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公园的门,苏昂扭过头对跟在身后的思汝图说:你不用跟着我了,我自己走。然而,思汝图像是没听见,不紧不慢地在她身后跟着。 你没听见吗?我自己走。 你走就是了! 苏昂停下来,转过身生气地瞪着他,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我送你回去。 不用! 思汝图看着她不再说话,这样对视了片刻,苏昂转过头快步的走。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了一段时间,都烦躁起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就是想送你回去,行不行?! 我说了,不用!你听不明白吗? 思汝图皱着眉头生气又委屈的瞪她一会儿,扭头就走。看他气冲冲地离去,苏昂突然有些不忍心,开口喊他,汝图思汝图停下,转过身看看她又走回来,满脸的气,就让我多陪你一会行不行?!你就当哄哄我行不行?!听他这样说,苏昂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忍不住苦笑着说:真是让人没办法,好吧,你送我回去。思汝图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苏昂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你很得意是吗?思汝图笑着不回答。 过些天我可能还会回来一趟,再来找你。 你不是不再来了吗? 很有可能,但也不一定。 苏昂歪歪嘴不再问下去。 回到L市后给我个信息吧,我好知道你安全到了。临下车苏昂对他说。 好。 那我下车了苏昂打开车门,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汝图,你脾气不好而且很任性,但不能随便对别人这样,碰到不顺心的事该忍的就忍着,受点小气没关系,别动不动就跟人打架。 知道了。 苏昂看他满脸认真的样子,心却想,知道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知道了才怪!她笑笑,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记着,好男人说话要算数的!思汝图笑起来,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我有数,放心吧!苏昂歪歪嘴,说声再见转身下车。 回到店里打开空调后坐在椅子上长长嘘一口气,想着今天的事情有些荒唐,自嘲地笑笑。她想,姐弟恋的感觉一定不会好,不好处在女人这边,首先从心理上就败给他了,所以,聪明的女人千万不能走这一步。 有人推门进来,苏昂记起是昨天买裙子的那个人。昨天上午她挑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买了一件,可回家上小学的儿子嫌她穿着难看,下午就来换了一条,怎么今天又来了? 老板,我又来麻烦你了。 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苏昂温和地笑笑,怎么了? 她伸手从纸袋里掏出换过的那条裙子,这件衣服我还得换,我老公说我穿着这样的裙子是扮嫩,不伦不类的。 苏昂心里有些烦,但脸上并未带出什么,仍然笑着说:姐,买衣服首先得考虑自己的喜好,每个人的眼光是不一样的,主要是自己觉得好看。 她似乎有点同意的笑笑,唉,我老公很传统,不喜欢太前卫的衣服。 苏昂不想多和她费口舌,这条裙子不能用前卫来形容,是个性好吧,你再挑一件。 她终于在不断犹豫中又挑了一件。 姐,这次你可要挑好了,总回来换也没意思,是吧?因为我这里的衣服风格大体是一致的。 行,这次就算他们逼我我也不回来换了! 呵呵,相信我,你穿着它很好看! 笑着把她送到门口,闭上玻璃门,苏昂想着做女人的悲哀,特别是结了婚的女人,实际上是在为别人而活。世界上就男人和女人而言,是永远不能平等的,男人可以一心一意的去工作,而女人除了努力工作外,还必需兼顾好家庭和孩子;所以,婚后的女人,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往往有一种被剥夺感,除非有很有成就感的事业,凌升与一定的高度之上。而女人要达到那一步需付出比男人多多少陪的辛酸! 女人的一生,好时光就那么几年。 当苏昂正这样沉思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是幼儿园打来的,看到这个号码后心头猛然略过一丝阴影。 陈老师,有事吗? 你现在能过来吗? 彤彤怎么了? 哦,你不用着急,是这样,她撞破头了,我们已带她去包扎了一下,医生说不大要紧。 去医院看的吗? 不是,是去门诊。 我现在就去! 苏昂的心像是被缩成了一团,拿起包急急地向外走。当她出现在幼儿园里的时候,女儿正被陈老师抱在怀里,脸上的泪还没有干,口中小声地喊着妈妈。苏昂心疼地接过来,看着女儿,好彤彤,妈妈来了。这样说着泪水忍不住在眼中打转。 刚才在教室里喝水的时候,让小板凳给拌了一下,碰桌子角上了。 