个,别扭半天,问: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电话那头温裕沉默很久,郑重地开口:姐,你看这样吧,今晚我趴慕教授枕头边上,给你问问,行吗? 温裕低声地发牢骚:跟他睡觉的又不是我,你自己问嘛 就知道他指望不上,挂掉电话,我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缓解酸痛的肢体。 慕渊回来时,原本干净的茶几摆满了奶茶、薯片、鲜花饼,我抓着抱枕,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他关掉还在播放电饭锅广告的电视,脱掉外衣走到沙发前。 你中午就吃这个? 我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拖着鼻音嗯了一声。 慕渊摸了摸我的额头,神情渐渐地凝重,弯腰把我抱进卧室之后返回客厅,拿了支体温计。 佳楠,张嘴。 我缩在被子里,乖乖照做,体温计表面浓郁的酒精味儿让我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慕渊满脸愧疚:待会儿记得拿出来,我去给你做饭。 我点点头,等他一走,拿出体温计放在旁边,转身安然入睡。 半梦半醒间,被慕渊戳醒:先把饭和药吃了。 他熬了米粥,里面有个咸鸭蛋,我小口地吃完:可以不去医院吗? 慕渊拿起体温计,叹了口气:就因为不想去医院,把体温计拿出来了? 我没说话。 他松了口:睡一觉,如果退烧了,我们就不去。 好。 他给我塞了一个暖呼呼的热水袋,捂好被子去浴室洗澡。 过会儿,床垫一沉,慕渊去而复返,被窝里瞬间盈满清爽的洗发水味。 他抱我捞过去,抱在怀里。 我不行了,你让我休息休息。我说。 慕渊嗯了一声:腰还疼吗?给你揉揉。 我强撑着眼皮:你一直这么精力旺盛吗? 慕渊动作没停,不轻不重地揉着,说:我没有滚过床单儿,除了跟你。 你骗人。 我是认真的。 奇怪的胜负欲又出现了,我扭头,一脸认真:你喜欢我哪儿啊? 慕渊沉默了。 幽默、有趣的灵魂? 他依旧保持沉默:睡吧。 我灵光一现:难道因为我温柔、善良、可爱! 慕渊轻咳一声:不主要是,你属实长得好看。 我一脸幽怨:你好肤浅。 抱歉。慕渊满眼笑意,我觉得小女孩应该更愿意听别人夸她漂亮,以及身材不错。 虽然很高兴,但是不该走走心吗? 慕渊被我盯得没了办法,最终承认:以上你说的品质,我都喜欢,除此之外,你有原则,也从来不乏放手一搏的勇气。 他轻轻吻在我的额头,你远比自己以为的更加美好。而这份美好,现在属于我了。 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你真能看到这么多? 慕渊莞尔,半开玩笑地说:老人总比年轻人看的长远一些。 睡了一觉,烧退了,频繁的微信提示音把我吵醒。我开门喝水,发现家里重新恢复干净整洁,沙发旁边多了个小篮子,专门用来盛放零食。 慕渊在厨房,看我端着水杯,站在餐桌旁半天没动,探出头问:怎么了? 温裕要回家吃饭,我得回去了。 慕渊顿了会儿,说:让他来这儿吧。 我把地址发给他时,温裕问:姐,你换房子了? 想到温裕待会儿耗子见了猫的表情,我笑笑:是啊,换房子了。 晚上5点钟,慕渊正在厨房做饭,我带着围裙,给慕渊打下手。 门铃响了。 我一溜烟地跑到门口,幸灾乐祸地打开门,在门口看见一群人,瞬间冷汗滑下来。 温裕和他的小女朋友站在角落,瑟瑟发抖;季扬、宋时昀、萧铎川提着酒,三脸懵逼;还有两位胡子花白的老爷爷,带着厚底眼镜,精神矍铄。 二老一看见我,开怀大笑:哎?你是慕渊的女朋友? 我后退一步让出路,极力否认:不是!我是温裕的姐姐,我来得比较早,先先帮慕教授干些杂活儿。 慕渊听见动静,从里面走出来:老师? ! 慕渊的老师,还两位都是! 季扬晃晃酒,目光在我和慕渊身上打量个来回:今天两位老师来校,想见你,所以就一起来了,没想到能和你客人撞上不介意吧? 慕渊极其淡定地看了我一眼,恭敬地让开门口:没关系,老师们请。 我给温裕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消停一些,然后躲进厨房等慕渊回来。 老板,你家什么时候多了个零食架?萧铎川一向敏锐。 我的心狠狠地提溜起来。 慕渊淡定道:偶尔有学生来,招待他们的。 一直没出声的季扬突然说:有睡衣吗?程小姐身上那样的,衣服太沉了,我也想换。 没有。 为什么她有? 她裙子脏了。 慕渊游刃有余地应对,我则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慕渊一进来,我便关上门,紧张兮兮地:怎么办?