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岁月下部三十三

　　小芳！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两个村靠的这么近你就一点风也没听见？现在整个五营村都传遍了，每家每户大人孩子没有一个不知道的，在人们的嘴里她坡崖村的这个女孩子简直就成了大新闻人物了，心眼多、嘴皮子又会说又能说、下地干活是个好手、可打官司也更是专门，别的不说就单说她和俺村老赵家的那个小的，号也换了这头那彩礼钱也让媒人给送过去了，结果麻烦也来了不分家就不领结婚证！芳你听听这叫人说的话吗？先分家说的好听，还不就是不想养老吗？还不如干脆就说不要老人就算了，那样还让人听起来更直接点甭绕弯子。没结婚就先分家，这句话到现在都成了俺村里人们嘴皮子上的笑话了，不管是谁家的孩子想着定亲了，人们都会开玩笑的说：先分家不？都这么说，光这个还不算，为着这个事人家这头老赵家的那个小子一气之下就把亲给退了，人家孩子有骨气宁可钱不要也不能不要老人，就这样这亲事就退了，可就在这亲事退了还不到一年，人家这孩子凭着自个儿在建筑队上干活挣得那些钱，买了一辆新农用三轮车，结果你才怎么着？让破崖村的这个女孩子范燕得着信了，咱也不知道人家这孩子满脑子都是咋想的，竟然一张状纸就把老赵家这这孩子给告上法庭了，口口声声的就说人家老赵家这孩子买的这辆三轮车，是在她自个儿和五营村没退婚之前和这头老赵家的孩子两人一块买的，这辆三轮车里有她自个儿一半的钱，必须按着法律程序分给她一半，当时人家法庭上的人就问她说你们登记结婚了吗？结果她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了，也就这个时候人家老赵家的那个孩子，就说了说是他们两个根本就没结婚，她破崖村拿了自个儿换号的彩礼钱就找岔子和自个儿散了，一听是这么一回事，人家法庭上的人就说：没登记领结婚证就不是合法的夫妻，不受法律的保护，人家不管！就这么的她自个儿白白的拿了个起诉费，这事就那么闹闹洋洋的算完了。事是完了可这名也闹出去了，从此以后这个孩子的名算是让俺村里的人们给死死地记住了，没一个不知道破崖村有个姓范的女孩子名字叫范燕的，可没想到你就真不知道。真是愁人了！芳！我是你的亲姐，当着你的面我不可能胡说八道，王楼你公公那边那个小伙子我又不是不认识，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啊！要长相有长相的咋就管得和她做亲戚呀啊？等会你回去好好的给你公公说说，可千万让他当心点，因为她坡崖不光是这个孩子这么个样儿，听说她那个当娘的更是了不得要命，是个死不说理邪不说理的玩意儿，对付这样的人并且还是和她作亲戚，你自个儿不随时随地的留着个心眼能行吗？
　　五营村一个平民的家庭里，阿傻的二嫂子正坐在那里屋的炕沿上，和一个看上去比她自个儿大着好几岁的女人说着话，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大姐，平时说话慢言慢语的很是亲切，眼下看到自己的亲妹妹来看自己来了，她心里那个高兴劲简直就甭提了，也就是因为这一时的高兴，和自己的妹妹无意中的谈话里，她们才不知咋滴的就聊到了破崖村那个范燕的身上，聊起范燕她的话就多了不知不觉中便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并且还都是阿傻的二嫂子都所不知道的。
　　啊？啥？这这都是真的？姐！俺真是不知道没听见说呢！