看着彤彤衣服上的血迹,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可能,碰的有点深。 苏昂看看女儿后脑勺上包着的纱布,上面分明还在往外渗血。 为什么不早给我打电话?! 怕你担心园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我现在就不担心了吗? 当时我们急着去给她包扎 苏昂不想再听下去,抱着女儿往外走。 出了这样的意外真的是很对不起,让陈老师陪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 女儿很乖,一路上只瞪着大眼睛看着苏昂,苏昂问还疼吗?她说:不疼了,妈妈抱着就不疼了。苏昂终于忍不住流出眼泪,好彤彤,都是妈妈不好 抱着彤彤走进医院门诊楼的大厅,苏昂快速的寻视一眼,向咨询台走去。咨询台后面的中年女人指指靠里楼梯口处说,急诊挂号处在那里。苏昂快步走过去,所幸正好没有挂号的人。医生,给挂个号。里边年轻的两个医生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正对着脸说话,听到外面说话后谁也没回头,其中一个身子侧对着苏昂,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拿起笔,却没有动手写,脸仍对着和她谈话的人说着话。 请您快点行吗?!苏昂皱起眉头看着她。 她回头看一眼苏昂,不冷不热的问:哪儿不好? 我女儿头破了。 去儿科! 儿科在哪儿? 她抬手往里指指,那边。 苏昂急忙向儿科走去。 医生,挂号。 孩子怎么了? 头破了。 她抬头看看苏昂,头破了要挂骨科。 儿科不能看吗? 她摇摇头,你这属于外伤。 骨科在哪儿? 四楼。 苏昂看她一眼,抱着女儿向电梯口走,但在等电梯的人太多了,看看显示器上的数字和箭头,她转身走向楼梯爬往四楼。 骨科是在这儿挂号吗?苏昂喘息着问。 对。医生冷静而面无表情的回答。 给挂个号吧,孩子摔着头了。 你应该挂脑外科。 苏昂用力按捺情绪,但脸色已很难看,到底是挂哪个科?我已经跑了三个地方了。 当然是挂脑外科。 脑外科在哪儿? 二楼,对了,今天脑外科好像锁门了,你去儿科吧。 苏昂盯了她两秒钟,轻轻拍拍女儿,快速向楼下走去,她忍不住想,如果女儿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会把这家医院烧成灰烬!自己也将不再活下去 给我挂号!苏昂凶狠的看着儿科挂号处的女人。 里面的人抬起头,看着苏昂的眼神,什么也没说,拿起笔在纸上写起来。 苏昂拿过挂号单,门诊处怎么走? 她站起来指着右边,你顺着往前走,第一个路口,右拐就是。 儿科每个门诊里都有人,苏昂急的心被拧成了一道,喉咙里像是被塞满了棉花,她的嘴唇有些发白,站了一会儿挤到最前面,医生,我孩子摔着头了,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您先给看看行吗?医生看看她的表情,随即带着同情的目光说:我这儿看不了这个。 苏昂终于不能忍耐,提高嗓音,目光尖厉地看着她,到底要去哪儿?!急诊要去儿科,儿科要我去骨科,骨科要让去脑外科 应该去急诊。医生并没有生气,温和地看着她,看得出来她能体谅苏昂的心情。 苏昂喘着气看着医生,放低声音,急诊怎么走? 我带你去吧。 说话的是个中年女人,正是刚才站在苏昂前边排队的人。她的孩子正在她丈夫的怀里,另外有两个老人一个给孩子拿着衣服之类的,另一个不住地抹着小孩的头。她已经走出门外,苏昂跟在后面走了一段时间后她停下来指指前面,你顺着往前走,看见那个柱子了吗?往左一拐第二个门就是。 苏昂感激的看看她,谢谢! 她笑笑,快去吧!说着转身走了。 打开门,两个医生对坐着,一个中年人在看报纸,一个青年人在写东西。 苏昂走到他俩面前,看着年长的医生说:医生,我孩子头摔破了 年轻人的抬起头,孩子病了不是在这儿看 你们这是什么医院?!苏昂刚压下去的火又上来,大声地吼着,我孩子是外伤,流了这么多血!经得起这么折腾吗?我就在这儿看了!说着把挂号单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年轻的医生站起来正要说什么,对面中年人马上站起来制止他,然后对苏昂说:是在这儿看,你别着急,坐下我给她看看。 苏昂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坐下对女儿温柔地说:彤彤乖,让叔叔给你看看头好吗? 好。彤彤答应着把头低下去露出后脑勺。 他检查了一会儿后说:不严重,你不用那么担心。 可是,流了很多血,你看她的衣服上。 他笑笑,我是医生,放心吧,如果伤着血管之类的话会一直流血不止。 可是你看,现在仍有出血的迹象。 那是皮肤组织中的毛细血管,不要紧的,看你担心成这样,稍等一会儿吧,让李医生再给上点药,他现在正在里面给病人换药呢。 苏昂只好耐心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期间时而寻问着医生这样那样与女儿的伤有关的问题。医生虽然无奈,态度却很好,笑着劝苏昂不用这样担心。 医生给换药时女儿一声不吭,静静地坐在苏昂的腿上。 你女儿挺乖的!李医生上完药后说。 