要不我先带温裕走? 再这样下去肯定会露馅儿的。 慕渊低头在我唇上啄了一口,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没关系,你提前走才是此地无银。 你干吗啊我红着脸往后撤,被他拦腰截住。 两位老师不爱吃糖,菜里不能放了,你先让我偿个够。 我被他亲了足足十分钟,最后羞恼地推他:你别得寸进尺 慕渊这轻笑一声,满意地放开我。 他们肯定都知道了。我小声地嘟哝。 慕渊不以为意:那就让他们知道。我给你当男朋友,好像不丢人吧? 我赌气般地掰断芹菜杆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然后盯着芹菜,我不喜欢芹菜,换掉。 好。 背后厨房门突然被推开,四个男人包括温裕都跑进来帮忙,原本空旷的厨房瞬间变得满满当当。 温裕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菜刀:姐,对不住了,我不想跟老教授待在一起,你给我个活儿干。 我谴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温裕一声惨号,食指血流如注。 萧铎川嗤笑一声,接过菜刀。 我一脸黑线:你出来,我给你找医药箱。 萧铎川冷眼洞察一切:程小姐对老板家挺熟啊? 我发誓,这是温裕这辈子反应最快的一次,他支棱着血呼呼的手,说:嗨!萧老师,我熟!教授家我最熟了,我还睡过这里呢!那筐子零食就是我摆的。 萧铎川不咸不淡地盯着温裕:哦,你熟? 一种莫名的杀气同时惊醒了我和温裕的雷达。 温裕的手一哆嗦,僵硬地转过身体,夺门而逃。 萧铎川死盯着温裕的背影,似乎要把他的后背射出个窟窿。 完了。 他知道了。 一定是上次美女告的密。 萧铎川收回目光,见我还僵在这里,冷哼一声,菜刀咔嚓落下,把猪脊骨剁成两半儿。 我缩缩脖子,飞快地溜走。 6点,热菜上桌,人都聚齐,用了几分钟叙旧,红酒启封,温裕挨个地倒酒。 轮到我时,慕渊出口阻拦:她不用。 季扬异常沉默,起身去厨房拿了瓶果汁递给我,我一时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这样诡异的气氛就连素未谋面的两位老教授都觉察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开始拉着几位讨论学术问题。 作为里面年纪最小的,温裕承担了两位老教授的重点关怀。压力一下从我身上转移到温裕身上。 萧铎川偶尔会落井下石,冷眼看温裕答不上问题急得满头大汗。 一直不说话的季扬突然起身给我倒了杯果汁:程小姐,晚上要不要回去打游戏? 宋时昀瞥了他一眼:为什么跟你打? 季扬笑笑:我俩是CP。 此话一出,我脑中的一根弦猛然紧绷,下意识地抬头看慕渊。 只见他神色如常,低头吃菜。 可随后的一小时里,他正常地有点过头,连看都不看我。 呃,生气了 窗外天黑透,晚餐接近尾声。 温裕赶着回去复习,季扬他们要送老教授回家,突然几个人齐齐地望着我,等待我的意见。 哦我我也要回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我溜进客房换衣服,结果左找右找,衣服不见了,我只好发微信向慕渊求助。 我洗了,挂在阳台。 温裕在敲门了:姐,季老师说他顺路,可以送我们回公寓,你快一点。 我敷衍地应了一声,在一旁的抽屉里翻到了家门钥匙,同手同脚地走出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穿着睡衣回家 季扬站在大门口,目光浅浅地落在我身上:你穿这个回去? 嗯衣服脏了,不要了 温裕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里,催促我:待会儿路上堵车,可不好走。 临出门,我都没有看到慕渊。 两位老教授由宋时昀和萧铎川送回家。 我、温裕以及他的女朋友上了季扬的车。 两个女生坐在后排,温裕坐在副驾,车中安静无声。 我摁亮手机屏幕,黑色的车玻璃上映出我的脸,一条消息都没有,我沮丧极了,打算回家给他打个电话。 车停在家楼下,温裕的小女朋友住得不远,他要先送她回家。 季扬抓起外套,拉开车门:程小姐,我送你。 没事儿没事儿,太晚了,你快回去吧。 街边的路灯坏了一盏,季扬不顾我的拒绝,慢悠悠地向前走。 光线越来越暗,在走出灯光范围的那一刻,一双手猝不及防地将我拉住,季扬声音晦涩:你跟老板在一起了吗? 浓郁的夜色中,他滚烫的气息就在耳边,清楚地撩拨着我的感官。 他很难过。 可我总得把事实告诉他。 我拍拍他的手,叹口气:是你先放开。 季扬没动:因为我跟别的女生说话了? 