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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都的故事

4月16日 莫思归投稿
  华都大酒店门口
  两个姑娘站在大门口,其中一个靠在大圆柱上。大圆柱在阳光的照射下放着耀眼的釉光,并将两个姑娘衬托得更加小巧玲珑。大酒店前是个十字路口,于是门前的场子呈着弯曲的形状。场子的边上栽着一行小樟树,树下是一列花坛,花坛上的花正五颜六色地开放着。靠着坛子停着几辆小车。现在正是上午,酒店里还很冷静,两个姑娘悠闲地说着话。她们穿着一样的衣服,上面是白色的衬衣,下面是蓝色的裙子,脚上是白色的凉鞋。两个都打着齐肩短发,露着颀长的颈子,颈子的肉洁白细嫩,虽然领子扎了领结,却是使人更加往不该想的地方去想。来了一个客人,那个倚在圆柱上的姑娘赶紧站直了身子,胸脯自然地挺了一下。那个男人看了她的胸脯,她也注意到了。
  我不喜欢人看我,她说。那眼神叫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不喜欢。
  另一个姑娘笑笑说,要是没人看你呢?她顿了顿,眯着眼看那人,轻轻地叫了一声,小东?看着同伴楞了楞,她又笑了起来。
  真的,没有人看吧,肯定也是受不了的,小东说。
  受不了那就让人看吧,做一个女人就是让人看的。
  让男人看的,小东笑了起来。
  还不单是看看呢。
  我知道。
  你小小的年纪知道什么?
  我当然知道啦。
  知道什么?
  嘿,欺负我年纪小呢,你又能比我大多少?
  嘿,少几天你有些东西就长不好。
  比方,什么东西。
  多啦。
  说呀,敢情你也不好意思啦。
  奶,外生殖器,大腿。
  为什么就这三样?
  女人身上最值的三样东西。
  比如,子宫不重要吗?
  嘻,谁还看重那东西。
  我不这样认为,女人没有子宫,还是一个女人吗?
  那是老古董了。
  那女人为什么还有子宫。
  那是上帝的错误。
  不对,是那些认为子宫不重要的人的错误。子宫对真正的女人是重要的。
  子宫是女人的敌人。子宫癌是女人最常见的致命病,夺去了多少女人的生命和青春。
  我不这样认为。
  你认为个屁。
  小关,你发气干什么嘛。
  我就是对子宫生气。
  一个男人从酒店里走出来。他穿着件黑色的衬衫,黑裤,黑凉鞋,没有穿袜子的脚显得象女人似的白嫩。他对小东看了一眼。小东说,讨厌,怎么总对着我看,再看我把你的眼睛给挖掉。小关说,这个男人已经出来好几次了,从另一个门出来的,也许他喜欢上你了。
  他看上了我什么,奶,外生殖器,大腿?小东斜了那个正在往街角走去的人。
  那个男人突然掉转头走了回来,径直向她们走了过来。小东发起抖来,眼里显出一丝恐惧。小关惊慌地看着她,生怕她会出什么意外。那男人这一次却没有看她们,目不斜视地走进了酒店。
  你喜欢那个男人吗?
  那个男人?
  你喜欢?
  有点儿。
  小东看了小关一眼。
  你喜欢他什么地方。
  说不上喜欢什么地方。不过也说不上喜欢他。
  我要杀掉他。
  嗯?为什么?
  我说到做到。
  小关狐疑地看着小东。她突然笑起来。太阳从对面的楼房后面升起来,她们的身影拖进酒店的大门里。小关对小东说,我到宿舍去一下就来。说着就走进了酒店。
  在楼梯上
  小关向楼梯走去。走到楼梯的中间,她看到那个男人出现在楼梯上面。她紧走几步,那个男人也走到楼梯上。小关在他面前停住。那个男人惊了一下,看着小关。小关和他对视了几秒钟,严肃地说,你认识大门口的那个姑娘吗?
  不认识,男人看着小关说。
  你要少惹她,她是个非常不正经的人,年纪那么小,已经非常地不正经了。小关顿了下,我是看你这个人满可爱的,才来给你说一声。
  小姐,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那个男人说。
  说一声不好吗?说一声总好的,出门在外嘛,难免会遇上一些给你带来麻烦的人,小关依然严肃地说。
  男人有点气恼,想绕过她下楼梯去,但他一移动,小关也跟着移动,他没法儿走过去。他惊慌了,站在那儿看着小关。小关恶狠狠地说,我跟你说过不要动那个姑娘,不然,跟你不客气。小关有所期待地看着男人。男人不知所措地看着小关。小关向上跨了一步,脸几乎跟那个男人挨在一起了。男人退了一个台阶。小关说,我不比那姑娘好吗?
  男人浑身的不自在,只好又向后退了一步。小关一手搭在栏杆上,一手放在背后,迷茫地看着男人。
  小姐,让我下去好吗?
  你要到大门口去吗?
  小姐,到哪里去这是我的权利,我没有必要告诉你,男人说着伸手要拔开小关,小关的手死死地抓着栏杆,男人没有拔动她。
  先生,你不喜欢我吗?小关忧伤地说,跟我多接触一下,你就会喜欢我的。
  你愿意跟我上床吗?男人说。
  可以先生,我晚上来好吗?
  我现在就想要你。
  可我现在在上班,晚上好吗?告诉我你的房间,我晚上来。
  小姐,你很美丽,男人说。
  我脱了衣服会更美丽,小关说着一步一步地退下楼梯去。
  华都酒店大门口
  小关向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调整情绪。一个年轻的穿粉红色衣服的小伙子正在跟小东说话。小东似乎对小伙子不感兴趣,小伙子忽略着姑娘的表情,固执地站在那里,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叫小揪,揪人的揪,小伙子说。
  揪什么揪,揪什么与我无关,小东说,你过一边去吧,我苦着呢。
  你苦什么呢,我看你像阳光一样无忧无虑的,小伙子说。
  我们经理来了,小东说。
  小伙子回头看了一下。那哪里是你们的经理,她我认识,叫小关的。她快凋谢了,你才张苞呢,鲜艳,美丽。
  那与你有什么关系,小东说。
  与每一个人都有关系,就象一朵花,与整个世界都有关系,小伙子说。
  小东看着小伙子,说,那我问你,女人和世界用什么联系?
  用身体,小伙子踟躇着说,胆怯地看了小东一眼。
  用整个身体?
  用,用身体中一个最隐秘的部分,小伙子胆怯地说。
  小东突然紧盯着他。
  子宫,小伙子断然地说。
  为什么你会这样说?
  小伙子顿了一下,说,我姐姐做了子宫切除手术,从此以后她就变了一个人,首先她变得不象一个女人,后来又变得不象一个人,她不知成了一个什么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她的温柔,她的美丽,她的善良,统统不知道哪里去了。最后,她简直成一个死人。
  那你认为女人和男人靠什么联系呢?小东紧张地看着小伙子。
  男人不是世界的一个细小的部分吗?
  小东点点头。
  小关这时才说话。你来了,你又来了,新鲜的花朵多着呢,可它也在不断地凋谢,是不是?
  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小伙子说。
  你会忘记一朵曾经被你采摘的花吗?小关说。
  不会。那曾经是一朵最美丽动人的花,小伙子说。
  是吗,小关说。在这里的时间不要太长了,不然我们经理要骂我们的。
  小姐你不讨厌我了吧?小伙子对小东说。
  哪天你请我吃饭吧,小东说。
  今天晚上怎么样?小伙子说。
  好,在哪?
  莲花塘,小伙子说。
  好,晚上我等你,小东说。
  小伙子离开了她们,她们用目光送着他转过街角。两个人互相面对着,都有些不自在。
  他是谁?小东问小关。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却要和他约会,小关说。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人好。
  是啊,有些男人就是怪,怎么着都是好,让女人舍不得,放不下,讲不出什么道理。
  他坏吗?
  你这话问的无聊,他坏又怎么样,你不是喜欢他了吗?哎,你为什么恨那人?
  哪个?
  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
  那是个非常非常坏的人。
  怎么坏?你真的认识他?
  他缠着我不放。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早,在我十三岁那一年就开始了。
  哦,那你们可能是同村的人了。
  是,在村里他的辈份可是很高的,我得叫他爷爷呢。
  爷爷?难道他有八九十岁了?
  没有,也四十多岁了。
  他很爱你,都追到这里来了。
  你想杀了他?那个穿粉红衣服的小伙子?
  嗯。
  小东沉呤了一下,说,这样好不好,我帮你将他杀掉,你帮我将那个小伙子杀掉,好吗?
  小东沉着地看着小关。
  我和他约会以后再杀,可以吗?
  那随你了。
  我十五岁那年,要他带我出来打工,在客车上,他在夜里摸了我的奶,我的大腿,小东说。我没有拒绝他。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滋味。那好象一扇门打开了一道缝,让我无意间看到了里面神秘的东西。从那以后他就缠着我不放了,怎么也摆脱不了他,我到哪里去他都会找到我的。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他。我有时觉得他好,有时又非常地厌恶他。其实他人是很好的,老实,忠诚,温柔,很体会人,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他。有时想想这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那个事情发生以前,我是非常喜欢他的,那以前我经常和他一起玩,在月光下的屋场上嬉闹,有一次,我和他还在屋场上跳起舞来。那时和他在一起感到真的很快乐。
  就是从那一次后开始讨厌他的吗?
  也不一定是从那事情以后,但那事是一道线,分出了前后。你呢,和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盛开的花和凋谢的花而已。
  我看你开得正盛呢,怎么就凋谢了呢,那家伙不过是在找借口吧。
  他就是那么个感觉,我不怪他,我只是心有不甘,小关说,静默了一下。我心中其实是很在乎他的,只是已经无可挽回了。想到这一点,心就象刀绞一样的难过,感到人对人生实在是无能为力的。
  你跟他是第一次吗?