　　听完姐姐的话，阿傻的二嫂子小芳真的给惊呆了，她坐在炕沿上张着大口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问着。
　　你年轻没听见说也就算了，那那头你公公应该知道哇！当初给孩子们定亲，他能不去打听打听吗？我觉着！
　　哎呀！姐！你还不知道俺家孩子他爷爷那个脾气吗？一辈子耿直的要命，不管是干啥事从来没听见说他跑出家门给人家打听打听的，这是他一辈子的倔脾气和性子，就连他下边的这些孩子也都那么随他，闷闷心不吭声可就是脾气大的要命，你咋说他咋不听，不撞南墙不回头，眼下就小君这件亲事来说吧！一个是现在尤其是近几天他爷爷的身子不太好，吃不了几口饭就吵着说吃不下去了肚子里难受，我和他孩子她爹说是让他上医院去看看，可他就是说啥也不去，说是根本没啥病就是老了累的歇歇就好了，可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他是知道家里没有才不肯去，所以就这么一直的拖着到现在，这不也就是因为这个，小君定这门子亲事的时候，便都一手推给了三叔，这事前前后后便都是俺三叔一手操办的，听你今天这个说法我估计对坡崖的这些事他也是肯定不知道，不然的话小君前边已经有了大寨那一折子，他能答应媒人让小君和坡崖见面吗？你说说现在可咋办？
　　芳！看把你给愁得，这有啥难的呀！不就是光见了面吗？回头你把这些事给你的公公和你三叔一说，告诉他们让小君把这件亲事辞了不就成了，反正她那头又啥也没镂着！你说不是？
　　哎呀！我那亲姐呀号都换了！那彩礼钱早就让媒人给那头送过去了，当时是小换的号，所以不光你好多亲戚都不知道，你说这可咋办？这钱可咋要回来呀！真是愁死人了，这种倒霉事咋都让俺家孩子他小叔给趟上啊？唉！
　　啊？哎呦！这可糟了！俺还以为他就是光见了面儿呢！原来原来连号都换了，这下可完了那钱可真是不好要了！
　　就是阿！唉！要是孩子他小叔知道喽！那心里还不知道咋样呢？不行不给你聊了！姐！俺的赶快回去，等有空再来看你吧！走了啊！
　　啊！那你就走吧！俺就不留你了，等多时候有空的时候再过来玩俺给你做饭吃，今天就不给你做了！
　　甭你做饭！这么近三步两步的就到家了，更何况俺还骑着个车子，再说了俺这是从地里回来正好路过这就过来看看你，走了啊！
　　处于着急，阿傻的二嫂子很是麻利的便从那炕上跳下来，三步两步的便来到姐姐的院子里，推起自己的那辆自行车和姐姐又打了个招呼之后，一转身出了院子上了公路骑上车子直奔着自己的家忙忙活活的赶去，在她的身后她的姐姐紧紧地从屋里追出来，可等她追出来的时候自个儿的妹妹骑着车子早已经走出老远去了，除了留给自个儿那个看着无比亲切的背影之外，再就是那车子后座上离着大老远就能听的清清楚楚的，被滚动的车轮颠地叮当乱响的锄头的响声。
　　喂！听说没？东头二爷爷家的小君又定亲了，说是破崖村姓范的。
　　姓范的？姓范的多了谁知道你说的那个啊？
　　那里？坡崖村的？没听见说。
　　唉！你们真是那耳朵都长的哪儿去了？当初和五营村散亲的那个女的，想起来了吧？最后还大了一场官司的那个，想起来了吧！
　　呃我娘啊！感情是那个娘娘啊！我靠！
　　切！你早说是她不就是了，还在这兜这通圈子，那是咱全阳信县的重大新闻人物啊！谁不知道哇！
　　就是啊！大妹子说的没错，人家就是新闻人物，办出个事来就是不一般，你从那个角度来看人家都具有她娘的社会主义新特色：先分家再领结婚证！
　　哼！先分家？她干脆说不养老人就是了，还她娘那个腚的转的哪门子弯儿？哼！
　　喂！我给你们说这个女孩子不一般，不光是五营村就是别处都已经有好几处了，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儿，等换了号彩礼钱一到手往下就很难说了，至于领结婚证那干脆连想都甭想。
