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动作

　　那反复出现的小动作，像是电影的特写，虽然在我们相聚的短片中，只占据了几分或者几秒的时间，但却成为我们生命的晶核，所有有价值的内容都被它聚合起来，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至形成一个只有你我的时空。
　　不得不把你的坐骑给拉出来，充当见证。或许坐车时，我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用眼神抚摸你，所以记得最真切的小动作是在车里。行驶途中的转弯，最好玩。看你挺直上半身，回头观察了几秒，然后抓住后面没车的刹那，急打方向，一下，两下，方向盘被你狠转了两圈，然后坐骑就乖乖地把头调向了正确的方向。变道时也是这样，只是动作的幅度稍小一些。怎么看都像一个孩子搞小动作时的顽皮和专注。然后你的脸上会泛起淡淡的笑意，那是调皮的孩子，如意算盘得逞时，自然而然发自内心的畅快。
　　可以看见小小的快乐被积攒起来，就像气球一点点地被吹胀。
　　一边开着车，一边抿起了嘴。小半个下唇被咬进嘴里，下巴绷紧，光滑无痕，几颗洁白的牙齿裸露在外面。笑意从嘴角蔓延，形成几道深深的褶皱，像盛满快乐的溪流凝滞了；洁白的牙齿也在笑，只是竭力忍住似的，像挡住溪流的浅浅的闸；脸颊上，本来就有淡淡的腮红，此时更深了，仿佛还在从里到外地释放热力，增强腮上的颜色，那是笑容的色泽；眼睛的笑在眼角凝聚，微微上扬，呈现出两三道细纹；眼里的光泽清亮耀眼，眼睫更深了总是迷醉在这无声的笑中。比那开怀的笑更诱人，像花刚刚绽放时的凝涩，像鱼儿在平静的水面下潜游时荡起的轻波，像一朵云倏然飘过天空时留下的痕迹更令人情难自已的是，那调皮的小小的舌，也伸出来在上唇和下唇上飞快地掠过，像肉肉的粉粉的一条小蛇一闪而过。
　　看着那笑，我的牙也会不自禁地轻轻咬合；看着那笑，小舌也会伸出来飞快地掠过；只是自己情不自禁地这样做的时候，免不了在心底笑话自己，魔怔了不成！
　　看着那笑，想扑上去狠狠地吻住红唇；看着那笑，想立刻让小舌缠着小舌；看着那笑，总是移不开目光，整个心神都仿佛荡起了涟漪，从内往外，如梦如幻。
　　笑出现的频率，就是你开心的频率吗？每当爱的轻雷滚过你的心空时，那笑就是心上的电闪，照亮了你，也照亮了所爱的人儿。
　　洗过口吗？用含笑的眼惊讶地看你，难道刷牙也要管？
　　没有。好吧，我去洗。牙刷被你挤了满满的牙膏，横放在牙杯上，拿过来胡乱地刷了几下。
　　不是这样刷！可能是看见我不以为然，微微皱起的眉，你不说了。拿起我刷过的牙刷，摔了几下，在水龙头下轻轻冲刷起来。
　　轮到我窘迫了，警惕地问：你要干什么？
　　刷牙呀！你没有笑，你不着痕迹的平淡，令我更加惊异。
　　用我的牙刷？！热恋的人可以用舌热吻恋人的每一颗牙齿，但是用恋人用过的牙刷，小心眼里涌出各种滋味，替你委屈，怕你恶心，像橄榄嚼过之后的甜涩，抱着你的臂膀恳求你：不要！可是你却无所谓，自顾自地刷起牙来。赶忙逃开了，兀自无法回过神来。
　　好几次，你把所剩无几的水，递给我，被我一口饮尽，你举起空瓶对着嘴，滴下几滴，润了润唇。让我以为是到了上甘岭，或者是沙漠深处。自责自己为何不留一点给你，你可以先喝的呀，喝一口，再给我。不知道我是一个不长心眼的傻人吗！
　　这样的人儿，像有毒的蘑菇，释放无形的毒素，渗入你的每一根神经，令你爱得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