  不是,但是是最深刻的一次,我几乎投入了我的全部,作为女人的全部。我想从他那里把我所失去的东西再要回来,至少我不能让我那些东西在他身上存在,不能让它们借着他而活着,不能让他回忆起这些我的东西。我必须让它死掉。我知道它是死不掉的,但我不要它在任何人身上活着。让它回归自然吧,回归宇宙吧。
  人怎么就这么苦。
  太阳在渐渐地落下去
  市的周围是很大的布满岩石的山。山上有疏落有致的树林。太阳正在下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圆,边缘越来越清晰,颜色越来越红,当太阳的一边触着大山的时候,它变成黄色的了。这时阳光十分的炽亮,它放射出的光线将西边的山头完全遮住了。大地却是越来越明亮了,在阳光里的一切都如雕刻似的清晰,富有层次。
  小东和小关下了班,在街上闲逛,一边小声地交谈着。有时她们会突然地停下来,惊诧地看着对方,好象在探究着什么。
  小关说,你打算今天晚上怎么做?
  我想先跟他来一次,然后,小东用右手做了个砍的手势,非常果断。
  你做过那事吗?小关笑着问。
  没有。
  天哪,你还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
  事情总有早有晚的嘛,这不就要开始了。
  你没有经验,是尝不到什么滋味的。要不你留着他好了。
  小东没有做声。过一会儿说,你呢?
  我不知道,我碰到陌生的男人心里就慌,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过开始了好了,就象船下了水就自由了。我不是喜欢,我心里有恐惧,做这事能让我忘记恐惧,可是过后我却更加恐惧了,我非常害怕结束。我不指望什么高潮,只求得一时的安慰。
  你做了很多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结婚?
  我不能结婚。
  为什么?
  我没有子宫。
  啊?
  我的子宫出了问题,不得不切除掉了。
  你不是不喜欢子宫吗?这不歪打正着了。你跟任何男人都干吗?
  对男人我没有什么选择不选择的问题,只要他们愿意我都愿意,并且随便他们怎么对待我。男人是各种各样的,有些粗暴得让你害怕。哦,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痛并快乐着
  小关来到小东的宿舍。小东坐在一把椅子上想着什么的样子。黑夜来临前的最后的光线依依不舍地亲昵着小东。小关定定地看着小东,显出感动的神情,说,小东,你在想什么呢,有一个什么东西进入了你的心里,你好象跟过去不一样了,至少现在跟过去不一样。突然之间,黑夜来临了,向窗外看一下,就知道白昼真的已经离去了。我在想着一个无聊的问题,小东说,也许它并不是一个无聊的问题,我有时觉得它非常的重要,我们白天不是讲到了子宫吗,我就是在想这个事情。在今天以前,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关于子宫的事,可一旦被提起来,我就放不下了。小关说,这个问题对你来说不是很新鲜的嘛。黑夜来临了,我们应该开始我们要做的事情了。
  小东站起来,和小关默默地走出宿舍。在号房间门前,小关停住了。小东点点头,走了过去。
  来到大街上,无数的灯火霎时扑进眼里,黑夜比白昼更加纷乱。在莲花塘门口,小伙子早已等在那里。他照旧穿着粉红色的衬衣,眼睛在街面上搜索着。
  你订了房间了吗?小东问。
  当然订了,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走进灯光柔和的店里。店显得空旷,空旷里显出自由自在的情调。小东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小东说,你订的房间呢。小伙子说,不急,先坐一坐,喝杯咖啡什么的,哪能一上来就干那事呢,慢慢儿的,那样会更有兴味。
  小东说,不喝,不喝,到你订的房间去吧。
  小伙子楞了楞,说,这么急干什么,慢一点嘛。好吧,我们走吧。小伙子站起来,转过身走着,小东跟在后面。小伙子订的房间在二层楼上。进了房间,栓好门,小伙子一把搂住小东,对着她的嘴狠狠地吻起来。小东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伸手抓向他的大腿间,她的手颤栗了一下,又狠狠地抓紧了。小伙子一边吻着,腾出一只手来,从她的裤腰间挤了进去。他的手指插进她的下体,她尖叫了一声,一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小伙子的手在她的下体里搅动着,她咬紧牙关,慢慢地也动作起来。小伙子把她抱到床上,开始解她的衣服。小伙子大喊了一声,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喊着跑到灯光下,对着灯看他的手。他的手满了鲜红的血,血正在他手上滴下来,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地板上在开着一朵朵细碎的红花。小伙子呆呆地看着他的手,看着手上的血在往下滴。他慢慢地转过身,走到床边,看小东的大腿根部,小东的牛仔裤被浸湿了一块,那浸湿的一块在灯光下发着釉光。
  你为什么不说?他说。
  她强忍着笑了一下说,谁让你那么粗心呢。
  他说,我混。
  她说,你以为我跟别的人一样。
  他说,我怎么能料到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小东轻轻地闭上眼睛。小伙子说,我倒点水给你洗一洗。他站起来,把血手放在背后,打开门走了出去。过了会儿他提着一塑料桶的水进来,让小东坐到沙发上。他轻柔地解开她的裤子,脱下来,将毛巾在桶里浸湿,洗着她的下体。她还在流血,鲜红的血从她的下体滴下来,滴在地板上。小伙子哭了。小伙子一边哭着,一边给她洗。她用手轻轻揉着他的头发。洗好了她的身子,他又把地板拖干净了,然后回到她身边,轻轻地拥住她。
  我真的不知道,他说。
  她也抱住他,说,知道又会怎么样呢?
  他说,我还真不知道,假如我知道的话。
  她说,你又不是第一次,还说什么不知道。
  他说,我想。
  她点点头,紧紧地拥抱他。他看看她的下体,那里还在沁出血来。
  她问他,你说的那位姐姐是不是小关?
  他说,不是,小关是小关,姐姐是姐姐。
  她说,你了解小关吗?
  他说,不太了解。
  她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也没有子宫。我看她并没有你姐姐那样的可怕嘛。
  他说,我姐姐太诚实了,她不知道欺骗自己,也不知道欺骗别人。诚实的人是要吃大亏的。诚实人最后是害了自己。
  她说,你呢,诚实吗?
  我怎么能诚实呢。
  我看你这话就很诚实。
  人不可能百分之百的不诚实,也不能百分之百的诚实。
  那你姐姐还是有不诚实的地方了。她说,小关是很可怜的,你为什么还要抛弃她?
  我对她是已经很忍耐了,他说,可我最终还是忍受不了。你不知道,一个没有子宫的女人多少都变态的。
  那不过是因为你缺少体谅她的心,她说,你知道她有多爱你吗?可你却那么随便地伤害她,你做得不对。
  你凭什么来指责我,我做错了自然有我的良心来指责我,用不着别的人来说三道四的。
  要是你没有良心呢,她说,谁来指出你的错误?
  一个人不可能没有良心,他说,一个杀人的人也是有良心的。
  小东整个的身子颤动了一下。
  一个杀人的人也是凭着良心来杀人的,他说。
  那是什么良心呢?她慢慢地说。
  他自己的良心,他说。
  良心永远是对的吗?她说。
  对他的良心来说,是对的,他说。
  那不是良心,那是意志,她说。
  他沉默了一下,说,那是无法分清的,但它们又是一清二楚的。
  她忽然往起一站,拉住他的手说,快,快,跟我到酒店去一趟。
  号房间
  保安弄开房间的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直扑人们的脸,那气味急雨似地扑着人的脸。小关赤裸着倒在地板上,地板上流满了血,进去的人的脚就踩在血上。小关的两只奶和下体被割掉了,丢在一旁。她的胸脯上露着黑色的刀柄。保安随即打报警。十分钟左右,警察就到了,一阵忙碌过后,把所有在场的人都带到了警局。警察对他们做着详细的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介绍一下你自己吧,警察对小东说。
  我叫杨瑞东,在华都酒店工作,安徽人,那被杀的是我的同事。
  你知道你的同事今晚跟谁在一起的吗?
  知道。
  谁,快说。
  我不能说。
  为什么?
  他是我的老乡。
  说。
  我不能说,他是我一个村子里的人,小东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停了下来。
  他叫什么名字?男的还是女的?
  我不能说,因为他不仅是我的老乡,他还非常非常地爱我,小东说。
  等一会儿再问你。警察转向小伙子,你知道杀人者的情况吗?
  对不起,我一点也不知道。
  你的名字,单位,住所。
  我叫丰揪,没有工作,住在本城环城北路号。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是她拉我来的。
  她为什么要拉你来?难道她知道这里要发生凶杀?
  我跟她在莲花塘约会,她突然就拉我到这里来了。看来她是知道这里要发生什么的。
  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了,但要随时服从警局的传唤,希望大家和我们配合,尽快破案。这位小姐和这个案件有极大的关系,得暂时留下来。
  放我走,我又没有杀人。
  小姐,只要你跟我们配合,说清了真实的情况,你马上就可以走人。我们首先请你回答,你怎么知道这里要发生事情。
  白天,我的同事不知怎么跟我的老乡好上了,定了晚上的约会,这里面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同时,我们还互相约定,她替我将我的老乡杀掉,我替她把那个小伙子杀掉。
  哪个小伙子?
  就是刚才那个穿粉红衣服的小伙子。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老乡缠得我烦极了,我的同事为什么要杀那个穿粉红衣服的小伙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认识,并且还相好,别的我不清楚。
  警察们互相看了看。
  那你怎么没有杀他了呢?