苏昂经过和两个医生的交谈,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些,她笑着点点头,对,她很懂事。 李医生对苏昂笑笑,然后说了些注意事项,由此苏昂对这家医院的愤怒消除了许多。跟着李医生走出包扎室,他要给填病例的时候苏昂才想起还未买病例。 孩子既然没什么事不填病例也行,你想要的话再去买一份我给你填上。他一边说着一边开了一张单子,这是包扎费。 苏昂接过单子对他笑笑,谢谢! 走出门诊楼,苏昂心疼的看着女儿,女儿正瞪着大眼睛好奇地四处看。 还疼吗? 不疼了,好了。女儿开心地笑笑,突然发现了什么,妈妈,你看,喷泉!她说着用小手指着前方。 苏昂也跟着开心了些,亲亲女儿抱着她走到水池边,站在那里陪着她看,女儿高兴地一边指着水一边说:好漂亮啊! 苏昂笑笑,彤彤喜欢吗? 喜欢! 好,妈妈陪你多看一会儿。苏昂心放松下来后,觉得自己十分疲乏,腰疼得厉害了。她一只手扶着女儿,一只手撑在腰上。 苏小姐。 冷不丁听见有人喊,苏昂回过头,靳总? 身后坐在车里的中年男人看着她,苏昂领着女儿走过去,微笑着说:你好! 他点点头,低头看看彤彤,彤彤,还记我吗? 彤彤依偎在苏昂身上咧开嘴笑笑却不说话。 嗯,看样是还记得我!正说着看到了彤彤身上的血迹,脸色变了变,问苏昂,怎么回事?! 没什么,摔了一下,医生看了,不要紧的。 怎么弄的? 在幼儿园里喝水时拌倒了。 他略微停顿,看看苏昂露出难以形容的笑容,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谢谢!你那么忙,不用管我了。 上车吧,别总是这样。 苏昂略微犹豫,打开后座车门。 他叫靳普庚,工业电器经销商。 孩子受伤把你担心的不轻吧?他从观后镜中看一眼苏昂。 苏昂笑笑不知该怎么回答,经过刚才的折腾,她现在也疲倦的到了懒得说话的份了。 你店里生意怎么样?他继续问。 还行,不很好也不很差。 我们有半年多没见面了吧? 大概是吧。 靳普庚又从镜中看一眼很疲惫却始终保持着笑容的苏昂,目光很复杂,像是还要说什么,却只是回过头看一眼躺在苏昂怀里的彤彤,睡着了? 是啊,睡着了。苏昂回答着,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同情,她是最受不了这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鼻子有些酸,咬咬牙转头看着窗外。 现在还是一个人带着孩子? 对。 晚上几点下班? 八点。 那平时孩子怎么接送? 我平时五点钟就走了,张婷休班的时候我就晚点去接,但也不会太晚,7点就走。 今天早点回家吧,孩子不舒服。靳普庚停顿片刻,要不我带你去店中看看,有什么事交待给店员,然后直接送你回家吧? 今天张婷休班,就我一个人,看看再说吧。 苏昂抱着孩子把门锁打开,回过头对一直坐在车里看着自己的靳普庚略微点点头,恭敬而有些腼腆地笑笑;他微笑着冲苏昂点点头后开车离去。 靳普庚默默地开着车,想着苏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一年前公司接纳她,她也许会比现在过得轻松些。 那时的苏昂还扎着马尾辫,前额留着齐眉的流海,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至少小七八岁。当时公司综合部要招一名主管,前来应聘的却有二百多人。靳普庚的办公室在公司的最里边,他出去的时候经过面试大厅,不经意看见了苏昂。苏昂那天穿一件红色T恤衫,黑色靴裤,简单而有个性,在穿着多数是淡色或者暗色的人群中很显眼。靳普庚看她一眼,她正用两手握着简历微微笑着站在人群里,全神贯注的在想着什么。靳普生回过头问跟在自己身后的秘书:今天招的不是行政主管吗? 是行政主管,靳总。 基本条件注明了吗? 注明了,专科以上,五年以上工作经验,年龄二十八岁至三十五岁之间。 靳普庚点点头不再继续问。 一周后最后一轮面试靳普庚也在场,当时就还有两个人,从中选其一。靳普庚第二次见到了苏昂,苏昂那天穿着灰色套装,没有扎马尾辫,只是在脑后挽了个结,看上去成熟了许多。 今天我们随便谈谈。兼管人事的经理看着苏昂说。 好。苏昂从进门时就一直微笑着,笑容很柔和,让在场的四个人感觉很舒服,但靳普庚总觉得她有让人说不上来的地方,是哪儿呢? 你对能否到我们公司来有把握吗? 我没想过? 没想过? 对,公司很有实力,最具吸纳人才的力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我尽力而为。 经理点点头,那么,你有什么好的品质呢? 与我自己,从内自信,从外亲和力强;与同事,真诚,团结,沟通能力强;与工作,严谨、负责,富有创造性思维。所以,对于这种对外为公司的窗口,对内为各部门桥梁的工作,我认为自己最适合。苏最温和而坚定的说。 你以前的工作一定是干的不错的了? 苏昂笑笑,勿庸置疑的回答,对。 你在原公司工作了五年却辞职到M市,挺有冒险精神的,在一个单位工作五年就已算老员工了,每个公司有任何提拔的机会都会先想到老员工。 苏昂看着经理疑问的眼睛,停顿片刻后却说出了任所有人都意外的原因:结婚后为了陪在丈夫的身边,所以辞了工作来到这里。 经理皱起眉头,结婚?你简历上填的是未婚。 我现在是单身。 什么? 我离婚了。 