不是,与那个没关系。但是奶茶的事儿,我该跟你道歉。 姐姐,季扬扶住双肩,将我板向他,眼神炙热真诚,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长久的沉默之后,我狠狠心,说:季扬,我们解除CP吧。 肩上的力道一紧,慢慢地松缓。 季扬眼中的希冀褪去,垂下眼睛,声音沙哑:我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吗? 我掐紧手心:季扬,我喜欢他。 说完,垂下目光,不敢看他的神情。 头顶的路灯一闪一闪的,终于烧断了丝,灭了。 片刻之后,季扬笑笑:没关系,不就是拒绝个人吗?别难过。 他松开我,擦肩继续向前走,直到下一个路灯之下,明亮的光倾洒在头顶,他回头,脸色恢复了往日疏懒的笑容:走吧,送你回家。 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走在他的影子里,才发现原来他这么高。 他把我送到家门口,笑着后退一步:我就不进去了,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 好。 几分钟后,我收到了季扬的微信:姐姐,CP解除了。你选择站在别的灯光下,我就不亮了。但记得,我在黑暗中随时待命。 我来到窗边,季扬孤零零地站在一盏路灯下,身影单薄、脊梁笔直,他抬头朝着窗户望了一会儿,转身慢慢地走进黑暗中 我沉默了一会儿,给慕渊打了电话。 几乎瞬间就通了。 那头一直没说话。 我揉揉眼睛:我跟季扬解除CP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慕渊声音平静,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可我莫名地觉得内疚。 怕你生气。 我坐在飘窗上,窗户开了一条小风,温柔的夜风吹在额头。 他说:现在听起来,好像是你更不开心。 我抱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画圈圈:胡说是你不开心,你都没有跟我道别。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佳楠,吃醋是人类的天性,跟年龄无关。 我撇撇嘴:那我哄哄你。 长久的沉默后,听筒里传来慕渊沉稳、平静的声音:等我一会儿。 什么? 二十分钟。 ! 他要来见我吗? 从他家到我家,刚好二十分钟的车程。 我飞快地跳起来,把垃圾扫进垃圾桶,收拾屋子用了十分钟。衣服也要换! 我打开衣柜,疯狂地翻找,突然眼睛定在最适宜的一件睡衣上,春心狠狠地萌动起来。 这是姐妹送我的生日礼物,但她执意地说,这是送给我未来男朋友的礼物。打开一看,我瞬间烧得面红耳赤。 换掉毛茸茸的睡衣,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因为慕渊的到来,我低落的心情变得雀跃。 慕教授大概还生闷气呢,我得使出看家本领哄。 门铃响起时,我在外面裹了层羊绒毛毯,光脚溜下去。 门一打开,我像个从匣子里蹦出的人偶,张开双手:Surprise! 慕渊目光有瞬间的错愕。 下一刻,砰!动作迅速地推上了门,把自己关在了外面。 室内重归于黑暗。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刚见面就消失掉的男朋友,等来一条微信:穿上衣服,外面有人。 我一愣,脸飞速地涨红,想哭又哭不出来。 谁能想到凌晨还有人回家啊 半分钟后,我裹着厚厚的大衣,小心翼翼地从门缝探出头。 慕渊走进来带上门,光线别切断,室内陷入昏暗。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也不说话。 刚经历和别人绑CP的事,又来这么一出,我在他眼里大概无形象可言了。 两人就僵在玄关这里,足足一分钟。 窗户吹进来的风都驱不散燥热。 什么惊喜?慕渊率先开口,声音沙哑。 你还生气吗? 嗯。慕渊的声音低不可闻,非常生气。 那怎么办? 慕渊突然拦腰把我抱起,勉勉强强,去窗边吧。 我尖叫一声,匆忙揽住他的脖子。 皎洁的月光投进室内,朦胧地看清地板上的倒影。 高大的身躯和纤细的肢体融成一团暧昧的剪影,绰约动人。 我慌了神:我和季扬绑CP是为了做任务!没别的关系!我发誓! 慕渊将我丢在飘窗上,狡辩无效,驳回。 事实证明,我的姐妹很有眼光,我把慕渊这朵高岭之花迷的神魂颠倒。 后半夜,他心情极其不错。 我腰酸背痛,咬着牙痛骂他:你骗人,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准备惊喜了! 