  如果不是突然想到老乡和同事这一边,我也许会杀了他的,你看,我已经带了安眠药,准备趁他昏睡的时候杀害他。
  可是结果是,你的老乡反而杀害了你的同事,警察说,好吧,你先回去,当我们叫你的时候你要随时到。
  如果你叫我走,我就走
  小东回到自己的宿舍,没想到床上已躺着一个人。那人猛地坐起来,把她吓了一跳。等看清那人时,更是吓得她张口结舌。那人就是他的老乡,杀害小关的老乡。
  老乡说,你如果叫我走,我就走,你如果叫我去投案,我就去投案。
  小东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将门从里面锁死,在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老乡,老乡也静静地看着她。
  她说,你何苦要杀害她。
  他说,谁让她缠着我不放。
  她说,那你赶她走就是了,再说,你不放她进去,她能进去你的房间吗?你还那么残忍,割下她的两只奶,杀了她也就算了,还那么残忍。
  他说,其实,你是最理解我的,如果你不理解我,我就只好死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说,你死活也好,与我无关。
  他说,确实这样,可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我杀人的事。
  她若有若无地点点头。他的全身颤抖起来,直直地看着她,眼睛里充满期待。她回避着他的眼光,说,你不要指望从我这里得着什么,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他说,你要是永远也长不大就好了,你要永远是那个小女孩就好了。我要是看着你渐渐长大就好了。从你十三岁分别,到你十五岁时再见到你,那种感觉是刀刻一般的痛啊。你那种美丽新鲜的形象给我的感觉我实在是无法形容的。我只觉得我永远也不能放弃你了,不能没有你了。我的生命中,我的生活中,我的空气中,不能没有你。
  她没有说话。
  他说,你可以不接纳我的身体,只要你能接纳我的感情,我就满足了。不然,我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她猛然抬起头,直视着他。
  只有一条路,就是杀掉你所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他说。
  你要是爱我,就该爱我所爱的人,她说。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接纳我对你的爱,他说。
  我既然爱着别人,又怎么可能接受你的爱呢,那我不是欺骗你吗,她说。
  和别的伤痛比起来,我更愿意接受你对我的欺骗,就是你刚才说的那种欺骗,他说。
  我不能也不想欺骗你,她说。
  那你就是明白地拒绝我了,他说。
  就是,她说。
  他沉默了。过了好久,他说,你要休息了吧,你睡在床上,我睡在地板上,请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
  她点点头,说,我去洗一下,顺便带点水给你洗。她迅速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再次进来的时候,带着洗浴后的清香,并拧进来一桶水。她说,你洗吧。然后和衣躺到床上。你要在这里住多久,她问他。
  要是你准许,我就一直住下去,直到被发现,我不能再离开你了。
  她听着他的话,听着他洗漱时弄出的响声,睡着了。半夜里,她醒了过来,想起了他,拉开床头的灯,看见他蜷缩着身子睡在地板上,身下垫着一张草席。她看了他好久,轻轻起来,在衣橱里找到一条被单给他盖上。在他身边她看着他,抚了抚他乱蓬蓬的头。她静静地蹲在他身边,好象在回忆着,深思着。
  粉红色的回忆
  小东依然做着原来的工作,做迎宾小姐。早上她上班没有多久,经理就来对她说,小东,警察局叫你去一趟。
  她心里一个激楞,在经理的目光下转身向警察局走去。在那里,一个胖胖的警察问她说,你知道不知道,那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小伙子被人杀死了。
  在什么时候?她看着警察。
  昨天晚上,大概凌晨三点到五点的时候。
  这与我无关,你们把我找来干什么呢,我提供不了任何情况。
  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相识的?
  昨天。
  你昨天晚上和他约会的吗?
  对。
  昨天你还打算趁约会的机会杀害他,今天他被人杀害了,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什么想法。
  不可能吧。
  就是没有想法。
  我有感觉,他有可能是你的那位老乡杀害的。
  为什么?
  凭我的直觉,不过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它,我的感觉可是相当准的,我凭我的感觉破了不少的案子。
  让人佩服。不过,杀人的人还不见影子,吹你的感觉是没用的。
  我还感觉到,杀人的人可能就在你的房间里。
  当然有可能,我也觉得杀人的人可能就在警察局里呢。
  我们想到你房间里去看一看,可以吗,小姐?
  随便。
  那好,我们马上就去。现在我们很忙,搞得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走吧,小姐。
  你要真能在我房间抓着他了,我就佩服你没商量了。
  来到小东的房间,小东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房间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胖子扫了一眼房间,吸了吸鼻子,说,昨天晚上这里可能躲了一个人,因为这里有另外一种气息,是一个陌生人的气息,一个不同于你的气息。他严肃地看了小东一眼,小东也迎着他的眼睛看。他笑了笑,低下头在地板上看着,在一个地方蹲了下去,用手指捡着什么非常细的东西,捡了半天却没有捡起来。终于他把它捡起来了,是一根头发。他说,这不是你的头发,这根头发短而粗,是一根男人的头发,当然不一定是你老乡的头发,但也有可能是他的头发,也就是说,不能排除你老乡在这里住宿过,而且是最近才住宿的,因为女孩子爱干净,每天都要打扫卫生,因而有可能你老乡昨晚就在这里住过。
  说到这样程度了,把我抓到局子里去不就得了,在这里罗嗦什么呢。
  我当然不能凭推测来抓你,我希望有一天能证实我的推测。
  胖子走了出去。
  过了会儿,小东的头上开始出汗。
  一个人站在门口
  小东站在酒店的大门口,认真地注视着每一个来客,真诚地对着他们笑。一个老顾客进来说,小姐,我发现你跟过去好象不一样了嘛。这时经理过来说,我觉得你一个人好象怪孤单的,招聘的信息已经发出去了,过不几天就会有新的小姐来了,那时你就会好多了。小东说,有新小姐来也好,不过我一个人呆着也好。经理说,那到底是哪一样好呢?小东认真地想了一下,没有说话。经理说,我给你换一个工作好不好?小东看着经理,经理也看着小东。小东说,不用,这样挺好的,我已经习惯了。经理说,我还以为你想换个工作呢。你要是想换了,随时可以跟我说一声,我随时都可以给你换。经理两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站在旁边看着她。过一会儿,经理走了,小东轻轻地叹了口气。
  大片大片的云堆积在楼房的后面,其中有一块云在炽热地燃烧着,小东看一眼,眼就灼痛了,赶紧移开,眼前笼罩着一片浓黑的云影,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移去。天气开始热起来了。客人开始出出进进的了,但出去的多。经理也走出了门,但又转了回来,对小东说,你来多长时间了,我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你呢。小东说,经理忙嘛。经理说,不是的,不是的,我觉得你好象是,是女大十八变吧,你到底来多长时间了?小东说,二个月多一点。经理说,看,我说的嘛,才两个月,变得让我都注意起来了,可见变化是很大的。经理停了停说,你多大了?小东说,十八岁还不到呢。经理说,我说呢,看,这不是女大十八变嘛。说着匆匆地走了。小东看着经理,一直看着他消失了。她靠在圆柱上,头稍稍仰起来,看着那没有被云遮住的天空。那一片天空蓝得发黑。她呆呆地看着那里,她的目光被吸引着。她的眼里显出忧伤,空虚和迷惘。她离开大门口走到街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说,去火葬场。看见了火葬场的笔直的烟囱,她示意司机停下车子。她望着烟囱里渐渐冒出的灰色的烟,看着它融入天空。她将头一低,说,回头吧。她哭泣着,肩背一抽一抽的。司机将车开得很慢。她的泪眼将大街弄得迷糊了。
  是你什么人?司机等她揩眼泪的时候问道。
  一个朋友,她说。
  怎么了?司机说。
  被人杀害了,她说。
  杀人的人抓着了吗?司机问。
  没有,她说。
  知道是谁杀的吗?司机问。
  知道,她说。
  你知道还是警察知道?司机说。
  都知道,她说。我知道他在哪里,警察不知道。
  那赶快告诉警察呀,司机说。
  我不会告诉警察的,她说。
  为什么?司机说。
  不为什么,她说,将头偏向一边。
  司机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到了华都大酒店,司机停下车,叹了一口气。
  你不要再杀人了。我爱你
  小东回到宿舍,看见老乡坐在椅子上,说,你不要再杀人了,我爱你。
  老乡看着他,笑了,说,你以为我相信吗?
  她说,不是你自己说,你需要我这样的欺骗吗?
  老乡说,我不甘心。
  那你还想要怎样呢,她说。
  他看着她。
  要不你夜晚把我睡了吧,她说。
  他看着她。
  她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看着她。
  她走到他身边,用手臂勾住他的颈子,移过脸对着他的脸,说,爱与不爱又怎么样,要的不就是结果吗?
  他说,结果跟结果不一样。
  她说,你少烦我了好不好,我烦透了,烦透了,你这样缠着我,又不要我,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只能这样了。
  我并不要你怎么样,只要你爱我,喜欢跟我在一起,象以前一样,他说。
  以前,我确实是喜欢你,可那是一个小女孩的喜欢,不是一个女人的喜欢,这是完全不同的,她说,那根本是不同的。
  我就要那种小女孩的喜欢,他说。
  可是现在你要的不是那样的东西,你自己就说过,她说。你说过你看见我的变化的时候,爱上我的,你爱的不是那个小女孩,是现在的这个女人。
  他说,那个小女孩在哪里呢,我多想把她找回来,再跟她在一起。
  她无奈地摇着头,将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她说,我知道,你需要的并不是她,是我,我知道,只有你自己在欺骗你自己。
  他一把抱住她,说,是,我要的就是你,是由那个小女孩变化过来的你。
  她抱紧他,说,那又怎么样呢,不还是一样的结果吗?她吻着他的脸,不断地吻着他的脸,喃喃着,来吧,来吧,来吧。她解开衣服,把胸脯露了出来,两只硕壮的奶颤动着。她扳过他的脸,看嘛,看嘛。他将脸猛地贴在她的肉乳间,她抱紧他,两只奶被他的脸摩挲得坚挺起来,被他的头发和胡须扎得火辣辣的,象两盆火在燃烧着。她觉得两只奶成了两朵火苗,在跳动着。他吻着,舔着,拱动着。她不由地迎合着他,将她的肉紧贴着他。她的眼突然放出异常的光芒,说,我们会有孩子吗?