房间内的空气有些变化,经理看看靳普庚,没有看出靳普庚的态度,又继续说:你不会不懂未婚的意思吧? 我懂,我只是觉得那是我私人的事,不想被过多的询问,没有欺骗的意思。 你现在一个人生活? 不,和我女儿。 经理的不高兴已表现在脸上,看着她停顿一会儿,苏小姐,对于本公司来说原是希望招一位已婚的,心态稳定;而离过婚的也不要紧,但主要的是诚实和人品。 靳普庚看着脸色轻轻变化的苏昂打断经理问:你女儿多大了? 两岁。 靳普庚看着苏昂轻轻笑笑,那你上班孩子由谁看? 找了一位阿姨帮我带。 经理看看靳普庚,略微停顿后问苏昂,这么多年你一直从事行政工作,知道这类部门的特点,大多数时候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如果工作需要,你能保证先顾工作吗? 苏昂看着满脸疑问的经理,眼前闪过女儿的脸,瞬间矛盾挣扎后干脆地说:不能。 那你出来找什么工作?!经理已有些不耐烦。 苏昂静静地沉默两秒钟后站起来,对不起,耽误你们的时间了。说完后转身走出门外。 看着苏昂离开,人事经理有些恼火,他和其它两位主考人员对视一眼,转过身对靳普庚说:靳总,今天的事情我们做得不到位,没想到她 靳普庚抬抬手打断他,没什么,我认为她还是不错的,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也说不定先这样吧,我到时间了。说着站起来走了出去。 靳普庚走到大厅对迎面走过来的秘书说:我今天下午可能回不来,你把技术部的进度情况及在外施工情况,还有销售部这个月回收款和所签合同的详细情况整理好,发到我的邮箱里。 好的。秘书说着把包和车钥匙递给靳普庚。 走出写字大楼,靳普庚向周围扫了一眼,看到了不远处苏昂的背影。 靳普庚在离苏昂身后不远处按一下车的喇叭,然后车开到她前边停下。 上车吧,我捎你一程。 苏昂看到靳普庚有些意外,略微犹豫便打开车门坐上去。 家离这儿远吗? 不是很远。 在这之前找过工作吗? 苏昂静静地看着前方,没有回答他。 靳普庚轻轻笑笑,你不用气馁,公司会考虑你的。 苏昂的脸侧向他,但没有看他,笑一下说:谢谢,但是我已经不考虑了。 靳普庚意外地看一眼苏昂,她的脸仍侧对着自己,嘴角微微笑着,但那看上去甜美的笑容却让人觉得不可接近。接着,他看到她的眼神中与笑容截然不同的东西,是什么呢?不好形容,但他还是搜寻到了一点强硬,确切地说是勉强的强硬。靳普庚的心突然像被什么拽了下,他回过头去。 五分钟后车在公交站牌前停下,靳普庚拿出一张名片,如果相信我,有什么困难就给我电话吧。 苏昂并没表现出意外,笑笑接过名片,恭敬地点点头,谢谢您! 她下车走了,正如靳普庚所料,她没有给他电话,但在半年后却又意外地碰到了她。那次是在商场里,当时苏昂正蹲在一个小女孩跟前,在一些五颜六色的丝巾前一边用手指着一边对小女孩说着什么。 苏小姐? 苏昂回过头,看看靳普庚有些意外,却只是笑笑轻轻地说:你好! 你好,这是你女儿? 对,我女儿。 你女儿很漂亮,像你。 苏昂开心地笑笑,慢慢温和地说:不,她长得像她爸爸。 靳普庚看她一眼,体味着她的话心中生出一丝疼惜,你女儿叫什么? 夏雨彤,小名彤彤。 靳普庚蹲下身看着彤彤,彤彤,你在跟妈妈干什么? 妈妈在教我识颜色。彤彤认真地说。 是吗?那你认识几种颜色了? 我认识五颜六色了!彤彤稚气地瞪着大眼睛开心地说。 靳普庚和苏昂都忍不住笑起来。 后来靳普庚说要带着彤彤到顶楼游艺中心玩,苏昂没有拒绝。 现在工作了吗?靳普庚看着游乐园里开心玩耍的彤彤问苏昂。 开了家服装店。苏昂静静地说。 靳普庚转过身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是吗?不错,你很坚强。 苏昂笑起来,没有回答他。 看来你比以前轻松多了,还能带着孩子出来逛商场,店里不太用操心是吗? 哪儿啊,我是出来看衣服的,了解一下现在的服装品牌,顺便带着孩子转转。苏昂幸福的看着女儿说,然后扭过头问:你的孩子多大了? 十岁。 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苏昂轻轻笑着,沉思片刻说:你们现在挺幸福的,该有的都有了,家和事业。 靳普庚竟自笑笑,你也是。 苏昂摇摇头,我给女儿的太少 我和你一样的。 为什么? 我儿子不在我身边,我一年见不到他几次? 苏昂看他一眼没有继续问,靳普庚看出了她的疑问,补充说:我儿子在英国读书。 他自己吗? 不,他妈陪着。 苏昂笑得眯起眼睛,为了孩子大人总是要牺牲的,你儿子的生活肯定是快乐的! 靳普庚同意的点点头,但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放心吧,等他长大了就知道了。 但愿吧。靳普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过身看着苏昂,中午一起吃饭吧,我猜你娘俩也饿了。 苏昂略微犹豫,轻轻笑着点点头,谢谢! 苏昂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拨着葡萄皮,然后送进女儿的口中,一边不时打量着门外路上的行人。她准备再卖一两件衣服后早些走。 彤彤,晚上想吃什么? 女儿歪歪头作思考状,彤彤想吃什么呀?接着像发现了什么似的,高兴地说:妈妈和彤彤去吃虾肉馅饼吧?! 好!