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丨儿时的农村剃头匠

　　文江浙一兵
　　图来自网络
　　剃头匠是民间最古老的职业，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剃头匠不是很多，一个大队也没几个。我们小时候的头发都东五顷的顾师傅理的，每次也就毛把钱。说起来理发，小孩子是最怕的，理一次发如同杀猪似的，几乎要大人哄着，按着头才能完成。
　　记得儿时一年也理不了几次头，但每到年关将近时，也是剃头匠生意最红火的时候。最早的剃头匠都夹着一套理发工具，走村串户主动上门找客源，一般地在一个村庄一待就是一上午，可把村庄上想理发的男女老少爷们都理一遍。对大人来说，理发时特享受，剃头匠帮剃好头后，顺便修面挂个胡子，再掏个耳朵，搞得人舒舒服服，要是午后还可以小眯一会儿，别提有多让人羡慕了。
　　那时候剃头匠的理发工具很简单，一把手工理发剃子、剃头刀和长柄牛角梳子是少不了的，外加一条理发巾，另备有香皂、毛刷、采耳工具等。剃头匠走村串户时会走一路吆喝一路，有人剃头阀？遇到想理发的，立马招呼到家里，备好脸盆、毛巾和热水，在院子里摆开架势就理开了。每当剃头剪子夹头发时，会立马停下来，上点煤油活动两下，便就不会再夹头发了。
　　剃头匠刮脸、刮胡子也是很有讲究的，会让人把头脖子仰起，如果有躺椅躺下是最好不过了。剃头匠会先弄个热洗脸毛巾把脸捂热一下盖住，再用圆型的小毛刷子沾点香皂，在胡子茬上刷的起泡沫，用剃头刀三下五除二并把胡子刮净了，紧接着修面，修得人红光满面、清清爽爽。如果剃头刀不快了，会在一条帆布一样的长条布上，把刀上下来回磨擦几下，刀口会立马锋利无比，刮起胡子来嚓嚓响。脸和胡子刮好了，上了年纪的老人还喜欢掏个耳朵，采、掏、转、吹一气呵成，这是老一辈剃头匠的拿手绝活，既舒服又不痛，那才是本事。
　　七八十年代农村人的发型很单一，男人一般理三七开的小分头居多，老头子喜欢理近似光头的板寸头，大姑娘小媳妇一般都理齐耳的青年头，有的喜欢扎两条长辫子，几乎不需要修发，老大娘、老奶奶那时很多人都梳个发髻，自己打理就足够了。
　　儿时农村的卫生状况令人堪忧，因为缺衣少食没有多少衣服可换洗，很多大人小孩头上长虱子，严重的人头上生黄疮，加之没有及时医治，有的就变成了癞痢头，有的不得不理个光头，比起健康来自身形象已没有那么重要了。剃头匠最怕理癞痢头，一怕传染，二怕理不顺溜，最终不讨好。
　　到了八十年代中后期，理发店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走村串户的剃头匠少了，一般都喜欢跑点远路，到小集镇理发店理发，男孩子开始选择发型了，有的在外做手艺的，开始理起了大奔头、中分，女孩子有的喜欢上烫大波浪，老人们很是看不惯，一够劲地说：现在的孩子开始学坏了。其实不然，改革开放后人们的思想观念发生了实质性变化，接受新事物比较快，头发上理发店剪的新潮些也在情理之中。那时候到小集镇上理个发、洗把澡，再吃上一碗热馄饨或大饼油条什么的，那是非常满足了，相当于过年过节吃顿红烧肉。
　　参军入伍后，我在部队理的第一个头，不是专业的剃头匠或理发师理的，而是新兵班长亲自理的，清一色的光头，理起来既简单，又洗头方便，但就是太难看了，为此自己伤心了好几天。后来我在部队也跟着老班长学会了理发，尤其是理板寸还是有点心得，我当骨干后又开始给我的兵们理，一代传一代，现在想来满满的成就感。
　　如今大街小巷的美容美发厅随处可见，而渐行老去的剃头匠，已没了几多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新潮时尚的美容美发，理发工具早已更新换代了N次，都是电动剃子。以前的剃头匠都成了理发师、美容师、造型师，各种帅气漂亮的发型看得人眼花缭乱，女同志做个发型几十上百元很正常，男同志理个最简单的发型没有二三十元也下不来，但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还是儿时十分敬业、待人热情的剃头匠，他们已成了一代人的记忆。
　　完稿于2020年12月29日弁山脚下。