  孩子?他迷糊地问,一下子又明白了。
  我想有个孩子,她说。
  那就会有的,他说。
  真的?她说,看着他的眼睛。
  在他进入她的身体的一刹那,她的眼前一片迷蒙,一团白色的雾罩住了她,她睁大了眼睛注视着那片收拢又散开的白雾。
  我们会有孩子的,他说,眼泪在他的眼里流了下来,滴在她的肉乳间。她的全身在不住地收缩着,成了很小的一点,然后爆发了开来。爆发过后,她觉得她是多么地需要他。她轻轻地拥着他,很近地看着他的眼。他的眼很明亮,在眼的深处,有她在里面。他的手舍不得放开她的乳房,在那里揉着,抓着,一会儿轻轻的,一会儿又用很大的劲,她的乳房已经鼓胀得坚硬的了。
  警察来过这里了,她说。
  管他来不来,他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还是把自己留着吧,你在,我们总还会见面的,到了那里面你是不可能出来的了,她说,吻着他的胸口。她的嘴唇在颤抖着,她用力地将嘴唇压在他的身上,不让他感觉到这一点。
  刚才你快乐吗?他说。
  嗯。我不是第一次了,她说。
  我知道,他说。
  以后又怎么着呢,她说。
  以后?他惊了一下。
  她也惊了一下,猛地抱紧了他。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该好好地活着,她说。我知道,他说,为了你,我会尽力地活下去,直到该结束的时候。
  你不要再杀人了,真没想到,你也会杀人,她说,人真的是你杀的吗?
  是的,一个是那个到我房间来的女人,一个是那个穿粉红衣服的小伙子,他说。我只想你能理解我。
  你不要再杀人了。我爱你。这还不能解除你的仇恨吗?她说。
  我不是恨他们,我觉得我是在搬掉拦在我脚前的石头,他说。
  她摇摇头,轻轻地说,也许还会有石头的。
  我只是在搬掉他们,我没有杀他们,他说。
  她恼怒地说,他们不知道你爱我,他们没有过错。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看着她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她说,我真的想有一个孩子。她说着笑了,把头拱在他的怀里。
  我会让你怀上的,我会的,他说,表情显得严肃。我比你更想,他坚定地说。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燃烧着淡蓝色的火苗。你不要想得太多,她说,你得离开几天,不然他们会抓着你的。
  好,他说着,吻着她,她也吻他。他们再一次做爱。做完爱,他穿好衣服,悄悄地走了。
  你敢动我一下,你非死不可
  经理把小东叫到他的办公室。经理说,从明天起,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上班。小东说,不行的,经理,谢谢你的好意,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不能,你也不能这样做,对你不好。
  经理说,你不要多心,这是正常的工作调动,我的办公室确实需要一个人,尤其是相貌好的姑娘,这对我的工作很有帮助的。形象问题嘛,很重要的。
  经理说着向小东走过来,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
  小东说,经理,赶快把你的手拿下去,不然你非死不可。
  经理说,这是什么道理呢。
  小东说,当然有道理,不过你不会相信的。
  经理说,我当然不会相信的,好好的我怎么会死呢。
  小东说,你要知道,在你的酒店里,已经连着死了两个人了,那个小伙子不是酒店的人,可是跟酒店有关系是吗?
  你这些话真叫我摸不着头脑,经理说,突然握住小东的手。小东并没有挣脱,只是静静地坐着。经理开始揉搓小东的手。小东的手洁白柔软,看着就很性感。小东说,经理,你这样动了我,真的活不长久了。
  经理说,小宝贝,你让我干你一次,我马上死都值了。说着动手解小东的衣服。衣服解开了,经理心慌意乱地扯下了小东的胸罩,两只洁白的奶子象两个兔子似地探出头来。经理吻着她的奶子。小东猛地拨开经理的头和手,整理好衣服,快速地走出了办公室。在过道里,一个胖胖的女人堵住她。小东惊诧地看着这个女人。女人骂着,你这个臭婊子,勾起我的男人来了。一边骂着伸出手就抓过来,她疯狂地拉扯着小东,撕烂了她的衣服,在她的奶子上抓出了道道血痕。小东含着泪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心里对经理夫妇恨恨不已。
  在妇产科医院
  在妇科医院的门口,小东看到一个三十岁穿着全身黑的女人。女人身子细长,腹部隆起来,由于穿着黑色衣服,她身体的线条显得模糊不清,她的四边仿佛与空间溶在一起。女人并不象一般细女人那样枯瘦,她的肌肤细腻白皙而丰腴。小东的眼睛看着她,跟踪着她。黑衣女人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远远看去,好似一朵带雨的云。小东也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黑衣女人安静地坐着,看着对面墙壁。小东从侧面看着她的脸,觉得这是一张满含着忧伤的脸。
  大姐,你是来检查胎儿的吗?小东问。
  黑衣女人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说,是的。
  快生产了吧?
  是的。
  小东默默地看着女人。女人在看对面墙壁的时候忧伤就来到她的脸上。小东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她只看到她的眼白,眼尖那里泛动着水晶一样的蓝色,并且在微微地颤动,荧似地在发光。
  大姐,你会永远美丽的,小东说。
  女人笑了,小女孩,你是最懂得美丽的,可你并不了解它,你要慢慢地了解它,还要慢慢地理解它,有时候,它也是无可奈何的,它需要人们的理解和谅解。青春和美丽是生存在肉体上的,它从来就不能独立地存在。
  你认为子宫是女人最重要的东西吗?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呢,我也说不清楚,不管怎么说吧,它都是一个重要的东西,从一个明显的方面就可以看出来,人类是从它里面走出来的。
  可我觉得人类并没有重视它,对它视而不见。
  它不在乎那些。不过,我的子宫也有些问题,但愿它对胎儿的影响不大。
  它是怎么出了问题呢。
  我也不知道,后来我想想,这可能跟我十八岁那年第一次性经历有关,那一次我流了很多的血,由于我们俩对这个都没有准备,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敢找人,只好让它流着。他先是吓哭了,接着是急哭了,后来,他一边哭着一边用盆子接从我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我那一次差点死掉了。
  小东咬着嘴唇。
  女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一个人来的?你的丈夫呢?
  我丈夫跟别的女人走了,不过我有一个男友,。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你一定很幸福。
  人不可能得到什么幸福,不过幸运的时候会有一些好心情,你幸福过吗?
  我,可能还不知道什么叫幸福。
  我经历了很多不幸福的事情,才明白什么叫幸福,更明白它是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也不是任何人能创造的。
  爱情不会让人幸福吗?
  女人笑了,说,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你知道你是不是遇上了爱情吗?你知道这是真正的爱情吗?
  小东楞在那里。
  你来做什么?
  我没事,来玩。
  我看你是受了什么感触跑到这里来了,一看你就是一个健康得不得了的女孩子,哪里用上医院哪。女人笑起来,说,不过你会有一次真正上医院的机会。
  小东看着女人。
  女人笑出声来,说,就是生孩子的时候呀。
  大姐,今天我做你的朋友,我陪你,好吗?
  谢谢,你没有事情做吗,比如上班?
  今天我休息。
  那好。
  一个将死亡的人
  从医院回来,天已经擦黑了。华都酒店打开了所有的灯,到处亮如白昼。经理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见她,阴沉地瞅了一下。小东打了个冷颤,脑子激凌了一下。她站下来,看着经理,又看看四周。经理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他的样子使得周围的气氛有些异样。小东不由地向他走过去,可是他对她与往日大不相同。他忽然笑了一下,说,小姐,你认为我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吗?小东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停了下来,看着他。经理穿得非常的工整,打扮得比平时要好看多了,人看上去也非常的帅,再加上他那与平时不同的神情,小东看着他都有些喜欢了。
  你喜欢我吗,他说。
  喜欢,小东不由自主地说。
  到我身边来,他说。
  小东有些迟疑。
  他说,看吧,你还是不喜欢我。
  小东的脸色起了变化,那是一种悲悯。到处都涌动着不可明状的暗示。她向经理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经理没有看她,仰靠在沙发上。她感到他身上有一种电流似的东西向她辐射过来。
  今天晚上,你不要离开我,她说。
  为什么,他说。
  不为什么。也许过了今晚就会没事了,她说。
  你是说过了今晚你就会对我好了,他说。那真是再好没有的事了。真的吗?