我们一会儿去吃好不好? 好!女儿爽快地回答。 苏昂开心地笑着,扭过头看见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推门进来。 靳总?苏昂站起来,你?请坐! 靳普庚朝她笑笑,走到彤彤跟前蹲下,葡萄好吃吗? 好吃!你吃一个!彤彤拿一粒葡萄递给他。 靳普庚接过葡萄,摸摸彤彤的脸站起来看着苏昂,开着车一直想着你娘俩,半路上又回来了。 苏昂的脸有些红,不自然地笑笑,让你挂心了,很过意不去。 靳普庚无所谓地笑笑坐在椅子上,看着彤彤说:今天早些下班吧,彤彤受伤了,别累着她。我们先去吃饭,然后送你们回去。 苏昂用湿巾给彤彤擦着嘴和手,靳普庚简单的言语让她感到了一丝温暖,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你不忙吗? 该忙的时候忙,我现在下班了。 好吧,我也早下班。 苏昂? 什么?苏昂夹着菜放在女儿面前碟子里,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靳普庚温柔地笑笑,怎么了? 能问你个问题吗? 能啊。 靳普庚略微停顿,盯着苏昂的眼睛轻轻地问:你没想过再成个家吗? 没有。苏昂的脸色略微有些变化,但仍笑着回答,我应该不会再结婚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 靳普庚把胳膊交叉起来放到桌面上,沉思一会儿,我觉得你这样的生活方式太累,对你来说不公平;如果有人帮你分担一下不好吗?彤彤也需要家。 苏昂沉默,不久后说:和陌生人生活我不习惯。 既然在一起生活了就是有感情前提的,怎么会是陌生人? 苏昂不置可否地笑笑,轻描淡写地说:感情?你是说爱情吗?我不相信。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靳普庚沉默下来,看上去坚强的苏昂,实际上内心深处无比脆弱,她的个性注定了生活中会有些悲剧色彩。 苏昂的手机响了,意外地看到是夏诺升打来的,皱皱眉头接起来。 有事吗? 还没回家? 没有。 很长时间没给你打电话了,这段时间怎么样? 挺好的。 彤彤呢?她最近怎么样? 挺好。 想跟你商量件事? 说吧。 我爸妈来了,他们想彤彤了。 苏昂? 说吧。 我明天一早去把彤彤接过来。 她还要上学。 和幼儿园老师说一声就是了,他们实在是想孩子了,苏昂,你体谅一下行吗? 好吧,你晚上几点送回来? 要不,让她多呆几天,你身体不好也休息 苏昂轻轻地,却不容商量地打断他,不行。 好吧,晚上八点之前送回去。 苏昂关上电话,扭头看着彤彤,彤彤抬起头,妈妈,我吃饱了!说着拿起杯子喝口水,然后用小手指着餐厅角落的儿童游乐场,我可以去爬滑梯玩吗? 彤彤,今天我们不去玩了好吗?你受伤了! 嗯,我会注意的,彤彤的头已经不疼了! 苏昂看着她肯求的样子不忍拒绝,好吧,小心点。 彤彤开心地跑着去了,靳普庚笑望着她的背影,你女儿很懂事!苏昂竟自苦涩地笑笑,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靳普庚竟自笑笑,片刻后又开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行,什么? 你和丈夫离婚的时候,他有没有要孩子的要求? 苏昂冷笑一声,没有。 为什么呢? 苏昂沉默,不久后说:因为,女儿就是我的命,他知道我的。苏昂的眼圈有些红,抬起头来往上方看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彤彤,我什么都没有。 可 请你不要再问了,我不想提这些! 我不是要提这些,你别误会。 苏昂有些悲伤的眼睛多了一丝冰冷,请你不要同情我,我最不需要这个! 靳普庚看着她,停顿一会儿说:我没有同情你。苏昂,你看,你的脸总是带着笑的,笑得很温柔也很好看,可是你的眼睛,你知道吗?那里边是忧郁和迷茫你很爱彤彤,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性格和人生观将要受到你的影响。她很聪明、很可爱,世界对她来说还是一片懵懂,需要周围的环境来给她启发,而你觉得你快乐吗?你带给她的快乐和幸福有多少?靳普庚看着苏昂,用温和的语气继续说下去,其实从某种角度讲,你对彤彤的爱是自私的,我的话不好听,但这点你的潜意识中也明白,只是不愿承认,所以你会说你不是一个好妈妈苏昂,不管她在哪里或者和谁一起生活,你永远是她唯一的母亲! 苏昂静静地听着,头慢慢低下去,许久,抬起头看着他真诚的说:谢谢你 靳普庚苦笑,别这样,但愿我没得罪你。 其实,为了彤彤我也曾想过再成个家,找一个经济条件好一些的,其它的可以不考虑,可是 靳普庚看着她等待继续说下去,但她咬咬嘴唇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你的精神状态不好,和半年前没有变化,尽管表面上看来很平静试着改变一下吧!苏昂,过去不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你悲伤,但已经是过去了。 苏昂眼中有了泪,苦涩地笑着,不久后说:我想回家了。 靳普庚长长吸一口气,好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 别多说了,走吧。 