　　那是为啥？
　　她压根就不想和你结婚呗！还为啥？瞧你这话问的这个没水平呢！
　　她为啥不想和人家结婚呐？既然不想和人家结婚那还和人家见面干啥？那不是瞎折腾着玩吗？
　　这回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为啥？就是为了赚钱！家里没钱花了人家就出来找个亲亲，多找几个也就多专几笔，就这么简单！
　　不会吧？还有拿着自个儿的一辈子开玩笑的女孩子？那她到了老了可咋办啊？
　　你看你这不是瞎操心吗？人家自个儿都不拿这当回事豁了鼻子不要脸了，你还在这替人家瞎操心，真是操心不嫌老的快。
　　哎呀！你不服就是不行啊！人家孩子就是聪明，干赚了钱还不说还还分文不花的就雇了个好干活的哼哼！
　　你说不是咋滴？得着人家那头男孩子没死没活的给她家里干那些活，可到头来呢？自个儿干搭上力气不讨好还不说，最主要的就是那钱一份也甭想要回来！你说这叫啥事啊？
　　叫啥事？这个社会就兴这个，养儿不如养闺女，闺女是摇钱树，儿就是败家子儿！哈哈！
　　去她娘那个腚的，知道这个样那你还养儿干啥？干脆买了就是了！哼！
　　哼！你看着回头我就把他给买了去，而后再和家里的商量商量一块多生几个闺女养着，好发家致富吗！是吧！哈哈！
　　哈哈哈她娘那个腚的就是你能！哈哈哈！
　　咦！花荣！你当初和二爷爷都在一块出差唱过戏，现在你知道这事了，你去给二爷爷说说，叫他别和那坡崖做亲戚了，不然会上当的！
　　唉嫂子啊！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儿女的亲事，咱们当外人的能随便插嘴吗？在人家别人看来咱不就成了给人家打破锣吗？尽量是能成一家不拆一家啊！再说了二爷爷老兄弟五个在咱这十里八村的，凡事知道的有那一个不挑大拇哥的？那个女孩子在她娘家是那个样儿，可她到了人家二爷爷的家门里万一再改了呢？有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再说了这是人家自个儿孩子的终身大事，咱外人尽量还是少说一句是一句啊！你说不是？嫂子！
　　你说的也是那么回事，可可二爷爷那个人别看着平时办事说话雷厉风行显着脾气很爆的，其实他人很实在的，本身一点坏心眼都没有，我真是担心他因为这件事在无端的让小君受那些打击。
　　唉！小君是个好孩子啊！可咋就在婚姻这条道上这么不顺呢！唉！
　　天有天命人有人命啊！没法治啊！
　　娘那个腚的，你发的哪门子感慨？哼！
　　唉！拿着自个儿亲闺女的终身大事当买卖做，天底下哪有这样当老人的啊？真是的。
　　哪有？现在不就有了吗？还哪有？切！
　　就是啊！像这样的人咋不早点儿的死喽！真她娘的！
　　早死喽？早死喽你还能听见这种好听的新闻吗？这可是现在咱这社会主义积极发展向上的精神表现啊！知道吗？啊！
　　去！去！去！她娘呢个腚的，你这一辈子幸亏没当官儿，要不然呐这天底下还不知道有多乱呐！哼！
　　就是啊！这还没当官呢就开始学着唱高调卖关子了啊！哈哈！
　　咋滴啦？啊？
　　咋滴？拿根胡萝卜把你那个臭嘴先堵死！还咋地？
　　哈哈哈那就再也甭想听他唱高调了！哈哈哈！
　　行啦！别笑了！细琢磨琢磨这话也是真的！
　　是啊！可就是苦了小君这么好的孩子了唉！
　　我相信二爷爷从年轻就这么明白的个人，他肯定会警觉的！
　　哼瞅机会我去告诉二爷爷，不管咋地、别人爱咋说咋说！
　　喂！花荣还有呢！你见了二爷爷说给他，这个女的一家子都是个铁打不动的官司户，听人家说她以前的那些亲事，有好几家都是经过法庭才最终解开的，可是最终赢得都是她！
　　她法庭上有人？有关系？