  小东看着他,顿了顿,说,是,是这样。
  那你吻我一下,他说,伸出手,等待着。
  她用一只手托着他的手,吻了一下。
  他平淡地说,好了。他站起来,走开。
  你走了吗,你这就走了吗?我不是叫你待在我身边吗?她焦急地说。
  他已经走远,幽静的声音飘过来: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瘫软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她回到房间,打开门,看见老乡坐在椅子上,在看一本杂志。她狠狠地关上门,烦躁地说,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过一阵子再来吗。他没有理睬她,自顾自地看杂志。过了好一会儿,他放下杂志说,我说过了,我离不开你,再说,为了孩子我也应该来。她笑了笑,你那么想孩子呢,我可不急。我急的是,警察来了怎么办。老乡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说,我想跟你说句话儿。他说,说吧。她想了想说,说了你会不会听呢。他说,那就不要说了。她看着他,沉默着。她说,你有过别的女人吗?他说,有过,我有过一个妻子,不过我已经跟她离婚了。她吃惊地说,你有过一位妻子?你们已经离婚了?为什么?他拿起杂志,看了起来,看了一会,说,你在意这一点吗?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他看着杂志,翻过一面。
  你还说你爱我,为什么会有别的女人,她说。
  我不是已经跟她离了吗?他有些不耐烦。
  我想看看她,你的妻子,她笑着说。
  我到哪里去找她,我们根本就没再联系过,他说,把杂志丢在床上,突然走近了她,拥抱着她,不要问那么多,好吗?他抚着她的头发,吻着她的脸,眼睛,脖子。她哭了,说,你知道你爱我,为什么还要跟别的女人结婚。
  他说,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
  他吸吮着她的眼泪,直到她不再流泪。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久久不动。好久,她才抬起头来,说,我今天在妇科医院里认识了一个女人,她很特别,穿着黑衣服,全身都是黑的。他猛地放开她,说,黑衣服,全身都是黑的?她说,你怎么了?他看着她笑了,说,穿黑衣服的人多的是。你怎么到医院去了?她说,我想去看看那些有病的女人,我想看看她们的生活。那个黑衣女人是去做胎儿检查的。
  做完爱,她问他,我比你的妻子怎样?他说,那是没法子比的。和你在一起,我每一次都是爆发。你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她说,我才十八岁呢。他说,这跟年龄没有关系的。过一会儿,他睡着了。她爬起来,去翻他的那个,包,包里面有一条毛巾,一把刀子。他马上就醒了,低声喝道,不要动我的东西。她迅速地把刀拿在手里,紧紧地抓着。他跳下床,向她奔过来。她把刀藏在背后,他一把抓住她,猛力地扭过来,从她手里抽出刀子,放进包里去。
  她哭着说,你还要杀多少人,爱我的男人多的是,难道你要把他们全杀尽吗。
  他阴沉着脸不说话。
  她说,我会受不了你的。
  他说,那时,我就不会再杀人了。
  满店都是警察
  睡梦中,小东好象听见了警车的怪叫声,她听了一会儿,翻了个身又睡着了。等到起来时,发现整个酒店都是警察。警察们一副紧张的样子,都在忙碌着。整个酒店的秩序都乱了,大厅里站满了人,客人,警察,外面进来的街人,本店的工作人员。一个女员工看见她悄声对她说,经理被人杀死了,好惨啊。小东一副漠然的样子,她看了看自己平时的岗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胖子警察看见了她,走了过来,说,小姐,在你们店里,几天时间里,已经发生了两起凶杀案了。小东说,你以为这些人都是我杀的?胖子说,在没有捉到真正的凶手前,每一个人都是可疑的,当然包括你啦。小东无话可说。胖子说,华都酒店真是一个不祥的地方啊。我总感觉,这里还要发生很多的事情,很大的事情。胖子看了看四周,皱了皱眉头,从嘴里扑出一口重气。
  胖子打开手里拧着的一只黑色的皮包,拿出一个用纸包的东西,张开纸,现出一把带着血的刀。小东惊叫了一声。
  胖子说,小姐,你认得这把刀吗?
  小东说,快把它收起来吧,好吓人的。我怎么会认识它呢。
  胖子说,以前的那一个也是用这种刀干的,还有,在莲花塘不远的大街上那起案子的工具也是这一种。我发现,这个凶手很喜欢这种刀子。凶手可能就是同一个人。你来华都有多长时间了?
  小东说,两个月不到吧。
  胖子说,我在这里工作快十年了,华都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
  小东说,你是说,这些事情都跟我有关?
  胖子说,也许这仅仅是一个偶然现象吧,有现象总会有本质的,我们就是揭开现象看本质。
  小东说,你没事跟我说这些干嘛?要不你就认为我是杀人犯好了。我都快认为我就是那个杀人犯了。
  胖子说,小姐,你好自为之吧。
  胖子走开了。
  世界太小了
  小东到花店买了一束鲜花,来到妇科医院,进了黑衣女人的病房。黑衣女人脸色苍白,却显得更加俏丽。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小东,笑了笑,示意她坐下。
  为了更顺利地生产,做了一点手术,黑衣女人说。
  手术很好吧,她轻轻地说。我们那里出了杀人的事情,店乱糟糟的,我就到你这里来了。
  黑衣女人点点头。
  我的心里非常的乱,小东说。
  你在谈恋爱吧,黑衣女人虚弱地说。
  小东看着黑衣女人,说,我不知道,我真的搞不清楚,我是不是在谈恋爱,我好象觉得我是在逢场作戏。
  谈谈你的男友好吗?黑衣女人说。
  小东想了一下,说,我们是一个村子的,比我大二十多岁哩,真正跟他接触是在我十二岁那年吧,那时我念五年级。也不记得是怎么和他接触起来的,可真正跟他认识后,真的很喜欢跟他在一起。我常常把他叫到我家去玩。我们常常在月光下嬉闹,在月光下自编自舞,那是多么快乐的时光啊。给我印象最深,又非常奇特的是,他竟然把他的呵传给我了,那是多么奇怪啊。我原来一点也不怕呵的,他每一次呵我,我都象木头一样没有反应,怕呵的人总是被呵得受不了,他就是一个特别怕呵的人,有一次他又呵我,我照样没有反应,他开玩笑地说,我把我的呵给一点给你,说着在他自己身上掏了一下,往我身上一放,我当时也没在意,奇怪,到下一次他呵我时,我竟笑得受不住了。
  黑衣女人眼睛直直地看着小东,那眼神引起了小东的注意,她问,你怎么了?
  我们到现在还互相不知道名字呢,可我现在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你叫杨瑞东,你的小名叫子林,是吧。
  小东全身都直了。
  世界太小了,黑衣女人叹息了一声。
  什么,你,你,小东说不出话来。
  黑衣女人闭上眼睛。
  不,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小东无力地喊道。
  两个女人沉默了好一阵子。
  他经常对我谈起你,对我说了很多你们的往事,这些往事又很特别,所以你一说,我就对上号了,黑衣女人说。
  我真的乱了,改天再来看你好吗?
  黑衣女人点点头。小东站起来,说,你的男友还不知道你动手术的事吗?
  他满世界的找我,终于把我找着了。
  我走了。
  一定要来看我。过不久我就要生了。
  嗯。
  到时我会打电话给你。
  胖子说,爱不可能是永远的
  太阳下山了,东边的山头金灿灿的。在华都不远的地方小东碰上了胖子警察,他今天一副悠闲的样子,穿着便服,看见她,随意地说,小姐,你怎么着都是非常漂亮的。小东也笑了笑,说,今天你不是警察吗?胖子说,人不可能永远是警察,就象爱不可能永远是爱。小东说,你不是警察的时候就是酸溜溜的。小东说着笑了一下,又说,那你认为有什么东西是永远的呢?胖子说,只有永远是永远的。小东说,你等于是说屁话。我记得有一篇小说叫永远有多远,你说说,永远有多远?胖子说,这才是屁话呢。我们今天怎么了,尽在一块儿说屁话。小东说,我还要到那边商店去看看。胖子说,我反正也没事,就陪陪你去玩玩吧。
  小东走到商场里,商场里人不多了,一个个都匆匆忙忙的。她在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根本没有购买的欲望。经过堆满布娃娃的柜台时,胖子说,想买这里的东西吗?小东就停下来,看着,挑着,选中了一个粉红色的布娃娃。胖子和小东一起到收银台付了款。分手的时候,胖子说,今后我能经常见见你吗?小东站了一下,看着天空上一块紫色的云,又看了看胖子,说,有什么目的?胖子说,没有,你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女孩子,和你在一起很快乐,舍不得离开。小东说,你喜欢我了?胖子看着她。小东说,你不能喜欢我。说着,扬长而去。
  胖子追上去说,我是警察,什么东西能让我害怕?
  小东不再理睬他,径自走了。
  让我听听你做爱的叫声
  晚上,小东一个人感到特别的孤独。她关了灯,睁着眼睛看着黑暗,无法入睡。电话响了,她伸手抓了起来,听着,是胖子的声音。胖子说,我知道你很孤独,需要我过来吗?
  小东笑了起来,我需要,你敢过来吗?
  胖子说,只要你房子里没有别的男人。
  小东说,当然没有。
  胖子说,不要等我过来时你又不开门让我进去。
  小东说,你把我当谁呢。
  说着挂了电话。
  过一会儿,电话又响了。
  怎么样,太孤独了吧,胖子说。
  你又不过来呢,小东说。
  你房间里有人了,胖子说。
  谁说有人,小东说,你过来看看吧。
  不用,你把电话开着,做爱的时候让我听见你的叫声,我就心满意足了,胖子说。
  小东笑出声来。
  你为什么不自己过来经历一下呢,小东说。
  我真的很想,胖子说。
  小东挂了电话。她开始想自己在做爱时是怎么叫的,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电话又响了,她出声地笑着拿起电话,抢着说,你又要说什么屁话了。
  胖子说,我想你那里不会有人,更不会有男人,我想你真的很孤独。
  小东捏着话筒没有说话。
  那边也沉默着。
  小东,胖子叫了一声,我过来好吗?要不我们到街上走一走也好。
  小东说,那我们到街上走一走吧。
  胖子说,那我在华都下面等你。
  一出大门,小东就看见了胖子在花坛那边等着她,她慢慢地走过去,胖子也慢慢地转过身来,笑了笑。
  你真的来了,小东说。
  你以为我不会来吗?胖子说。
  男人多数是色胆包天的,她说。
  我还有豹子胆呢,胖子说,
  小东挽着胖子的手向东边走去。小东说,今天晚上我希望我们不要有任何动作,只是走走。
  胖子说,那我可太失望了,我来的时候想了很多。
  小东说,这些事不能想,一想就忍不住地想干。
  胖子说,你下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
  小东说,难道男女之间就没有别的吗?
  胖子说,哎哟,可真的把那条路给阻死了。你开了一道门,又关了一道门。
  小东说,你说,我开的是什么门,关的又是什么门?
  胖子说,开的是这道门,关的是那道门。
  小东在寂静的夜色里哈哈大笑起来。夜似乎被振荡了一下,又平静了。
  胖子说,其实,女人有无数的门,女人是个巨大的迷宫,男人在里面很容易迷失。
  小东说,其实,这些门都是虚设的,只要推一下就可以进入了。
  胖子说,那为什么无数的男人都没有打开这些门呢?
  小东说,那不过是,要么是因为那些男人懒,要么是因为那些男人胆子太小,要么是因为太斯文。
  胖子说,照你这么说,一个男人只要不懒,胆大,粗野,就可以打开女人的任何一道门了?