彤彤坐在苏昂的腿上,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闪烁的霓虹灯,看样子有些睡意。彤彤,回家洗完澡再睡好吗?行。她看着外面静静地回答。靳普庚看彤彤一眼,彤彤很乖!一会儿就到家了。苏昂对靳普庚笑笑后接着问:最近去英国了吗? 没有。 那你最近去吗? 不去。 你妻子和孩子该很想你了。 不会。 看你!苏昂眯起眼睛笑着,不会才怪呢! 靳普庚苦笑一下,真的,她要跟我离婚。 苏昂的笑容瞬间消失,疑惑的盯着他,离婚?为什么?你有女朋友了? 没有。 那是为什么? 靳普庚像是叹口气,又像是深深呼吸了一下,我没同意,认真和她谈了一次话,我给她一年的时间让她考虑。 为什么呢? 靳普庚沉默片刻后说:她爱上了一个人,说是已经离不开他了但是我,怎么说呢,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人,结婚这么多年了,和她感情一直挺好,况且孩子也都那么大了她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任性,太单纯,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苏昂听着靳普庚的话,沉默一会儿后略有所思的说:你是个好男人。 靳普庚微微笑笑,你这样看我吗?在别人看来我可能有些窝囊。 那是他们肤浅的看法,你不必去在意,真正的好男人不是在女人面前争强好胜讲尊严,而是宽容。她会回到你身边的。 悬了,顺其自然吧。他自嘲地笑笑,摇摇头,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吧,苏昂,有打算吗? 苏昂咬咬嘴唇,说:还没有。 靳普庚竟自笑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自己也奇怪,但是对你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些放不下你,还有彤彤,相信我吗? 相信,我并没感觉到你有别的什么,就是,就是很感动,谢谢你! 两人相视笑起来,透过迎面而过的车的灯光,苏昂看到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眼角细细的皱纹,心中略过一丝哀伤。 车在楼前停下,靳普庚摸摸彤彤的头发,看着苏昂,希望下一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会和现在不一样! 苏昂低下头沉默一会儿,然后扭过头看着他,慢慢地露出笑容,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当然了,什么时候都可以。 好,改天我给你电话。苏昂说着抱女儿下车,对他摆摆手上楼去。 给女儿洗完澡,抱起来走进卧室放到床上,倒一杯温水让她喝了,然后在她身边躺下。把女儿揽在怀里,轻轻地亲亲她的小脸,女儿马上嘟起小嘴巴贴在苏昂的脸上。 头还疼吗? 不疼了。 苏昂看着女儿,轻轻抚摸着她嫩滑的脸,脑中不知不觉萦绕着靳普庚的话,许久后她对女儿说:宝贝儿? 妈妈。 想爸爸了吗? 女儿眼中一亮,想!接着眼神又暗淡下去,不想。 想还是不想? 想。 那你想不想爷爷和奶奶呢? 不想。 真的吗? 真的。 可是他们想你呢,怎么办? 彤彤皱起眉头为难的说:怎么办呀?那我们去看看他们吧? 明天爸爸来接你,你跟着爸爸去吧,你到那边去要听话,知道吗? 知道。 苏昂轻轻叹口气,想了想继续说:宝贝儿,如果离开妈妈的话你会想妈妈吗? 会啊! 如果,妈妈把你送到爷爷奶奶那儿,或者姥姥家里去住一段时间你愿意吗? 不好,彤彤想妈妈。 苏昂把女儿搂在怀里,鼻子有些酸,妈妈也想彤彤,但是彤彤大了,不能只跟着妈妈,妈妈也不能总陪在你的身边 哦。女儿答应着,似懂非懂地看着她,不久眼睛便慢慢地合上睡着了。 苏昂轻轻地起来,把她的头往侧面转一下,不让受伤的地方被碰着,然后直起身用手按按酸疼的腰,走出卧室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静静地坐了一段时间后,看看表拿起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喂? 你好,我是苏昂,夏诺升在家吗? 你好,苏昂,最近好吗? 还好,谢谢! 说完之后双方中断了一下,接着听她说,诺升在洗澡,有什么事跟我说一样的! 是关于孩子的。苏昂轻轻笑着回答她。 哦,是吗?那过会儿让他打给你好吗? 好吧。 放下电话,独自愣了一会儿,起身到卫生间把女儿换下来的衣服泡在盆子里,又愣愣地站在镜子前看了一会自己,不久转身走出去。打开书房的门,在计算机前坐下来,眼睛静静地盯着侧面的书橱。就这样默默盯了一段时间后,她打开电脑桌的抽屉拿出一把钥匙,插进书橱的一个抽屉里,打开后拿出一个笔记本。笔记本已经很旧了,苏昂的手在上面轻轻拂着,尔后轻轻地翻开,一串文字映入眼帘: 午夜的窗外,城市的天空依然多彩闪亮。 夜,很冷。 赤裸着双脚站在阳台上,轻轻的打开玻璃窗,呼吸着被车水马龙糟蹋后混浊的空气。 