　　她有个屁人，还不都是人家男方跟她丢不起那个人，主动的都让了步？不然就她那个样儿的能赢？哼！
　　啊！我娘啊！还有这么些事啊？不叫你说我还真是说啥也不知道哩！这回呀说啥我也得说给二爷爷去！
　　哎呀！真是山大了啥鸟也有哇！拿着自个儿的闺女做买卖，真是她娘的歪瓜裂枣另一个种啊！
　　咦！说的那个难听！
　　对这种人还有啥好听的可说吗？
　　兄弟说的也对，像这种人你就是说好听的也没用，因为她压根就不会办点人事！
　　还是老嫂子高见啊！你年轻的娘娘们们知道些啥？切！
　　她娘的俺娘娘们们就你不是？哼！
　　唉！我脾气软说话也说不快，也更说不出啥大道理来，可不管咋说我就是一句话，我只盼着东头二兄弟一家子过的好，大人孩子过得都顺顺当当的，别再出啥事！
　　老嫂子啊！好可不是坐在炕头上盼来的啊！哈哈！走了啊！
　　呦！啥时候也变得那么老鼠进书箱咬文嚼字的啦！真他娘的乍听起来还真是别扭！
　　臭拽文！
　　别那么说，三儿肚子里是识些字的啊！呵呵！
　　老嫂子啊！也就是你那么夸他，不早了，走了啊！
　　也回去啊？
　　是啊！回家做饭去啊！不早了！
　　老嫂子咱也走吧！不早了我也得回去做饭去了，孩子快放学了！
　　是啊！回去吧！别忘了去说给你二爷爷，他为人实在对这些事根本就不知道，我相信你说给他这些话他会听的！
　　我知道了老嫂子，看看今晚上要是有空的话我就过去一趟，走了啊！
　　哦！走吧！我也走哇！你看看都走了呵呵！刚才可是真热闹！
　　明天再聚吗！呵呵！
　　是啊！是啊！呵呵！
　　王楼村中街的村西头那棵大杨树底下，男男女女的聚了好些人，都是从地里刚刚回来的，有的肩膀上还扛着带着泥巴的锄头，身上那给汗水湿透了的衣衫里，还浓浓的散发着那种刺鼻的汗臭味，离着大老远的就能闻见，虽是这样人们却谁也不曾说起谁，依旧是那么乐呵呵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并且随着那笑声人越聚越多，随着那笑声的前前后后人们的话题也渐渐的都围向了阿傻这桩刚刚定下的亲事，众词不以有的慢言慢语、有的则倍加小心、有的心存疑虑、有的则满不在乎、有的直来直去、有的则前怕狼后怕虎生怕得罪人，长时间的站在人群里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就那么静静的站着静静的听着。
　　时间已经是下午的傍晚时分了，挂在西天边地平线上的那几缕最后的光，紧贴着坑洼不平的地面斜斜的照射过来，由于一整天的炙热那地面的温度到现在仍旧没有减下来的意思，滚烫滚烫的似乎随便的扔个鸡蛋上去一会就能熟了一样，大杨树上落满了长尾巴的喜鹊鸟，乱蓬蓬的从这个枝头跳到那个枝头，叽叽喳喳的好像也在不断的说着它们也好热，没有风整个周围闷热的很，走在街上人们就感觉着像是在蒸笼里差不多。
　　呦！芳婶子！你这是刚从地里回来？
　　额！是啊花荣，你这也是下地了？
　　额！车子坏了，从大西边的地里推着走回来的，哈哈！
　　呀！这么远的的道儿，幸亏这也到家了，走吧！先到俺家里坐坐去！
　　不了芳婶子，等有时间吧！俺也得回家赶紧做饭去啊！孩子不是快放学了吗！
　　好！那有空就过去串门啊！呵呵！
　　好哇啊！
　　下了公路一拐弯刚刚走进巷子的时候，不经意的那么一回头，正好看见从五营村骑着车子忙忙活活往家赶的阿傻的二嫂子，同住一条巷子并且还是最好的邻居，于是花荣便开心的和她说了几句，可是由于阿傻的二嫂子心里有那份火辣辣的着急，所以她随便的和花荣应承了几句之后便推着车子顺着巷子率先的走在花荣的前头回家去了，看着她走在自己前边的身影，突然间花荣的脑筋一转一下子的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