  差不多吧,小东说。
  你告诉了我多大的秘密,胖子说,够我受用一生了。那我先要在你这里试一试。
  小东畏缩了一下。
  怎么,你倒先害怕了,胖子说。
  小东忽然向前跑去。胖子追了上去,小东在一棵樟树下站着,他说,你怎么了?小东说,你是警察是吧,警察比一般人总有不同的地方,是吧?胖子说,那当然了。小东说,我希望是这样的,不然我是不想跟你来往的。胖子说,这倒奇怪了,我不懂。小东没有说话。
  胖子说,你是一个奇特的女孩,你看起来并不特别的漂亮,但你身上有一种妖怪的气息,这种气息会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你着魔。小东笑了笑,这笑声在夜里显得非常的轻柔,说道,那你说这气息是什么。胖子说,我也说不清楚,是一种女人的气息,真正的女人的气息吧。
  小东说,我觉得你并不是什么喜欢我,你是对我带着什么目的来的。胖子说,一个男人接近女人,当然是有目的的了,那还用说吗?小东说,我是说另外的一种目的,跟男人女人没有关系,是你职业的目的。胖子说,不要把我的职业关系带到我们的关系里来好吗?这够讨厌的,我有时候非常厌恶我的职业。小东说,你是个非常精明的警察,你已经觉察到了这些案子的几乎所有的联系,你也已经知道这些案子是因我而起的,你是在利用你自己做饵子,你知道他会前来杀你的,这样你就会把他抓住了。小东狠狠地说,我佩服你的精明和勇气,可作为一个女人,我看不起你。
  胖子沉默着。他猛地抱住小东,吻着她的嘴唇,将舌头伸进去,凶狠地搅动着。最初小东在挣扎着,过一会儿,她也开始迎合他了。他们的牙齿不时地碰在一起,发出很大的响声。胖子的手在她的身体里到处探索着,那只带着火种的手,每到一处就使一处燃起火来。她感觉到她的乳房象两朵火苗在跳动着。
  完了,两人大口地喘着气,小东一边喘着气一边说,没想到你也会这样,还是一个警察呢。胖子气喘得更重,说,警察也是人。小东说,不管怎么说吧,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是怎么个拼法,最后谁死谁活。可是你想过没有,他一个人可能不是你的对手,如果加上我呢,你觉得你会怎么样?胖子说,这么说,你倒是在利用我了?小东说,我还没有做出这个决定,我只是把你的境况给你说明一下。胖子说,那就是要看你更爱谁了。小东说,不是这样的,我根本就没有做这样的决定,我只是一个女人。
  胖子说,我也一个男人,难道作为一个男人,非要在任何事情上都跟他的职业发生关系吗?
  小东说,再见,我要对你关闭我所有的门了。
  说着,她掉头离去。胖子追上去,从后面抱住她,吻着她的颈,说,我愿意为你丢掉一切。小东说,难道你不想做警察了吗?胖子说,我可以放弃一部分权利还有义务。小东说,你是说,在有些事上,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胖子点点头。
  小东转过身来,吻着胖子,她先是舔着他的嘴唇,然后渐渐地深入,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她挑逗着他,他发出了狼叫似的声音。她引导着他,在他快要到达颠峰的时候,停止了。
  她说,我不能,我怀了。
  什么,你怀了,你是说你有孩子了,胖子说,你到底多大了?
  我跟你说,女子在十五岁的时候,子宫就长成了,她在十五岁,更小一点就可以怀了。
  胖子猛然抱紧了她,他将她紧紧地抱着,她在他的怀里轻轻地哭泣起来。他柔情地抚着她的头发,轻吻着她的头发,吻着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的气息。
  他说,你为什么不小心一点?
  她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说,是那个杀人犯的吗?
  她嗯了一声。
  他紧紧地抱住她。她又哭起来。
  新来的经理
  会议室的门口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一行字:全体员工于上午十点在会议室开会,希准时参加。
  小东来到会议室里,大家都到齐了。一个新来的男人坐在主席的位置上。那个男人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她顿了一下,打了个颤抖,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把椅子上坐下,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各位注意,原经理夫人说,这位是新来的经理,大家今后要服从他的安排,本店的一切工作都交由他处理。哦,对了,他姓李,木子李。
  小东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一脸的和气,可是那和气的后面,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在没有重新安排以前,大家都还做各自的工作,希望大家团结合作,把本店的工作做得更好。要尊重所有的来客,使宾至如归,酒店的工作,就是要吸引人进来,人来的多,生意就兴隆,大家的工资也就相应地提高了。
  小东抬头看李经理的时候,正好与他的目光相遇,她慌忙闪开。李经理说,好,大家都按原来的班次上班吧。
  小东站起来,停了一下,跟着一个人赶紧走。出了会议室,她跑了起来,来到自己的岗位。太阳早就从对面楼房后面升起来了,她站在大门口,笔挺地站着,两手正正规规地放在后面。李经理在各处走来走去的巡视工作。过了会儿,李经理向她走过来。李经理说,怎么是你一个人,一般不是两个人吗?小东说,另外一个李经理说,怎么了?小东说,被人杀了。李经理说,被人杀了?她也是被人杀了,怎么被杀的?小东说,我也不清楚。李经理说,天呀,这华都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时候被杀的?小东说,前不久。李经理摇着头走开了。
  下了班,小东回自己的房间去,经过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她以为有人出来,就站着让路,同时向办公室看了一下,李经理正跟原经理夫人在接吻,吻得那么专心和热烈。原来那门是风吹开的。小东赶紧走了出去。
  在房间里,一眼就看见了那粉红的布娃娃。她叹了口气,把布娃娃在床头摆正了,又看着它发呆了好久。她拿起床头的电话,拔了胖子的手机,过了好一会儿胖子的声音才在话筒里响起来。
  你在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呀?小东说。
  我在破案,话筒里说。
  知道我在干什么吗?小东说,我在看我和你一起买的那个粉红的布娃娃。
  嗯,那有什么看头?
  它让我想起我的第一次,我第一次被人干的事情。
  哦,那是怎样的呢?
  我的处女膜是被人用手抠破的。
  胖子在话筒里笑起来。这倒真是一次奇怪独特的经历,从来没有听说过,一定只有你才有的。
  不知道你可见过一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小伙子。
  没有见过吧,见到的也不一定是你的那一位。话筒里顿了一下。你买那个粉红色的布娃娃是有深意的吧。
  我买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什么穿粉红色衣服的小伙子,不过我想,他一定活在我身体里面了。他死了你知道吗?哦你是见过他的,你想想。
  我想起来了,你一说他死了我就知道了,没有想到你是被他给干了。你对他有什么感想呢?
  小东哭了起来,但呜咽了几声就顿住了。她挂了电话,来到妇科医院看黑衣女人。黑衣女人说,你来了,我正想打电话告诉你一件事情呢,我的男友到你们酒店做经理去了。
  小东一听,呆呆地看着黑衣女人。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已经见过他了,不过,我觉得那个人没什么好。你对他的感觉有不对的地方,那个人不好,我跟你说,那个人对你是虚情假意。
  怎么?
  我来的时候,那个男人跟酒店里的老板娘在接吻。
  你来跟我开玩笑的。
  如果我是开玩笑,天打雷轰。
  我无法接受你所说的。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黑衣女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两人长时间地沉默着。
  你肚子里的就是他的吗?你太不值了。你想把它打掉都打不掉了,生下它,你一生都是痛。
  黑衣女人沉默着。
  你受得了这个打击吗?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心里太乱了,我相信你所说的,可我又不相信这是真的。女人说着流下了泪。小东也流了泪。小东狠狠地说,你将他杀了吧,这是快刀斩乱麻的好办法。杀一个人轻而易举,象杀一条狗一样。那个人跟狗有什么两样?
  你怎么想到这个上面去了。
  小东顿了一下,说,你还不知道吧,我的男友就是一个杀人犯,杀的还不是一个人,他要将所有爱我的人都杀死,还要杀死那些阻碍他爱我的人。
  我不相信,他就那么极端,那么残忍?
  你不相信的事情多着呢,你跟他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还不了解他?
  你认为你了解他吗?你认为他就是那个样子吗?
  如果我不是了解事情的过程,我也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是一个残忍的杀人犯。
  你已经容忍他做的一切了。
  你同意我叫他帮你杀了那个人吗?
  我了解他的,他只为自己杀人,不会为别人杀人的,你以为我真不了解他吗?
  问题在于你同意不同意。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我是不同意的。
  你也在容忍他呵。我真的不喜欢那个男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喜欢他的,我对他特别反感,反感到看见他要吐。
  罗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罗卜是烂的,青菜是烂的。
  人饿极了,烂的东西也会吃的。
  小东没有做声。
  在你面前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一看见老乡,小东就想起了黑衣女人,想起了他和黑衣女人曾经有过的关系。她将背对着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空。几颗星星在云隙里露出来。
  你怎么了?他说着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揽住她的肩膀,她挣脱了他,走到另一边,依然将背对着他。你到底怎么了,我们已经半个月没见面了呢,我真的太想你了,没想到你见了我是这个样子。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黑衣女人是你的女人,她说。
  原来是这个啊,他说,在你面前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你爱她吗?她说。
  他沉默着。
  你爱她吗?她说。
  在你面前,她就不值得爱了,他说。
  可你是爱过她的,她说。
  是,他说,在我暂时忘记了你的时候,她是可爱的,而且是非常可爱的。
  你们是怎样相识的呢,她说。
  有一次,他说,我在街上昏倒了,是她把我弄到医院里去,救了我,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那你们又是怎么相爱的,她说。
  她听说我是在到处找你,她被感动了,她爱我,我也被她的爱感动了,就爱了她,我们就这样相爱了。
  你们为什么又分手了?她说。
  我无论怎样也不能放下你,她也能理解我,他说,她是一个好女人,一个善良的女人。
  我怀了,她低声地说。
  哦,他说,这么多天,你好吗?