爱人走了,是的,他的人仍熟睡在床上,但心早已远离,顺便带走了我的呼吸和血液,只剩下我的身体像一粒微尘在空气中游荡跌落。 此刻,如果站在窗沿上的脚向前迈动一步,那么,我脆弱的心灵将与懦弱的身躯一起在世间消失这样想着,我竟轻轻的笑了,而后,开始惊异与自己面对死的淡漠! 但那不会是我的选择,回过头,一颗弱小的生命正安静地躺在小床上,等待着,享受母爱带给她的欢乐 苏昂的嘴唇有些颤抖,她咬咬嘴唇,翻到最后一页,一张照片静静地躺在那里。那是一张陈旧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看上去那样年轻,女孩依偎在男孩的怀里,两张脸轻轻地贴在一起,两个人笑得那样灿烂和幸福 但照片上的记忆已经很久了,很美,却已模糊,清晰刻在心里的是另一段难忘的岁月 你还爱我吗? 苏昂,你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了行吗?你不觉得可笑吗?都是有孩子的人了! 那有什么关系? 我们都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就没有爱了吗? 我现在对你,是一种亲情。 那你的爱情给谁了? 你别胡搅蛮缠好不好? 不对,不是这样的,你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你变了,你不想回家 我工作忙啊! 不是,就是在家里,你都不愿和我说话,你讨厌我! 我没有,你别哭行吗?! 苏昂克制住哭泣,好,我不哭 快去睡觉吧。 你抱着我睡好吗?诺升,我想和你睡在一个房间里。 我的工程图还没做完 不行,我想要你抱着睡 你先去睡吧,我真的很忙 诺升,两个多月了,晚上十点之前你几乎没回来过,偶尔早点回来也总是坐在计算机前忙我们已经两个多月没在一起了。 对不起,但我真的是很忙。 我相信你,那今晚就陪陪我好吗? 不行,我明天一早要去竞标,今晚必须要弄完。 苏昂委屈而生气地看着他,我不管!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皱着眉头,一脸的无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烦不烦?! 你烦我了? 你,你真的不可理喻! 苏昂盯着他,沉默已久的怒气不可抑制冲了上来,用力地咬着嘴唇,她是谁? 谁? 刚才打电话的人。 同事。 是吗? 是! 不是。 他不耐烦地坐下,沉沉的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要知道她是谁? 无聊! 苏昂冷冷地注视着他,他的手机已握在自己的手里,是这个号码吗? 他吃惊地扭过头,然后迅速地夺回自己的手机,争夺中苏昂的胳膊被桌子蹭破了。他拿回自己的手机,指着外面,出去! 苏昂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委屈已让眼前模糊,大脑混乱。她慢慢地走到他面前,接而快速的拿起桌子上的图纸用力的撕碎直到他的手打在她的脸上过后,嘴角流出血 电话铃声打断苏昂的记忆,她回过神来,颤抖地厉害地嘴唇已被泪水浸湿,被冰封的痛苦突然间的瓦解,让她不能再克制哭泣。静静地听着电话的铃响,直到停止。苏昂低下头,拿起照片,手在上面轻轻地抚摸着,年轻的夏诺升搂着年轻的苏昂的时候,曾经那样开心过 我们离婚吧。 你听到了吗?我和你离婚。 不行,离了婚你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那是我的事,至于孩子,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苏昂,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了吗?你冷静地想一想好吗? 我想的很清楚了。 我不同意。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苏昂,请求你 夏诺升,你去找你的爱情去吧,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苏昂面无表情的说着,脸白的像一张纸,她起身走到床边,看看熟睡的女儿,轻轻抱起来,转过身,是我走,还是你走? 苏昂 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我们谁都不走。 不行好吧,我走。苏昂拿过一个毯子盖在女儿身上,一只手提起早已收拾好的包,向门外走去。夏诺升跑到门前拦住他,苏昂,其实,我对你的心没有变苏昂抬起头,看到他眼里的泪光,转而顺着脸颊流下来,但她心已如坚石,冷冷而平静地说: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别再费时间了好吗? 苏昂,我知道我不能求你原谅,但你为自己和孩子想想行吗?你没有工作,又带着一个孩子 住口!苏昂的眼神如同一道带着寒光的刀,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夏诺升愣愣地注视着苏昂,苏昂平静地看着他,许久,他伤心而痛苦的脸慢慢地让苏昂的心颤抖起来,她终于问自己,是不是该原谅他?