他只是摸摸我的头,乖,早点睡,都困到说胡话了。明天收拾一下东西,这个地方离我,以及你的工作室,都太远了。 鉴于我们稳定的关系,我觉得同居也不是不可以。 时间飞逝到12月下旬,天气冷,前不久下了几场雪,路面积雪厚重,不便出行。 温裕忙着毕业和申博,一连消失几个月了,我重新取得王者账号的使用权,如今我和慕渊已经绑定了几个月的CP,每晚,都会有一对雌雄双煞纵横于峡谷,所向披靡。 当然,比起这个游戏,慕渊更热衷于另一种游戏,就是变着法地向我讨要礼物。 我哪里想到老男人的套路这么多,动辄掉进他早就挖好的坑儿里。 考博日期一天天地临近,慕渊说温裕成功的希望很大,似乎看出我的迟疑,慕渊解释:结果由几位专家共同决定,我无法独断专行。 我这才放下心来,心里渐渐地开始期待温裕考试结束后,我和慕渊以后的发展。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某天,我梦见慕渊跟我求婚了。 硕大的鸽子蛋还没戴上手,我爸提着扫帚突然出现,魔音入耳:我不同意! 我从噩梦中惊醒,打开手机,9点40,放假期间,今天无事,于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我妈极其高兴,说隔壁王阿姨给我介绍了十个相亲对象。我支吾半天,全给拒了。 我妈像安了敏锐的雷达,问:你是不是有情况? 哪儿能啊我搪塞几句,摁掉电话。 要让我爸知道,我和一个男人私订终身离死不远了吧? 结果当天傍晚,我就在楼下遇见阔别已久的温裕和我爸妈。 温裕看见我,被摧残的焦黄的小脸绽放出一抹微笑:姐,咱上楼 在我的注视下,温裕话一顿,终于意识到他把地址记错了。 楼上是慕渊家,而我们家明文规定:结婚前,不许和男人住在一起。 此刻,大家站在楼下,面面相觑。 佳楠,你换地方了?我爸妈仰头看着宽敞了不少的占地面积,为之动容,你赚大钱了? 这半年工作室口碑直线上升,的确赚得盆满钵满只是我该怎么跟他们解释,我谈恋爱了还跟一个男人住在一起。 佳楠?慕渊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如既往的温柔。 爸妈的反应比我更快,瞬间扭头盯住慕渊。 要死! 我站在背后,对慕渊疯狂地打手势,示意他保密。 他瞬间就明白了,面对我爸妈殷切的目光,颇有礼貌:叔叔阿姨好,我是她室友。 卧槽?室友? 我爸脸色变了。 我妈热情不减:室友啊?今年多大了? 慕渊面不改色:27。 噗嗤!温裕没憋住。 但我笑不出来,虽然慕渊说他27,的确没什么违和感。 我爸眼风扫向我和温裕,警告意味十足。 哎呀,跟我们佳楠一样大。走,阿姨给你做饭吃。我妈喜不自禁,连忙招揽慕渊。 慕渊提起一兜子菜:刚好,我买菜了。 小区里出现了十分奇怪的阵容。 我妈和慕渊走在前面,一问一答,聊天和谐;我和温裕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我爸殿后,叫我如芒在背。 突然,楼梯拐角出现一道身影,原本步伐从容的慕渊顿住脚步:妈? 妈? 我歪头。 刚巧,阿姨也在歪头,绕过慕渊的身躯笑着朝我打招呼:佳楠啊,又见面了。 我预感到,今天不挨一顿打很难收场。 家门口摆满了大包小包的零食,还有几箱大闸蟹。 温裕慕渊和我忙活了十几分钟,才把家长们带来的东西安置妥当。 在此期间,我还颇为机智地藏起了我和慕渊的情侣牙杯和毛巾。 晚餐是慕渊和我爸妈一起做的,温裕在阳台和女朋友煲电话粥,阿姨和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余光里,她的视线第100次悄咪咪地从我身上划过,终于忍不住贴过来:佳楠啊,你和慕渊怎么样了? 我做贼心虚地瞥了眼厨房,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说:就还好 阿姨喜不自胜,拍拍我的肩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 阿姨对我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在紧张的等待中,晚餐时间到了,八菜一汤,菜品丰盛。 慕渊和我爸妈的厨艺不分伯仲,六个人围满桌子,我和温裕一人坐一头,爸妈一边,慕渊妈妈和慕渊一边。 桌子下,我紧张地勾勾慕渊的腿,被他一把攥住,慕渊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 餐桌上,和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