  我怀了,她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会怀上我的孩子的,他说,你怎么会不怀呢,你是这样的健康,没法儿不怀的。
  她回过头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的话有味道呢,她说。
  他低下头说,我高兴。
  她说,要是你不高兴,我就去把它做掉。
  他猛地扑过来,把她吓了一跳。不,不,千万不要,千万不要,他喃喃着,拥着她,有了它,我就会安下心来了。
  你是说你不会再杀人了?她说。
  是的,不会再杀人了,他说。等时候到了,我就不会再杀人了,让那些爱你的人爱你吧,让那些爱你的人拥有你吧,他喃喃着。
  那你呢,她惊讶地问。
  我,自有我该去的地方,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该去的地方,他喃喃着。
  我知道,你已经得到我了,可以甘心地放弃我了,她说。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我现在不用对你说什么,他说,顿了顿,他提高声音说,时候还没有到,我不能多说,时候还没有到,一切就都是我的,我不容许别的人来夺取我的东西。
  她看着他。
  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在这些时间里就是我的一切,他说。
  你想不想见那个穿黑衣服的女人?
  怎么又说到她了?
  她被一个男人骗了。
  骗了就骗了,哪个女人不要被男人骗几回。
  包括你,你也骗了她?
  你要把我算在里面也算吧。
  我不跟你说这个。你去把那个骗她的男人杀了,愿意吗?
  你以为我那么喜欢杀人?
  为了你曾经爱过的女人,把那个男的杀了。
  我不杀与我无关的人。
  与你无关?真的与你无关?
  当然。
  以前的一切都不算?
  她是我三十多岁的时候的第一个女人,对于没有真正接触过女人的我来说,既然她愿意,我自然也需要,我需要她的肉体。
  为这个你也应该把那个男人杀掉。
  我说过我不杀与我无关的人。
  那你愿意见见她吗,你以前的女人?
  你非要我见她?
  她怀孕了,这个男人使她怀了,又在她快要生产的时候把她抛弃了,这个男人不是特别的可恨吗?
  那我想见见她。她在哪里?
  在医院里。她的胎有毛病,住院观察。
  那你马上带我去。
  现在什么时候了?
  那明天天一亮就去。
  你不怕被警察抓到了吗?
  不会吧,我伪装一下就可以了。警察想不到我还在这里。
  他们都躺到床上去,拥抱着。
  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在活着。这个布娃娃是你买的吗?
  是一个人送的。
  是谁?
  一个警察。
  哦。我能来一次吗?
  不能吧,我听说怀了最好不要做这事。
  你不想吗?
  我想,不过不象原来那样强烈,我觉得胎儿更重要。
  你太想做母亲了。不过你考虑过孩子生下来以后的事吗?
  我没有考虑那么多,我是想体验一下生产的感觉,体验一个新生命从我的身体里诞生出来的那个感觉。
  老乡眼睛亮晶晶地在夜色里闪着。
  她就要生了。她生的时候我想待在她身边。
  我也想。
  那太好了,那会对她是一个很大的安慰。哎,我告诉你,她的那个男人就在我们这个酒店里当经理。白天我看到他跟那个女人接吻。
  那与我无关。我想改变一下计划,等她生的那天再去看她,这样就能减少一次危险。不过你别告诉她我要去她那儿的事。
  电话响了起来。老乡睡在床的外面,小东在里面没有动,示意老乡接一下电话。老乡摇摇头,小东就从老乡身上跨过去接了电话。
  是你呀,什么时候了还打电话。算了吧,鬼话连编的。
  小东挂了电话,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谁打的电话?
  是那个警察。
  他经常打电话给你吗?
  他经常打些无聊的电话,不过也很引人发笑。
  我明天还是去看看她吧,到她生产的那天再去,恐怕会突然刺激她,对她的身体不好,明天去。
  我看你心神有些不定呢。
  当然了,我跟她有四五年没有见面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样子了。她在哪个医院?
  市妇科医院
  我明天可能比你先到那里,我不跟你一路去了。
  小东一觉醒来,身边空了。她匆匆洗漱了一下,就往医院赶。今天是她休息的日子。城市正由空闲向繁忙过渡,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息。到妇科医院时,人们三三两两地正往里走。一个戴眼镜的人向她走了过来,这个人原来是老乡。她带着老乡向黑衣女人的住处走去。到了地方,小东轻轻地推开门,房间里非常安静。她走到黑衣女人床边,黑衣女人正睁着眼,看见她笑了一下。小东轻轻地说,他来了。
  黑衣女人把眼睛闭上,没有说话。男人走进房间,走到女人身边,微微弯下腰,盯着女人的脸看。他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摸着,女人的泪水从眼角流出来,流到枕头上,枕头很快就湿了。女人一直把眼闭着。
  大姐,你睁开眼看看他吧,他特意来看看你的,小东轻轻地说。
  男人停住了抚摸,用手掌揩着女人的泪,女人的泪不断地流出来,男人的两只手掌完全弄湿了,男人不知所措地站着,看了看小东。
  大姐,你不要这样,你看看他吧。
  小东,赶快去叫医生,我肚子痛得厉害,快些,女人说,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小东赶紧跑了出去。一会儿,一个女医生匆匆地走进来,看了女人一眼,极快地出去了,不到几分钟,一辆手术车推了进来,女人很快地被抬上了车,推走了。一个医生留了下来,对小东和男人说,你们是她的亲属吗,请在上面签个字,她生产了。说着把一个文件夹递了出来。男人拿过文件夹,签了字。
  小东和男人一起跑到妇产科门外的走廊上。
  血,血,血
  时分,产科主任开始给女人实施剖宫手术,点分,护士从产科室里抱出一个在襁褓中包着的女婴,小东抢上去看了一下,女婴象是睡着了,可她又忽然地睁开了眼睛,那眼睛清亮得无法形容。护士主动地将婴儿抱给男人看,男人随便地看了一眼,当婴儿被抱进婴儿室去后,他的眼睛猛然地发出亮光来。那亮光一下子打动了小东的心,小东不由地走近了他。
  突然,手术室的气氛变了。门打开来,一个满身是血的护士奔了出来,在走廊消失了,不一会儿,几个医生先后急急地赶来,匆匆进了手术室,大约五六分钟,手术室里进去了约多个医生和其他的护士。院子里救护车进进出出,不一会儿就有人送血进来。男人焦急地拦住一个护士,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护士说,大出血,非常危险。这时一个医生走过来说,产妇大出血,不是一般的大出血,那血象从高压龙头喷出来的,根本没办法止住,手术室里面多个人正在抢救产妇,加压输血都不行了,只有几个人同时从几处静脉用针筒推血,产妇的血压无法测到,血压为零,尿量为零,瞳孔散大,不得已,只好切除子宫。
  到下午点钟,产妇被移到另一房间监护。点钟,医生们又忙碌起来了,护士告诉男人,产妇开始内出血。直到晚上点钟,医院里才安静了下来。一个医生走来在男人身边坐下,说,产妇有两次大出血,共失血万毫升,你要知道,一般人的全身的血只有到毫升的血。可以说,这个产妇今天十二小时换了两次血。产妇现在还在昏迷中,但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现在我们能去看她吗?男人说。
  她正在医生的紧张监视中,禁止任何人探望,医生说。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男人说。
  不知道,医生说,你们可以回去休息,她在医生的监视中,一切都有医生,你们放心。
  现在我还不想回去,男人说。
  医生站起来走了。
  我到院子里去吐口气,小东说,穿过长长的走廊,向院子走去,还没有走到院子,她就泪流满面。走到院子里,在一棵树下,她轻轻地啜泣着。夜已经来到这个安详的城市,各色的灯亮起来,城市变得很浑沌。城市象一列火车,正在夜的隧道里缓缓行驰。星空遥远而迷茫。一阵晚风吹来,小东清醒了一些,抹了一下眼,回到男人身边。男人在长椅上睡着了。小东隔着男人有一点距离坐下来,疲劳得不行,可是却不想入睡,身体的什么地方异常地清晰,并尖锐地向一些地方探触。小东不时地向四周看看,但一切都很安静。最终,那根探触也疲劳了,就在昏昏欲睡的当儿,医院里又骚乱了起来。医生们从四面八方向产妇的房间奔跑着,院子里车子轰轰地响起来,向什么地方奔驰而去,又呼啸而来,接着两个人抱着东西急急地撞进房间里去。空气越来越稀薄了,奔跑的人们都失望地动作慢下来了,最后,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人们懒散地从产妇所在的房间走出来。男人还在睡着,他睡得太深沉了。小东拦住一个医生,说,她怎么样了。医生沉重地摇摇头,黯然而去。
  最后一个医生出来了,对小东说,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男人还在睡着。小东在他身边坐下来,她好象一个空空的躯壳,轻飘飘的。小东也睡着了。突然,她惊叫着醒了过来,茫然地看看四周。有几个人睡在长椅上,四周安静极了。小东把两只脚放到椅子上,头垂在两膝间,久久地没有动静。男人终于醒了过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猛然他惊慌地站起来,摇着小东,小东只是将头埋在两膝里,任他摇晃着。男人似乎明白了,停止了一切动作,呆呆地站在那儿。
  这时产妇所在的房间里推出车子,车上罩着长长的白布,两只苍白的脚在一头露了出来。两个护士慢慢地推着它,走廊太长太长了,她们好久好久地不愿从男人的眼里消失。
  男人又在椅子上坐下来,他的眼睛亮起来,有微细的火苗在跳动着。小东抬起头来,看着男人。男人说,我不回去了。
  你到哪里去?