却听他心灰意冷的说:好吧,你自己珍重,我走了说着转身离去,甚至连钥匙都没拿。所以,他从此再没有机会能回来 苏昂用力地摇摇头,不让自己再想起那些。痛苦失声的她双手捧着照片,慢慢地站起来走进客厅,扫视着房间里的一切。房间里一切都没有改变,她和夏诺升往日在这里生活的影子跳动在眼前,她倚在门边站着,任凭泪水肆无忌惮地流淌。 电话铃声又响起,苏昂把目光移过去,默默地看着,直到声音再一次停止。苏昂擦掉眼泪长长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低下头看看手里的照片,然后走到沙发前坐下,抚摸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后拿起电话。 喂?他现在接电话方便了吗? 哦,苏昂,他刚刚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 我去洗衣服了,没听见。 好吧,你等一会儿。接着听她喊,Justin,电话! 听她这样喊夏诺升,苏昂心像被什么敲了一下,她想起某年某月的一个周末的早晨,她睁开眼睛,看看窗帘透过来的光,转过身钻进夏诺升的怀中,轻轻亲着他的嘴唇说:亲爱的,起床吧?我们今天去哪儿玩?他睡意朦胧的张张眼睛,又合上,用胳膊搂紧了苏昂,沙哑着声音说:宝贝,我的英文名字叫Justin。什么?你说什么?我的英文名字叫Justin。苏昂重复着他的名字,看着他开心的笑起来,然后Justin这Justin那地叫个不停。而如今,这个名字已成为另一个女人的专称了。 苏昂? 诺升。苏昂已很久没这样称呼他了,却好像没有生疏。 电话那边停顿片刻,这么晚了还没睡?彤彤睡了吗? 睡了,彤彤想你了,我是想告诉你,明天你来接彤彤去多住些天吧! 好啊,那她爷爷跟奶奶该高兴了! 苏昂笑笑,好吧,就这样,再见! 对了! 什么? 我是说,谢谢你! 别这么说。 你现在怎么样? 老样子,挺好的。苏昂盯着照片表情平静地说。 苏昂,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好,我答应你。 苏昂,谢谢你,你早些休息吧,明天我一早去接彤彤。 再见。 再见,早点休息吧。 扣上电话,苏昂闭上眼睛长长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睁开眼自言自语地说:走到今天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她站起身走进厨房打开燃气炉,拿起照片看了看,然后放在上面点燃。很快地,照片上的两个人湮灭在火中,灵魂飞上了天,灰烬落在地上 苏昂摇摇头,竟自笑笑,一切从新开始了! 关掉燃气炉走出厨房,开始了每天不变的作业整理房间。房间里很整洁,但苏昂仍是每天清理,她已习惯这样。后来,她在擦地板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看表,已是十一点多了,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那个家伙到哪儿了?她记得思汝图说过是坐晚上十点的火车,早上一早就到了。想起白天刚见面时,思汝图在路对面看到她后,咧着嘴笑着向自己走来的样子,无拘无束,一脸的灿烂。他如果是生活在以前的社会中,在家里做个说一不二的大少爷应该是很合适的。苏昂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不禁笑起来。思汝图身上的优缺点都很突出,但所有的特征在苏昂看来却是很可爱的,而她也很欣赏他乐观的性格,不过,也不放心他的暴躁脾气会惹事。 走进卫生间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完,然后走进彤彤的房间里,打开她的衣橱收拾明天该带的衣服。等一切都收拾完后,她又习惯地走进书房。但走到计算机前时像是想起了什么,摸摸自己的脸,笑笑自言自语地说:今晚早点睡吧! 洗完澡走进卧室,把女儿蹬掉的毯子给盖好。躺下来,顿时腰部舒服了许多。慢慢地,她无声地笑起来,其实,每个人对我都很好她能感觉得到夏诺升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只是,缘分已尽了。缘分尽了就该坦然面对,靳普庚说得对,生活总要往前看;就像思汝图一样,总是相信明天会比今天好。也许吧,男人在很多问题上思想要比女人开阔地多,也理智的多,包括爱情和婚姻。就像人们常说的,爱情是女人的全部,却是男人的一部分有时候爱情在男人的心中,只是得到生存资源的工具和欲望的满足,不像女人的潜意识是以情感和情绪为主,所以,因为男人和女人对待情感上的这种出入,纠纷和悲剧由此而起。 苏昂认为自己应该不会再结婚了,她对婚姻没了信心。她现在一心想的就是怎样抚养好女儿,等她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也老了,老了之后领着一份普通的养老金,慢慢地度过余年。她觉得,那样挺好。 她想起了昨晚的梦,轻轻地问自己,今晚会做什么样的梦呢?她又无声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