  我要到我该去的地方去了。
  小东看着他。
  如果你愿意把孩子生下来,就请你好好地把他带大。
  小东点点头。
  我不跟你回去了,你好好地生活吧,愿你好好的,一切平安。
  男人说着沿着走廊走去。
  胖子在小东的房间里
  小东回到自己的房间,胖子坐在她的房间里的那把椅子上,他抬起头对她笑了一下。小东关上门,靠在门上,久久地看着胖子。胖子说,怎么,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小东走到床边坐下,说,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他不会回来了。胖子说,他会回来的,他到处在找我,我在哪里,他就会在哪里。小东说,我懂了。她就沉默地坐在那儿,低着头。
  大约一个小时后,门锁响了一下,随即门被从外面打开了。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看了看胖子,胖子也看着他。男人说,我知道了,你在这里等我来了。胖子说,我想我是在这里等一个朋友啊,一个特殊的朋友,我一直在象寻找一个朋友那样地在找你,等待着你,一个人要真正地找一个朋友,那是没有办法找不到的。男人苦笑着说,你到底是找着了。胖子说,你看,你也在找我,我也是你的朋友,是吧。男人说,可是,不打不相识啊。胖子说,这个麻烦就省了吧,你同意吗?男人从身上掏出一把刀子递给胖子,胖子说,放下吧。男人把刀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胖子说,你成佛了。男人忽然泪流满面,面向墙壁,肩背耸动着。胖子诧异地看着男人,又疑惑地看看小东,慢慢地站起来。
  男人转过身说,你真的爱她吗?
  胖子说,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男人说,为什么不能?
  胖子说,我也不知道。
  男人说,你不会找她的麻烦吧。
  胖子说,只要你认罪态度好,我就放过她。
  男人说,我承认一切的罪。
  胖子说,这我就很满意,这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出人意料的顺利,我都不相信。
  男人走到胖子面前,伸出双手。胖子看着他,从腰上拿出手铐,轻轻地将男人铐上。小东在边上哭了起来。
  男人说,你不要哭,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束,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好得多。
  男人伸出戴着手铐的手替小东擦去脸上的泪水。
  男人说,我让你受委屈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爱我不爱我。
  小东说,你爱我吗?
  男人说,天地为我作证。
  小东沉默着。
  男人说,我知道,要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我爱你,那是十分艰难的。要是你并不爱我可又接受了我,我真的是无法感激的了,我死而无憾。我可以去死了。
  小东突然说,你真的该去死了,我会很快就会忘记你的。
  男人说,一个人不可能让一个人用一生去惦记的,我说过我死而无憾了。我的生命已经在你的身上延续下来了。
  小东慎重地说,我会让他好好地延续下去的。
  男人对着小东跪下来,谢谢你,谢谢你,我的魂灵一生一世地护佑着你。
  小东哭着。
  男人站起来,对胖子说,我们可以走了。
  胖子说,好,我们走吧。
  小东给胖子打电话
  小东在窗前看着初升的太阳,太阳格外地明亮,预示着今天是一个绝好的晴天。她转回身,走到电话边,拿起电话。
  喂,我找胖子。
  那边说,他在审讯杀人犯。
  我就是要向他提供有关的情况。
  那边说,好,请你稍等。
  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了胖子的声音。
  胖子说,我知道你根本不可能提供任何他的情况,说吧,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小东说,我知道,你的任务完成了,开始厌烦我了。
  胖子说,我也知道,你现在是真正地需要我了。
  小东说,胖子,你好坏,你到底想对我怎么样?
  胖子说,我倒是想问你到底对我怎么样。
  小东说,你愿意到我这里来吗?
  胖子说,对不起,我在工作。
  小东说,你来,我把最好的东西给你。
  胖子说,什么最好的东西?
  小东说,当然是你想要的最好的东西。
  胖子说,你说吧。
  小东说,你认为在我这里什么东西最好?
  胖子说,我认为你本身就是最好
  小东说,那你来吧。
  胖子说,我现在在工作。
  小东说,那么多的人,就少不了你一个人?
  胖子说,我有我的一份工作。这个案了拖的时间太久了。这个该死的家伙他根本就不说一句话,不知道他到底存的什么心。
  小东沉默了一下。
  他做什么事都是那么顽固,你给他时间好了,也许他在考虑什么,小东说,再说,你把他抓都抓了,还要那么哆嗦做什么,干脆拉出去毙了算了。
  这真不是你应该说的话,胖子说,他要是知道了,恨得不把你杀了才怪呢。
  那你可以把他放出来呀,小东说,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杀我不杀。
  不过他倒真的不一定杀你,胖子说,他开过仅仅的一次口,说的是,我在想念小东。
  想什么想,一切都过去了,小东说,你能不能转告他,就说一切都过去了,将来我们在天堂或地狱相见的时候再重叙旧情吧。
  你真的这么冷醋,我不相信,胖子说,也许这是你爱他的一种方式。
  不管怎么说吧,我现在最想的就是和你在一起,小东说,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我也不是不想,胖子说,我是在工作。
  你以为我没有别的男人了,男人象地上的草,满地皮的是,小东说。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胖子说,这对你来说,真的很形象,形象极了,简直就是为你写的。
  小东静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草对我很重要,小东说,没有这些草,我的生命就会是冬天。
  你会拔掉里面的一些草吗?胖子说,比方你不喜欢的一些草?
  我不会,小东说,草自有枯荣,你看那些草,到了时候都是自己长起来,或是死去了。
  胖子沉默着。
  你怎么了?小东说。
  我觉得你年纪虽小,可是对生活的理解是非常深刻的,至少是独特的。你的生活方式也是非常深刻的,独特的。胖子说。
  生活方式?我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这个人脑子简单,很少去思考什么,小东说。
  那也许是,在你的潜意识里,或是说,在你的生命里吧,有那么一种洒脱,胖子说。
  小东说,你怎么扯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要你到我这里来,玩一玩。
  胖子说,真的对不起。你不会生气吧。
  小东说,不会生气,希望你有空来坐坐。
  胖子说,一定的。
  哦,关于他,他在你那里怎么样?
  他好得不得了,他心满意足的样子叫人羡慕极了。
  你们打他了没有?听说你们常常打人的。
  几个弟兄忍不住,打了他一阵。
  你不能拦一拦他们吗?
  我也想打他一阵哩,不过我没有动手哦。
  你要是想打他,也可以动手嘛。
  我从来不打任何犯人。
  过一段时间我要回家去了。
  回家?
  是的,我要回家好好地保养胎儿,要平安地把他生下来。再说,我也想好好地休息。不过我会怀念这个地方的,我在这里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有些事情我一生都忘不了的。
  那我就再见不着你了?
  不见也算了吧,女人也像是草嘛,满地皮都是。
  你是特别旺盛的,最富生命力的草,并不是满地都是的那种。
  你们什么时候会结束这个案子?
  你想见见他吗?
  见不见都无所谓。再见。
  小东把电话挂了。她马上开始收拾房间的东西,但也只是收拾了几件很不起眼的东西,比如,那个粉红色的布娃娃。
  。浙江黄岩十里铺

在扶贫领域作风建设以案促改工作动员暨警示教育大会在扶贫领域作风建设、以案促改工作动员暨警示教育大会的发言材料党委书记各位领导、同志们:大家好。今天召开的扶贫领域作风建设、以案促改工作动员暨警示教育大会……企业招聘从激烈到惨烈随着中国整体经济态势的逐渐向好和人口红利时代的终结,人才供需矛盾越来越突出,中国整体人才竞争态势俨然已从激烈走向惨烈!在人才信息和候选人、行为更加碎片化的背景下,企业如何建立可……河南省旅游景区网络营销问题分析摘要:近年来,随着旅游市场竞争的日益激烈,旅游景区怎样在残酷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已经成为了一个热门话题。经过不断探究,网络营销早已变成决定景区发展成功与否的关键因素之一,景区进行大……三国演义读书笔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提起这首词,我们就不禁会想到四大名著之一的《三国演义》。宁可我负天下人,勿叫天下人负我。一代枭雄曹操出生卑微,却能闻名诸侯,成就一番事业。其实……我的外公我的外公如今仙逝已十年了,但却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思念外公,并不是因为他生前有什么丰功伟绩,也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杰出才华。我的外公只是中国千千万万劳动者中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农民……今夏无法抵挡的绣花热你也跟上了吗绣花X牛仔上身穿上绣花blouse、背心、一字领或者衬衫等上衣,下身配上一件丹宁裤是最简单又不出差错的方法,不管短裤长裤、喇叭裤还是毛边破裤,完全不会减低绣花的风采,相得……飞马流星终极战法指标本套战法经过多年的实战,抓住无数只牛股,牛熊市均无败绩,超短线,短线,中线,长线均胜任!现将使用方法和技巧传授给大家!要点1:红色平台持股线离黄线越远越好,这是抓大……歌词成功的外在因素有些词作者看到像似平庸的歌词走红,认为是靠投资、靠包装,说是流行的误会。然而,一首词的成功除却以上原因,更有许多难以捉摸的外在因素。如社会背景、世人心态、众人趣味等。……现实说说至自己的句子一、生活本来很不易不必事事渴求别人的理解和认同静静的过自己的生活。心若不动风又奈何。你若不伤岁月无恙。二、你在我生命里的出现或许不是然偶然也许就是那遥遥守候了千年的期盼也……梦逝乾元梦逝再生缘改版第一卷第二章双凤求凰一路上,长君沉默不语,脑子里回想着那些奇异梦境中的零碎片段,始终猜不出是何征兆。她从小不求卜,不信命,这次倒是颇费心思,若不是四个月前那场赌试,她哪里会有这些烦恼。那还是要从今……箫剑奇缘第一回第一回雪天惊云(一)扬州,古称广陵、江都、维扬,建城史可上溯至公元前486年,扬州历史悠久,文化璀璨,商业昌盛,人杰地灵。地处长江与京杭大运河交汇处,有着淮左名都,竹西佳……华都的故事华都大酒店门口两个姑娘站在大门口,其中一个靠在大圆柱上。大圆柱在阳光的照射下放着耀眼的釉光,并将两个姑娘衬托得更加小巧玲珑。大酒店前是个十字路口,于是门前的场子呈着弯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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